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片安靜。
柳家兄妹二人面都不太好。
他們當然希那沈公子是偶然上順手救了人。
可若不是……最近涼州城中可都在傳言,又有員來剿匪,雖然從建國之後,三兩年就會有欽差來剿匪,但基本上都無功而返。
最近聽說又有人來,他們雖然得了消息,卻也沒當一回事。可若是有人借著救命之恩進了山寨,就和往常不同了。
柳思安也有些張,勉強笑道:「妹妹,萬一真有這麼巧的事,我們豈不是冤枉了沈公子?」
「可若是有人故意算計,借著此事進了山寨,我們還拿他當救命恩人,你想過後果麼?」蘇允嫣面無比嚴肅:「姐姐,和寨中眾人比起來,他算什麼?」
柳思安臉煞白。
柳梅花聽著姐妹二人爭執,突然出聲:「咱們該報恩報恩,該防備防備,總不能因為他帶著回來就疏忽大意!」
柳父看著大兒,沉聲道:「從今日起,我找人照顧他,你沒事過去晃。」
如果說蘇允嫣只是暗示柳思安不要心思的話,柳父這話就更加明顯,幾乎是明擺著說不許和那沈居霖來往了。
柳思安有些沮喪:「我去給妹妹看葯熬好了沒有。」
說著,就要出門。
柳父皺起眉:「思安。」
門口的纖細子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柳父囑咐道:「咱們懷疑他的事,出了這屋。只能我們幾人知道。思安,你十七了,不是孩子。你知道此事的嚴重,對不對?」
柳思安頓了下,起離開。
這姑娘向來乖巧,可柳梅花還是有些不放心:「大哥,那沈居霖那邊,找人盯著。不許他出來,也別讓人去見他。」
這個主意好。
柳思安就是想見,也會被人攔住。
柳父嗯了一聲,囑咐蘇允嫣道:「你好好養傷。寨中的事,有我們呢。」
接下來五天,蘇允嫣都留在屋中養傷。到了第六天,勉強可以下地,就出了門。
逍遙寨的房子和普通村裡不同,建的房子像回字形一圈圈往外擴散,除開幾條大道,房子跟房子之間的隙都是小道,也就是說,只要找準了方向就不會迷路。但是不悉的人,就覺裡面四通八達複雜得很。
就是有人攻進來,只往小道兒里一鑽,很容易逃出去。
父三人住的是最中央的院子,一出門,抬眼就看到四方的天。
想了想,蘇允嫣緩步往自家後院而去,沈居霖最近就坐在那裡。
門口守著一個中年漢子,滿臉胡茬,看到蘇允嫣,他疑地看了過來。
蘇允嫣笑著走近:「啞叔,我來謝救命恩人。」
這人溫全,和柳父一般年紀,是天下大那會兒有他爹娘帶著來的,聽說不是天生啞,而是四五歲時發了高熱,又沒找到合適的大夫,再醒過來就不會說話了。命途多舛,到這兒沒多久,雙親就沒了,在柳家長大。有時候在親人不一定是有緣,譬如溫全,也算是柳的親人。
聽到蘇允嫣這麼說,溫全抬手推開了門。
屋中,坐著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一月白衫,頗為清冷。
大抵是聽到了開門聲才抬眼,看到蘇允嫣后,上下打量一番:「你沒事了吧?」
蘇允嫣淺笑著點頭:「我聽他們說,是你救了我?」
「是!」沈居霖放下手中的書:「我想去關州,剛走到那兒,就看到你倒在地上。另外一邊的樹林中,似乎埋伏了好幾個人。好在我後不遠就有商隊……其實我本來就是跟商隊一起出城,只是他們在路上整休,我就走在了前頭。那是陳家的商隊,足有一百多人,埋伏的人看到后,就退走了。」
「商隊人多,我怕他們……而且我看你的打扮,不像是要出遠門的。所以我裝作認識你,讓商隊的人離開。」
蘇允嫣聽得津津有味:「然後呢?」
沈居霖始終看著,覺得這姑娘未免有些太過淡定。一般人聽到這樣驚險,不說一驚一乍吧,至得有點表吧。可始終淺笑,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
「商隊一走,我就想帶你回城。剛背起你,後那些人又回來了。沒辦法我只能帶著你往山上跑,我肩上還中了一箭。好在遇上了這裡面的人……我沒想到這山上還有人住,更沒想到你就是住在這裡的。」
蘇允嫣點點頭,好奇問:「他們著了你的肩?現在怎麼樣了?」
沈居霖了左邊肩膀:「傷口剛剛結痂,就快好了。」他有些好奇:「我看你的樣子,像是大家閨秀。是真沒想到你是住在山上的人。」
「這山上好啊!」蘇允嫣一本正經:「你不知道,我們在黑山上種糧食,比山底下的人收還多。而且我們養豬養,除了去城裡買點料子和鹽,基本都自給自足啦!」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書:「就像是書中的世高人。」
說得一本正經,沈居霖卻笑了:「士高人,是不出世的,也不見外人,你們這……」他搖搖頭,一言難盡的模樣,然後重新拿起書。
他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模樣,還有些高高在上,待人也冷淡。
蘇允嫣看著,突然問:「我觀公子模樣,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為何你出門沒有護衛呢?」
沈居霖面不變:「我爹要給我相看,我不想和不悉的人過一輩子,我便跑出來了。」
很好,理由很強大!
他有些憧憬:「我的妻子,一定是要和我兩相悅,相濡以沫,白首到老。」
蘇允嫣就呵呵了。
如果是一般姑娘聽到這話,只怕已心不已。
此事,要從前朝說起。
前朝時皇上驕奢逸,上行下效,員和富貴人家的公子都是滿院子的姬妾。理國建國之後,皇上出生貧寒,想要於律法上規定納妾罪,可滿朝文武百統統上諫,言此法不可立。且不提以後,就只之前已經做妾的子,讓們何去何從?
掰扯許久,定下律法,男子十八后可娶一妻,若要納妾,需另外稅。此律法一出,納妾之風確實遏制了許多。可對於真正富裕的人來說,那點稅也不算什麼。再說了,不許納妾,還不許人家養丫頭了?
總之,但凡富家公子,就很有一心一意守著妻子白首的人。
「沈公子是個好人。」
蘇允嫣聞聲回頭。門口,柳思安站在那裡,頰邊緋紅,已不知道站了多久,很明顯,聽到了沈居霖的那番話。
此時間屋中二人來,柳思安進門落落大方一福:「多謝沈公子救我妹妹。」
沈居霖一臉嚴肅:「我做事但求問心無愧,不必言謝。」
聞言,柳思安又是一福:「公子高義,讓人敬佩。」
「姑娘不必多禮。」沈居霖手一拂,著了柳思安的手,又覺唐突,急急收回:「抱歉。」
柳思安角笑容:「無事!」
蘇允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道:「姐姐,我就是來道謝的。」
用得著你替?
柳思安笑容一僵,瞪一眼,斥道:「要不是你胡鬧,自己跑下山,又怎麼會傷?若不是剛好遇上沈公子,只怕你要兇多吉。」
「跑?家中平時不讓你們出門嗎?」沈居霖一臉好奇,對著柳思安溫聲問。
清冷的翩翩公子溫聲垂詢,柳思安心下,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的眼:「我們離城中太遠,平時村裡的姑娘若無長輩陪著,都不許下山。」
蘇允嫣接話:「沈公子有所不知,這周圍好幾個山寨中都有劫匪,很是危險。尤其是姑娘家,被抓住了就沒有回來的。」
「哦?」沈居霖來了興緻:「這麼危險?」
柳思安已經接過話:「最惡的就是那日傷你們的胡寨,他們以打劫路人為生,一個月總要出手兩三次,男的殺了,的抓回寨中……每每所得銀錢就大魚大大吃大喝,吃完了繼續打劫……那邊的狼寨也差不多,行事稍微收斂,殺不殺人看形,只要識相的,都能保得一條命。而土寨和吉寨那邊的古寨就好得多,只劫財不傷人。」
如數家珍,蘇允嫣低著頭含笑聽著,餘尤其注意沈居霖,不放過他臉上的神。
蘇允嫣適時接過話頭:「我們寨中和他們就更不同了,從我爹開始,就不再對路人手。我們種地的糧食已經吃不完了,寨中都是普通百姓。」
幾乎就是明擺著說,你要剿匪,去抓那些人吧!別擱這費勁了!
沈居霖含笑聽著,好奇問:「那邊幾個寨子就沒想過來搶你們?」
「想啊!」蘇允嫣手指著房子:「他們進來也找不到路。我自己有時候還迷路呢。」
沈居霖笑了:「自家還迷路嗎?不過,你們這小道確實麻麻很難分清,就不能在路上掛個標識?」
柳思安想要開口,蘇允嫣已經一揮手:「自家地方,多轉一會兒就出來了。實在不行就喊,總能回到家的。」
聞言,沈居霖含笑搖頭。
柳思安若有所思。
這人一開口就打聽寨中的事,蘇允嫣今日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不想再多聊,囑咐道:「你好好養傷,等你好了,我爹會送上謝禮送你下山的。」
沈居霖含笑點頭:「好!」又手肩:「就是我整日坐在這屋中有點累,想出去轉轉。行嗎?」
柳思安低著頭不說話。
蘇允嫣立即道:「當然不行了。」
見沈居霖眼神一冷,又道:「咱們寨子又跑不了,你想什麼時候轉都行,先把傷養好再說。」
沈居霖:「……」還以為不能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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