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薛揚終於醒了。

趴在一旁睡著的程煥然馬上驚醒，問“怎麼樣？什麼覺？難不？”

“……沒啥吧。”薛揚睡眼惺忪打量包得跟粽子似的胳膊，嗓音沙啞“除了痛，還能有其他覺嗎？”

程煥然被他逗笑了，道“麻藥勁兒過了，起初肯定有些難熬。明天換了藥後，應該就不會那麼痛了。”

薛揚艱難吞了吞口水，張四周。

“那個……我睡多久了？什麼時候了？”

程煥然按住他的板，命令“不許。現在是晚上兩點多吧——對，兩點五十多分。”

“臥槽！”薛揚皺眉虛弱罵“都這麼晚了……下午加晚上！夠嗆！我——我那救的同學沒事吧？怎麼樣？沒事吧？”

程煥然無奈睨他，解釋“不僅你夠嗆，爸媽也夠嗆。他們接到教練的電話後，差點兒就嚇壞了！兩人匆匆趕過來，卻隻能等在手室外。媽的手機掉了好幾次，甚至還哭了。爸一直沉著臉，但看得出來他也是擔心壞了。”

“他們……都回去了吧？”薛揚睜大眼睛問。

程煥然答“十二點多纔回去。爸媽本來都不肯走，說是等你醒來再回去。值班的醫生來趕人，說不能太多人守夜，隻能留一人。我看他們臉都很差，就趕忙讓陳叔送他們回園子。”

他轉倒了半杯熱水，兌了一半的瓶裝水，喂薛揚一口口喝下。

薛揚爽快“啊”一聲，催促“再來一杯……嚨還著呢！”

“好。”程煥然又倒了一杯給他，解釋“臟腸胃都好好的，醒來想吃啥就吃啥。當然，清淡為主，對養傷沒好的一概都別吃。”

“知道啦！”薛揚瞇眼低笑“我又不是第一次傷。你給爸媽發個資訊，告訴他們說我醒了，沒事了，免得他們掛心。”

“我馬上發。”程煥然掏出手機，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不是第一次傷，卻是第一次這麼大的傷！你小子，可把我們都給嚇壞了！”

薛揚皺了皺眉，嘀咕“……我也沒料到這麼嚴重。”

程煥然打完字按了傳送，挑眉戲謔“英雄救這樣的套路老得很，不過自古套路得人心。”

“嗤！”薛揚笑了，瞇住眼睛裝蒜“看到同學有危險，出手相救是本能，也是應該的。”

程煥然嘿嘿笑了，一針見指出破綻。

“你們不同專業，不同的練習區，你的本能該得是特能吧？不然怎麼可能預到同學有危險，及時出手相救？”

額？

薛揚微窘，眼神無可放。

程煥然“哇哇”兩聲，戲謔道“咱們兄弟二十多年，我這個做大哥的竟不知道你還有特異功能！深藏不啊！平時怎麼不給我們兩手？還是隻能對著才能展現出來？啊？”

“去去去！”薛揚笑罵“我是病人，你知道不？有你這樣子玩弄病人的醫生嗎？你的職業道德學哪兒去了？都喂狗去了嗎？”

“哈哈！”程煥然了他另一次沒傷的實胳膊，威脅“死鴨子是吧？喜歡轉移注意力是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再不老實代，我一會兒就你另一隻胳膊。”

“你敢！”薛揚咕噥“我要見我的醫生！馬上立刻！你連病人都威脅，你還是我哥嗎？確定是親哥嗎？啊？救命呀救命呀！有人要謀害親弟弟！爸！媽！你們快回來！大哥他要害我！我的人生太灰暗了！我快活不下去了！”

程煥然笑得不行，依偎過去。

“給我裝蒜。實話跟你說吧。早些時候的室友扶過來看你了，當時不僅我在場，連爸媽也都在。那孩子瀟瀟，對吧？”

額？

薛揚微窘，支吾“……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沒事吧？我暈倒之前似乎看到的額頭流了……記不大清楚了。”

“有點嚴重。”程煥然實話實說“不過況比你好些。應該能繼續跳水，不過……你可能就沒法繼續力發力了。”

薛揚愣住了，眨眼睛問“你說什麼？不能力發力？”

“傷得有些嚴重，還斷了管……”程煥然低聲“你積極配合醫生復健，加上你年輕質好，應該能恢復得七七八八。至於發力方麵，畢竟了重傷，想要跟以前一模一樣……有些不大可能。”

薛揚閉上眼睛，似乎有些接不來。

程煥然握住他的手，低喃“揚揚，你還是能遊泳，恢復後日常生活也不會有任何不便。而且，你年底或明年初也得準備退役了。在這一行，你已經算是老前輩了，退便退吧。總得給小師弟師妹們騰一點兒位置，對不對？”

“沒法子……”薛揚深吸一口氣，眼角約有淚“老天爺的安排……咋樣就咋樣吧。”

程煥然俯下，抱住他的膛。

“我明白你有憾和不甘……本來打算拖延一陣子再告訴你，但醫生明天會來換藥，教練也會來，所以你明天就會知道。別人來開口，還不如我來，這樣你能早一點兒有心裡準備。爸媽都不敢開口，所以我隻能主請纓。有得必有失，你救了心的姑娘一命，用這樣的缺失換一條鮮活的生命，其實一點兒也不虧。你勇敢救人，不惜用去擋住意外落的材，勇氣可嘉，神可嘉。我和爸媽，還有家裡所有人都以你為傲。你心的姑娘也會以你為傲，激一輩子的。”

薛揚笑了，吸了吸鼻子，將眼淚了回去。

“……確實是一點兒都不虧……坐在下麵，如果沒我及時力撲上前擋那麼一下，那玩意會直接砸到的腦袋，那可能會沒命。”

他瞪了瞪自家大哥，沒好氣道“別胡說八道，我跟不是你想的那麼復雜。那妹子遞了幾次水給我喝，對我蠻不錯的。我投桃報李謝而已！我還沒朋友！”

“真的？”程煥然不信，反問“真的是那麼湊巧？你的眼睛是黏在上吧？不然怎麼可能會比早發現材出了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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