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事房悠閑日常最新章節

「伺候六爺的人還沒定下來？」王德全問。

雖說兩位殿下的司寢是皇後直接給陸湘辦的，但陸湘接了差事，相當於是敬事房接了差事。

那天陸湘在長禧宮釘子的事，王德全沒多久就知道了，見陸湘接連幾日沒靜，便想著問一問，看看陸湘是怎麼打算的。

他是敬事房的掌事太監，陸湘的差事等於就是他的差事。

陸湘搖頭。

「這差事不好辦，沒人想去。」

王德全自然也明白。

闔宮上下沒有人比陸湘辦事更妥帖，都在六皇子那邊了釘子，換別人去未必會更好。

思忖片刻，王德全開口道：「拖著不辦不是辦法，雪瑤和盼夏纔在長禧宮犯錯了責罰，你就在紫菱和秋棠之間選一個送去吧。事兒咱們辦了，不全看六殿下。皇後娘娘明察秋毫，想來不會怪罪咱們不盡心。」

紫菱和秋棠都是十五六歲花兒一樣的年紀，紫菱俏，秋棠可人，的確都是宮中的翹楚，任誰看了都挑不出錯。

「如今這些姑娘們心裡頭主意大，還是問過們的意思再說。」

王德全冷笑：「都是下人，什麼主意不主意的，得了，我替你拿主意，就紫菱了。」

陸湘默然。

王德全說得在理，盼夏和雪瑤今日在長禧宮責罰，若是再把們倆安排過去，就是明著跟趙斐過不去。

敬事房裡不是沒有別的宮，可雪瑤、盼夏、秋棠、紫菱這四個不論模樣段都是最出挑的。

既然雪瑤和盼夏不能去長禧宮，自是要落在秋棠和紫菱上。

「勞煩王公公了。」

「害，姑姑替我辦了多麻煩事呢！這算什麼，你這邊正鬧心，雜事就甭管了，且等著我去知會羅平。」

有王德全出麵，陸湘自是鬆了口氣，徑自回房了。

關上門，方纔覺得清凈。

今日難得清閑，陸湘推開窗戶，外頭的鋪在書桌上，照得暖洋洋的。敬事房裡，隻有陸湘這間屋子曬太的時間最長。

陸湘坐到書桌前，拿起了一本書。

宮裡書多，這麼懶懶散散的看了幾十年，興趣的還沒有看完。等到把想看的書都看完了，或許就真的該離宮了。

陸湘捧著茶杯，優哉遊哉地在窗前翻起了書。

翻了十幾頁，門外傳來子的大聲嚷，「……你給我讓開！」

「你小聲一點，別吵了姑姑休息。」這是盼夏的聲音。

「整日姑姑姑姑結著，可不就把好差事全落你們上了麼？我就是要找問問，為什麼事不公！」

陸湘多聽了片刻，便聽出這是紫菱的聲音。

不不慢地用鎮紙將書桌上的書頁住，這才轉過去開啟了門。

「什麼事？」

果真是紫菱與盼夏在門外爭執。

見陸湘出來了，紫菱的氣焰稍稍收斂了些，閉了，眼睛裡依舊滿是不忿。

「若是無事，自去當差。」

約能猜到紫菱為何事而來，並不想與糾纏。

見陸湘要關門，紫菱鼓足勇氣道：「姑姑，我有話要問！」

陸湘抬眼看向。

盼夏扯了扯紫菱的擺，低聲道：「別鬧了，快走吧。」

紫菱看著盼夏，剛剛收斂下去的眼神又浮現出來，冷笑道：「事不關己，你自是高高掛起。姑姑，我今日來，就是來問你，是不是要讓我去長禧宮做司寢？」

「不錯。」

紫菱又問：「姑姑是不是預備派雪瑤奪了我的差事？」

「奪你什麼差事？」

「當然是去長信宮做司寢的差事。」

「去長信宮的人選還未定下，不過，即便定下，也不到你來心。」

「明明雪瑤比我大三歲，比九爺要大兩歲，為什麼不讓去伺候六爺，反要讓我去？一年前羅監就讓我和秋棠認真學習，做好給九殿下當司寢的準備，就算不選我，你也該選秋棠，而不是雪瑤。」

紫菱和秋棠的年紀更小，論理確實比雪瑤更適合去給趙斐做司寢。

然而此事並不需要論理。

陸湘道：「皇後娘娘把這差事給我，選誰不選誰，我心裡有數。」

紫菱正要繼續說，王德全在後頭猛一聲喝：「吵吵鬧鬧的，作什麼死呢！」

王德全甚發火，尤其這幾年年紀大了，輩分高了，說話做事都端著。

此時這一聲暴喝，令紫菱頓時一震，回過頭見是王德全和羅平，低了頭死死抿著。

王德全狠狠啐了一口：「都沒長全，一個個的越發張狂，敢在敬事房吆五喝六的！六爺何等份，九爺何等份，得到你這下賤玩意兒挑三揀四的麼？來人，給我堵上捆出去，扔到浣局，馮太監好生管教！」

紫菱驚慌失措，正要呼救，已經有強力壯的太監上前堵了將拿住，迅速捆了出去。

「乾爹息怒。」羅平匆匆趕來，正好看見這一幕。

「你別想求！你教的人，教這樣？還好沒送到九爺那裡去！」王德全的怒氣分毫未消，「當真是舒坦日子過久了，連主子都敢挑起來了。今兒的事，誰都不許外傳，傳到娘娘那去了，都別想活！」

王德全拂袖而去，羅平朝陸湘福了一福，默然跟著王德全離開。

陸湘見盼夏垂眸，像是有些哀慼，道：「這是咎由自取，與你無關。」

「怪我，」盼夏搖了搖頭，「紫菱隻是一時衝，方纔我若勸住便好了。」

陸湘瞧話中有話，問道：「怎麼回事？」

盼夏低頭回道，「先前我在整理各宮娘孃的月信簿冊，聽到雪瑤房間有人爭執便跑過去瞧，正瞧見紫菱跟雪瑤在吵架。雪瑤許是捱了罰心裡有氣，說話不太中聽。紫菱氣不過便衝過來找姑姑分說。我在雪瑤那屋就該拉住的。」

雪瑤平素伶牙俐齒的，若真心想吵架，說的話定然難聽。

都是冤孽。

事已至此，陸湘無能為力。

「雪瑤的傷葯該換了，你去幫幫。」

「是。」

盼夏見陸湘轉要進去，忽然心中一：「姑姑。」

「還有事？」陸湘回過頭。

盼夏垂眸，不敢看陸湘的眼睛，悶悶道：「姑姑……若是沒有想好去長禧宮的司寢人選，姑姑能不能……能不能……把差我去長禧宮。」

「你想去長禧宮？」

陸湘微微一驚，旋即想到了趙謨的話：趙斐因為廢了，最厭惡別人盯著他看。

那日在長禧宮，盼夏會分神發獃，莫非是因為看到了涼亭中的趙斐？趙斐以為們倆是盯著他的發了呆，是以然大怒要重罰們倆。

這樣倒是說得通。

宮中從不缺人，但像沐貴妃這般傾國傾城之，要隔上二三十年才能出一個。宮裡上一個的上號的傾城絕就是趙斐生母江妃。

即使陸湘心中不屑，也不得不承認，趙斐生了一張禍害蒼生的臉。

看著眼前低頭的盼夏，陸湘心有些複雜。

想了想，仍是著心腸道：「六爺的你已經見識過了，更何況你們份懸殊，即便我差遣你過去做司寢，他未必會一直把你留下。」

敬事房安排給皇子們的司寢，通常在皇子大婚過後，會回到敬事房繼續做事。但若是皇子很喜歡，亦有帶去王府做侍妾的先例。

「姑姑，我曉得規矩的。」盼夏的臉綳得極，小心地看著陸湘，目仍是期期艾艾的，「我隻是想替姑姑分憂，便是六爺不喜歡我，我也心甘願。」

盼夏素來沉穩，說話不多但做事利索。

到敬事房好幾年了，這還是第一次對陸湘開口。

看著目裡的小火苗，竟比前日遂自薦的雪瑤還要熱絡些。

「你和雪瑤纔在長禧宮了罰，再差你過去司寢未必妥當，這事我會跟王公公再商議。」這話並非搪塞，今日出了紫菱的事，長禧宮司寢的確需要跟王德全再議。

盼夏知道陸湘說的是實，默然片刻，抬起眼看向陸湘：「姑姑，若是六爺答應讓我去長禧宮，姑姑可以讓我去嗎？」

「且看看。」

陸湘轉關上門，自回窗前繼續看書。

盼夏在門口默默站了一會兒，沒有再去班房那邊整理簿冊。

出了敬事房，徑直往北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