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周末是應該用來談吧？章若水不太確定地想。

拿起手機準備給盛玉霄打電話，盛玉霄的電話就先打了進來。

他問：“周末忙嗎？”

“得補個選修課作業。”章若水頓了下，“但不多。”

也問盛玉霄：“你忙嗎？”

盛玉霄說：“臨時有個會。”他說：“但不長。”

世界並不會因為兩個人談了就改變，該做的事還是要做，該忙的依舊忙碌。

他們一直有時間會留給對方。

隻不過現在留出來的時間，可以做的事突然就變得富了。

該看電影？還是該去遊樂園呢？

劇本殺是什麽東西？杭夢說這個也不錯。

去公司的路上，章若水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等到了公司，接待的還是上次那位書。不過這次再經過書室，裏麵的很多麵孔都變了。

端茶倒水的也換了青年。

“上次那個舒書……”

“調崗了。”

章若水回憶了一下，也沒有表現出不開心啊。

這次盛玉霄來得更快。

對話都還沒完全結束，他就推門進來了：“等很久了？”

章若水搖頭，指了指桌麵上剛放好的筆記本：“剛要做選修課作業呢，你就來了。”

“舒書調崗了？”章若水問。

盛玉霄點了下頭：“你那天不開心。”

章若水納悶：“你怎麽看出來的？”

盛玉霄指了指桌角。

章若水一看，摳掉皮那塊兒，現在還禿著呢。

突然張開雙臂抱了下盛玉霄的腰。

“怎麽了？”盛玉霄低聲問。

章若水腦袋抵著他的腰腹，說：“嗯，覺得盛玉霄很喜歡我，所以才會看見細枝末節。嗯，覺得快樂。”

盛玉霄頭了，低頭說：“我也覺得快樂。”

因為他明白過來，那天小鴨為什麽不開心了。

兩個人就這樣久久沒有變幻一下姿勢。

章若水突然問：“談可以這樣談嗎？”

“什麽樣？”

“就這樣，別的什麽也不幹，好像隻是抱在一起。”

“可以。”盛玉霄雖然也沒經驗，但他本能地覺得，“談不就該是一起隨心所地做高興的事？”

章若水看了看他：“那一下也可以嗎？”

盛玉霄的表凝固住了：“……哪裏？”

章若水指指他的腹。

盛玉霄沒脾氣地自己了西裝外套。

又自己解開了襯扣子。

章若水很會去留心別人好看不好看，很小就知道皮囊隻是外在了。

不過盛玉霄好看是有概念的。

這份概念現在變得更現化了。

盯著盛玉霄的手。

男人的手指修長，搭在紐扣上，和灰的木質紐扣形了一種鮮明的對比。他的手像玉。

章若水想著就抓過來玩了兩下。

盛玉霄：“……小鴨。”

“不能？”

“……能。”

不僅玩了盛玉霄的手，還仔仔細細了盛玉霄的腹，然後枕在上麵睡了會兒覺。

這就是談的妙了。

怎麽樣都可以。

等到睡醒之後，盛玉霄給收好了筆記本，幫背著，再帶去定好的餐廳吃飯。

吃完，倆人一塊兒去了盛玉霄在津市的新家。

章若水做選修課作業。

盛玉霄接著開國會議。

隻不過盛玉霄顯得要稍忙一些，因為他不僅得開會，還得給章若水切水果、剝堅果、倒茶……

等兩個人都忙完，也沒去電影院，就在家裏的影音廳隨便挑了個電影。

“男主角握槍的姿勢不對。”章若水點評道。

“電影背景是01年，這車還沒開始生產，不符合時代背景。”盛玉霄也點評道。

兩個會的太多，因為會太多，什麽都想要糾正一下，而難免顯得“無趣”的人，湊在一塊兒，卻了對方的有趣。

小的時候，盛玉霄就總會手把手教很多東西，現在也還是一樣。

他從來不吝嗇。

看完電影之後，時間已經很晚了，章若水幹脆給爺爺打了電話說今晚不回家啦。

章老先生習慣地問了一句：“在你小舅舅那裏嗎？”

“在盛玉霄這裏。”

“哦。”章老先生也習慣地掛了電話。因為以前小鴨就經常在盛家、許家、魏家“流竄”。

沒辦法，孫人緣太好。

不過等電話掛了好一會兒，章老先生都在聽著昆曲醞釀瞌睡了，突然又驚醒過來，不對啊，現在不一樣了啊！

怎麽辦？要不要再把電話打回去呢？

章老先生很是糾結。

和他的糾結比起來，章若水那可就門路了。

“上次睡你的床還是五年級的時候……”章若水記憶很深刻。

因為那之後，慢慢有了變大孩子的概念，就沒有再睡了。

章若水還記得他門上有塊牌子“進我房間會挨揍”。但可以進。

不僅可以進，還可以霸占他的臥室，睡他的床。

盛玉霄將的神變化看在眼裏。

原來會因為分離疏遠而覺到失落的，從來就不止他一個。

“以後都是你的。”盛玉霄低聲說：“你想什麽時候睡都可以。”

章若水點了點頭：“嗯，可以睡盛玉霄的床，還可以睡盛玉霄。”

盛玉霄攥著鋼筆的手一，差點把筆都斷。

但他還是先垂下眼，麵無表地將手裏這份文件簽完，然後才起走過去，著親了下，又給梳理了下頭發。

盛大至今還沒學會紮頭發。

但他會溫地把的頭發別到耳後去，再後頸說：“睡吧。”

*

周日。

穆榮不知道等了多久，也沒等到章老先生“發威”。

不過他畢竟還是有點手腕，消息比兒子靈通。大概知道之前航班失蹤的時候，章老先生也帶著人出國了。

他沉思片刻後，踹了兒子一腳：“給章小姐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問問之前是不是在那個航班上，問現在還好嗎？”

穆柏沉著臉：“您之前不是都說，不讓我再去接近章若水了嗎？原來在您裏，您說行就行，說不行就不行。我還談什麽啊？您去談不就行了？”

穆榮氣得罵了句：“那你他媽倒是爭點氣啊！小時候還有逞兇鬥狠的勁兒。現在呢？市場部實習兩個月，現在還不住底下人！”

“如果靠逞兇鬥狠就能當老總的話，我也想。”

穆柏是在長過程中，慢慢意識到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

他怎麽都不到最高那個梯度，他能怎麽辦？

偏偏他老子又太厲害。

他老子越厲害，對他就越不滿，越希他快點立起來。

穆榮聽了他的話，果然更生氣了：“那為什麽盛玉霄就行？他當年是圈裏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你打架那勁兒，還不如他十分之一呢！”

穆柏沒有再和父親爭論，扭頭拿起手機給章若水撥了過去。

穆榮見狀也就適時住了。

電話倒是很快就被接起了。

快得那一瞬間，讓穆柏都有了對方在等他電話的錯覺。

不過很快，電話那頭傳出的聲音就跟一盆冷水似的潑了下來。

“穆柏？”那頭是男聲。

還是有點悉的男聲。

“盛玉霄？”穆柏口而出。

盛玉霄冰冷地嗤笑了一聲：“你爸沒教過你要有教養嗎？你什麽東西？這麽稱呼我？”

穆柏的臉綠了綠：“盛大，還是盛總？手機為什麽在你這裏？”

“有話直說，我會轉述。別放屁。”盛玉霄那邊響起了推開玻璃窗的聲音，像是從室走到了臺上。

似乎是不想吵醒另一個人。

穆柏還說什麽？

他“啪”地掛斷了電話。

盛玉霄垂下眼，目冰冷：“沒種的東西，你還真不配喜歡小鴨。”

“接電話的是盛玉霄？”穆榮這頭問。

穆柏出一點譏諷的笑：“是，就是您口中我遠不如的盛玉霄，所以他勝利了也很正常是吧？”

穆榮臉鐵青：“現在還放任章若水和盛玉霄來往……難怪那天什麽也不收，隻管把我趕走。”

這時候，穆柏的手機又響了。

他了下：“打回來了……”

“是章若水發現他擅自接了電話，所以給你打回來了？”穆榮抬了抬下，“接。”

穆柏接起。

“對了，還有件事，替我謝謝你爸爸。”那頭傳來的還是盛玉霄的聲音。

並且在簡短利落的一句話之後，迅速又掛斷了。

穆柏抓著手機，僵轉頭：“還是盛玉霄，他說，謝謝你。”

“謝我？”穆榮瞬間反應了過來，“草！章老之前不知道！是我去捅破的！我一捅破，章老反而還答應了，就了他們的好事！”

穆柏本來倍覺恥辱，但這會兒一看親爹的反應，心底反而好過了很多。

看吧。有些事，本來就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做不到不是我廢。您不也“廢”了一下？

另一頭，打完電話的盛玉霄回到了室。

章若水趴在沙發上並沒有睡覺，問：“穆柏說什麽？”

“聽是我接的，就掛了。”盛玉霄把手機還給章若水。

章若水咂：“他真奇怪，和他爸爸博弈，為什麽拉我局？”

盛玉霄在沙發邊坐下，讓章若水枕著他的，他說：“什麽博弈，他連這個本事都沒有。他在穆榮麵前，一直半被地接一切。唯一宣泄不滿，挽回尊嚴的方式，就是給自己多找幾個朋友。”

正因為看了這人的本質……

當初他才萬分的怒不可遏。

覺得什麽阿貓阿狗也敢在小鴨麵前妄談喜歡！

“半被接嗎？那他還會再給我打電話？”章若水歎氣，“其實像周曉姝們那樣，做朋友，或者就做小弟不好嗎？”

盛玉霄心說穆柏自己也有點心思，所以不好。

“他再給你打電話，我再嚇他一回，他就不再敢了。”盛玉霄勾說。

“好啊。”章若水倒沒覺得自己有什麽可瞞他的。

但這輕飄飄的兩個字，對盛玉霄來說，卻是令他在名為“小鴨”的湖裏墜得更深的。

章若水想著想著低頭數了一下：“盛玉霄，你真的陪我走過了很多的路。”

“外公的事，在島上我要騙科穆寧的事，幫周曉姝爸爸做局的事，後來的黎江、黎箐箐……你都知道。”

他不曾阻攔向前的腳步。

在科穆寧那裏冒險的時候，他就已經叮囑小舅舅許霽照顧了。

盛玉霄彎腰將抱起來，往樓下走去：“以後還會走過更多的路。”

他笑了下：“我說過的，不管你長到多大，變什麽模樣，我都抱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