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愣在原地半響，隨後短促的尖了一聲，腳步趔趄的轉就從對接門口撞了出去。

迎麵遇上通訊員：“你怎麽了？我要去找他們的通訊，這簡直——”

“都死了，”陳澤死死的攥住他的得胳膊，神驚懼，“都，都死了！”

通訊員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麽，什麽都死了？”

陳澤手裏的終端“咚”一聲砸地，滾出去老遠，他往後退了幾步靠在牆壁上，神扭曲惶然，有氣無力的指向對接門，可是嚐試了幾次手都的沒有抬得起來，他仿佛用盡了全的力氣，道：“船上的人……”

通訊員茫然的走進了對接門，幾秒鍾後反應激烈的退了出來，牙幫子哆嗦著，聲音抖：“快，快上報——”

==

首都星。

接近零點，大劇院依舊燈火輝煌。春秋大學文學藝學院的副院長劉教授的作品《國王的葬禮》今天在這裏首映，劉教授出不凡，更是當代不可多得的文學大家，近來他年紀漸長，很再有作品問世。據說《國王的葬禮》是他收筆之作，由桐垣小姐主演，講述了一位國王被刺殺後，他的妻兒、大臣、軍隊乃至是奴仆，為了權利而明爭暗鬥的荒唐故事。故而今夜，各界名流幾乎都來捧場。

基因控製總局執行委員會次長王瀚也來了，奇怪的挽著他手臂的並非是王夫人，而是一位溫婉嫻靜的，一番打聽後才知道，原來是次長千金。

“令夫人為何沒有一起過來？”有相的人詢問道。

王瀚出一點有板有眼的笑容：“去了邊境的小星係采集礦石樣本。”

“原來如此，”人頷首，誇讚，“王小姐真是越來越漂亮人了。”

含笑了笑，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人走開，王小姐低聲問父親：“媽媽什麽時候回來？”

“很快了，”王瀚看向□□深，那裏有著不悉麵孔，包括赫局長等等，他有些心不在焉的道，“中午你在學校，說已經到卡斯特拉附近了。”

“上次通訊的時候媽媽說的那件事，”王小姐抿著，似乎有些不大願提及這件事，“您知道我說的什麽事吧？拉萊葉那孩子，我在終端裏看到幾次，也說過話，總覺得有點傻氣，媽媽真的要收養嗎？”

“現在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王瀚的目還沒有離開，赫局長就看見了他，遙遙的舉起酒杯朝他示意，算是打招呼，王瀚點了點頭，對兒道，“等你母親回來再決定要不要真的收養拉萊葉。”

王小姐的角朝下撇了撇，大概是心有不滿，而王瀚見赫局長依舊看著他，隻好往那邊走了過去，邊走著，又朝兒補充了一句：“你媽媽就是這樣的人，就算你不支持收養拉萊葉，但我也希你能理解。”

見王瀚過來了，赫局長出隨和的笑容：“我倒是忘了，王次長也是春秋星係人，來觀看劉教授的作品說得過去。”

王瀚平靜的道：“您說笑了。”

“朗寧總長違背紀律擅自在錫林投放粒子炮，”赫局長慢條斯理的抿下一小口金的酒，“我準備停他三個月職，由你來暫代總長位置如何？”

王瀚沒什麽起伏的道：“您的決定我不該幹涉。”

赫局長嗬嗬笑了一聲，不再言語。

……

“我真的搞不懂我媽媽為什麽要收養一個偏遠小星球的孤兒，”王小姐抱怨道，“如果是因為可憐，找個沒有孩子的家庭收養不是更好嗎？為什麽一定要自己收養。”

“因為王夫人是一位善良的士，肯定不會忍心那孩子沒有人關。”

和王小姐閑聊的是個優雅麗的年輕郎，一襲白禮服，順的栗長發，氣質高雅溫。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王小姐嘟起了，“艾黎卡，拍完了《傳薪者》這部電影，你應該會在首都星留一段時間吧？”

被做艾黎卡的郎仿佛沒有聽見的問題，出微微的笑容，道：“還是我桐垣吧。”

王小姐茫然的歪了下頭，不太明白這位穆赫蘭大小姐為何堅定的要對外稱自己的藝名，而非本名艾黎卡·穆赫蘭。

片刻，王小姐被父親走，他看到站在休息室門口的桐垣微微點頭，道：“代我向穆赫蘭元帥與夫人問好。”

桐垣道：“您的意願也是我的意願。”

王小姐離開，休息室的走廊卻並未安靜下去，那些個貴婦小姐閑聊的竊竊私語聲時斷時續的傳到桐垣的耳朵裏，靜靜立在原地，聽了幾分鍾。

“桐垣小姐的場子，穆赫蘭夫人竟然沒有來？”

“……我家那位的意思，小穆赫蘭的艦隊遇險，到現在還沒有半點消息呢！”

“那是，親兒子下落不明，侄算什麽？”

“小穆赫蘭公子這次要是兇多吉……元帥可就這麽一個兒子！”

助理站在桐垣後，小心翼翼的道：“桐垣小姐，夫人剛才又通訊過來，讓您早點回家。”

桐垣微微側首，穹頂的燈影打在致完的側臉上，一時一時變換著，變換著，竟然怪陸離起來。灰眼眸溫流傳，嫣然的生出幾分搖曳的、危險的豔，可不過一瞬，那豔便不見了，垂下眼簾，溫的道：“哥哥不會有事。”

麵前無人，所以像是對著空氣說話，古怪得很。

繼而，抬起手對著後的助理一招，纖細修長的手指在雪白牆壁上投出一條一條詭譎細長的影子，桐垣漫聲道：“不要將剛才聽到的話告訴舅舅和舅母。”

==

一直到淩晨楚辭也沒有睡著。

他長這麽大，活了兩輩子幾乎沒有過失眠的況，哪怕錫林被輻雨包裹，哪怕那天晚上二廠被炸，或者是在落水集剛剛遭遇完一場突發的基因異變，他也依舊可以睡得著。

但是今天沒有，他無比清醒，腦袋嗡嗡作響，像有一千隻蜂在他耳邊吵鬧。他一直睜著眼睛，西澤爾也醒著，但是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直到外麵似乎傳來了一些響，旅館的隔音並不非常好，而深夜裏又沒有別的聲音，因此一點響就聽得非常清楚。

西澤爾思忖著要怎麽樣和楚辭說神力的事，楚辭忽然問道：“這是什麽聲音？”

“應該是港口，”西澤爾猜測，“晚上如果有船進港，港口的機械都是不停止工作的。”

楚辭“哦”了一聲，又問：“那盞燈為什麽碎了？”

“神力，”西澤爾歎了一下，道，“是你的神力失控了。”

頓了一下，楚辭疑：“神力？我的？我為什麽會有神力？”

“這很正常，”西澤爾坐了起來，黑暗裏注視著他，“每個人都有神力，隻是存在於強弱和是否可縱的區別。基因學家將神力的強弱程度分五個等級，這是天生不可逆的；而神力縱是可以後天訓練的。

“第一次神力的外現做‘覺醒’，而影響神力覺醒的因素有很多——”

“緒就是其中一種？”楚辭淡淡的問。

西澤爾回答：“並且是影響程度最深的的一種。”

“我懂了。”楚辭盯著天花板，“這有什麽用？”

神力有什麽用？

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西澤爾慢慢道：“最直觀、最為人們所知曉的作用，是駕駛星艦和縱機甲。”

楚辭點頭：“還行。”

西澤爾笑了笑，繼續道：“神力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如果你能很好縱它，它會幫助你完很多事。比如聯邦最好的外科手醫生斯坦福教授，他的神力造詣就相當高，神力可以幫助他縱很多高度的醫療儀。”

“哦，那我以後有機會一定去拜訪拜訪他。”楚辭無意識嘀咕了一句。

“你想為一名醫生？”西澤爾問。

楚辭翻了個背對著他，悶聲道：“不想。”

他那樣躺著，再沒有說話的意思，西澤爾隻好又躺了回去。小孩子忽然覺醒神力並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楚辭的神力等級應該很高，這並非一件壞事。但是他想起，楚辭覺醒那一刻所造的破壞範圍和他眼睛的變化，總覺得似乎不止是天賦優越這麽簡單。

後半夜港口傳來的聲音逐漸消失了，但是楚辭依舊沒有睡著，他盯著天花板發呆，在這樣凝神屏氣的安靜裏，楚辭好像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他下意識的坐了起來，發現西澤爾似乎也聽見了，他對著楚辭做了個噤聲的作，幾秒鍾後，屋的通訊晶屏上就顯示出有人來找。

“空間站管理局？”楚辭看著屏幕上顯示出是三個穿著製服的人影像。

西澤爾打開了房門。

原來旅店老板也跟在後頭，喋喋不休的道：“我就說了，這隻是兩個孩子，這種事和他們有什麽關係……”

走在最前的那個管理局調查員原本一臉不耐：“你們是鍾樓號在利亞星附近救濟的？”

西澤爾點了點頭：“是。”

“鍾樓號出事了，”調查員道，“需要你們過去管理局做個筆錄。”

他看了楚辭一眼：“這孩子也要去。”

淩晨4點，空間站管理局卻燈火通明，似乎有大事發生。楚辭一言不發的跟在西澤爾後，一直到走進了一間類似於審訊室的房間。

“把你們從上到鍾樓號的經過全都講述一遍，不能有任何。”

西澤爾看著那個詢問的調查員，道：“鍾樓號發生了什麽？”

那調查員不耐煩地道：“問這麽多作什麽，回答就是了。”

“我們有知道的權利。”西澤爾平靜的道，“不了解前因後果怎麽知道你的問題該從哪些側重點回答？”

旁邊另外一個年級更長的調查員籲了一聲，對西澤爾道：“知道了反而不好。”

他用目指了楚辭一下，“小孩子，要做噩夢的。”

西澤爾道：“看來事不小，鍾樓號到底怎麽了？”

老調查員歎著氣，道：“都死了。”

楚辭一時間沒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什麽？”

“初步排查過後的結果顯示，鍾樓號載乘一共87人，全部遭遇襲擊死亡，案發現場就在鍾樓號裏。兇手手段極其殘忍，現場慘不忍睹，幾乎沒有一完整的……”

老調查員臉上的神疲倦而後怕：“本不該告訴你們這些，但是事態很嚴重。”

楚辭和西澤爾對視了一眼，同時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凝視和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