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與霧》第62頁
程郁順著的目垂眸去看自己領的位置,瞟到上面粘著一栗長髮。
面如常地捻起,扔到垃圾桶里,隨即挑了挑眉,「我能猜到你在想什麼。」
「想什麼?」
「你大概在想,淪落到如今這步田地,是我活該。」
「我雖然沒那麼想,但我覺得你說得倒也沒錯。」裴矜用湯匙攪了攪碗裡的湯,「當初辜負的可是你。」
程郁瞳孔微閃,不置可否,「可能是我逃不掉的命數。」
又聊了幾句,程郁問起這邊的近況。
裴矜無奈笑了笑,「進度停滯不前。」
「原因?」程郁蹙了下眉,「找不到切口還是怎麼。」
「都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
最近一段時間心如麻,因為顧慮太多,險些誤了正事。
這種如夢似幻的麻木大部分來源於沈行濯。他太有魅力,以至於稍微得到一點他所給予的好,就會輕易迷失方向。
如同陷迷障。
許多剝繭地滲進里,逐步瓦解,最終被定為後知後覺。
晌午那通電話算是點醒了。
他對來說,只是短暫能夠棲息的港島。不會一直滯在原地,他也不會容一直停留下去。
而他也本不會上一個攻於心計、對他別有所圖的人。
明白這些,很多事自是不會再去計較。
程郁看向不斷出神的裴矜,直言:「上他了?」
著湯匙的手頓了頓,裴矜沒答他的話,而是說:「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你能這麼想最好,但我還是建議你不要逞強。」
「程郁。」裴矜放下湯匙,乾勾,「對我來說真的重要嗎?」
疑問句式,摻雜了明晃晃的否定。
程郁結滾了滾,默不作聲。
在心裡替作出回答。
重要。
但不自知。
-
周末,裴矜陪沈知妤在學校附近的商場逛街。
中途收到小鍾發來的微信,說還有最後一件定製家傍晚會送到中谷那邊。
簡單回復完消息,收起手機,專心等沈知妤從試間出來。
兩人就近吃了個晚飯,之後回到學校。
沈知妤和其他朋友還有約,補好妝逕自出了宿舍。
裴矜瞧著時間差不多,起下樓,往中谷所在的方向走。
步調緩慢、遲疑,直到踏進小區正門,才變得堅定。
在房間裡等了沒多久,有工作人員將家送上門,同時帶來一個格外緻的盒狀品轉給。
裴矜盯著手裡磚紅的木盒打量——工紋路雕刻,竹枝漆箱,以昂貴樺木作點綴。
不用細想就知道這裡面裝著的一定是價值不菲的東西。
裴矜沒急著打開,詢問工作人員這東西的來源,對方微笑搖頭,說他們只是按吩咐辦事。
等人走後,從包里翻出手機,撥通小鐘的電話。
-
手機震聲在車廂響起。
小鍾系安全帶的作頓住,拿出裝在口袋裡的手機。
猶豫幾秒,接起:「裴小姐?」
電話那邊的裴矜簡單描述幾句事的經過以及盒子的樣式,問他是不是送錯地址了。
小鍾略微思索一下,很快恍然,「沒送錯。是沈總送給您的。」
裴矜泛起沉默。
小鍾自顧自解釋:「樺木盒是前不久臨時定製的,用作禮的包裝盒。我以為還要等幾天才能做好,沒想到他們提前做完又臨時給您送過去了。」
裴矜說:「明白了,謝謝你。」
「您客氣。」
「……再見。」
「再見。」
斷了線,小鍾啟車子引擎,將車子緩速駛離地下車庫。
過後視鏡看向坐在后座的男人,再三糾結,忍不住問道:「那個……沈總,裴小姐最近有跟您聯繫過嗎?」
沈行濯掀了掀眼皮,「想說什麼就說。」
「是這樣……上星期我去給裴小姐送家,問起您的近況,還說怕您忙,不敢聯繫您。我就跟說……您雖然忙,但不至於分不出時間給。」
短暫冷場。
沈行濯說:「上星期什麼時候。」
「就是您從國外回來的那天中午。」
約想起什麼,沈行濯點亮手機屏幕,往下翻通話記錄。
看到一串沒打備註的悉號碼。通話時長二十幾秒,通話時間是上星期四。
的確意外會打電話過來。
他們近期的相模式如此,他不是看不出的刻意放低姿態和假裝討好。舉止言談真假參半,演技一如既往的拙劣。
帶著的目的一向太強,這次也不例外。他也就由著,裝作毫不知,陪演下去。
說不敢聯繫,他便順水推舟,對說:想見就見。
以為口中的「不敢」依舊是以退為進的手段。只是沒想到,這一次所說的「不敢」竟是真的不敢。
車子即將進清川通往溱海的高速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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