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與霧》第12頁

儘量忽略旁男人的存在,裴矜定神,支去抓牌。

其實會打麻將,技也還可以。

小時候每逢節假日,和裴錚都會被送到鄉下開麻將館的姑母家,時間久了耳濡目染,自然也就學會。

剛剛他問得突然,不準,索就藏了拙,說自己不是很通。

慶幸的是,的回答並沒惹他反

前兩局打下來,都以沈賀舟贏牌、紀遠銘點炮結束。

桌上沒有籌碼,一局結束不談輸贏。裴矜覺得意外,但沒聲張,只是默默牌、出牌。

思緒很,渾水魚了兩局。

期間用餘去看沈行濯,發現他並沒看向這邊,而是單手撐在右側椅架上,兩指輕眉心,神倦怠。

似乎對局勢變化完全不興趣。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裴矜沉下心,專注理牌。

戰績依舊不溫不火,倒是漸漸發現了牌局間的際規律。

博弈的不是遊戲,而是世故往來。

偶爾有人把話題引到沈行濯上,他的回答只有寥寥數語,但不會偏題。

生意場上的事,他們沒刻意避開,似乎把默認打上了「沈行濯帶來的人」的標籤。

四圈過半,裴矜贏了幾局,其中大半都來自於紀遠銘的暗自「送牌」。

等人出牌的空隙,冷眼瞟向坐在對面臉油膩的男人。

知道他不認得自己。

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想用順水推舟的方式討好坐在旁邊的沈行濯。

認得他,化灰都認得。

察覺到有人在看,裴矜愣了下,扭頭回視。

眼底留存的憎惡來不及消散。

沈行濯淡淡提醒道:「你太心切了。」

裴矜一時無言,突然分不清他指的是手裡的牌還是

直到低頭去看自己的牌。

這才約懂了他話里的意思。

上一掉了南風,讓原本有機會做清一的牌型只能變混一

而這一到的剛好是同花的牌,再次增加了清一胡牌的概率。

清一比混一難做,挑戰更大,自然也就加倍。

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後悔早就已經來不及。

誠然為時已晚,裴矜猶豫了一下,對他說:「好像是有點……但是我不貪心,這樣能贏就已經很好了。」

嗓音細,笑意不減。裝作比他更明白過猶不及這個道理。

對方灼熱的呼吸打在耳側。

沈行濯微微瞇眼,目由牌面轉到臉上。

實在是很年輕的一張臉。

的不只是青春貌,還有不用細看就能被輕易捕捉到的緒。

有趣的是,難藏的野心搭配這句話卻不會產生任何違和

沈行濯微微坐直,偏頭問,「想贏?」

裴矜牌的手頓了頓,眼睫低垂,「嗯,想贏。我不希因為我的原因讓你輸。」

不知道究竟能為他贏來些什麼。

但不輸總歸是最好的。

空氣凝結,寂靜了幾秒。

裴矜形一僵,因要出牌的右手被他短暫握住。

他靠得很近,襯衫上的金屬袖扣劃過的手背,生涼,卻平添幾分灼人的燙意。

「打旁邊的,這張不要。」

沈行濯鬆開的手,清冽嗓音在耳旁響起。

餘音環繞,他上獨有的氣息將包裹住,像汐起伏,由遠及近地席捲、籠罩。

最後退、流逝,海面歸於平靜。

順著他提供的思路,裴矜機械地打出另外一張牌。

僅存的理智讓人儘量維持常態。來不及思考太多,很快又開始新一的運籌遊戲。

餘下的場數里,局勢逆轉,一方贏三家輸。

結束時裴矜才恍然,不是不論「輸贏」,代價早在麻將桌上就已經被清算。

明,勝過任何明碼標價的品。

棋牌室的其他人三兩散開,陸續前往下一場,喧囂聲漸漸停止。

沈賀舟打電話吩咐後廚備餐,之後直接去了隔壁包廂。

留在這裡的人所剩無幾。

沈行濯坐在原位,沒有的打算。

隨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機,點了煙,掐在兩指之間,沒吸,任由它燃燒。

煙霧向上飄散、游離、匿。

和它一起消失的,是不久前裴矜對他平易近人印象的錯覺。

上的距離依舊存在,甚至分毫不減。

裴矜想離開,沒來得及站直,左腳被桌絆到。

原本扶住桌沿就能恢復平衡,但沒這樣做,失重的瞬間任由自己落了空。

倏地一,被人用手握住。

隔著不薄不厚的一層針織衫面料,能清晰知到男人掌心的溫度,一如既往的冰冷。

幾縷髮自然垂落,纏在他的手臂上。膝蓋相抵,姿勢莫名繾綣。

裴矜雙手撐在他的肩膀兩側,低頭對上他的眼睛。

明明是俯視的姿態,卻沒給帶來任何安全,更難以掌握主權。

他單單只是坐在那裡,抬眼與回視,便能輕易奪了的氣焰。

實在不是他的對手。

沈行濯單手扶住的腰,夾著煙的左手拉開些距離,不讓火點燎到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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