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和十五年，南宮燁下旨宣布退位，傳位於太子南宮詢，兩任帝王勵圖治，輕搖賦稅，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富足，邊疆安定，外邦使臣競相來訪，也就是後來史書中的“大曦中興”。

南宮燁為太上皇之後，對朝廷的權利其實已經放手了。

隻是新帝兢兢業業，許多拿不準的事，仍是要千裏來書詢問。

“不是告訴碩兒不必問我，自己拿主意就可以了，為何還要來信？”南宮燁看著手中的詢問書信不解問道。

清躺在搖椅上，不遠是他們兩個人見證下，新蓋的學堂，朗朗讀書聲格外的悅耳。

清看著話本子，看得昏昏睡。

索將書蓋在了臉上，南宮燁見半天沒反應，上前將手中的書拿起來，問道：“我在跟你說話，你現在對我的態度愈發不耐煩了……”

南宮燁先前病重，險些過去，如今在麓山下，風景秀麗，空氣宜人，他不時跟著街坊鄰居山打獵，白皙的臉上曬得變了小麥。

雙眸卻更加明亮了。

清頭上擋太的書被南宮燁拿走，別開了臉，索從袖子裏掏出帕子蓋在臉上。

“別饒人，我困。”

南宮燁果然安靜了，注意力不由得被眼前的書吸引，“玉郎怕纏之將門毒後？”

他說著，翻看起來看得津津有味。

清迷迷糊糊睡了一會，便聽他讀出聲：“他如山間皚皚白雪般，高潔不染纖塵……但見雙手叉腰道，“此山是我栽，此樹是我開，要想打這過，留下男人來！”……”

南宮燁低低笑出了聲：“這是毒後還是匪，我看這個書名起得不對，應該是匪的後宮……”

“這個計謀不錯……隻可惜，戰場上，瞬息萬變，刀劍無眼，這個樊東倒是可惜了……”

清本是睡得正香，此時葡萄藤下，斑駁地落在地上，微風吹架子，掛著一串串沉甸甸的葡萄。

昨日清陪著南宮秀挖泥鰍，挖得頭昏眼花，小孩子的力旺盛，睡一覺又是生龍活虎。

不行，老胳膊老的，今天起來渾疼。

才補個覺，便聽南宮燁碎碎念，清忍無可忍，隨手抄起一旁的葡萄便砸了過去——

此時葡萄剛剛上，還沒到時候，一整竄的葡萄砸在他白綢上，將服濺上了泥土和紫的水。

南宮燁卻並沒生氣，似是習以為常，隨手拿起一顆扔到裏，酸得他齜牙咧。

緩了一會兒才道：“你看，你對我輒打罵，偏偏你寫的書裏，子都是溫，通達理，深明大義……”

他不說倒是還好，一說清轉頭冷冷地看著他：“這麽說，你嫌棄我不溫，不通達理，不深明大義？”

南宮燁趕忙擺手三連：“別胡說，朕沒有，朕可不敢……”

他說著，將葡萄放到了一旁，拿起一厚摞的奏本，遞過來：“你看看這些。”

清神了，從榻上起，隨手拿過來，翻看了下，搖頭道：“這些事，他哪裏做不了主，隻是你如今離得遠，怕惹得你猜忌而已……”

南宮燁搖頭一笑：“猜忌他又怎麽會將江山拱手相讓……”

“非也。”清看了南宮燁一眼，半真半假道：“雖然退位詔書已下，可有時候送出去的東西，也會有後悔的時候……”

南宮燁臉微微一變，看了清一眼倒是沒否認：“的確，有時候早上醒了，看著天蒙蒙亮，下意識地就想起上朝……有時候不自覺地就想翻看奏折……”

“已經習慣了。”南宮燁無聊地用手扯著一旁的枝葉，“邵一明倒是還好，張嵩……”

南宮燁雖然退位了，可有些權利還是下意識地抓在自己的手中，兵權也是一樣。

清並沒開口讓他放權，雖然碩兒是的孩子，可當他登上了帝王寶座的那一天，他便是一個帝王。

帝王權衡利弊，總是要舍棄一些。

曆史上退位當太上皇又後悔的不是沒有，記得曾經看到一故事，太上皇後來跟兒子翻臉，被兒子放逐在一個孤島上，活活死……

所以清對南宮燁的所有做法都很理解。

隻是張嵩的站隊的確是有些出乎的意料。

從奪宮之變時，便知道除了連庚希，商仲卿，張嵩和邵一明也是南宮燁的心腹。

他們執掌著金吾衛，軍和五城兵馬司，南宮燁應該也有一些暗衛……

清曾經猜測是在張嵩的手中，如今南宮燁如此說，想必不在張嵩的手中。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是個識時務的。”清玩笑道。

張嵩之前也是定北侯麾下，當初既然能為南宮燁所用，如今被南宮詢所用也沒什麽稀奇的。

南宮燁拿著奏折，玩味一笑，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點了點，似乎是釋然一笑道：“也對，本就是會審時度勢的，如今這個結果也並不意外。”

“罷了，既然他有了好前程，那便希他前途大好吧。”

清聞言，眉梢了，張嵩手中的兵權並不小，他若是還想要前途，難道還想到曾經連庚希的位置？

南宮燁拉過清的手，挲了下：“朕雖然沒讓他們什麽事都要跟朕上報，朕相信碩兒的能力，隻是他畢竟年紀還小，朕到底還是怕他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是以也還是對朝中的局勢，心中有數……”

清點頭，南宮燁能退位，已經出乎的意料了，其實對權利並沒有特別看重。

富貴如浮雲，見識過了，也見識過了皇家的廝殺，所以對權利是恨加。

隻知道，南宮燁不一樣，他幾乎是前半生力才登頂，到手的權利，自然不願意放出去。

哪怕是自己的兒子也是一樣。

說句不好聽的，皇後可以再換，太子可以被廢，兒子可以再生……

曆朝曆代，太子都是最高危的職業，沒有之一。

最後能順利登基的，屈指可數，越是年被封為太子越是如此，帝王的猜忌，從來都很可怕。

清看著南宮燁的眼睛認真道：“我早就說過，碩兒還小，能力雖然看上去不錯，到底不如你雄才偉略。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你的，若是你調養好了，想要回宮……”

南宮燁擺手：“回什麽宮，既然給出去了，便要不回了，朕向來不會做吐了的東西又重新吃回口裏的惡心事……”

若非深思慮，他又怎麽會退位，既然已經下了詔書，他便不會反悔。

隻是這張嵩……

南宮燁雙眸深沉，如暗湧，殺意綿延不絕。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邵一明一如既往地好用，隻是這張嵩……

到底還是留不得。

南宮燁將奏折放到了一旁，想到什麽，又笑道：“這次的新科狀元，很是有趣。”

清本是意興闌珊，如今既已嫁給了南宮燁，對朝中小鮮自然沒什麽興趣。

不過知道南宮燁所言，定有所指，困地看了過來。

便聽南宮燁道：“新科狀元，在登科宴上，與昭明公主相談甚歡……”

昭明公主便是南宮，曾經的二丫。

一晃多年，二丫也由原來的小不點，變了大姑娘了。

清慨著，不由得心下微微一，問了句，“新科狀元，姓甚名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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