(4, 0);

有一點，寇季雖然沒有說，但是趙禎卻猜測到了。

那就是隨著中原腹地的人口不斷的遷移，中原腹地的田地可以空出來。

在邊地沒有徹底被占完之前，朝廷手裡就有源源不斷的地用。

也許，一塊地，在朝廷借貸出去以後，反覆的回到朝廷手裡。  前往𝕊𝕥𝕠5️⃣5️⃣.𝕔𝕠𝕞，不再錯過更新

朝廷在邊地廣闊的田地上推行的政令很寬鬆，只要中原腹地的人遷移過去，適應了當地的土壤和氣候，有很大的可能留下來。

畢竟，在大宋你有可能種十畝地，但是到了邊陲以後，你可能會獲得五十畝，乃至一百畝地。

其中的產出差距，不言而喻。

大宋大部分地方都是著一年一，或者兩年三。

邊地縱然有差，也差不了多。

有倍的田產耕種，穩賺不賠。

「朕決定了，兩策並行，由百姓們自己挑選。」(5,0);

「得設定好門檻才行，不然田產又落到了那些豪門大戶手裡了。」

趙禎思量了一番，道：「以戶論，一戶田產超過五畝的，不允許購田。每一戶購田的數量不得超過五畝。」

寇季點著頭道：「為了避免豪門大戶借著百姓們的戶籍謀田，還得制定相應的律法，規定借貸以後，田產只能歸於購買者，非購買者侵占田產者，判於購買者。

此外，田產的借貸結算完畢以後，一年不得買賣……」

寇季一口氣說了很多，確保了將所有能堵的口子都堵上。

此政令是惠民政令，不是常規政令。

所以絕對不允許有任何空子鑽。

寇季再堵上了所有口子以後，又道：「此政令我們可以到了明年再推行，但今年就必須讓大宋書報鋪在書報上刊登此事，確保讓每一個百姓都知道此事。

此外，派遣武德司的人暗中監管此事，吩咐地方巡查、監察，嚴格監管此事。(5,0);

確保每一畝地都到了百姓手裡，而不是豪門大戶手裡。

大宋錢莊方面也要加強監管，確保此政令不會淪為害民的政令。

百姓借貸，採取自願，絕對不允許出現強買強賣的行為。

每一歲到了繳納借款的時候，不得用強，更不得為了催收害人命。

若是沒有天災人禍，且朝廷沒有減免賦稅和借貸，延期一年，一年後若是不能補全，收回田產，發配邊陲，服役三年。

願意出丁服役換取田產者，一律地方兵籍，以兵法約束。

服役期限到了，或者願意在邊陲落籍，可以離兵籍，歸民籍，由地方衙門管束。」

趙禎聽完了寇季的講述，對坐在資事堂一角的記錄招了招手。

記錄拿著記錄二人對話的冊子，到了趙禎面前。

趙禎仔細翻閱了一番後，沉聲道：「此事當召集戶部、兵部，以及大宋錢莊的總管，一起商議。(5,0);

商議妥當以後，就依此實施。」

寇季點頭道：「理應如此。」

如此重大的國策，自然要多方商議以後才能決定。

避免出現重大的披。

趙禎和寇季在商量過此事以後，趙禎興致頗高的留下了寇季在宮裡。

二人飲酒作樂，談天說地說了許久。

寇季才離開了皇宮。

剛回到了竹院，小財迷趙潤就出現在了寇季側。

他目灼灼的道：「先生，您覺得學生有沒有能力開設一個錢莊？」

寇季正往書房裡走，聽到趙潤此話，腳下一頓，疑問道：「你怎麼突然想到了要開設錢莊？」

趙潤果斷道：「賺錢啊！」

寇季上下打量了趙潤一眼，看的趙潤渾不自在。

趙潤低下頭敲了敲自己全，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就狐疑看向了寇季。(5,0);

寇季直言道：「大宋最大的錢莊就是你家的，你開錢莊跟自己家錢莊搶生意，是不是有點捨本逐末了？」

趙潤撇著道：「大宋錢莊是屬於我父皇的，不是屬於整個皇家的。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分潤過大宋錢莊一文錢。

所以我要自己賺錢。」

寇季沉著道：「你手裡的錢已經夠你花了。再謀財，對你其實沒什麼好。一些蒼蠅會嗅著腥味撲過來。

再說了，錢莊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八方子鋪的破敗才剛剛過去。

你不希自己步八方子鋪後塵，賠的本無歸吧？」

趙潤想到八方子鋪的慘狀，遲疑了，「有先生幫忙，學生不會那麼慘吧？」

寇季認真的道：「你份不同，一旦生意落敗，出了事端，只會更慘。許多有心人會藉此抨擊你，毀壞你的名聲。」

趙潤嘆了一口氣，「那學生不做錢莊了。」(5,0);

寇季見趙潤神黯然，忍不住道：「真的想做生意？」

趙潤看著寇季猛點頭。

寇季問道：「你為什麼那麼喜歡錢？」

趙潤坦言道：「學生也不是喜歡錢，因為學生從生下來到如今，一直沒為錢發過愁。學生也清楚，自己以後也不會為錢發愁。

學生就是喜歡賺錢的覺。

學生做生意，就像是農人種莊稼。

農人收穫的時候有多喜悅，學生賺到錢的時候就有多喜悅。」

寇季沉著道：「你是因為份的緣故，所以沒多朋友，所以想要通過借錢來獲得喜悅？」

趙潤仔細想了一下，道：「是也不是……主要是學生除了學東西以外，沒有其他的事可以做，所以就想著賺錢玩。」

寇季點點頭道：「即使如此，那我就給你指一條明路。你和天賜是至，天賜如今人在韓地，韓地有許多特產。

你可以通過天賜，從韓地拿到許多特產，然後在汴京城售賣。」(5,0);

趙潤狐疑的道：「韓地和遼府有邊市，有商人一直往來於邊市和汴京城，所以汴京城裡已經有了四家鋪子在販賣韓地的東西。

學生場，會不會有些吃虧？」

寇季笑著道：「你可是從天賜手裡拿東西的，拿的自然是上好的東西。價格可以標高一點，只賣珍品，不賣尋常的東西。

如此一來，你自然能從另外四家中穎而出。

如今天下商路大開，每日進出汴京城的商賈多不勝數。

有錢人比比皆是，你的東西只要好，本不愁賣。」

趙潤仔細思量了一下，笑著道：「學生回頭就給天賜去信，跟天賜好好商量商量此事。」

寇季笑著點點頭，「去玩吧。」

趙潤笑容燦爛的答應了一聲，瘋狂的往竹院外衝去。

剛沖了一半，突然聽到寇季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給我站住！」(5,0);

趙潤腳下一頓，回過頭給了寇季一個燦爛的笑容。

寇季瞪了趙潤一眼，「你的課業我還沒有查驗呢，就想跑？」

趙潤乾笑道：「是您讓我去玩的……」

「哼……」

寇季哼了一聲，對著趙潤招了招手，帶著趙潤到了書房。

王安石和曾鞏二人如今在文昌學館讀書，所以書房裡只有寇卉、蘇景先、蘇軾、狄詠四個人在。

寇卉就是一個坐不住的，在書房裡各種搗。

蘇景先乖巧的領著蘇軾和狄詠兩個小傢伙在一旁讀書。

雖說都是寇季門下的人，可真正教授蘇軾和狄詠識字習文的是蘇景先。

寇季頂多教授他們一些算學，以及通過講故事的方式給他們講一些雜學。

因為三個小傢伙年齡太小，不適合學習太深的知識，所以寇季也不會教授他們什麼深奧的學問。

像是王安石和曾鞏，如今一個在跟西方的文學較勁，一個在跟西方的哲學和天文學較勁。(5,0);

其中還穿著一些寇季從後世帶過來的知識。

二人因為出於中原的緣故，天生對西方的文化懷有敵意。

所以在觀看西方文化書籍的時候，總是要跟其較量一番。

若是中原文化戰勝了西方文化，他們就會好好的鄙夷一番，若是西方文化戰勝了中原文化的話，他們就會仔細研究一番，然後找一找古籍，看看先賢有沒有研究出同樣的文化，並且將其記錄下來。

寇季很喜歡王安石和曾鞏二人的記錄。

因為他二人的記錄，等於是將西方文化徹底的漢化了一番，對於這些文化以後的傳播有很大的幫助。

像是一些中西方相同的道理，便能引用聖人言語解釋。

也算是給西方文化中的很多東西找了跟腳，讓它們傳播起來更容易，更容易讓大宋人接。

當然了，無論是文學還是哲學，對他們而言都不算太難。

畢竟文學和哲學是他們從小的必修課。(5,0);

他們二人又是其中的佼佼者，自然能輕易的領悟和辨別其中的道理。

真正為難他們二人的是西方的天文學，以及寇季假借西方文化之名拋出來的《自然》。

雖然西方文化中也有對自然的理解，但是相比於寇季給出的自然，顯得有些簡單。

寇季給出的自然，更加的全面。

無論是天文學還是《自然》，裡面的許多東西都和中原文化背道而馳。

二人在初次接天文學和《自然》的時候，堅決的將其中一些東西定為謬論。

在經過仔細論證，確認了裡面的道理是真理以後。

腦海里會產生無窮的風暴。

他們所學的很多知識會被推翻，所認為的很多真理會崩塌。

兩颶風會在腦海里瘋狂的撞，其痛苦可想而知。

畢竟，王安石和曾鞏年齡都大了，一些思想已經型，猛然推翻，會讓他們陷到許多懷疑當中。(5,0);

比如……

「天圓地方是假的？」

「書裡面是這麼寫的。」

「祖宗的至理真的錯了？」

「不知道，無法論證。先生給的書中提到，可以去海邊觀看遠行駛過來的船帆，確認我們腳下的地是圓的。」

「為什麼不是海是圓的？」

「你見過平躺在地上的拱形水？」

「是我糊塗了……」

「我更糊塗……」

「如果我們腳下的地是圓的，那我們為什麼沒掉下去？」

「書中有提……說我們腳下的地有吸力，萬事萬都被吸附在地上。」

「為什麼……」

「若是沒有吸力，所有的東西為何不天上飛，反而往地上掉？」

「鳥……」

「鳥什麼鳥，鳥有翅膀。先生給你的書你到底看了沒？」(5,0);

「不敢看……」

「為何？」

「裡面有鬼，一旦看了，就會被鬼拉進書里，再也出不來。」

「那你為何問我？」

「好奇……」

「……」

文昌學館的觀臺，王安石和曾鞏並排而坐，雙懸在空中，眼中充滿了茫然，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

許多從他們背後經過的人，都覺得他們傻了。

往日裡意氣風發，怒懟文昌學館所有同年的兩個英才，如今每次出現，不是雙眼通紅的悶著頭往前走，就是自言自語，自說自話，要麼就是雙眼無神的往著天空。

以往他們邊圍著許多真心的假意的好友，如今一個都不見了。

只有他們兩個一直待在一起。

一個穿白年手握著摺扇，踏著輕快的步子出現在了二人背後。

「王兄……曾兄……」(5,0);

王安石和曾鞏回過神，回頭看向了後的年。

曾鞏撇著道：「別人見了我們都躲著走，為何你還往我們邊湊？」

年也不客氣，走到了曾鞏邊坐下，笑著道：「我對你們研究的學問比較好奇。」

王安石見年坐到了曾鞏那邊，微微皺了皺眉。

王安石心裡清楚，年之所以避開他，是因為他上有味。

他為人灑、不修邊幅，不經常洗漱，所以上經常有一淡淡的味道，別人誤以為他有皮病，所以不為人所喜。

一些野史上甚至還真的將他不修邊幅、不經常洗漱，渾髒兮兮的當了皮病記載。

拜師寇季以後，倒是勤快的洗著澡，再配上香囊，就沒什麼味道。

但近幾日研究學問魔了，沒怎麼注意，所以味道有上來了。

但年人的鼻子靈敏，所以刻意的躲著自己。

王安石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們沒研究什麼學問……也沒什麼學問可研究……」(5,0);

年人爽朗的一笑，「王兄說笑了，別人都說王兄和曾兄陷到了瘋魔。但小弟卻知道，兩位兄長是在研究高深的學問。

小弟也曾經陷到這種形當中。

所以能夠理解。」

王安石仰頭看著天，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倒是曾鞏詢問年人道：「你知道萬事萬為何不往天上飛，反而往地上跑？地上又沒繩子拴住萬事萬。」

年人一愣，陷到了沉思。

短暫的一瞬後，年人笑道：「鳥兒就在天上飛啊。」

「可它終究還是要落地。所以萬事萬最終都會落在地面上。可地上明明沒有繩子舒服它們，它們為何不是漂浮在空中，而是落在地上？」

曾鞏再次提出了疑問。

年人沉了一下，直言道：「因為有重量，所以會往低落。」

曾鞏再問，「所以萬事萬是因為天高地低，所以才會一直往地上落？」(5,0);

年人毫不猶豫的點頭。

曾鞏又問，「那地要是圓的呢？」

年人失笑道：「地怎麼可能是圓的？」

曾鞏舉例道：「東漢張衡所著的《渾天儀注》東漢王充所著的《論衡說日篇》上面說地是圓的，還有《周髀算經》、《開元占經》都側面的論證地是圓的。」

年人聞言，並沒有急著辯解此事，反而疑問道：「曾兄最近在研究天文地理？」

曾鞏吧嗒著幽幽的道：「算是吧……」

年人點著頭繼續問道：「曾兄為何認為地是圓的，僅僅是因為四篇古籍？又或者是從其他地方了解到了什麼證據，所以才會有此疑問。」

曾鞏剛要開口，就聽王安石不咸不淡的道：「你只需要回答曾鞏的問題即刻。」

曾鞏閉上了，看向了年人。

年人沉了一下，道：「天圓地方是恆古至理。僅僅是幾個人做的學說，並不足以定論此事。(5,0);

張衡也好、王充也罷，並沒有留下足夠的證據證明此事。

既然沒有證據證明此事，那就不足為信。」

王安石和曾鞏對視了一眼，齊齊看向了天空，沒有再言語。

年人見此，遲疑著道：「難道小弟說的不對？」

王安石不想說話。

曾鞏沉再三，開口道：「我和介甫最初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有人給出了證據。」

年人瞳孔一，追問道：「誰？」

曾鞏嘆了一口氣道：「一個大食人……」

年人聽到此話，哭笑不得，「蠻夷之人的話怎麼可以輕信。王兄和曾兄居然還會為此現如煩惱，說出去肯定會引人發笑。」

王安石皺眉道：「子固剛不是說了嗎？大食人給了證據。」

年人一愣，直言道：「是何證據？」

王安石冷聲道：「水會不會拱起來流淌？」(5,0);

年人搖頭，「水往低流，除非藉助人力或者力，不然只會一瀉而下。」

王安石點著頭道：「如此說來平靜的海水上行舟，由遠及近，看到的會是整個船，而非先看到船帆，再看到船？」

年人一下就愣住了。

許久以後遲疑道：「小弟曾經去過海邊，海面上漂浮過來的船，是先看到船帆，再看到船。」

王安石再次點頭道：「你還算誠實，那你說說，地要是方的，為何會出現這種況？」

年人遲疑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一臉尷尬的道：「王兄、曾兄，小弟還有課業未完，先告辭了。」

王安石搖了搖頭，沒有再言語。

年人起就走，走了幾步以後，腳下一頓，遲疑再三，咬牙道：「王兄、曾兄，在你們沒有確鑿的證據前，萬萬不要將此事傳揚出去。不然會到萬人唾罵。」

說完這話，年人拱了拱手，匆匆離開。

王安石不咸不淡的道：「年紀輕輕，就學會了趨利避害，難大事。」(5,0);

曾鞏笑著道：「還算有點良知，不算太壞。」

王安石冷哼一聲道：「表里不一，不可深。」

曾鞏愕然的看向王安石，「介甫如何斷定的？」

王安石果斷道：「你我若不是先生的學生，他絕對不會主湊上來跟我們談。要知道，我們比他早門一年。

課業早就超過了他太多太多。

他不跟那些同科的同窗相，反而經常找上你我。

你說說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曾鞏遲疑著道：「聽說他在同科中名列前茅，算是有的英才，以你我的名聲，他過來跟我們相，也很尋常。」

王安石哼了一聲，道：「每次見到你我，他只會挨著你，卻不是我。」

曾鞏聞言，略微愣了一下，緩緩點頭道：「如此說來，他跟你我相，確實不是真心的。」

說到此，曾鞏頓了頓，盯著王安石道：「不過你確實該勤洗漱。」(5,0);

王安石撓了撓頭，苦笑道：「一忙起學問，哪有時間……」

曾鞏認真的道：「先生是一個很乾淨的人。你可別惹先生不喜。」

王安石嘆氣道：「知道了……」

說完這話，二人又研究起了寇季給他們的學問。

研究了好一會兒，王安石突然道：「對了，見了那個小子也有三四次了，還不知道他什麼？」

曾鞏瞥了王安石一眼道：「司馬，字君實。西晉安平獻王司馬孚之後代。他爹是前兵部郎中司馬池，跟剛剛回京出任禮部侍郎的龐籍是至。

前兩年亡故了。

如今司馬寄主在龐籍邊。

聽人說龐籍將此人當親子看待。」

王安石一愣，狐疑的道：「你怎麼這麼清楚？」

曾鞏不咸不淡的道：「龐籍跟我爹有點，回京以後曾經跟我爹見過一面，我爹告訴我的。」(5,0);

王安石點著頭道：「原來如此……」

說完這話，王安石似乎想起了什麼，盯著曾鞏問道：「龐籍如今也算是朝中重臣了，為何他回京以後，沒到先生府上去拜？」

曾鞏坦言道：「以先生如今的地位，龐籍不可能冒然去拜訪先生。他又不像是蘇洵，是先生的門生，可以毫無顧忌的登門。

他若冒然上門，會被人說是阿諛奉承之輩。

你知道的，現在眼紅先生的人很多，他們不敢對付先生，所以就會遷怒先生邊的人。

就像是前些天，我爹在衙門裡坐衙的時候，就被人說借著兒子攀上高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