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藥？”

太子蹙眉，“可是自願的？”

林升壑抹了抹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連忙解釋：“自願的，我絕無強迫，殿下放心。”

他本是要送孟錦月走，可臨行前，說想去和謝青枝告別。

這樣小的心願，林升壑自然不會拒絕。

結果讓兩人見麵後，變故便發生了。

謝青枝說找到了民間的神醫，隻是這人不肯看診。

“我去試試。”

於是原本要去江南的孟錦月就這樣又留在了京城，甚至長跪不起，竟打了神醫。

但代價是主了這神醫試藥的人選。

林升壑如今想到這些事，心中隻覺愧疚。

謝雲曄戰死前，千叮萬囑要他們照顧好孟錦月，結果他們沒有看護不說，反倒是孟錦月一直在付出。

“這小多大？”

林升壑心虛：“差不多十來歲。”

談到這裏，林升壑心中更加難。

孟錦月好像也就剛滿十六吧。

這樣一想，他就更覺得自己在作孽。

若是試藥出了問題該怎麽辦？

可殿下的眼睛又必須要治……

林升壑進退兩難，從未覺得這般棘手過。

“這人的家人竟也同意？”

林升壑袖下手心攥，心中難但麵上還是強裝，“同意的，殿下難道還不放心我嗎，我絕不會做喪盡天良的事。”

“這家人確實同意，這試藥的小也同意，說是試藥，但不一定就會危及生命，江神醫被譽為神醫，便也絕不會枉顧人命。”

這話不知道是在安太子，還是安他自己。

“況且很有可能，日後神醫便將人收為弟子，跟在神醫邊學醫，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機會，所以很多人家都願意的。”

“嗯，多給些銀錢彌補。”

林升壑麵上苦笑，孟錦月要的並不是銀錢，他們希的都是太子眼睛能好。

“我知道的，殿下放心，殿下也要好好修養，如今當務之急便是殿下的眼睛。”

自從殿下雙目失明後，所有人都覺得殿下再與皇位無緣，也再無人將殿下當做威脅，陛下更是如此。

剛好陛下這段時日又病了。

雖打探不到任何皇帝病的消息，但隻通過皇帝接連幾日未曾上朝，便知這次病的應當不輕。

這對太子來說更是絕佳蟄伏的時機。

“殿下，明日我再過來。”

此刻，林升壑迫不及待要走，他瞞著這樣大的事，心裏不好不說，也擔心餡。

如今正是治眼睛的重要時刻，此時也絕不能發生任何意外。

————

“可好些了？”

林升壑從太子府出來，又趕去見孟錦月。

“我無事。”

謝青枝著虛弱的臉，抹著眼淚反駁：“哪裏無事了，明明就有事，如今都還在發熱！”

孟錦月蒼白著臉，出一抹笑來安謝青枝：“阿枝，我已經喝藥了，這可是神醫開的藥，想必明日就好了，莫要為我擔心了好嗎？”

謝青枝扭過頭去，眼眶依然發紅。

“你日後決不能再這樣做，這樣冷的天，你竟在外麵跪了一天一夜，你真是不要命了，這次幸好沒出事，但以後呢？”

孟錦月隻能乖巧聽著謝青枝的訓斥。

“我都聽阿枝的。”

謝青枝吃不吃，見這般，滿肚子話都隻能吞進去。

“好吧，藥好了，我喂你喝藥，要記住我說的話，知道嗎？”

孟錦月忍不住抬眸輕笑：“好。”

謝青枝心中歎氣，有些難。

如今已經接，杳杳喜歡上太子了。

若非很喜歡殿下，也不會為了殿下在冬日裏跪上這樣久。

子本就和男子不同，像哥哥林升壑他們都強健，就算跪上這麽久，想必應當不會有太大的事。

可孟錦月隻是一個弱子。

“杳杳我要回府了。”

“日後你和殿下要好好的。”

謝青枝說話間忍不住帶上了哭腔。

想到了哥哥。

若是哥哥沒死，如今杳杳就是的嫂子了吧。

可惜哥哥已經不在了，杳杳也徹底忘記了哥哥，喜歡上了太子。

就算在心中安自己天意弄人，可心中還是為死去的哥哥難。

但今日見過孟錦月，知道為殿下能做到這種地步後，便覺得自己該徹底釋然了。

杳杳救過，該祝福杳杳和太子。

至於哥哥……謝青枝抹了抹眼淚，哥哥在天有靈，想必也會和一樣的想法。

旁觀的林升壑心中也不是滋味。

殿下要送走孟錦月，也本不知道孟錦月做的這些事，謝青枝的祝福也隻是枉然。

等謝青枝走後，孟錦月眸子看向林升壑。

“林大人，莫要阿枝知道其他的事，請幫我瞞著。”

林升壑認真點頭：“放心。”

若是謝青枝知道，隻怕要鬧翻了天。

謝青枝並不是強勢的人，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有些膽小。

可謝青枝也格外護短，若是知道孟錦月要去試藥，隻怕說什麽都不會同意，說不定還會捅到殿下那兒去。

“隻是阿枝幾乎每日都要來探你，瞞會有些難度，也不知道能瞞多久？”

林升壑心中有些擔憂。

孟錦月臉蒼白虛弱，但聲音卻極為堅定：“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林升壑手心攥點了點頭：“好。”

“你真的想好了嗎？”

林升壑躊躇許久還是開口問。

明明之前兩人已經商量好，明明他已經做了決定，一切以殿下為先。

可此時還是會糾結。

"我想好了。"

孟錦月虛弱一笑，“林大人已經問過很多次，我早已想的很清楚，隻要江神醫能治好殿下，我什麽都願意做。”

"值得嗎？"

林升壑神複雜向。

憑心而論，若換做是他，哪怕和殿下從小認識，多年相伴，他也無法為殿下做到這般地步。

但孟錦月卻可以。

這樣善良的子，殿下卻不喜歡，竟要送走。

林升壑心中竟開始為孟錦月不值。

孟錦月抬起頭，用那雙極為漂亮的眸子向林升壑。

“值得，我知道殿下有自己的抱負，也知道他有想做的事，殿下天生貴胄卻一心為民，像他這樣賢明的人不該被眼睛拖累。”

孟錦月的聲音溫又堅定。

“殿下的雄心壯誌也不該被任何事阻止，我願意用自己去全殿下，就算試藥會死，我也甘願。”

林升壑怔怔著，因為的話更是瞳孔微微一震。

殿下何德何能，到孟錦月這樣好的子。

林升壑竟有些羨慕太子。

但他深吸一口氣後還是說：

“日後若試藥無事，我會想盡辦法促你和殿下的姻緣。”

孟錦月虛弱搖頭，輕聲開口：“我並不打算挾恩圖報，林大人若真的過意不去，答應我，這件事永遠都不要殿下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