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李迪對大宋邊陲的局勢憂心忡忡，寇季卻一點兒也不擔心。

寇季十分肯定，在朱能等人沒拿到火之前，絕對不會生出侵犯大宋的心思。

因為他們見識過火的厲害，也知道手握冷兵的將士們在手握火的將士們面前有多無力。  更多彩容，請訪問🅂🅃🄾５５.🄲🄾🄼

所以他們不可能派人來送死，更不可能派遣人過來寇季的眉頭。

寇季安李迪道：「短時間他們不可能對我大宋生出異心，所以你不必擔憂。如今我和家在做什麼，你大概也能看出一二。

你應該明白，短時間我和家不會兵。

等到我和家將我們該做的都做完了，自然會向北、西、西南三邊增兵。」

李迪急忙道：「老夫也沒有讓你和家現在增兵，老夫就是將老夫的擔憂告訴你和家，讓你和家防備著，免得養虎為患。」

寇季點頭道：「有西夏為鑑，我和家自然知道養虎為患的弊端。」(5,0);

李迪點著頭道：「你和家記住此事就好，還有一件事老夫得告訴你和家，如今朱能、高衛昭、李昭亮，乃至於元山，都在悄悄的竊取我大宋的百姓。

西南那邊老夫不知道，但是老夫猜測，見識過我大宋百姓勤懇的東天竺國主，一定會惦記上我大宋百姓。」

寇季微微皺眉，「如何竊取？強奪嗎？」

提到『強奪』的時候，寇季的語氣明顯有些冰冷。

李迪搖著頭道：「強奪倒是沒有，但是以利之的比比皆是。從去年年中，到現在，已經有兩百多河西的百姓在他們利下，逃離了河西。

老夫派人去打探了一下，發現他們將我大宋百姓利過去以後當種馬用。

一個大宋男子，給婚配足足十六個異族子。

大宋男子去了他們治下以後，什麼也不用做。

只需要跟那些異族子敦倫即可。

那些異族子不僅要跟他們敦倫，還要種地養家。(5,0);

只要那些異族子和我大宋男子誕下一個孩子，就能獲得足足二十畝良田。」

寇季聽完了李迪這套說辭，有些臉黑。

朱能等人用的這種法子，別人不知道，但寇季知道。

這明顯是原趾的那一套規矩。

如今他們為了擴大他們手底下宋人的數量，居然將原趾那一套拿出來用。

不僅如此，還用上了寇季在大宋賞賜田產，激勵百姓的法子。

寇季咬著牙道：「他們就不怕將那些大宋的男丁養懶漢嗎？」

李迪苦笑著道：「怪就怪在我大宋百姓勤懇，朱能等人不讓他們幹活，他們就借著自己在河西學到的一點微薄的生意本事，做起了生意。

他們不會變懶漢，只會變一個個生意人。」

寇季順著李迪的話推演了一下，「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子嗣會越來越多，他們會越來越富庶。他們不僅有錢，還有地。(5,0);

最終他們會占據所有的城池，也會占據大批的沃土。

朱能等人只要在城池裡設立學社，就能培育出無數的員、將校。

當他們培育出的員和將校掌控了所有權柄以後，宋人就會人上人。

他們就能借著宋人之手，將他們手底下的疆土牢牢的握住。

如果他們再狠一些，一邊擴大宋人族群的同時，一邊通過戰爭去消滅那些異族人，也許百年以後，他們所占據的土地上就只剩下了宋人。」

李迪重重的點頭。

寇季幽幽的道：「現在他們手裡的宋人遠遠不夠，他們需要更多的宋人……」

李迪臉沉重的道：「對，他們想要讓宋人在西方占據主導地位，兩百個人本不夠，兩百萬，甚至兩千萬，才能勉強滿足他們的胃口。」

寇季沉著道：「他們如此厚待宋人，他們就不怕異族人反彈嗎？」

李迪沉聲道：「據老夫所知，他們手裡的銳全部是宋人。配備著良的盔甲，配備著強橫的武。(5,0);

他們徵調的異族僕從軍，上只有一皮甲，一柄刀，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戰馬都沒有。

他們每過一地，就將當地的男子全部充到僕從軍中，驅趕著僕從軍去作戰，只留下子和不滿六歲的孩子。」

寇季皺眉道：「一旦僕從軍數量過大，反抗起來就是驚濤駭浪，他們拿什麼扛？」

李迪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寇季略微思量了一下，大概猜倒了他們應對僕從軍反撲的法子。

曹利用、元山，離開大宋的時間最長。

曹利用在雷州、趾的時候，沒收攏大宋的逃民、罪囚，以及那些漂泊在海上的大宋百姓，又或者移居到海外孤島上的村落。

他最初在雷州收編的那一批罪囚的後代，如今恐怕已經長了小伙子了。

所以他手裡的宋人數量十分龐大。

應該能湊出一支六七萬人的宋人兵馬。(5,0);

元山善於經營，他在接納了朱能的舊部和寇季送過去的人以後，手下的宋人數量就達到了十萬。

經過了十數年的繁衍，應該能湊出一支十萬人的宋人兵馬。

反倒是李昭亮、朱能二人的跟腳薄弱一些，二人帶出去的人不多，兩個人湊在一起，應該能湊出一支一萬人的宋人大軍。

他們四個人結盟的話，就能湊出一支十七八萬的宋人兵馬。

十七八萬兵甲良的宋人兵馬，在四位名將的指導下，對付一群數倍於他們的烏合之眾，還是輕而易舉的。

只要他們能有效的控制著僕從軍的數量，不讓僕從軍的數量超過危險線，他們就能一直著僕從軍為他們征戰。

更重要的是，在控制僕從軍數量之餘，他們每到一地，只要先將那些貴族們殺乾淨，只留下那些平民和奴隸，並且對平民和奴隸比那些貴族們好一點。

那些僕從軍即便是被他們騙著去送死，也有很大的機率不反抗。

西方如今大部分國邦都是該死的奴隸制社會。(5,0);

那些貴族和奴隸主對待奴隸，遠比大宋百姓對待罪囚還殘忍了百倍。

也就是說，朱能等人將那些奴隸當大宋的罪囚對待。

那些奴隸們很有可能會將朱能等人當英雄對待。

「天殺的奴隸制社會，還真有可能便宜了朱能一群人……」

寇季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李迪愕然的看著寇季，「什麼奴隸制社會……」

寇季長嘆了一聲道：「西方如今大部分國邦，奉行的還是我華夏先秦時期，甚至比先秦時期還殘暴的奴隸制。

在西方貴族的調教下，奴隸的忠誠度很高。

他們兩鞭子，給他們一個炊餅，那就是仁慈的奴隸主。」

李迪一臉驚愕，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一樣。

「我……我大宋的罪籍如今都不挨鞭子……」

寇季哭笑不得的道：「對啊，過的比我大宋的罪籍還不如，偏偏忠誠度卻比我大宋罪籍要高。」(5,0);

李迪驚愕的道：「難怪朱能等人要從我大宋騙百姓過去。那種奴髓的人，不調教三五代，本站不起來。

我大宋百姓只要讀書識字，立馬就能直的站著。」

寇季緩緩點頭。

李迪臉一沉道：「可如此一來，我大宋的百姓豈不是更危險。我大宋的百姓，我大宋自己都不夠用，豈能讓他們拐走。」

寇季沉聲道：「此事不好阻攔，畢竟我大宋不可能鑄造一道圈起我大宋所有領地的長城。

所以只要有人被，一定能想辦法逃出去。」

李迪沉聲道：「那就警告一下他們，不然我大宋很有可能會因此遭重創。」

寇季慨道：「他們如今山高皇帝遠的，震懾本不起什麼作用。除非我能率領著數十萬大軍殺到他們眼前，親自嚇唬一下他們。」

李迪咬牙道：「那老夫就親自去找他們說道說道。」

寇季擺手道：「不用……你去了他們會將你高高奉起來，但是該挖人的時候他們還是會挖。(5,0);

堵不如疏。」

李迪看向寇季，質問道：「你想怎麼做？將我宋人送去給他們當種馬？幫著他們坐大？」

寇季搖頭道：「幫著他們坐大那倒是不至於。但是幫他們壯大一下宋人的族群還是可行的。」

李迪皺眉道：「那還不是幫著他們坐大？」

寇季撇著道：「我快死的時候親自領兵過去打斷他們脊梁骨總行了吧？」

李迪抿了抿，沒有開口。

寇季直言道：「他們所占據的地方，金銀無數，他們又捨得金銀，我們不可能永遠堵住他們。

我們堵的越久，打開門戶的時候危害就越大。

所以我們應該幫他們壯大宋人族群，然後教授他們聖賢文章。」

李迪話道：「不教授兵法謀略？」

寇季笑道：「不錯！不教授兵法謀略。」

李迪盯著寇季道：「那你打算怎麼做？」(5,0);

寇季笑著道：「讓他們出錢，請我大宋的讀書人過去幫他們教書育人。擴大我大宋對他們疆土上的生意往來。

每年往返在大宋和他們疆土上的生意人，最好能有十萬之數。

生意人不會眷西方，所以去了還能回來。

唯一能留下的就是他們和那些異族子誕下的宋人。

如此一來，朱能等人得花費二十年時間，培育那些新誕下的宋人。

等那些新誕生的宋人徹底幫著他們搭建起一個朝廷框架的時候，又得二十年。

兩個二十年過後，朱能等人恐怕早已為一捧黃土了。

他們的子嗣就算有雄心，目也會放在更西方，而不是我大宋。

如果他們有異心，我還活著的話，我率兵去敲打他們。

如果我已經死了，那大宋的繼任者也會派兵去敲打他們。

因為我和家會給繼任者留下一個厚到難以想像的家底。」(5,0);

李迪抿了抿想說話，但是沒說。

寇季看出了李迪的心思，幽幽的對李迪說道：「我們誰也不能保證大宋的江山可以千秋萬代的傳下去。

但我們可以通過扶持朱能等人，讓我宋人一直高高在上。

以後縱然有驚天大戰，那也是我宋人打宋人，而不是異族人打我宋人。」

李迪張著盯著寇季，難以置信的道：「老夫很難理解你的話。但有一句話老夫是贊的，那就是宋人打宋人，總好過異族人打我宋人。

此事太大了，你看著辦吧。

反正老夫看不到那一天，老夫如今六十有九了，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幾年。

肯定看不到你說的那些。

老夫只要確認，老夫死後數十年，大宋可以平安無事就行。

老夫沒那麼大本事，也不敢有那麼大奢。」

寇季苦笑著道：「我都不一定看得到。」(5,0);

李迪對寇季鄭重的道：「老夫不管這些了，老夫只有一件事要叮囑你。那就是以後無論誰接替老夫在河西的職位，都必須將河西治沙的事堅持到底。

狂沙已經奪走了我大宋太多良田了。

若是放任不管，終有一日會吞噬大半個河西，乃至更多。

所以我們必須治他，最好將河西，乃至燕山府等地所有的狂沙，全部變良田。」

說到此，李迪有些傷的道：「多一畝良田，我大宋就會一個人死。一畝良田，我大宋就會多一個人死。

那狂沙治理起來，十數年才能見一點點的效。

可是它吞噬起良田，只需要一瞬。」

寇季對李迪拱手道：「小子明白……」

李迪搖頭晃腦的道：「老夫為西域的事憂心忡忡了大半年，不遠千里的跑到汴京城，就想解決這個心頭之患。

可跟你聊過以後，老夫才發現老夫多慮了。」(5,0);

寇季正道：「你的功績，後人會銘記於心。」

李迪苦笑著搖頭道：「老夫不要他們銘記老夫，老夫只希他們敗點家。這個家，斷斷續續傳承下去不容易。每一寸下面，堆砌的都是皚皚白骨。」

寇季聽到李迪這話，也傷了起來。

李迪不知道大宋以後的歷史，但寇季知道。

這個家，差點就被敗了。

為了讓它能傳承下去，地下將會埋葬更多的白骨，更多的淚。

沒有盡頭。

「不說這些掃興的話了。讓你妻子給老夫準備一些好吃的好喝的伺候上。然後再給老夫準備十幾車汴京城裡的好東西，老夫回去的時候要帶上。」

李迪在掃清了心中的哀傷以後，說話十分大氣。

寇季沒有吝嗇，笑著道：「十幾車哪夠啊。以後我每年派人給你送十幾車。」

李迪指著寇季的鼻子笑罵道：「狗大戶！」(5,0);

寇季笑著回應道：「別的大戶你也不敢吃啊。」

李迪贊同的點頭道：「別的大戶裡的都是民脂民膏，老夫吃了塞牙。就你小子這個大戶乾淨，從不向百姓手，老夫吃著不塞牙。」

寇季哈哈笑了，立馬吩咐管事的去找向嫣，讓向嫣將汴京城裡的好東西都給李迪備一些。

李迪也沒有客氣，留在了竹院裡大吃大喝了三天。

直到趙禎找上了門，才停下。

李迪在趙禎邀請下了宮，寇季也跟著了宮。

李迪將自己的擔憂向趙禎說了一遍。

寇季也將自己的解決辦法向趙禎說了一遍。

李迪和寇季十分默契的沒有將一些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

趙禎聽完了他們二人的講述，覺得寇季提出的解決辦法不錯，就採納了。

聊完了正事以後，趙禎又請李迪在宮裡大吃大喝了三天。

三天時間，趙禎和寇季什麼也沒有做，就是陪著李迪大吃大喝。(5,0);

三天過後。

李迪帶著從宮裡搜刮來的東西和寇府上搜刮來的東西，謝絕了趙禎和寇季的挽留，毅然決然的踏上了回歸河西的大道。

寇季和趙禎將李迪送出了開封府地界，才和李迪分道揚鑣。

往著李迪坐在牛車上，彎著腰，蒼老的背影，趙禎忍不住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四邊的老臣，都是我大宋擎天之柱。

有他們幫朕坐鎮邊陲，朕要還是治理不好大宋，那就是朕的罪過。」

寇季幽幽的道：「待他們亡故以後，我為他們做傳，你為他們譜序，讓後人永遠記住他們的功勞。」

趙禎鄭重的點頭道：「朕還要為他們立碑……」

說到此，趙禎突然說不下去了。

寇季也沒有心說話。

許久以後，趙禎咬著牙道：「一直都是他們在幫朕做事，朕能為他們做的，卻之又……」

趙禎和寇季懷著滿腹慨。(5,0);

策馬回了汴京城。

……

正月十六大朝會。

經過了正月十五一夜的狂歡以後，汴京城所有人臉上都帶著一喜氣。

站在垂拱殿上的滿朝文武臉上也帶著一喜氣。

趙禎高坐在大殿正中，面對著滿朝文武，淡淡的道：「陳卿，你乞骸骨的奏疏，朕準了……」

此話一出，殿文武臉上的笑容一僵。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見陳堯佐哈哈大笑著出了班列，對趙禎恭恭敬敬的一禮，「自從去歲十一月起到如今，老臣前後上了十六到奏疏。

家終於肯放老臣一馬，讓老臣回府去含飴弄孫，共天倫了。

老臣多謝家厚。」

陳堯佐說完此話，已經跪伏在地，靜等著宦摘取他的帽。

陳琳下了階，緩緩走到了陳堯佐前，躬一禮，雙手捧下了陳堯佐的帽。(5,0);

陳堯佐起，沖趙禎三拜九叩以後，高喊一聲，「臣陳堯佐叩謝家……」

陳堯佐高喊過後，大笑著禮去。

趙禎緩緩起，目送著陳堯佐離開了垂拱殿。

滿朝文武齊齊向陳堯佐的背影拱手施禮。

待到滿朝文武重新站定以後，同知樞院事王德用突然站到了班列外，奏請道：「老臣王德用，奏請調往遼地，接替狄青，願永鎮遼東。」

趙禎略微一愣，顯然是沒聊到王德用會突然出來奏請此事。

趙禎盯著王德用，鄭重的問道：「卿這是何意？」

王德用笑著道：「李迪鎮河西、王隨鎮燕山、蔡齊鎮趾、張知白鎮遼地。一個個皆博得了巨大的名聲。

老臣不才，願意跟他們爭一爭名聲。

老臣可不想看著文臣專於前。

更不想讓民間的百姓以為，只有文臣才有風骨。」

(5,0);

趙禎一臉凝重的盯著王德用，沒有言語。

王德用當即就往地上一跪，抱拳道：「請家全！」

趙禎嘆息一聲，道：「看來你是心意已決？」

王德用再次道：「請家全！」

趙禎哀嘆道：「罷了，你就去遼東吧。替朕好好看看遼地，若有不臣，可先斬後奏。」

王德用抬起頭，抱拳道：「老臣王德用遵旨！」

說完這話，王德用起，對著滿朝文武哈哈笑道：「怎麼？陳堯佐離朝，你們都拱手相送，老夫離朝，你們就瞪大眼睛看著，是覺得老夫不如陳堯佐嗎？」

寇季帶頭向王德用躬施禮，其他文武員紛紛效仿。

王德用也大笑著離開了垂拱殿。

趙禎起目送。

待到王德用走了以後，大殿上的文武再無半點喜。

朝中僅剩的兩位老臣當中，陳堯咨面如常。(5,0);

宋就十分尷尬。

明明沒人看向他，但是他總覺得滿朝文武的目都在他上，他覺得渾不自在。

他若是在寇季的位置上，倒是可以做到穩如泰山。

可他在尚書的位置上，就十分尷尬了。

趙禎沒有在意宋的反應，他淡淡的開口道：「楊卿……」

楊文廣出班道：「臣在……」

趙禎道：「王卿既然決定去遼地接替狄青，那樞院就去文書調遣狄青回來，朕隨後會將旨意一併送出。」

楊文廣恭敬的道：「喏……」

趙禎待到了楊文廣退回了班列以後，繼續道：「朕準備擢升歐修歐卿出任史中丞，諸位卿以為如何？」

滿朝文武齊齊躬道：「臣等並無異議……」

趙禎點點頭道：「如此，就由范卿出任史中丞。」

歐修出班，「臣歐修多謝家……」(5,0);

趙禎待歐修退回了班列，緩緩開口，「朕準備將大宋錢莊，併到戶部，由戶部管轄。

諸位卿商議一下吧。」

戶部尚書韓差點沒歡喜的跳起來。

大宋錢莊啊，立馬存著大宋海量的錢財。

戶部得了大宋錢莊，那就能穩穩的在其他五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