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或是你覺得, 我們還不？”

沈祺然愣住，若不是邵行的表非常認真，他一定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

雖然難以置信, 但對上那雙如墨般深邃沉靜的眼眸, 沈祺然不由得拋開疑，試探著向麵前的人出手。

“元帥先生, ”他站起，用標準的邀舞禮儀邀請道，“您願意和我去舞池共舞一曲嗎？”

邵行始終是沉穩端正的神態, 他鎮定自若地出手，握住了沈祺然的手。

“樂意至極。”

一首歡快的樂曲之後，宴會廳裏的樂師又彈奏起一首舒緩的圓舞曲。作為“慢三步”華爾茲，這首曲子平緩悠揚，節奏適中, 年長的賓客跳起來也並不吃力, 不斷有人加到舞池裏，歡樂起舞。

不過跳著跳著，舞池裏的人們漸漸都停止了作，不由自主地把目投向舞池中央。

那裏有一對特別的舞伴。

著白禮服的褐發青年眸微垂，角含笑, 低頭注視著坐在椅上的舞伴。坐在椅上的軍裝男人並沒有因為自己與其他人的格格不而不自然, 他專心地跟隨著伴的節奏, 靈活控製著椅, 在舞池裏回旋來往。

比起正常的舞者, 兩人的配合起初有些生, 不能很好地應和拍子, 但磨合一會兒後, 極有耐心的兩人就配合得越來越好，甚至比其他人跳得還要默契和愉快。一曲終了，在場的人無不發出衷心的歡呼，把熱烈的掌聲送給這對特殊的舞伴。

如雷的掌聲中，沈祺然也忍不住鼓起掌，他的臉頰紅撲撲的，眼裏閃著明亮的。

“你跳得很好。”他衷心地對邵行道。

素來冷淡的元帥大人難得地彎了彎角。

“你也是。”

“還要再來一曲嗎？”沈祺然問。

邵行沒說話，隻是向自己的舞伴又一次出了手。

皇宮宴會結束的當天晚上，星網版塊裏出現一個新帖子，回複的數量以極快的速度增長著，很快就變了【】的圖標。

【元帥夫夫cp太好磕了！他倆真的甜到炸！！】

1l：

啊啊啊啊啊啊人在皇宮現場，不準拍照攝像真是要瘋了，說出來誰敢信，今晚邵帥居然和夫人在舞池裏跳舞，還連跳了三支！！！兩人配合得巨好，那甜的氣場簡直了，我覺空氣裏都在飄紅泡泡，這真不是在拍偶像劇嗎！！

2l：

同在現場，聽說是因為元帥夫人喜歡跳舞，邵帥這個從不下舞池的古板冰山才陪夫人跳的！！

13l：

嘖嘖，某些人看著冷冷淡淡的，寵起老婆來簡直沒眼看哈哈哈哈xswl

33l：

之前還擔心邵帥會高不勝寒，有元帥夫人陪伴著我就放心了_(:3」∠)_

69l：

之前怪氣說元帥夫人是單狗的人臉被打腫了沒？明明是巨的雙箭頭！哪來的狗！把“夫夫互寵”狠狠打在公屏上！

99l：

同為在現場的集們 1，啊啊啊你們發現沒，跳舞的時候邵帥笑了啊！雖然還是那個冰山臉，但他的眼睛真的在笑啊！我要甜昏過去了！！！

113l：

個小料，封帥儀式前我近距離見過邵帥一眼，覺他好冷好兇，心似乎也不太好的樣子……但他和元帥夫人待了一會兒，立刻就變小甜甜了！wdm我就靠著這些糖過冬了！

233l：

說個細節笑死，皇家三兄弟不都還是單狗嘛，然後皇後殿下給他們點了三杯甜甜冰，說酸得吃太多，吃點甜的解酸，哈哈哈哈！

288l:

皇後殿下也太調皮了吧xswl！我看到艾瑟殿下直接把杯子都摔了，哈哈哈連最風流的二皇子殿下都不了這酸度，元帥夫夫是檸檬發機石錘了2333333

這個帖子一夜就被頂了五千多層樓，第二天早上已然為板塊第一大熱帖，在首頁飄了一個多周還沒沉下去。

對此沈祺然一無所知，宴會結束的第二天，他就馬力全開，為即將到來的學考試做最後的衝刺了。

自從神力等階提升後，沈祺然覺自己進行神力練習時，明顯比以往輕鬆不，這讓他通過考核的信心又提升了不。神力等階有專門的評定證書，等學考試之後，沈祺然就打算去做個新的神力鑒定，不過眼下是肯定沒這個時間了。

沈祺然在房間裏學了一整天，晚飯的時候他沒讓梅姨專門送餐過來，而是主下樓吃飯，權當放鬆一下。

出門的時候，恰好看到從書房出來的邵行，沈祺然很自然地和他打了個招呼，兩人一起乘電梯下樓。

自從兩人在宴會廳跳了幾支舞後，沈祺然覺他和邵行的關係緩和了很多，至兩人再在家裏麵時，不會很尷尬，有時甚至還能閑聊幾句，就像是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關係還算良好的室友。

“你昨晚沒休息好嗎？”邵行看到沈祺然眼底有黑眼圈。

“哦，應該是我昨天睡太晚了。”沈祺然了自己發酸的脖子，“我報名的一個考試馬上要開始了，這幾天得突擊一下。”

梅姨之前說過沈祺然在準備考試，邵行並沒放在心上，現在聽對方提起，他才意識到：沈祺然這次居然是來真的。

“是什麽考試？”他問。

“學考試。”沈祺然說，“我要考莫利亞學院的音樂係。”

莫利亞學院？

邵行不由得挑挑眉。如果是剛重生那陣子，他第一反應就是沈祺然又在謀劃什麽，畢竟莫利亞學院是自己的母校，對方突然也想考，總覺得又是在嘩眾取寵賣什麽深人設。

但聽過沈祺然的鋼琴演奏後，邵行倒覺得對方應該是真心要深造，因為他有這個水平和實力。

“考試時間是？”

“下個周一，也就是三天後。”

邵行沉默了。

莫利亞學院是以萊曼帝國的開國元勳“莫利亞”命名的，這位傳奇先祖也是帝國第一位sss級神力擁有者。他起初並不是戰士，而是音樂家出，所以莫利亞學院雖然是軍校，它的音樂係也非常出名，學門檻一直很高。

邵行聽梅姨說沈祺然是突然開始準備考試的，哪怕他很努力，但時間實在太倉促，想通過考試的難度很高。

邵行遲疑片刻，委婉暗示道。

“如果備考遇到什麽困難，你隨時可以告訴我。”

沈祺然隻當邵行是在說禮儀的客套話，自然沒有當真，他笑著點點頭：“嗯，謝謝。”

時間轉瞬到了周一。

沈祺然起得很早，吃完早飯就準備出門。梅姨深知他對這次考試的重視，臨出門前還給他塞了個“逢考必過”的小福袋。

“夫人別張，你肯定會考過的！”梅姨說。

“謝謝梅姨！”沈祺然地給了梅姨一個熊抱，一旁的邵行了角，最後悶悶出一句。

“祝你好運。”

沈祺然點點頭，意氣風發地出了門。邵行在門邊站了很久，直到載著沈祺然的星梭車徹底消失在視線裏，他才轉離開。

考試地點在莫利亞學院的新校區，作為著名的高等學府，前來報考的學生人山人海。校門口有專人負責考生份的核實和安檢，沈祺然向一位審核者出示了準考證，對方用儀掃了一下，屏幕上沒有任何信息顯示。

“同學，沒有檢測到你的信息，你的考場不在這裏。”對方說。

“音樂係的考試不在這裏嗎？”沈祺然懵了，他在網上看到的考試信息難道出錯了？

“音樂係的考試的確在這裏。”審核者說，“但信息庫裏並沒有你的信息，你確定自己報上名了嗎？”

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連考場都進不去，沈祺然一瞬也產生了“難道我報錯學校了”的懷疑，正要去翻自己報名的曆史記錄，旁邊突然有人話。

“嘿，你報考的是不是職業音樂係啊？把它和音樂係搞混了？”

說話的是一個留著橘紅短發的男生，他穿著波普圖案的連帽衫，打著銀的耳釘，明明是很炫酷的打扮，裏卻叼了棒棒糖，看上去不倫不類的。

“我報考的的確是職業音樂係。”沈祺然說，“它和音樂係不是一回事嗎？”

見沈祺然一臉茫然，男生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

“我以為你是填報誌願時不小心選錯了分類的倒黴蛋呢，原來你連兩者的區別都不知道嗎？”

“我隻想拿個職業資格證……”

沈祺然就是衝著資格證來的，當然沒有詳細研究過學院還有什麽其他專業，自然也不知道職業音樂係和正統音樂係的區別。

“哈，彼此彼此。”男生爽朗地笑了，“考職業音樂係的99都是為了混個資格證，我也一樣。我剛才是送朋友才來這邊的，咱們職業音樂係的考場在舊校區，一起去吧。”

“謝謝。”沈祺然激道，心想幸好自己出門早，還遇到了好心人，否則臨考試才發現自己走錯了考場，那可就傻了。

軍部。元帥辦公室。

邵行又簽署完一份文件，直到副來詢問是否要為他準備晚餐，他才發現外麵天已晚。

新上任三把火，邵行上任後要理的事很多，過兩天還要離開王都去巡視星際邊防的兵，副猜測對方多半要留下來加班，所以才來詢問。

坐在辦公桌前的人沉默片刻，突然問。

“莫利亞學院今天的學考試結束了吧？”

副愣了一下，不明白元帥大人為何會提到這個，他甚至不知道莫利亞學院今天有舉行學考試。莫利亞學院和軍部簽訂過人才輸送協議，平時也算有些往來，但這種小事顯然不需要元帥大人親自過問……難道是對母校的特殊關懷嗎？

下心中的疑問，副迅速調出智能機查詢了一下，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是的。今天舉行的是筆試，下午四點就已經考完了。”

“考試結果多久能出？”

“機批卷的話，績現在應該已經出來了，不過按照慣例，學院一般是兩天後才會通知考生考試結果。”

“給我要一份今天筆試的通過名單。”邵行頓了頓，“要音樂係的。”

副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是要軍事專業的，而是要音樂係的？難道軍部要開設新的部門，對音樂係的學生有錄用需求？

十五分鍾後，一份新鮮出爐的音樂係筆試名單出現在了元帥辦公桌上。

有五百多人參加了音樂係的筆試，通過初選的隻有一百多人，邵行的目在通過名單上掃了一遍，皺起眉。

——沒有沈祺然的名字。

學院考試分為兩，第一筆試，第二麵試。如果筆試沒通過，就代表直接落敗，也不會接到麵試通知。雖然已有預料，邵行還是又看了一遍名單，一個名字一個名字仔細地數過去。

沒有。的確沒有。

良久，他放下那張名單，眼底罕見地閃過一茫然。

作為從未有過考試失利經曆的學霸，他不太能會差生的。麵對落榜的結果，他們是會習以為常呢，還是也會到介意和傷心？

“元帥大人？”副看了一眼腕表，又小聲提醒道，“今晚要給您預留晚餐嗎？”

邵行沉默了一會兒，他折起那張筆試名單，將它丟進了碎紙機。

“不用了。”他對副點點頭。

“我一會兒就回家。”

邵行回到家時，沈祺然和梅姨正在餐廳吃晚飯，兩人可能正在說什麽有趣的話題，站在玄關都能聽到餐廳裏傳來的笑聲。

沈祺然的聲音是清幹淨的，笑起來時聲線會微微低，顯得醇和，隻是在自己麵前，邵行從未見對方開懷的笑過，他甚至是第一次聽對方笑得這樣開心。

似乎隻有自己不在場時，那個人才會展現出最率和自然的一麵。

在玄關安靜地停了一會兒，邵行關上大門。聽到門口的靜，餐廳裏的聲音立刻停住了，很快梅姨走出來。

“爺？”十分驚訝，“您回來了？吃過晚餐了嗎？”

邵行這才想起，自己回來的太匆忙，都忘了和梅姨說一聲，想必對方也沒有給自己預留晚飯。

邵行搖搖頭：“我不怎麽，隨便吃點剩飯就好。”

“但沒剩飯了……”聽到聲音的沈祺然也走出來，他不好意思地撓撓臉，“我隻做了我和梅姨的份。”

邵行一愣，梅姨連忙解釋：“夫人說他今天考完了試，正好沒事幹，就要來做晚飯。”

“我再給你做一份吧？”沈祺然試探著問。目前兩人的關係不再像之前那麽張，沈祺然覺得邵行也許不再反吃他做的飯……不過為避免自己會錯意，還是要問一下的。

沒預料到對方會主請纓，邵行怔了怔，遲疑道：“但你考了一天的試，應該很累了……”

“不會啊，做飯算是我的好，不僅不累，還是一種放鬆呢。”沈祺然笑道，“就給我吧。”

“那……麻煩你了。”邵行拘謹道。

沈祺然比了個ok的手勢，轉朝廚房走去：“唔，我看看還剩什麽食材……”

邵行轉椅，很快也跟了上去，看著兩人的影，梅姨掩笑了笑，識趣地離開了。

查看完剩餘的食材，又征求了一下邵行的意見，沈祺然決定做一份炒飯。

他把蛋和蔬菜從冰箱取出來，對邊的人說。

“你去餐廳等吧，很快就能做好的。”

邵行搖搖頭：“我也可以幫忙。”

沈祺然本想推，但看到邵行堅持的態度，又遲疑了。邵行依靠強大的神力，日常生活並不會被殘疾的拖累，但心裏應該還是很敏的，如果什麽都不讓他做，沒準會傷到他的自尊。

“那你幫我洗菜吧。”沈祺然說。

邵行把沈祺然遞過來的菜盆放到水池裏，開啟水閥後，他沒有手，隻凝神盯著流淌出的水流。

幾秒鍾後，水流的軌跡有了變化，宛如一隻無形的手，它們靈活地衝刷著菜盆裏的蔬菜，卷走上麵的塵穢，無論是胡蘿卜、土豆，或是西芹、小蔥，每樣蔬菜都洗得幹幹淨淨。清洗結束後，菜盆裏的食材一個接一個跳出來，自在案臺上擺放的整整齊齊，像是等待檢閱的小兵。

沈祺然看呆了。

這、這是什麽魔法超能力！換個舞臺都能出演家有仙妻了吧！

“還有什麽要做的嗎？”邵行一臉平靜地問。

一臉恍惚的沈祺然：“沒、沒了。”

sss級神力居然用來洗菜，軍部大佬們知道的話恐怕眼珠子都能掉出來吧……

在邵行的“協助”下，切菜這項工作也瞬息就完了，沈祺然打開灶臺，開始熱鍋倒油。期間邵行一直都在觀察他的表，裝作不經意地開口。

“今天考試順利嗎？”

沈祺然心不錯，點點頭：“順利的。”雖然進考場時有點小波折，好在遇到了好心人，整來說還是很幸運的。

“你覺考得怎麽樣？”邵行問。

“我覺得還可以，現在就等結果出來了。”

“如果……”邵行停頓了一下，“我隻是說如果，如果你沒通過呢？會很失嗎？”

“唔，”沈祺然把炒好的蛋盛出來，放到一邊，“當然會很失啊，這場考試對我還重要的，我也準備了很久，沒通過的話，肯定非常打擊。”

邵行：“……”

直至沈祺然把熱氣騰騰的炒飯盛到潔的瓷盤裏，邵行都沒再說話。他沉默地坐到餐桌前，沈祺然把餐遞給他。

“嚐嚐看，味道怎麽樣？”沈祺然期待地看著他。

盤子裏的炒飯顆顆飽滿，香氣撲鼻，邵行吃了一口，點點頭。

“很好吃。”

“那就好。”沈祺然出了笑容，“你慢慢吃，不夠的話鍋裏還有。”

一會兒還要收拾廚房，沈祺然沒有離開，直接坐到邵行對麵看起了智能機。邵行看他盯著屏幕一直在抿笑，一副又幸福又滿足的樣子，忍不住問。

“你在看什麽？”

“啊，是梅姨推給我的萌寵視頻。”沈祺然把智能機的屏幕轉向他，畫麵上是一窩在一起的小貓，像一堆圓滾滾的絨團子，“是不是很萌很可？”

邵行：“你很喜歡貓咪？”

沈祺然點點頭，這個話題明顯點燃了他的熱，不僅眼裏閃爍著明亮而興的，語速都加快了幾分。

“我特別喜歡絨絨綿綿的東西，你有沒有擼過貓？那種妙的覺……哎呀！語言簡直沒法形容，你試一次就知道了，尤其是那種蓬蓬的肚皮乎乎的貓貓，擼一次我能開心一個周！”

“……”

邵行的反應讓沈祺然很快清醒過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低頭繼續默默看視頻。邵行的目不時落在他上，表若有所思。

邵行用餐完畢後，沈祺然替梅姨收拾好廚房，就回了房間。他在浴室洗了個溫暖的熱水澡，出來的時候，居然發現了意外之喜。

“小可！”

蹲在窗臺外的，赫然是那隻悉的小黑貓。沈祺然打開窗戶，屋外的小貓咪立刻鑽了進來。它沒有如往日一樣靈活地跑開，而是慢吞吞地蹲坐到窗臺邊，仰起頭看著沈祺然，一副“乖巧求”的樣子。

但預想中的並未到來，站在窗前的人甚至還皺起了眉，一副難以接的樣子。

“小可，”沈祺然盯著眼前的黑團子，震驚道，“你怎麽胖了這麽多？？”

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