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雀常年冰冷沒有表的臉上，罕見地浮現出一抹笑意，“羅老將軍現在被接出了軍營，已經安全了，但太子和廢安王的人，都以為他死了。”

聞萱聽到裴璋早就派人去救了羅老將軍，心裏一緩，想到什麽又沉聲對裴璋道，“那太子一定也不想讓雍帝活著。”

裴璋笑了笑，不置可否。

這世上也沒有哪裏比皇家更不重親的了。

……

乾清宮。

薑皇後在一片混中，匆匆趕到雍帝的寢殿外。

門外的幾個宮都是神極度不安，見到來了都忘了像以前一樣行禮請安，就連忙進去通報，說皇後娘娘到了。

裏麵傳來公公沙啞的聲音，“請皇後娘娘進來！”

薑皇後抬腳走進殿，穿過兩旁忙碌的宮人，最後站在了挽起帷幕的龍床前。

雍帝就躺在床上，他的臉蒼白毫無，看著竟和將死之人差不多了。

比薑皇後早一步趕到的陸太後俯攥著帕子，為雍帝著額上滲出的冷汗，養尊優的手抖著，好像連一塊輕巧的帕子都要拿不住了，那滿頭的華發瞧著也沒了澤。

“皇上，皇上您怎麽了——”

薑皇後很快也撲倒在床邊，滿臉驚慌，扭過頭詢問公公，“醫是怎麽說的，皇上這到底是什麽病，怎麽，怎麽忽然就發作得這麽厲害？！”

公公的臉沒比雍帝好到哪去，他抖著道，“醫說，這不是病，這是毒，皇上是中毒了！”

薑皇後在聽到中毒這兩個字時，瞬間瞪大眼睛，伴隨著從乾清宮外傳來的廝打聲，隻聽的聲音憤怒又關切，“一定是廢安王，一定是他！是他發了宮變，又想害死他父皇，真是不孝孽子，應該被杖斃！”

陸太後原本一直沒說話，聽到這裏卻憋不住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皇上中毒了就給皇上解毒，這是當務之急，至於那不孝孽子，他大逆不道終究不了氣候——”

話音還沒落下，躺在床上閉著雙眼氣息微弱的雍帝忽而劇烈咳嗽起來，咳出了好幾口。

陸太後抖著向噴在自己手上的，大道，“醫，醫呢？！快喚醫進來！”

太醫院的醫凡是今夜當值的，已經全都趕到了，方才他們眼看雍帝要不好，就在外麵忙著商量改藥方給雍帝續命的事，正是爭執不休誰都拿不定主意時，又被太後喚了進來。

一低頭看到雍帝噴出的都發黑了，領頭的李醫眼前也跟著一黑，直接跪在地上說了實話道，“太後娘娘，恕卑職無能，皇上中的是無藥可救的劇毒，卑職開的藥方隻能暫緩毒，但現在，現在皇上吐的是這個眼這就說明，說明已經——”

“你這該死的廢！”

陸太後暴怒而起，把手中帕子扔在李醫臉上，又要抬腳踹他，被薑皇後攔住。

“李醫，紀院判已經被問斬，你現在就是太醫院資曆最深的人，難道你也想像他一樣人頭落地嗎？！”陸太後厲道，“哀家告訴你們，皇上若是有三長兩短，那就是你們失職，你們誰都別想置事外！現在趕滾出去給皇上開藥，否則哀家就先拿刀宰了你們！”

李醫聽後，連忙爬起來帶著其他醫逃也似的出去了，又聽陸太後在後麵喊，“誰讓你們都出去了，皇上都這樣了你們沒長眼睛嗎？！留一個人看著皇上！”

那被留下的醫戰戰兢兢，著又吐出黑來的雍帝無計可施，隻覺得自己是真的見不到明早的太了，已經想著該怎麽遞書出宮給自己的夫人，讓在他死後帶著全家人趁早離開京城，去鄉下祖籍度過餘生了。

薑皇後坐在床邊，著麵如死灰的雍帝，竟是清冷的心境。

和雍帝做了這麽多年夫妻，在外人麵前雍帝對也算是禮待，但所有人都知道，帝後不過是貌合神離，到了後來連同床異夢都沒有，雍帝已不知多久沒去過的寢宮。

雍帝的心很大，放進心裏過很多人，竇氏是這些人中最寵的，其他人全加起來可能都比不上竇氏在他心中的位置，而薑氏在他心中，則是本就沒有位置。

若不是皇後，不是有著顯赫的娘家，他為了製衡朝堂不好輕易的後位，若是沒有早早生下了他名正言順的嫡長子，他一定早就會隨便尋個理由廢了，給竇氏騰出位置。

薑皇後知道自己長得沒有竇氏豔，可的皮相也是不俗。

尤其是剛嫁給雍帝時，在京城的世家小姐中也是中等之上的佳人，不說讓他若珍寶，但也總歸配得上他一顧吧？

而的，更是不知比竇氏好了多。

對他溫，也並不善妒，自打嫁給他之後就一直努力做好正室該做的事，任憑他一個個的納妾，從沒攔過，也從未和這些人爭過什麽。

自認已經做得很好了，以為就是看在賢惠懂事的份上，他也會多顧及一些們年時就結為夫妻，這麽多年一路走來的麵的。

但他卻因為竇氏和安王，讓一而再再而三地失。

竇氏千方百計想讓他廢掉太子，讓自己的兒子主東宮，而他明知道安王為了構陷太子私下裏都做了什麽不可原諒之事，卻從不置竇氏和安王，隻是一次次的裝聾作啞。

任由們母子如履薄冰，日日夜夜都不得安生，必須時時刻刻提防著那在暗中覬覦著們的毒蛇，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沒了家命。

他卻從未同過們，反倒一味縱容竇氏和安王。

當看著竇氏在麵前耀武揚威時，曾不止一次想過要是直接弄死這個賤人，會怎麽樣。

但的理智很清楚，要是真的出手對竇氏不利，那雍帝才不會裝聾作啞。

對雍帝而言，竇氏對做什麽都可以，但不能對竇氏做不地道的事，否則就是這個皇後失德，給了他廢後的理由。

就這樣他一直偏袒著竇氏和安王，如今，終於到他自己來嚐一嚐被這對蛇蠍心腸的母子狠狠咬上一口的報應了。

薑皇後心裏升起一扭曲的快意。

暗自心道，你活該。

活該得到這個下場，活該痛苦不堪地死在龍床上，活該你不我和雲燕。

這麽多年，不管心裏有多恨，都要裝出夫為妻綱的樣子，對他事事順從。

可隻要他死了，就什麽都不用忍了。

屆時，的兒子會登上龍椅，竇氏和安王都要被千刀萬剮，即便是陸太後這個當婆母的，也不能再淩駕在頭上，在未詢問過意見的況下，就做主把陸家小姐默認為兒子的正妻。

隻要他死了。

薑皇後低下頭，出手著雍帝的臉，仿佛充滿不忍和憐，還泣著出了不眼淚，“皇上，您一定要無恙——”

不，你一定要盡快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