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年佛子

許時蕓回府時，容澈已經在門前候著了。

他先將燦燦抱下來，再扶蕓娘下馬車。

“今日廟會可熱鬧？你去……廟裏拜了？”容澈狀似不經意間問道。

蕓娘正牽著燦燦上臺階：“神廟人山人海，哪進得去，隻在附近看了看。”

“燦燦又是個頑皮的，不敢久留，便早些回府了。”

“待有了空，咱們一同去。”蕓娘笑著道，語氣沒有什麽異樣。

容澈這才放心。

“善善可下學了？”

“這孩子，如今倒是聽話乖順。半點不讓人心。”

容澈笑笑，親眼見到朝朝獻祭，對他衝擊極大，對善善的影響也是巨大的。

若是可以，他寧願善善還是往常的模樣。

“哥哥姐姐都是人中龍，他總有點力的。”容澈隻笑著應和。

眾人用了晚膳，善善才著佛珠慢吞吞的回家。

自從朝朝走後，善善雖上不說什麽，但子卻……變得沉悶，時常呆愣著不知在想什麽。

夜裏，謝承璽來到陸府，與陸硯書在書房聊了半夜。

直到天快亮時才離開。

如今眾人都有種迫，曾經對神界或許還有期盼，如今卻隻剩恐慌了。

朝宗弟子不敢有毫停歇，日夜修行。

各地學子潛心向學，以書道，亦能修出一正氣，挽救國家於危難。

所有人都變得忙碌。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樹上的葉子綠了又黃，黃了又綠。

很快，便聽說世間有了第一個秀才。

秀才還不過十歲，生的玲瓏可，但眉宇間卻總著一愁緒，讓平添幾分冷靜。

就像一柄尖銳的利劍，殺出重圍，後站著無數子。

眾人眼睜睜看著接連拿下解元，拿下會元，拿下狀元。

那時，還沒滿十三歲。

北昭開國多年，統共不過四位三元及第。

宣平帝在位期間，便得了三個。

陸硯書，陸元宵，玉珠。

最讓人驚訝的是，這三位，都與朝公主有著千萬縷的關係。

宣平帝知曉這幾年人心惶惶，當即以此大赦天下。

還免了百姓三年稅收，讓百姓得以有息的機會。

很快，以姚玉珠為首的學生，漸漸嶄頭角。

姚玉珠為史上第一位狀元，姚家更是幾次三番上門求認親，但都被打了出去。

隻獨自一人拎著一壺酒，跪在陸朝朝墳前拜了拜。

“玉珠不負使命，終於完您所托。”

“您給天下子開了一條芒璀璨的道路，您自己卻看不到了……”玉珠在墳前呆了許久。

第二日，作為第一位朝。

滿朝文武臉上發黑，誰能想到呢，當年與朝公主的一則賭約，竟真的給子謀到了福祉。

此刻，玉珠俏生生的站在朝堂之上，從此，子在這世間有了話語權。

率領著諸多子，一點點爭取更多的地位。

漸漸地，在民間竟有了極高的號召力。

自之後，學生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第二個秀才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第無數個……

朝隻三年的功夫，姚玉珠的名字早已傳遍大江南北。

彼時，陸朝朝已獻祭六年。

為搭建的神廟莊嚴肅穆，香火鼎盛，陸家眾人也進去祭拜過，唯獨許時蕓，從未踏足。

“明日清微師父要京論道，你可要去聽一聽？”六年的功夫，容澈眉宇也染上幾分皺紋。

許時蕓正閉著眼坐在窗前，登枝溫的替太。

“去吧，靖西王妃六年不見玉舟，已經來尋過我幾次，想要一同去看看他。”

這六年，清微師父已經為名滿天下的得道高僧。

“兒都是債，王妃這輩子，怕是都放不下了。”許時蕓輕輕歎氣，說著說著，眉眼微，突然閉了。

“夫人，您這眼疾可要尋醫修來看看？”

“怎麽一日不如一日呢？”夫人的眼睛見風就疼，見還要溢出眼淚。

許時蕓搖搖頭：“哪是什麽大問題，都是些小病，不至於。”

待出門時，廣場上已經盤坐著許多百姓，都是瞻仰清微師父慕名而來。

高臺中央，坐著個穿僧的年佛子。

短短六年，他已經從一個不諳世事的頑皮年郎，變了穩重令人敬仰的當代佛子。

眉宇間有幾分悲天憫人，但眼底卻極其堅毅。

明明當年還因為長得像爹，氣哭的小世子，容貌隻為中上。如今剃度出家，上那清雋的氣息，卻與他極其適配，竟有種高不可攀的聖潔。

周遭甚至有不姑娘家看紅了臉。

“清微師父怎生的這般……俊秀？若說是世家公子哥兒也有人信的。”

側當即有人捂著笑：“你還不知呢，他本就是世子爺。”

“他原是靖西王爺嫡長子，正兒八經的世子爺。自小也是個紈絝子弟……”

旁邊的人聽得目瞪口呆：“哎呀，那怎會出了家？”

“這可是潑天的富貴，這是真正的王孫貴族。”

說話之人搖頭：“誰也不知為什麽，外界知曉時，他已經是得道高僧。外界也有人傳，他生來就是佛子，本該要回歸佛門的。據說，當年出生時就引得高僧要引他出家。”說起來，倒是一番傳奇。

“難怪靖西王妃癡癡地看著他落淚，嫡長子出家，這如何不哭呢。”

靖西王妃紅著眼睛抹淚，誰能想到呢，當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謝玉舟，如今眉宇平和，悲天憫人的普度眾生。

蕓娘輕輕歎氣，看著佛子與眾人談經論道。

直到日落西山，即將結束時，突然有人問了一句。

“佛子，您自出生以來遇到的最大困難是什麽呢？是剃度出家，還是普度眾生呢？”

世人皆愚鈍，要普度眾生，何其艱難。

而剃度出家，他生來是王孫，卻遁空門，想來都是極其艱難之事。

清微佛子卻有瞬間的恍惚，很快便雙手合十念著佛號：“二者雖難，但我心堅定，並不算什麽。”

“那對佛子來說，世間最難事是什麽呢？”問話的人繼續道。

肅穆的佛子，突然出幾分年人特有的淺笑。

那一瞬間，像是佛普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