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多想起和自家老板有關的一些傳聞。

比如什麽殺掉了一個星球上所有的流竄星盜；比如在眾目睽睽之下取走懸賞目標的命。

又比如, 那個隻存在人們口耳相傳的話語中，一號紅標。

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曆，流傳最廣的一種說法是他是二星的軍火商, 後來因為他確實做軍火生意，加上和聖羅星區防衛隊關係切而仿佛得到了佐證；但也有認為他是組織的首領，背景勢力渾厚，他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正因為如此, 才無人得見他的廬山真麵目。

但這些風風雨雨都在雨多耳邊一吹而過, 他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知道什麽殺死一整個星球上的流竄海盜不過都是被誇大的傳言而已。

直到今天。

雨多認識林的時候他似乎已經很狩獵, 因此他從見過林真正手，細細回想, 這還是第一次。

他不知道通道裏的殺手究竟有多, 但是他們在這裏躲了這麽久，連一個活著走出來的都沒有……

所以，傳言大概率, 是真的。

雨多心微妙而複雜地準備給明玉通訊, 在手腕上了半晌才想起來自己因為疑心殺手就是靠終端定位追蹤他們而早將終端扔了。

楚辭瞥了一眼，道：“我自己來吧。”

通訊頻道隻靜默了一瞬就傳來明玉焦灼的聲音：“老板，你們怎麽樣？雨多和撒普斯是不是出事了，他們的通訊為什麽——呃。”

在通訊屏幕裏看見了雨多，詢問聲戛然而止，愣了一秒鍾, 道：“你們為什麽通訊聯係不上？”

“終端壞了。”雨多簡短地道, 他看向楚辭, “老板，我來說吧？”

楚辭點了下頭，將通訊屏幕推到了他麵前。

雨多問：“你目前安全嗎？”

“還好，”明玉道，“餐廳老板找了人，我暫時沒有再遇到那些殺手。”

楚辭話：“餐廳老板沒事？”

“了傷，但能保住命。”

雨多對明玉道：“能不能想辦法……”

他將楚辭的吩咐說了一遍，他話音不落，明玉就搶著道：“我找你們就是要說這個，餐廳老板告訴我，嚴青想投靠公司！”

“他想投靠公司？”雨多神一凜。

“對，就是因為這個耶利才和他鬧僵了的。”

“耶利不同意投靠公司？”楚辭挑眉。

“耶利不同意——他當然不會同意，他是星盜出，妻子和兩個兒子又都在大清洗中喪生，他怎麽可能會投靠公司去給仇人賣命？”

明玉恍然地道：“我就說耶利怎麽會親自去橋倉，搶奪這批軍火一定也是他自己的主意，嚴青了公司的走狗，他們肯定不會再合夥了。”

看向楚辭：“但不知道是哪個公司，得查一下才能知道。”

楚辭嗤笑：“這還用查嗎？凜阪生。”

“您怎麽知道——”

雨多低聲道：“老板認出來，那些殺手是凜阪生公司的。”

明玉瞪大眼睛：“那……”

“沒事，”楚辭擺了擺手，“先這樣，注意安全。”

熒藍的通訊屏幕一閃消失，映照得楚辭冷白的臉頰上浮過一道刀刃般的額寒。

如果嚴青投靠了凜阪，這一切似乎就都說得通了，複製人殺手一開始的目標是他們所有人，而雨多、明玉、撒普斯共同社參與其中的事，無外乎調查喬克雅的賬戶、買賣軍火這兩件，隻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件事了凜阪……

楚辭想了想，給卡萊·埃達連接了一條通訊。

連接功後，撒普斯滿懷希地看過來，埃達士卻冷著臉道：“一邊去。”

撒普斯像隻被嫌棄的小狗，默默在了旁邊。

楚辭好笑道：“你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卡萊·埃達抿下角，嫌棄之溢於言表：“待給他的小事都做不好，他能做好別的事？”

楚辭聳了聳肩，將南青街的事告訴了。

埃達聽完笑了起來， “凜阪會將南青街的接頭小幫派拉麾下，我可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眼中戲謔的意味很濃：“林，我有一個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什麽？”

“凜阪是威爾遜·卡隆掌舵，那位就是街頭幫派出，很拉幫結社，”埃達嗤道，“所以我才不意外。”

楚辭訝然道：“凜阪落在了威爾迅·卡隆手裏？”

埃達點了點頭：“我也是剛知道這件事沒多久。”

“我知道卡隆來占星城，”楚辭想起不久前橙子的話，沉道，“但不知道他竟然接管了凜阪。”

“我們都知道凜阪背後是那位神的西赫士。”埃達緩緩道，“所以凜阪部的分很複雜，喬克雅死之前幾個派係就鬥得很厲害，而你殺了喬克雅之後，從前的昆特派係徹底陷混，想必西赫士覺得凜阪還有點用途，所以派了卡隆過來。”

“卡隆空降凜阪，”楚辭皺眉，“其他幾個派係會同意？”

埃達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會不會用了什麽脅迫手段？”楚辭猜測。

“你覺得呢？”埃達問。

楚辭搖了搖頭：“我隻是想，這可能對來說本不算問題。”

比如，將某些反對的人全部殺死，替換複製人。

如此這般瘋狂而又令人骨悚然的做法，符合西赫士的作風。

埃達又恢複了嘲諷地微笑，道：“要想知道凜阪部的況還不簡單，你難道不認識凜阪任職最久的信息部總監？”

楚辭“哦”了一聲：“我忘了，我這就去問問威廉姆斯先生。”

埃達：“……”

沉默了一下，道：“撒普斯總是不懂得怎麽利用現有人脈，是不是跟你學的？”

楚辭立刻反駁：“不，一定是他自己的問題。”

埃達士難得地歎了一口氣，喃喃：“笨蛋，從小蠢到大……”

楚辭又問：“neo怎麽樣？”

“你那個朋友？”埃達道，“和黛瑞亞去了車間，我也不知道們有沒有找到你要的那部分數據，你不如直接問們。”

楚辭“嗯”了一聲便斷掉通訊，一抬頭見撒普斯正在看著他，然後撐著下沉重地歎了一口氣，竟然和剛才卡萊·歎氣的姿態如出一轍，楚辭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還笑？”撒普斯不可置信道，“要是你哥這麽不待見你，你還笑得出來？”

楚辭道：“我哥本不會不待見我，所以我就要笑，有本事你來打我？”

撒普斯罵罵咧咧：“我要是能打得過你我至於被我姐姐嫌棄？”

楚辭笑了笑，道：“想不想見你姐姐？”

“當然，”撒普斯有氣無力地道，“但是我想見有什麽用，不想見我啊。”

“你幫我去做一件事，做好了我幫你找。”

撒普斯眼前一亮：“什麽？”

“去找威廉姆斯，”楚辭道，“幫我問他，凜阪部現在的決策者是不是威爾遜·卡隆，他是基於什麽原因為掌控凜阪的。”

撒普斯反應了一下，忽而道：“威爾遜·卡隆，不是那個一星的富商嗎？他和凜阪有什麽關係。”

“這正是我想讓你去問威廉姆斯先生的事。”

撒普斯躊躇道：“可我的終端也毀壞了……”

“不要通訊，”楚辭道，“通訊可能會被敵人監測到，我要你親自跑一趟。”

楚辭斜過目去瞥了雨多一下，幾乎隻是淺淺一掠就又收了回來：“雨多和你一起。”

“哦……”撒普斯眨了眨眼，“那你呢？”

“我有別的事，”楚辭說，“所以才讓你去找威廉姆斯。”

“好吧，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半個小時後，我會先送你們到去黑砂街的空軌。”

“那之後呢？”撒普斯又問，“我們什麽時候匯合？”

“到時候我會通訊威廉姆斯先生的。”

半個小時後，楚辭將雨多和撒普斯送上了空軌，他的神力場中反饋出千上萬的細微變化，在被意識化的世界裏，雨多和撒普斯變海洋中的兩朵泡沫，越飄越遠。

嘈雜萬千的聲音中，他勉強辨認出來撒普斯對雨多道：“……剛才我們不是就通訊了明玉姐嗎？林為什麽說通訊會被監控。”

雨多似乎歎了一聲，在浩大的信息洪流中並不清晰。

“看來也沒有很笨嘛……”楚辭笑了笑。

他對埃德溫道：“再通訊一此埃達士。”

“你有什麽話沒有講完？”卡萊·埃達似乎在意料之中。

“我讓撒普斯去了威廉姆斯那裏，”楚辭道，“你人去接一下他們。”

埃達淡淡道：“你知道，我不願意見他。”

“卡隆在追殺我，”楚辭道，“他跟著我不安全。”

對自己弟弟心知肚明的埃達毫不留地嘲諷：“是他會拖累你，還是你怕他遭遇危險？”

楚辭笑道：“都有。”

埃達嗤了一下，一臉“果然如此”的哂笑。

楚辭停頓了一下，又道：“帶他回去之後，近期就不要讓他再出門了。還有雨多，麻煩他在你那裏借住幾天，他們都在凜阪的監控之中。”

“這不是問題，你什麽時候對我客氣過？” 埃達略顯鋒利的眉尾了，慢條斯理道，“我隻是好奇，你把撒普斯和雨多支開，你那位綠眼睛朋友也在我這裏，現在你孤一人……你想做什麽？”

“你剛才不是也說了，”楚辭莞爾道，“他們會拖累我。”

“你要這麽講，”埃達停頓了一下，道，“那一定沒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