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京一夢》第95頁

江昱知道了,連夜趕了過去,當即就踹翻了桌子,近乎把那不知好歹的男人打死,把從酒局裡拽出來,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罵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什麼場子都敢接,什麼戲都敢演,什麼人都敢接住進了戲樓胡同,他難道還會讓愁吃喝惱無業嗎

蘭燭只是紅著眼睛,愧疚地說錯了,不該給二爺惹事。

他讓江家裡頭的人撤了那地頭蛇的靠山,心中的氣未消,半個月都沒有讓蘭燭踏出過浮京閣半步。

蘭燭為此變得小心翼翼,在西邊的閣樓里,終日不見人影。

江昱又覺得自己話說的太重了。水沾衫的夜裡,他不忍地來到的門前,把蜷在被子裡的人抱自己懷裡。

沒睡,沒有抗拒他的親近,但是沒說上一句話,眼尾就紅了,抱歉地說不該任妄為。

江昱不忍苛責,哄著說不是的錯,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居心叵測的人,是他著急了,話說重了,他不該那樣說

「那我還能出去演出嗎」怯怯地出小鹿般的眼珠子。「讓林伯手下的人陪著去,」「好啊」當即歡欣雀躍。

江昱起先的確有一些不放心,但自那以後,蘭燭沒有再出過一次事。

對自己要求極高,吃過的苦再也不想吃第二次,跌倒過的地方再也不會經過第二次,從那以後,那些偏遠的地方,不好應付的人世故,以及難纏的聽眾,都不再的阻礙。

如今想來,寧可吃那些苦,去那些條件差的地方,一場一場的演,不過是為了有一天,能著腰桿子,頭也不回地離開自己。

其實並非沒有徵兆。

曾經也會眼睛亮晶晶地躲在被窩裡,主轉過來環著他的腰,悄悄地帶著的欣喜說,「二爺,我跟你說個。」

這種主的親昵帶來的,江昱手把懷裡,扣了扣鼻子,「說說看,又是什麼荒唐又無聊的小。」

「我有一個小金庫哦,裡面攢了一些小錢。」

江昱彼時雲雨之後在床上秉著一支事後煙,在青霧瀰漫的帳春宵里瞇著眼笑著說「你是說你那個木匣子嗎,那可不止一些小錢。」

蘭燭覺得沒意思,抓了被子把自己遮蓋得嚴嚴實實的,"你說的對,那盒子裡可不是一些小錢,等我哪一天離開你了,我就帶著那盒子跑了,不要說一輩子了,我上下三輩子都夠用。」

江昱把人從被子裡撈出來,用下上疏於打理的胡茬抵著的背,像是威脅到∶ 「不可以說這種話。」

「哪種話」「說要離開我的話。」

蘭燭不死心地回頭「會怎麼樣」

江昱角輕輕地攀附上蘭燭的耳垂「你一樣都帶不走,蘭燭,這是你帶走我的心的代價————會窮死在槐京街頭。」

「所以,你想好了,要不要離開我。」……

江昱指夾中輕煙掉落。

如今想來,當時只顧穩勝券地賭著不會走,用他習慣的方式衡量人做出選擇的出發點和得失,卻似乎忽視了真正的求。

他有沒有真的想過,要什麼

第48章

槐京城的中大劇院,最近有一場業界矚目的演出。

傳說已經封臺的曹榮曹老闆從國外回來了,一場《穆桂英掛帥》直接讓槐京的票友圈子炸了鍋,更讓人吃驚的是,曹家劇團如今已經改姓蘭,曹老闆一輩子都沒有收過徒弟,卻突然出有個徒弟,更要命的是,那徒弟,原就是兩年前,隨便上臺唱了一曲就讓槐京二十四個劇團佩服的五投地的大青一上臺就贏得了滿堂喝彩,一場《白蛇傳》唱的人是流連忘返,等到人反應過來後,往往不知自己在何,只剩佛道薄,有人不能終眷屬。

唱到第三場的時候,場次座位已經破千了。

江家二爺鬼使神差地買了名震槐京的蘭青的前排票,讓林伯準備了一套價值連城的手工藏品戲服、一對翡翠凰玉雕,一卷名家還原版膠帶,一套手工鍍金彩繪戲劇泥人,浩浩地往中大劇院後臺送了過去。

蘭燭在後臺描著上臺前的妝容,見林伯搬了這麼許多東西進來,手裡的作未停下,依舊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淡淡地說道∶「林伯,您這麼大排場,是來捧哪位的場」

林伯站在一旁,微微躬,「阿燭姑娘,今個您登臺,二爺為了慶祝您場次人破千,準備了一些小禮,還請您收下。」

蘭燭未有正眼看過那些東西,輕描淡寫地說,「謝謝江家二爺了,不過我蘭燭已經不是浮京劇團的人了,二爺財力雄厚,我們自然算不上是浮京劇團的對手,但是今個,是我蘭燭的劇場,我這一場,是為了蘭家劇團演的,不需要他名震槐京的江二爺,來捧這一場。」

周圍的人未置一詞,林伯一個人杵在那一群人中間,第一次覺到了無可適從。

林伯「阿燭姑娘,您跟二爺,實在是沒必要生分到這個地步啊。」

蘭燭「林伯, 煩請您拿回去吧, 浮京閣我是不會回去了, 江二爺的羽翼, 我也不再想要了, 如今,我過的好的。」

林伯心間一陣苦

戲班子的其他的人作勢要趕客,林伯只得讓人拿了東西,出了後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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