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火箭的小孩[星際]》第439章 預言(十二)

他們是最後登上旋梯的, 等到那位消瘦材的檢修工程師鑽艙門,折疊旋梯就自收了起來,艙門跟著關閉。

拎著箱子的檢修工碎碎念:“我真不願意這時候去一星, 聽說二號城市——咦?”

他話沒有說完,忽然發現剛才還跟在自己邊的同伴, 不見了。

“幹什麽去了, 一會星艦就要起飛,還得再機艙守著, 這人真是……”他轉去尋找了一圈不見人, 隻得隻前往機艙。

這架星艦不算大, 通道顯得有些仄,材高大的保鏢走過來時, 拎著箱子的工程師不得不後背牆壁來讓出過道。

“呃——先生?”他住了隊伍末尾的一個保鏢, 盡量顯得謙卑, “你有沒有看見我的同伴?他和我一樣穿著藍工作服,戴著帽子,很瘦。”

戴著墨鏡的保鏢麵無表,他的臉上也沒有,蒼白的連一條褶皺都紋,像是大理石雕像。

檢修工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

保鏢的一張一合, 像是被控的的機般,發出冷冰冰的、毫無起伏的聲音:“沒有,看見。”

“那,”檢修工咽了一口唾沫, “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

於是那保鏢回過頭, 繼續往前走。

按理說, 如果隊伍後有靜, 前麵的人應該會回過頭來看一眼,就算不好奇,多也會有些小作之類的,但是他們毫無靜……這倒不是檢修工觀察仔細,實在是這隊人太過詭異,他們停下來的時候幾乎一,而走過通道時,步履整齊,幾近一致,連手臂擺出去的弧度都相似的嚇人。

大人的保鏢都是這麽訓練有素?檢修工稀裏糊塗地想。

他心不在焉地走進機室,發現自己的同伴早就在這裏了,正埋著頭調整渦。在屏鍵盤上跳躍的手指細而修長,靈翻飛,檢修工忽然覺得哪裏好像不對勁,但是哪裏不對,他也說不出來。

“你怎麽不打一聲招呼就過來了?”他抱怨著,一屁坐在了同伴旁邊。

同伴沒有回答。

檢修工將箱子杵在作臺邊緣,漫不經心地去輸工箱的碼,一邊抬頭屏一眼。

一瞥之下直覺不對,星艦還沒有起飛,渦力不應該這麽高才是,怎麽會——

吧嗒。

有什麽東西從他的工箱裏掉了出來,他低下頭,瞳孔驟然一

那是一把鐵灰的槍。

檢修工連忙看向箱子裏,目還沒來得及轉過去,脖頸就猛烈一痛,控製時地往地上倒下去。

他的意識模糊之際,終於想起來到底哪裏不對,機艙太安靜了……他進來的時候隻有同行的檢修工一個人,這怎麽可能呢?機工程師和機械師都去了哪裏……

視線一合便隻剩下昏沉的黑暗,最後一點明的隙中,他隻看到一個居高臨下的影子。

“影子”彎腰撿起地上的槍別在後腰,將昏過去的檢修工拖到小作間,三下五除二捆起來和機工程師、機械師扔在一起,順手注了一支麻醉藥劑。

他合上作間門的時候,通訊裏傳來船長的詢問:“機艙,是否就位?”

他輕聲道:“就位,可以起飛。”

下一秒星艦開始輕微震,這震沒有持續多久,屏上的機溫度持續升高,舷窗之外,夜幕和霓虹化作一片影流的海洋,飛速後撤。通訊頻道裏電波的聲音“刺啦”響了一下,隨即傳來neo的詢問聲:“怎麽樣?”

楚辭懶洋洋答:“準時起飛。”

“行吧。”neo的聲音比他還要懶淡,甚至打了個嗬欠,“你自己注意點,我睡了。”

楚辭嗬嗬冷笑: “這就是你說的,和我一起行?”

“距離你手還有一個小時,”neo語調平平地道,“難道要我坐在這像個傻子一樣幹等著?”

“這一個小時我又不會閑著。”楚辭說著打開了機艙的中央屏,埃德溫將星艦上的監控和通訊全部接提前準備好的虛擬頻道,中央屏隻是輕微一閃就又恢複了正常,但是楚辭知道,整個星艦都已經在neo的掌控之中。

雖然楚辭囂張地說自己不需要計劃,但結果卻出乎意料……

因為他在行之前給西澤爾通了個通訊。

林老板叱吒霧海數天,差點忘記了自己還是個在校生,還有作業要寫,於是急召喚男朋友,企圖進行一些替作。

西澤爾聽了他的要求後好笑道:“雖然我很想幫你,但你別忘了,你的研究方向是機學是,而且不是本科時候所有學生都會學的大類,你確定以我的機學知識儲備,真的能覆蓋你的研究實驗範圍?”

楚辭沉默了一下,道:“那怎麽辦,我總不能趕著去殺人的路上還思考著實驗變量對研究果的影響吧。”

西澤爾的挑眉:“你又要殺誰?”

這個“又”就很有靈

“也沒誰,”楚辭雲淡風輕,“一個人,威爾迅·卡隆。”

西澤爾好奇:“他怎麽惹你了?”

“他追殺我!”楚辭誇張地道,“他竟然敢追殺我,等死吧!”

西澤爾:“……”

表演完了,楚辭一本正經地闡述了自己要殺死威爾遜·卡隆的理由,西澤爾聽後,意有所指地道:“殺了卡隆無異於在向西赫士挑釁。”

我知道,”楚辭道,“但我覺得,這隻是遲或者早的問題。”

西澤爾緩慢地點了點頭。

“你和萊茵先生一起嗎?”他問。

“沒,”楚辭道,“萊茵先生應該還在霍姆勒,我一個人——不對,我和neo。”

“你和neo?”西澤爾明顯驚訝,“一起去殺卡隆?”

“當然不是,”楚辭擺手,“行的隻有我一個,neo做後勤保障工作。”

“那你打算怎麽殺了卡隆?”

“我打算……我沒有什麽打算,我就打算去殺了他。”

“……”

於是楚辭擁有了一個完整行計劃。

先尋找混上星艦的合適份,經過為期兩小時的調查,楚辭發現星艦檢修小隊有一個檢修工程師和他材相仿,於是在星艦起飛前的三個小時,借著這位檢修工去衛生間的功夫,他將其敲暈替代之,而星艦起飛後,他需要掌握最一個子中控臺,將neo提前準備好的是虛擬頻道放進去,用來以假真。

這部分工作將由埃德溫來完,與此同時楚辭會將渦溫度設置到比正常溫度高兩度,這樣一路升過去,等到鄰近軌道樞紐的時候機就會過熱,這樣星艦就不得不迫降,而在迫降之或者迫降時,楚辭會殺死目標,星艦降落後他會借著高溫點燃渦,製造混,乘機逃走。

啪啪啪。

楚辭鼓掌:“真是好完的計劃。”

neo打了個嗬欠。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機艙的溫度在穩步上升,楚辭一邊等待著,一邊將自己的槍彈夾打開,扣上,再打開,再扣上。安靜的機艙除了嗡鳴的機之外,就隻有他拆卸彈夾的清脆靜。

眼看著等待時間過半,通訊裏忽然傳來船長渾厚的聲音:“前麵降落在2838號空間站補充燃料!”

“我就說計劃趕不上變化。”

楚辭嘀咕了一句,將槍別進口袋,準備降落。

航行時間太短,機的溫度本還沒有升高多,再降落蓄積的溫度回跌,再次降溫,就算臨近樞紐恐怕也到不了臨界值。而且現在燃料還剩三分之二,足夠航行到一星,為什麽要中途補充燃料?

這些念頭在楚辭腦海中劃過去,他皺起眉。

燃料距離目的地完全夠用還要降落補充燃料恐怕無外乎兩種可能,第一,補充燃料隻是借口,星艦降落在空間站是為了接收別的東西。可是這艘船上全都是卡隆的人,完全沒有必要為了接收一個特殊品掩耳盜鈴的找補充燃料的借口。

第二,燃料確實不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這趟航行的目的地,必然不是一星!

楚辭按下最後一個命令按鈕,中央屏上一個進度條飛速升高,然後屏幕中央出現了警告標誌,機械聲提醒道:“警告,溫度過高。警告,溫度過高。”

楚辭轉離開機艙,往中央艦橋而去。

neo搞到的航線大概率不會出錯,但是也存在這樣的可能。但如果航線沒錯,那就是有什麽突發狀況讓卡隆臨時改變了行程……會是什麽呢?

而如果他不去一星,航線肯定會發生變化,哪怕機發生事故,中途也無法迫降,楚辭也就沒有機會再去殺了卡隆再逃走。

所以他決定立刻行

機艙門在他閉,這時候還沒有人知道星艦即將發生的事。走廊上安靜無虞,幾個保鏢從艙室裏湧出來,轉往艙門走去。

楚辭側閃進拐角的艙室,這裏應該是作儲間之類的地方,堆疊著罐子和方形箱,隻有極其狹窄的孔隙,容得下一人進出。

在兩麵箱子中間,就在他進去後作間的門要自合上那一剎那,楚辭搜出旁邊工作板上的一支電子筆卡在了門的卡槽中,於是那門留下了一線隙,外麵的腳步聲紛紛雜雜,仿佛就在他旁似的。

待腳步聲漸漸遠了,楚辭推開門,然而就在他剛才邁出去的那一刻,穿著灰工作服的清潔工作人員就從拐角走了過來。清潔工奇怪地看了看楚辭:“你在幹嘛?”

楚辭揚起手中的筆:“借你的筆用一下,我要去艦橋。”

“用完記得還回來!”清潔工似乎有些不滿,但他還是答應了借出自己的筆,“這已經是我更換的第六支了。”

“放心。”

楚辭和他而過,走過他剛才走過的拐角時,通道口徘徊著兩個黑保鏢,保鏢其中之一喝住楚辭:“這裏止通行!”

楚辭隻好停住腳步,假裝轉要走,那保鏢又退了回去,而就在他腳步往後一撤的瞬間,轉的楚辭倏然回過頭來,轉的同時,原本放在口袋裏的手平直的掄過去,幾乎沒有什麽響,幾乎隻有白,或者火一閃,那兩個保鏢就倒了下去。

收起槍,楚辭快步過去一手拎起一個保鏢,原路退回到清潔工作間門口,抬手敲了敲門。

的音樂傳出,清潔工打開門,見是楚辭,不在意道:“筆放在門口的隔板上——”

楚辭抬起了頭。

原本被帽子遮掉一半,刻意化妝過的麵容清晰顯出來,清潔工頓時卡殼,他緩緩皺起眉,警惕道:“你是誰?我從來沒有在船上見過你。”

“新來的檢修工。”楚辭說著將手中的電子筆遞給他,“我還想向你借一個東西。”

清潔工接過筆,道:“借什麽——你後麵是什麽東西?”

他說著站起開楚辭的肩膀就要去看走廊上的那一團黑糊糊的東西,還沒有看清,他抓在楚辭肩膀上的手就被按住,一道聲音在他耳邊清晰地道:“。”

接著他就眼前一黑,綿綿地昏了過去。

楚辭將他放回了作間的座椅上,順便補了一針麻醉藥劑,另外兩個保鏢也塞進去,他退出來,門緩緩合上。

他一路無阻地進了通道。

這條通道是由底艙通往甲板的唯一通道,楚辭一邊走一邊關注著終端上的時間變化,而星艦通道部的氣流在逐漸加快,冷風撕扯著他的帽子和領——這是星艦即將準備降落的征兆。

他腳步加快,到了某一刻便奔跑起來——

隆!

巨大的聲響席卷過來,星艦頓時左搖右晃,通道頂上的照明忽閃忽滅,警報隨之而來。

楚辭飛快穿過最後一條通道,一路上並沒有遇見什麽人,因為星艦即將降落,除了卡隆的巡邏保鏢之外,其他工作人員都各就各位,等待落地。

可是現在,意外發生了。

等他快要到達艦橋時,廣播裏響起船長的聲音:“不要驚慌,隻是機過高,我們提前降落!”

機工程師?機工程師呢,給我接機工程師!”

然後楚辭就聽見船長的聲音出現在他的通訊頻道裏:“機工程師,聽到馬上回複!”

他咳嗽了一聲,道:“我馬上到艦橋。”

船長似乎愣了一下,隨即然大怒:“你去艦橋做什麽?!我不需要你去艦橋,我隻需要你他媽的把機溫度降下來——”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楚辭切斷了通訊頻道,他接另外一個頻道,問:“艦橋現在有多人?”

neo道:“加上卡隆六個,其餘五個都是他的保鏢,沒有別的人,很方便你手。”

楚辭有些驚訝:“船長不在艦橋?”

“在船長艙室,”neo停頓了一下,道,“是半個小時前卡隆讓他過去的。”

“有點不對,”楚辭微微皺眉,“星艦要降落,這個時候卡隆為什麽要讓船長回船長艙室?而且我剛才上來的時候,甲板通道還有人把守,底艙也有卡隆的人。”

“卡隆本人的態度呢?”

“從監控上看不出什麽來——等等,監控斷了!”

“怎麽回事?”

“有可能是機升溫影響了星艦上的網絡波段,”通訊頻道裏neo的聲音變得不清晰起來,忽遠忽近,夾雜著刺啦的電流,“先不要——埃德溫,從……備……信號源接——”

楚辭依舊覺得哪裏不對,但是這個時候已經容不得他再過多思考,艦橋艙門就在他的麵前,他找出機工程師的id卡,在門口的讀取上刷了一下,艦橋艙門向兩邊緩緩開。

砰砰砰!

幾乎是艙門打開那一瞬間,槍彈炸聲接連響起,火花四,楚辭反應極快地彎腰低頭,順勢往地上一滾,躲在了指揮臺之後的座椅旁邊。

小型星艦哪怕配備再齊全,艦橋也不會有多大空間,這裏就隻有普通房間大小,加上各類儀更顯擁。楚辭背靠著座椅邊緣,握手中槍的同時一低頭,看到地麵的跡橫流肆,明顯是剛剛流下去的。

他目凜然,看來在他進來之前這裏就發生了意外!

砰!

子彈打中了楚辭作臺,艙頂的照明暗下去幾快,艦橋瞬間昏暗下來,楚辭貓著腰換了個位置,神力場中,小小的艦橋除了他之外隻剩三個人,和剛才neo說的六個人相差甚遠,而現在通訊頻道裏隻剩下一片接連的嘈雜電流聲,他低頭看了一眼終端,信號時斷時續,跳躍不穩。

就在這時,有人緩慢地接近楚辭所在的位置,槍聲過後艦橋艙隻剩下機械而空寂的警報聲,掩蓋了其他一切細微的響

那人距離楚辭還有不到兩米時,楚辭忽然直起,將自己的上半在對方的視野之中,而在這不到一秒鍾的對視裏,誰的子彈更快就了先決條件。

倒下去的是楚辭對麵的墨鏡黑人,而楚辭在一擊得手之後便又退回來了指揮臺背後。他視線微斜,看見從自己臉頰上過,留下一道痕最終釘指揮臺的子彈,輕微地皺了一下眉。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複製人,因為剛才的瞬間裏,他在站起的同時已經開槍,有自主意識的人在遇到這種況下就算做好了赴死準備也會下意識地趨避,人對於求生是一種本能,但這個人沒有。

他已經看到了子彈,知道自己會被子彈擊中,但他依舊沒有放棄自己的位置,因為從他所站立的位置出的子彈命中率更高。

他的眼中隻有目標和敵人,就像是一個被預先設置的機

放才一瞬間的驚變並沒有打破什麽,艦橋艙的警報聲還在繼續,中央屏上閃著不祥的紅,有那麽一刻,這裏陷了奇怪的靜止,就像是時間忽然凝固,暴風天詭異地靜止。

但是隻有一刻。

這一刻過後,警報提醒的下半句還沒有講完,凝固的時間和突來的靜止即刻就被打破。

子彈炸的火花比屏幕上警示的紅更刺眼,一連串的彈道或者彈痕在艙壁上綻開,千瘡百孔,此時艦橋除了楚辭之外隻剩兩人,如同兩隻逃竄的老鼠,在狹窄的裏兇狠撕鬥。

砰!

這是楚辭自進艦橋之後開得第二槍,喪亡於他槍下的依舊是一個黑墨鏡殺手。

那殺手倒下之後,楚辭緩緩站起,看見了自己此行的目標,威爾遜·卡隆。

無法推斷在楚辭進艦橋之前這裏發生了什麽,但是卡隆形容恐怖,他背靠著作儀癱坐在地,半邊頭顱和臉頰上衝刷著瀑布般的漿,糊得他麵容不清,神卻猙獰可怕,小山般的堆積在一起,投下巨大的、腥的影子。他手裏握著一把槍,槍管已經彎曲,但他依舊攥著,手臂微微抖。

“哈,活人?”看見楚辭,他發出一聲嘶啞而嘲諷地笑,“你又是誰,沒想到還會派一個活人來跟著我。”

?”楚辭挑眉,“你的老板西赫士?”

卡隆雖然看上去了重傷,腦子卻異常清楚,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猜測是錯的,如同河的臉上出一個扭曲而森的笑容:“你不是,我已經多久沒有見到活人了……你是來殺我的!”

不等楚辭回答卡隆就哈哈大笑,他開的裏湧出泛著泡沫的鮮,牙齒、舌頭、都浸流之中,他巨大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楚辭:“你知道……你是來殺我的,沒關係,我馬上就要死了……你會功的。”

他的舌頭像一條紅的蛇,從裏探出來,舐了一下已經看不出形狀的:“但你殺了我,你要為此付出代價——”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還半張著,麵上的表卻凝固住,就像是忽然被按下了暫停鍵。

楚辭的神力侵他的大腦,讀取了他的記憶。

他很會主去進一個活人的神世界,這並不好,但是以威爾遜·卡隆現在的狀態,恐怕沒等訊問出三四五六來他就會失過多而死,於是楚辭毫不猶豫地選了最簡單快捷的方法。

可是卡隆並不像看上去那麽清醒,如同他此時一團糟的,他的神狀態也瀕臨崩塌,在淺層的神世界,楚辭隻“看”到大片大片黑的虛影,這些東西連接網,牢籠,將他囚其中。

再深一些,就像是搖晃的大擺鍾,撞出人影瞳瞳,但也都是黑的暗影,那一個一個的黑人影,仿佛模糊而醜陋的剪紙小人兒,手腳相連,了一串沒有盡頭的鎖鏈。

就像是他說的,他的記憶中,沒有“活人”。

然後楚辭“看”到了一片黑影中出現了一個與眾不同的白影子。

接著記憶裏的容就變了,卡隆變了他自己,他躺在一張床上,眼睛忽而閉上,忽而睜開,於是他的神世界晦暗閃爍,仿佛一隻熔斷了線路的燈。一瞬間他還清醒著,一瞬間他就失去了意識,墜黑暗。

楚辭能到他的恐懼和掙紮,似乎墜黑暗之後,他就永遠不會醒來。

轟!

現實世界的響約傳來,楚辭立刻退出了卡隆的神世界,星艦正在劇烈搖晃,中央大屏上的警報聲已經停了,剩餘一片忽閃忽滅的雪花紋。

卡隆驟然清醒,他像是溺水的人忽然浮出了水麵,大口大口地息著。

他的嚨裏發出“咳咳”的聲音,他像是剛從記憶中掙,眼中還殘留著驚恐,喃喃道“不……讓我活著,我不想變得和他們一樣……”

“什麽和他們一樣?‘他們’是誰!”

卡隆像是才聽見楚辭的詢問聲,他渾濁的眼珠緩緩,看向旁邊模糊的:“他們……”

楚辭忽然明白了他剛才所說的“活人”是什麽意思。

複製人沒有思想,無法獨立思考,隻有一副皮囊軀殼,如同行

他揪起卡隆的領,問:“控製了你們的思想?你,還有凜阪其他人。”

卡隆沒有回答,他的眼睛往上翻,隻剩下一片渾濁的、的白。

楚辭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槍。

卡隆口中、額上鮮還不斷地奔湧,但他壯的依在大屏幕下的作臺邊,卻不再彈了。

最後那聲槍響過後,艦橋隻餘下時斷時續的警報聲,楚辭往後退了幾步,立刻轉離開。

而就在艦橋的艙門閉上幾秒鍾後,明明已經死去的卡隆眼白抖了幾下,眼眶中竟然又顯現出一點黑的眼珠!

他的手,一隻熊掌般的、沾滿的手抬起來,仿佛用盡了全的氣力,去攥住作臺的邊緣欄桿。他掙紮著爬起來,將自己的口卡在作臺邊,出手去,惡狠狠地按下了其中幾個按鈕。

這個作讓他上的再一次漫流,而他被鮮,已經有幾分腫脹發青的臉頰搐著,出一個鬼氣森森的笑容:

“誰都別想……別想好活,不管你是誰……”

卡隆的山崩般塌陷落下,堆在地麵上。他的眼珠再次往上翻,連最後怨毒憎恨的目也消失了,他臉上唯一剩下的,是楚辭剛才殺死他時在他眉心留下的彈孔,那裏麵,出一點金屬的寒

星艦沉重地了一下,接著艙出現了極其強烈的失重,剛走到一半的楚辭不得不抓住旁邊的扶手來穩住形,星艦倒置,他懸浮在了空中,與此同時,他的左眼皮忽然重重跳了一下。

一種濃烈的不祥的覺從心底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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