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與南宮燁雖然在麓山腳下定居，偶爾也四遊山玩水，可每年千秋節都會回京。

南宮秀兒時還會跟在清的邊，隨著他年歲見長，清便將他送回了京。

許是之前生南宮秀的時候太驚險，以前南宮燁還經常將多子多福掛在邊，可自從南宮秀出生之後，他便絕口不提了。

天佑五年，當今陛下南宮詢下旨南巡。

說是南巡，其實不過是順道來看看清和南宮燁罷了。

隻可惜，剛出京城，便遇到了刺客。

危機時候，錦衛指揮使沈煉而出，替南宮詢擋了一箭，隻可惜，箭簇有毒，還帶著倒勾，雖然太醫全力救治。

隻可惜，沈煉還是撒手西去。

他是笑著死的，仿佛解了一般。

唯有他的兒，憶彎哭得肝腸寸斷。

南宮詢下令嚴查，最後錦衛麻頗和張瑛調查出來的人，居然是先太子的孤，南宮弘。

先太子故去的時候，南宮弘和南宮烈還小，南宮燁將人控製住，許是覺得沒什麽威脅，難得沒趕盡殺絕。

南宮烈出家為僧，堪破紅塵，再未還俗。

反而是南宮弘，南宮詢登基之後，網開一麵，封了他為寧王。

想不到，圈的時候，南宮弘沒鬧什麽幺蛾子，反倒是南宮詢封他為王之後，暗地想要篡位。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登基之後向來溫和寬厚的南宮詢，不顧眾人求，下旨將寧王滿門抄斬，一個不留。

南宮弘生了六個孩子，四兒兩，最大的七歲，最小的才不過剛出繈褓。

南宮詢偶爾會召見南宮弘，自然他的幾個孩子南宮詢都見到過。

最大的孩子南宮啟，聰慧過人，容貌俊，有德才，擅詩畫，南宮詢很是喜歡他，所以連帶著對南宮弘也格外的寬容。

南宮詢下旨的時候，居然連南宮啟也沒放過。

南宮晴很是喜歡南宮啟，跪在南宮詢的門外替這個弟弟求。

“皇兄，寧王死罪難逃，可啟兒是無辜的，哪怕封個閑散職位，圈府宅一聲也好，來日史書也會歌頌陛下賢德……”

南宮詢南下本是去泰山封禪祭天，順道去看南宮燁和清，所以也帶著安寧公主南宮晴一同前往。

刺客刺殺的時候，南宮晴因為前一日貪杯，喝醉了沒下馬車，所以並沒有親眼見識到危險。

南宮詢麵上不見慍怒，隻是麵如常從門裏走出，打在他溫和的眉目上，卻掩蓋不了他帝王淩厲的氣勢。

他外披狐大氅，微微垂眼，看著淚如雨下的妹妹。

冷聲道：“你倒是會求，會支招，幹脆朕這個皇帝，也讓給你做好了。”

南宮晴不可置信地抬頭，自得母後寵，哥哥也從來不跟說重話，後來父皇尋到了他們，更是對言聽計從。

如今還是皇兄第一次跟說重話。

“皇妹豈敢……”南宮晴將頭得很低，哀求道：“皇兄，算果兒求您了……那是啟兒啊。母後也很喜歡他……稚子無辜啊。”他才七歲。

往常南宮晴撒求，哥哥總是會心，可此時的他巋然不。

聲音平緩，不疾不徐道：“稚子無辜，沈煉無辜不無辜？哭得肝腸寸斷的憶彎無辜不無辜？你也是自跟一起長大，沒娘親的。可如今，沒爹了……”

“寧王一脈，朕曾念一舊，不顧父皇反對，執意將寧王放出，朕釋放了最大的善意，可結果呢？”

“他們用實際行，告訴朕，什麽婦人之仁！”

“你如今能跪在朕的麵前，給他們求，你是如何想的，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沒有沈煉替朕擋那一箭，今日哭得肝腸寸斷的，可能是母後，父皇，秀兒，也可能是你……”

“秀兒還小，你也不堪大用，父皇不好，朕若駕崩，後果你可想過？”

南宮晴哽咽住，楞在了原地。

南宮詢親手將妹妹從地上拉起，將的狐披風攏。

“果兒，朕是你的哥哥不假，可朕如今，是大曦的皇帝，啟兒朕知他無辜，朕甚至可以不客氣地告訴你，之所以刺殺消息走了風聲，還是啟兒無意間說了……”

“隻是，寧王一脈，包括寧王的家臣，謀士。朕都會趕盡殺絕，一個不留。”

南宮晴看著自己的哥哥，此時的他看上去仍舊是往日裏慈眉善目的哥哥，可知道，他變了。

“王敗寇，史書永遠是勝利者書寫，史也是人，記錄的東西未必詳實，在複雜的人裏也會帶有自己的主觀，所以，勝利者很難有汙點，失敗者才會一黑墨。”

“朕自問登基以來，無愧大曦江山，無愧黎民百姓，若史非要寫下朕冷漠無，那便隨他們去吧。”

他說著，擺了擺手，外麵守著的公主婢上前攙扶著搖搖墜的南宮晴。

南宮詢溫聲道：“天冷，送安寧公主回宮。回宮湯婆子備好了，喝些溫水再睡。”

“奴婢遵旨。”

“公主任，你們也該勸一勸。”南宮詢警告地看了們一眼，宮人一個哆嗦，著頭皮應是。

拉著公主，快速地離開了。

“出來吧。”南宮詢忽道。

角落裏，一個人的影終是了出來。

雖然心中早有所料，可見到憶彎，南宮詢平靜的心驟然跳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盡量溫道：“都聽到了？”

沈憶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上的鬥篷很寬大，顯得臉更加小巧。

臉慘白的沒有一，原本清澈如水，一片澄明的雙眸，由於哭得多了，如今腫了核桃。

“我爹——”艱難呼吸了下，猶帶哽咽。

“這是我爹留下來的，臣覺得對陛下或許有用，所以——”

說著，從寬大的袖子裏，掏出一本厚厚的奏本，遞了過來。

南宮詢卻沒接。

隻是對著側抬手，一旁候著的宮人上前將手爐遞了過來。

南宮詢接過，放到憶彎的手中：“天冷，拿著。”

“多謝陛下。”

遞手爐本最容易雙手，他時便常常拉著的手，摔倒了也是他拉著的手起來……

時流轉，居然是多年之前了。

“若不是為了救朕，沈卿也不會……是朕對不住你。”

憶彎搖頭：“爹爹……早在娘親過世的時候，爹爹便有了死誌了，若不是還有大仇未報，還有我這個拖油瓶……”

他早已不會在世上獨活。

如今也算是解了。

憶彎知道，爹爹終於可以跟娘親在另外的世界相聚了。

可的心，到底還是難過。

南宮詢手指微，上前一步，將憶彎擁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