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火箭的小孩[星際]》第441章 預言(十四)

升降梯外的一切都是未知, 楚辭在第一步尚未邁出去時,神力場先行。視覺比神力場要慢一步接收到麵前的場景信息,從升降梯走出去, 他所在的是一條空中走廊的口,他的腳步剛有一秒鍾的停頓,的監測儀就亮起了危險的紅,但警報提示聲尚未發出, 就忽然像是啞火一般,消聲了。

收回神力, 楚辭輕輕地籲了一口氣。

走廊是明的,四麵八方都能看見周圍的景象。空中走廊並不長,通向一個島臺控製室, 而走廊之下, 似乎是某種倉庫。一邊停放著幾架小型單翼星艦,另外的地方全都堆放著集裝箱,神力能知到人類的存在,但是目之所及之卻隻有寥寥的機人在疊放整齊的集裝箱之間穿梭,運輸軌道緩慢運轉, 寂靜而有序。

掐滅了門口的報警, 楚辭暫時側躲在空廊拐角的一視覺盲區,他不能確定這裏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報警裝置,貿然前進很有可能又會驚什麽。他這麽想著,抬起手腕瞥了一眼。

終端上安靜一片,他未收到任何通訊,連定位檢索的請求都沒有發送出去。

竟然還是半點信號都沒有……

他皺眉的空檔, 升降梯忽然響了一下, 門打開, 裏麵滾出來一個破破爛爛的機人軀幹,它隻剩下半邊行履帶和出芯片板的主腦,殘破的學鏡一閃一閃,斷斷續續地發出警報聲:

“有侵——”

砰!

這句警示尚未讀完,一顆子彈穿了它毫無遮攔的主腦,楚辭反手折過槍口,轉往島臺控製室跑去。

但是空中走廊上的警報聲已經響起。

他幾步跑到控製室,才發現這裏守著一個人類,應該是控製員之類的,但他形容冷漠,看見楚辭的時候半點驚訝也沒有,隻是僵的轉過,抬手去按控製臺上的某個按鈕。楚辭一槍柄將其砸暈,幹脆地對著他剛才要按下的按鈕開了一槍,然後在一堆閘門和按鍵中找了一會才找到總開關。

拉下總開關的時候他瞥了一眼控製室的屏,這裏的控製係統模型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一般來說,除非獨立開發,否則控製係統的程序模型翻過來倒過去就是那麽幾套,聯邦還要五花八門一點,但在霧海,哪怕是應科技這樣的巨頭公司,所使用的控製係統也難以擺最常見的幾個模型的主要規律。

屏上的信息流和對話框飛速閃過,楚辭恍惚又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這樣的運行規律。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瞬而過,隻聽見“嘀”一聲,空廊下方的倉庫完全停止了運行,而就在同時,楚辭霍然轉回頭,子彈從他手裏的槍中飛出去,“砰”一下炸響,地上那個原本應該昏迷的控製員向後一仰倒在地上,眉心的彈孔正在淚淚冒出一漿,而他的神,和剛才楚辭進來時,沒有任何變化。

複製人……

楚辭微微皺了一下眉,彎腰拿走了他脖子上掛著的id卡和通訊,迅速離開了控製室。

走的時候他看了一眼監視屏幕,剛才的警報聲已經驚了這裏的防係統,幾塊他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的監視窗裏,菱形機人正在被警報聲喚醒。剛才他進來時的升降梯指示燈芒瘋狂跳躍,似乎已經回到了頂樓,還不知道會帶來什麽東西,而控製室的另一頭同樣是一截空中走廊,連接著另外一個升降梯,通往同樣未知的領域。

叮——

進來升降梯到達,楚辭沒有再猶豫的時間,他往空中走廊的另外一邊跑去,而與此同時,進來的升降梯間門打開,出昏暗空間裏,麻麻的猩紅眼睛。

楚辭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升降梯裏全都是機人,他用沒握槍的那隻手在口袋裏再次找出一塊粘合炸藥,準備故技重施,但是空中走廊的空間過於狹窄,不等他有去炸彈的機會,機人的熱線就像淩厲滾燙的刀刃,在走廊側壁的晶牆上留下數道熔漿般的痕跡。

被切割的晶牆壁碎片開始落,有的已經融化掉一半,像是冒著熱氣兒的糖稀。楚辭右邊的肩胛骨和腰部都新添了燒焦的痕跡,在最後一束熱線從他脖頸邊危險的過去時,他的腳步也正好邁過升降梯的軌。

但就在升降梯的門“叮”一聲將要合上時,一隻機械手臂從不過兩厘米寬的門中橫進來,生生組織了升降梯門的關閉,接著,那隻機械臂前端的槍管往後一,開開合合,的機械原件重新組裝了一隻擴張鉗,升降梯的門被迫張開,擴大——

升降梯間裏的楚辭和升降梯外機人不偏不倚正對上。

而就在機人的學鏡和楚辭目對視的這一剎那,機人手臂上的槍管都已經組裝了一半,它卻忽然像是被定住,立在原地不了。

楚辭飛快將粘合炸藥在它出來的那隻機械手臂上,然後重重按了好幾下升降梯的控製麵板。

升降梯的門再次關上,一的機人並未阻攔。

兩秒鍾後,楚辭聽見“轟”一聲巨響,連升降梯井都跟著炸的餘震未去,清脆而機械的“叮”聲音再次響起,裹挾在炸重響過後的悠長的嗡鳴中,楚辭深吸了一口氣,背靠在升降梯門邊的側壁上,升降梯的門緩慢開。

迎接他的是一排飛的子彈。

炸裂的槍火“砰砰砰”地接二連三,升降梯的門開合之間,被子彈貫穿了一麵金屬濾網,孔之中出外麵通道裏慘白冷淡的

神力場像是被接連不斷的槍聲掀起了一層漣漪,這一次楚辭萬分肯定,外麵開槍的,是人類。

他躲在變形的升降梯門後,形未,隻是手臂抬起,不停地開槍,收回,換彈,繼續開槍。於是那一排集的子彈是被他撕裂了一個口子,他眼眸微凝,抓住那不過一剎的空隙,閃彈出升降梯間,在地上滾了幾圈,然後往旁邊的拐角一

過去的同時他起就跑,追逐的子彈隨而來。

周圍的環境在楚辭眼邊飛速劃過,和他的神力場知到的差不多,升降梯出來之後,是兩邊相對的通道,剛才追殺他的人集中在一邊,但不知道為什麽另外一邊卻空無一人,於是楚辭在抓住槍火出現缺口的一剎那,險之又險的逃到了通道的另一邊。

有人追了上來,他冷沉地上膛,頭也不回地開槍,於是那人倒下,在他的計算中,他奔逃了大約十分鍾,這條通道已經到了盡頭,可奇怪的是,追擊的人竟然沒有再追上來。

最後一個被他殺死的人橫躺在通道中央,黑、墨鏡,和幾天前在占星城一百三十六層追殺他的殺手以及卡隆的保鏢一般無二。

“複製人……”楚辭低聲呢喃。

這裏除了機人就是複製人,到底……是什麽地方?

他心中有的不安,幾乎就要猜到了答案。但就在這時,通道盡頭那扇看上去無比厚重的閥門忽然響了一聲,接著,一道巨大的藍“x”形狀線從楚辭上穿過去,通道穹頂警報紅流轉,冷漠的機械聲突兀出現:“檢測到1號樣本信息,請注意,檢測到——”

這聲音戛然而止,楚辭警惕地向四周,可是除了通道遠之外,毫無靜。

他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走上前去,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抬手去扭通道閥門上的把手,“嘎吱”一聲,閥門開了。

他眼底有疑一閃而過,方才警告聲忽然響起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就用了神力去幹擾,沒想到竟然幹擾功了——剛才在升降梯門口,對付阻止升降梯下降的機人時他也用了相同的方法,但是理論上來說,人類的神力對機械的影響和連接要建立在神通的基礎之上,哪怕是像他或者西澤爾這樣的特殊基因者,對機械的直接影響也隻能停留在表麵,比如最簡單的,影響電流係統。

他的神力可以深至人類的神世界、意識深,卻無法穿人複雜的芯片電路板。

他以前也有試過去幹擾別的機,但是很,而且都是小型機,比如當年裂穀聯合演習時候的無人偵察機,按照納金斯所說,這小東西完全靠能蓄電池運轉,工作係統也十分簡單,於是楚辭可以短暫地幹擾無人機使它失去力,卻不能控製它。更複雜的機——比如機人,對它進行直接的神力幹擾是有一定風險的,楚辭也從沒這麽做過。

但就在剛才,他對這種一貫以來的定論產生了懷疑。

但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這裏通道的閥門會忽然打開,隻是因為神力幹擾?這樣的話也太容易了,豈不是誰都能進來?

這麽想著,他再次回頭看了一眼空的通道,隨口鑽進了通道的閥門裏。

……

這裏同樣安靜。

安靜的甚至能讓人產生懷疑,仿佛剛才的炸、槍戰和追逐都是幻覺而已。

楚辭一步一步極其謹慎地往前移,但是神力場卻早已覆蓋了每一個角落,他得到的答案是,這裏確實空無一人。

不僅是人類,連看守的機人,或者運轉的機都沒有,就好像一座廢棄的空城。

通道盡頭是幾個明晶牆壁圍城的房間,他再往前走是一截金屬階梯,上去就要寬敞一些,金屬階梯連接著一方浮空的中島臺,在中島臺上,可以清楚地看見下方房間的場景。

這些明房間裏空的,似乎是某種實驗室,但又不像,因為實驗臺上隻擺著架子和儀,三角瓶和試管中卻都是空的,仿佛從未使用過。而且旁邊的房間裏還擺放著一張小床,但除了床之外什麽都沒有。

這也不像是誰會生活的地方,反倒讓楚辭想起了監獄。

他從“監獄”中退了出來,除了他剛才進來的閥門,“監獄”似乎並未和別的通道連接,隻有最靠裏的屋子門口走廊上方有一個通風口。一般來說,這種通風口一般都修築得比較狹窄,並不能容得下一個年人通行,但是楚辭這麽多年好像從未變過,依舊是形,又很瘦,所以他抓著通風管道口的網格輕而易舉地將其卸了下來,然後引向上,鑽進了通道裏。

通風管道裏布著一層薄薄的灰塵,似乎許久沒有氣流經過,也就是說這裏的恒溫係統關閉,“監獄”也已經空置出來有一段時間了。

楚辭沿著通風管道爬了半個小時。管道狹窄,他的前行速度並不快,半個小時不過也才經過了一條走廊的距離。按照他知的方向,他會越來越靠近進來時的控製室和倉庫,倉庫裏停放有星艦,他得回到那裏,借機搞到一架星艦逃出去。

離開空置的“監獄”之後聲音又回來了,他有時候可以知到模糊的人的信息和機運行痕跡,到了某個相對安全的位置時,楚辭卸開出風口,悄無聲息地觀察下方。

他現在所在的是一條半圓形走廊。

走廊側邊的一扇門忽然開了,楚辭立刻將出風口的葉片放了回去,被切割數道狹窄長方形的視線中,一個穿著白無菌實驗服的人從門裏走了出來。

他目不斜視地走到了對麵,對麵的門自打開,而他後的門合上,一開一合之間,楚辭約瞥見裏麵的景象,似乎是兩間實驗室。

不一會,穿無菌服的人出來了,他剛邁過門口,忽然脖頸一痛,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後的門因為遇到障礙而無法關閉,卡在軌來來回回地開合,接著,昏迷的無菌服又被拖進了門裏,門扉緩緩合上。

幾分鍾後,“他”又出來,若無其事的走到了對麵實驗室門口。

門無聲打開,“他”邁步進去。

實驗室很大,分隔許多不同的實驗臺,穿著白無菌實驗服的人圍繞著試探臺忙碌著,幾乎沒有人說話,隻有晶撞和儀運行的輕微聲響。實驗室中央是一圈環形的屏,上麵顯示著麻麻的的數據和圖像,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問:

“三號,d-295基因樣本有變化嗎?”

所有穿著無菌服的實驗員都低頭忙著自己手中的事,隻有那個剛從外麵回來的實驗員腳步頓了一下,緩緩道:“沒有。”

他的聲音低而微涼,還帶著幾分煙熏火燎的沙啞。

這正是楚辭。

真正的三號實驗員此刻躺在對麵實驗室門廊的櫃子裏不省人事,他在走出對麵實驗室的那一刻被楚辭打暈,隨後楚辭就換上他的實驗服,替換了他的份。

但是其他實驗員就像是沒有聽見楚辭說話一般,毫無反應。

這時候,靠近角落的試驗臺邊上一個實驗員抬起頭,語調毫無起伏地說:“教授,d-1第七個周期完。”

被稱作“教授”的聲音問:“有變化嗎?”

實驗員如機械般回答:“沒有。”

聲音蒼老的教授歎了一聲:“已經十二個周期了,看來又失敗了。”

楚辭不著痕跡地往四周看了一眼,教授的聲音是從實驗室中央的終端裏傳出來的,他仿佛是上了年紀,並不理想,說話語速很慢,還時不時地咳嗽一聲。但楚辭並沒有在實驗室見到一位老人,所有實驗員似乎都很年輕,而剛才那個實驗員也是看著自己麵前的實驗臺開口的,可見這位教授並不在這間實驗室裏。

過了幾秒鍾,教授又道:“三號,你去調取d-295的所有生長記錄,把所有周期變化截取出來給我。”

楚辭應道:“是,教授。”

他轉往門口走去,路過靠近過道的試驗臺時,像是踩到什麽東西,腳下一個不穩往地上倒,他慌不擇路地拽住了旁邊實驗員的袖子,被他抓住的實驗員猝不及防,跟著他一塊倒了下去,並且因為他用力過大,連那位實驗員的無菌服袖子都拽破了,出手腕皮,那皮蒼白的厲害,像是多年沒有見過,於是手腕側的傷疤尤其明顯。

楚辭爬起來,對被他連累的實驗員道:“對不起。”

那位實驗員看了一眼自己的無菌服,默默起往更室走去。

楚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實驗室又重新恢複了那種機械的寂靜,晶和幽藍的屏背後,穿著白無菌服的人影瞳瞳,仿佛微裏的木偶,正在上演一場毫無生機的默片。

楚辭又去了另一間實驗室,和對麵的實驗室不同,這裏似乎隻有機,楚辭神力場大麵積覆蓋之後隻能知到儀的熱源和運行的嗡鳴,還有一些極其輕微的,無法分辨是什麽來源的緩慢震

穿過空敞的門廊,左手邊第一間是記錄室,這裏的終端臺麵上懸浮著幾十道屏,隻有大型實驗室才會有專門的記錄室,楚辭找到295號的屏,調取了它的所有實驗數據。

這些實驗數據都看不大懂,但是截取的實驗圖像卻頗為怪異,模模糊糊的,有點像正在生長的胚胎。

他取出芯片正要離開,教授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三號,你幫我看看d-295號在第十一周期的時候有沒有敏合變化?”

楚辭目警惕地往記錄室的終端上看了一眼,瞎編道:“沒有,看不出來。”

教授似乎陷了沉思,喃喃道:“不應該……d-295號從第三周期開始一直都狀態良好,怎麽可能到後周期反而沒了靜,這不符合我們一貫的實驗規律,到底是什麽原因?”

楚辭默然地在屏前站著,不發一語。

半晌,教授道:“三號,你去樣本室,近距離觀察d-295號現在的狀態。”

“好的。”

楚辭走出記錄室,他並不知道樣本室是哪一間,但是這裏一共也就隻有三間實驗室,他走進記錄室對麵,門打開時裏麵全都是監測儀,於是他轉又往另外一間走去。

教授還在自言自語:“按照以往的規律,在第十周期就應該出現敏合,十一周期開始蘇醒……三號,你著重觀察的腦部結構有沒有發生什麽異變——”

他的聲音嚴肅起來:“注意細節,所有的細節,都要告訴我。”

楚辭的腳步微微停滯了一下,這個被稱作“教授”的人應該就是這間實驗室的負責人,可他本人卻並不在實驗現場,反而要通過命令研究員來作和知曉所有實驗細節,而那些研究員……楚辭出來的時候故意拽倒了他們其中的一個,就是為了看他手腕上的傷疤,因為被他敲暈頂替份的研究員,手腕上相同的位置,也有一道傷疤,形狀、、深淺一模一樣。

他們都是複製人!

所以這位教授到底是誰?

既然他對實驗數據持懷疑態度,為什麽不自己去樣本室觀察究竟,反而要讓實驗員來替他觀察?

而且,指稱實驗樣本的代詞為什麽是“”——

最後一間實驗室的門緩緩移開,先是一條狹窄的長方形隙,昏暗的、泛著青的昏爭先恐後地從門中逃出來,而楚辭的神力場卻與逆行,先於他自己腳步,穿沒有打開的門扉,湧了進去。

近在眼前,他猛然意識到那些極其輕微而又緩慢的震是什麽。

那是人心髒跳的聲音。

門停在兩側,現出裏麵的景象來。

那像是一個昏沉的水底世界,實驗室兩側都擺放著巨大的罐狀明培養容,裏麵注滿了綠,沉悶、死寂。頂燈很暗,線經過渲染,泛起青慘慘的,那一個個培養容投下的幽影匍匐在地麵上,一層一層覆蓋,仿佛深不見底的河流。

楚辭踩在“河流”之上,一步一步走過去,神力場中知到的心跳聲更明顯起來。

咚,咚,咚。

他還聽到了自己心跳聲,和這些奇詭的跳疊。

他的影子被培養皿的弧形表麵扭曲,拉扯,好像細長的鬼影,而青綠中,浮著一個個細小的、蜷

按照肢的大小來算,他們最多不會超過正常人類的五周歲。

這場景是如此悉,楚辭清楚的記得做過類似場景的夢,但這種並不是來自於夢境,而是讓他覺得,篤定的覺得自己絕非第一次來到這裏。

這時候,教授的聲音再次傳來:“三號,d-295有變化嗎?”

楚辭沒有回答,他穿過數個培養皿,走到295跟前,忽然出聲道:“教授,這是什麽地方?”

教授不解地道:“這是我的實驗室,怎麽了?”

楚辭繼續問:“你的實驗室在哪裏?”

教授聲音中的疑愈發濃烈:“當然是在叢林之心——你為什麽這樣問,這不是人人皆知的事嗎?”

叢林之心……

培養皿的忽然“咕咚”一聲,楚辭霍然回頭,那溶裏的肢舒展開來,浮現一張慘白的小臉。

楚辭的瞳孔微微了一下,他下意識抬手去別在後腰的槍。

實驗室中寂靜無聲,青綠中,小孩的臉頰被浸泡得毫無,也沒有生機,但是楚辭一眼就可以認出來,那是拉萊葉!

或者說,那是拉萊葉的臉,因為這裏的所有培養皿中都存放著一個小孩,們長得一模一樣,們就是實驗樣本。

教授催促道:“三號,打開d-295的大腦皮層,告訴我的腦部結構有沒有變化?”

而楚辭抬起頭看向穹頂,那裏唯一照明源,被培養皿中出的微浸染,好像一隻隻綠幽幽的眼睛。

良久,他問道:“教授,你是誰?”

麵對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那位教授卻仿佛陷了萬難的境地,他喃喃地重複著是楚辭的問題:“我……我是誰?”

“我是誰?”他的語氣困不解,“你是我的學生,為什麽不知道我是誰?”

“您是叢林之心的科學家,對嗎?”楚辭道。

“當然,我當然是,”教授的語氣很奇怪,似乎楚辭問了一個蠢問題,“好了,你不要再糾結這些,先按照我剛才說得,去看看d-295號,這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

楚辭不為所,驀然道:“教授,你認識一個林的人嗎?”

教授沒有回答,實驗室闃寂無聲,他仿佛陷了沉思。

楚辭追問:“他和你一樣是叢林之心的科學家,你認識他嗎?你記得他嗎——”

砰!

像是有什麽東西炸開了,楚辭立刻側躲在了一個培養皿背後,半晌,教授虛弱地聲音傳來:“……快走,不要留在這,快走!”

楚辭快步往樣本室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不依不饒地問:“您認識林對不對,他——”

“他一年前就不在這裏了,不要去找他!不——他們都瘋了,聯邦要完蛋了!”

楚辭心下一沉。

他本以為可以問到和老林有關的信息,卻沒想到,這位老教授的記憶似乎還停留在二十多年前,叢林之心剛出事沒多久的時候。

“那您知道他為什麽要叛逃——”

楚辭話音未落,又傳來一聲炸的響,楚辭衝出樣本室,走廊上警報閃爍,機械聲響起:“有侵——”

不過兩秒鍾,警報又詭異地息下去,但是炸聲卻並未停止。

炸聲不斷,可是實驗室裏的實驗員卻仿佛聽不見一樣,隻顧低頭完自己的工作,時不時有人道:“教授,d-633第四周期完。”

“教授,d-938第一周期未出現生長痕跡。”

“教授……”

教授卻再沒有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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