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們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 楚辭覺到一陣強烈的眩暈。這種眩暈並非來自於反應，而是仿佛源於意識，由心底生, 仿佛心髒深爬出來一隻手，掐住管, 心室, 會讓人產生出一種膨脹的窒息, 仿佛下一秒腦海就要炸。

神力！

楚辭手指之下的扳機毫不猶豫地扣了下去, 砰砰砰砰砰！

距離他最近的培養皿猶如蛋殼一般碎裂，青綠的培養流淌了一地, 而晶碎中跌落在地的小孩，離開了培養之後顯得更加詭異, 頭顱似乎發育完全，肢卻離奇的細小，無法支撐在地上行走，或者說本不會行走，也不能被稱為“人”。趴在地上，蒼白而細的四肢被培養皿的晶碎片刺破, 淡紅的縷縷蔓延出去，而是張開, 不停地發出嘶啞難聽的尖。

那眩暈隻有一瞬間，一瞬間過後楚辭就恢複了清明。但他的神力場像是陷了泥沼, 隻能知到一片混沌和喃喃不清的囈語。

這是拉萊葉們的神力場。

“咳……咳咳……”

他低下頭，那個培養皿碎裂的拉萊葉在地上掙紮, 棕的、稀薄的頭發覆蓋在臉頰上, 眼睛圓睜著, 卻隻有眼白, 看上去森可怖，詭異無比。力地往前爬，似乎想要接近楚辭，踏踏的手指像泥鰍般從地上的培養中遊過來。

一聲槍響過後，團在黏膩的中不再彈。楚辭舉起的槍換了個方向，對準另外一個培養皿，卻又放下，他垂下眼睛，神力猶如滔天的浪濤般席卷出去，毀天滅地，那片混沌的沼澤一寸寸幹涸、碎裂，最終化坐無形的碎片，湮滅末。

囈語變了尖，混沌過後，隻剩下一片純白。

楚辭收回神力場，培養皿中的拉萊葉們眼睛閉上了，如同沉眠，不再彈。

楚辭再次更換彈夾，走出樣本室的門，在門合上的那一剎那，他往裏扔了一塊粘合炸彈。門關上，他邁出第五步的時候，沉悶的炸聲傳來，走廊裏天搖地，照明恍惚，猶如末日降臨。

他沒有再去對麵的實驗室，而是沿著原本的通道返回，存放教授大腦的房間就是這條通道的盡頭，也就是說這裏沒有別的出路——就算是有，他的時間也不夠再繼續尋找下去了。

他必須趕離開這裏。

可是通道裏空無一人。

紅閃爍中，機械聲還在不依不饒地重複有侵者闖進，但卻沒有誰來阻攔。一切的機人、複製人殺手，仿佛都消失了。

楚辭的腳步稍頓，他轉奔向全都是複製人實驗員的實驗室。

這裏無聲靜寂，所有實驗員都像是電影裏的被按了暫停鍵的畫麵，保持著上一刻的作，一不，而他們中央，環形屏上的數據卻還在不停地變著。

這一刻，機顯得比人更有活力。

“你竟然還在這？”一道聲音突兀地響起。

楚辭霍然回頭。

環形屏忽然閃了兩下，數據流倏地消失，一片炫目地白過後，逐漸顯現出一個人的廓來。

的頭發整齊的束在腦後，麵容秀氣，這樣的長相本該是氣質溫婉，但的眼中卻迸出似笑非笑的冷，眼簾微微垂著，似乎居高臨下，氣勢淩人。

楚辭曾在小時候無數次見過這張臉。

在他不那麽漫長，甚至有幾分匆忙的年時代裏。而他離開錫林之後，在這顆小星球被毀滅之後，他依舊數次目睹這張臉，在奇詭的、無法解釋的命案檔案裏……在死去的改造人殺手的記憶裏……在這座充滿了殺機和謎團的實驗室裏。

斯諾朗醫生。

這張臉讓他驚覺，他看上去平靜無比的年生活竟然如同一條暗河，充滿了波濤詭譎。

可是到底是誰？

“你是林？”屏裏的人緩緩問道，“比我想得要年輕一些，還是個小孩子呢。”

的聲音和楚辭記憶中的斯諾朗醫生一模一樣，語氣卻完全不同。說話的時候似乎總是帶著一些輕描淡寫，甚至出一分親昵，但是溫和背後，卻依舊是冰冷和玩味。

但不是斯諾朗醫生，也沒有認出來，

楚辭沒有回答，而是冷冷道：“那你呢？你是西赫士？”

“但你能來這裏，讓我有點驚訝。”西赫士端詳著楚辭，“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是卡隆，”楚辭道，“他在死之前設置了星艦躍遷。”

“他想報複你，”西赫士笑道，“你殺了他，他就送你來我這裏，而我，一定不會讓你逃出去。”

“是嗎？”楚辭道，“你就這麽自信，一定能殺了我？”

“我說過，我不會讓你逃出去。”

“其實如果卡隆沒有將你送到這裏，我也是時候去找你了，” 西赫士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你給我惹了不麻煩。”

“今天之前的事暫且不提，但是你竟然闖進了我的實驗室。”的語氣冷落下來，目沉沉，那雙眼睛中不含任何，猶如荒涼闃寂的峽穀，冬日時分，冰雪和霧氣彌漫飄散。

“你毀掉了我的東西，我不管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你都必須為此付出代價。”西赫士冷冰冰道，“難道你還想活著離開？”

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語氣裏充滿了不可置信。

“我的實驗室從來沒有過外來者，”西赫士語氣又緩和下來，的眼睛微微瞇起，打量著屏之外，猶如泥塑場景的實驗室，“你是第一個客人，應該到榮幸。”

楚辭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為什麽西赫士這麽篤定，複製人殺手和機人就一定能殺死自己？

“好了，我們說得已經夠多了。”西赫士的神逐漸淡了下去，顯出幾分不耐煩來，“你就留在這，給那些小東西陪葬吧。”

楚辭猛地明白過來如此篤定的原因……本就沒想讓複製人殺手或者機人奪走自己的命，要毀掉這座實驗室，讓他葬於此！這確實會是西赫士能做出來的事，教授已經死了，樣本室也被損壞，這座實驗室對來說已經沒有了價值，所以會毫不猶豫地毀掉它！

砰！

楚辭的子彈穿了實驗室中央的環形屏，西赫士冷漠高傲的麵孔裂開一條一條黑的隙，的神凝固在最後一秒鍾，目居高臨下的暼著，仿佛在看灰塵螻蟻。

走廊上的警報停了。

這裏陷了一片死寂，整座實驗室隻剩下楚辭一個活人，而他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他衝出實驗室往“監獄”方向的走廊跑去，而就在他奔跑的過程中，合金的地麵開始抖、震，一條一條裂紋像是遊蛇般，迅速蔓延擴大，裂開深不見底的壑。而通道穹頂的，就在這一瞬間全部熄滅，整座實驗室都陷巨大的黑暗之中。

下一秒，有點從漆黑裏燃燒起來，越來越亮，越來越大——

轟隆！

實驗室被膨脹了億萬倍的火蛇吞沒，炸持續了十幾分鍾，而十幾分鍾後，隻剩下嫋嫋的大火，和遮天蔽日的煙塵。

濃煙和灰塵不停上升，上升，最終跋涉過了大氣層，進宇宙。

為浩渺星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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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略特·萊茵抵達占星城的時候，距離楚辭失去星網信號已經過去了將近二十個小時。在得知楚辭失蹤的消息後，他短暫地驚訝了一下，才緩和地問：“他去做什麽了？”

慕容開擺了擺手：“那個孩——你說neo的那個，連名字都不肯告訴我，你覺得會告訴我其他事？”

他說著了下，眉宇皺起一道褶：“不過這件事倒是稀奇，這還是我頭一次聽見說，林這家夥出事了，需要別人去幫忙救他。”

“是啊。”艾略特·萊茵笑道，他說著拿過自己的終端給neo會服通訊，“不過這也從側麵說明，林這次遇到的事不簡單。據我對neo的了解，不會輕易去找別人幫忙。”

這句話說完，通訊剛好連接功，屏裏投出neo神冷淡的臉頰。

“抱歉，我剛遠途回來。”萊茵解釋道，“一直在睡覺——林去了什麽地方？”

“目前還不知道。”neo道，“完全找不到他的網絡信號。”

“有沒有可能是終端損壞了？”萊茵猜測。

“我在他上裝了兩枚定位信號發，一枚在他的槍上，一枚用生薄在他耳朵背後，這兩枚發的信號是和終端信號一起失去聯絡的。”

“所以，”萊茵沉道，“更有可能是他陷了某種與星網隔絕的地方。”

他話音不落便開始作：“剩下的等我過去找你再說——你在哪？”

“占星城一百三十六層。”

萊茵頭也不回地：“小慕容，幫我找一架時間最近去占星城的飛船。”

“你竟然敢命令本司令幫你做事？”慕容開哼哼唧唧道，“還有，不要我小慕容，萊茵叔叔。”

萊茵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好笑道：“這種事也要計較？”

慕容開在終端投出的屏上劃拉了一會，道：“你運氣不錯，兩個小時後就就有一架，他們燃料充足，可以走躍遷通道。”

但事實證明萊茵的運氣並沒有慕容開說的這麽好，因為這架星艦半路上遇到了星盜打劫，萊茵著急趕路，於是友幫助船長收拾了星盜，星艦才得以繼續航行，但即使如此，原本三個小時的路程生生又多出來三個小時。

“他還是沒有消息？”

艾略特·萊茵在一間終端控製室見到了neo，的臉異常蒼白，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如同一片折起來的人偶，回頭瞥了萊茵一眼，沒有說話，答案卻已然不言而喻。

“你要不先去休息一會兒？”萊茵溫和地建議道，“你的臉看上去很差。”

neo擺了擺手。

萊茵順從的意願，斟酌道：“就像我在通訊裏說的，如果他的終端和訊號追蹤一齊失去了聯絡，他很有可能是因為突發況進了某種星網信號無法到達的環境——對了，他去做什麽了？”

neo幹道：“殺威爾遜·卡隆。”

萊茵：“……”

他按了按額頭，苦笑著歎：“我想到了他遇到的事一定不簡單，但這個答案還是讓我有些驚訝，那麽，他決定殺死卡隆的理由是？”

“我來說吧。”

終端控製室的門向兩邊開，萊茵回過頭，見穿著一製服的卡萊·埃達大步走進來，對著萊茵點頭示意，道：“簡單來說，卡隆空降到凜阪做執行總裁，我們推測這大概率是西赫士的授意，但是凜阪部高層對此毫無反應。另外一件事是，有人盜取了喬克雅的一個賬戶，用以購買從西赫士手中流出來的軍火。”

“聽起來都是和西赫士有關。”艾略特·萊茵點了點頭，語氣緩慢，“第一件事指向很明確。但是第二件，我有點不太明白。”

“西赫士一直都在囤積軍火。”卡萊·埃達坐在了neo旁邊，沉道，“而且的軍火有很大一部分都來自於聯邦。現在除了林之外，還有一個不明份的人也在追查這些軍火。”

這讓萊茵緩慢地挑了一下眉：“是那位西赫士的敵人？”

“無法判定。”埃達說，“林就是因為這件事才來了占星城，他不知道從哪搞來一批從西赫士手底下流出來的軍火作為餌，然後就引來了卡隆的追殺……但是那個盜取賬戶的人，我們一直都沒有追蹤到。”

“我明白了。”萊茵看向neo，“那麽，林是通過什麽方式，或者什麽樣的計劃去殺威爾遜·卡隆的？”

他說著頓了一下，又補充：“呃，如果他有計劃的話。”

neo道：“昨天淩晨卡隆乘坐一架星艦去往一星，中途會在某個星際空間站停泊，他提前混上了星艦對機做了手腳，等到星艦快到空間站的時候手，機故障，星艦迫降，他乘逃走。”

“樞紐站應該在星艦啟航之後七個小時抵達，但是航行隻有五個小時的時候星艦改變了航線，降落在一個通樞紐站補充能源，從這裏開始，他的信號就消失了。”

neo難得一口氣講這麽一長段話，說完就地抿上了。

萊茵道：“是因為卡隆改變了航線？”

neo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就算改變航線，星艦要繼續航行就不會完全屏蔽星網信號，哪怕躍遷，也不會需要這麽久的時間。

“所以林目前的境會有幾種況：第一，他去了某個星網信號無法覆蓋的地方；第二，他的終端被毀，信號發和其他能追蹤到他的機，也都毀掉了。”萊茵平靜地道，“基於第二種假設，他還可能會遇到多種況……他被俘虜囚，無法困，傷或者昏迷，亦或者，死亡。”

“雖然萬事皆有可能，但我還是更傾向於他去了某個星網信號無法覆蓋的地方，”萊茵擺了擺手，“或者終端被毀，他隻是暫時被困住了，在我們擔憂他的同時，他也在力尋找出路。”

“終端毀壞說得過去，但是信號發不會，”neo冷淡地道，“信號發隻有半厘米，合在他的皮上……除非他了非常，非常嚴重的傷。”

萊茵了下：“那麽，他大概率是去了某個星網信號無法覆蓋的地方？可是這樣的地方有很多，或許某個小星球的犄角旮旯都無法接收到星網信號……”

“不，”neo忽然否認了他的說法，“當時星艦的位置並沒有偏離航線太遠，一開始隻是到了幹擾，但是從這裏起——”

轉向屏，手指在鍵盤上敲打了一會，屏上出現了當時卡隆星艦的部分記錄：“星艦的主控係統一直都在埃德溫的監控之中，從航線改變開始，因為星網信號不穩定，部分監控斷連。”

音軌往前調，楚辭的聲音問：“怎麽回事？”

接著的neo的聲音回答：“有可能是機升溫影響了星艦上的網絡波段，先不要——埃德溫，從……備……信號源接——”

然後通訊頻道就斷連了，但是此時埃德溫仍然依舊有部分記錄表明，楚辭去了星艦艦橋。

接下來的十幾分鍾裏，他的信號發一直都於斷斷續續的狀態，但是到了某一刻，信號源忽然完全消失。

“這裏發生了什麽？”萊茵將軌道往前調，停在了信號波段完全消失的那一刻上，他的目挪移另外一個分屏，可以清楚地看見，在這個時間段裏，代表星艦的點並沒有離開航線多遠。

“你的意思是……”

卡萊·埃達忽然出聲道：“把這裏的坐標傳輸給我，我會讓黛瑞亞盡快協調調查，看看這片星域近期有沒有發生過空難。”

話音未落，坐標已經出現在了的終端信箱裏。

“可是除了星艦遇難之外應該還有另外一種可能，”萊茵沉道，“而且我覺得另外一種況的可能更大一些……”

“躍遷？”埃達反問。

neo朝瞥了一下，神未變，但是似乎認同這種說法。

“遠程躍遷也不會耗時這麽久，”埃達擺了擺手，“而且這地方有沒有躍遷點也還不一定……我會讓黛瑞亞去調查。”

“設置一個臨時躍遷點不算難。”neo喃喃道。

“確實不算難，但是耗資不菲，如果是我，我就不會願意這麽做。”埃達道。

neo皺了皺眉。

就在這時，埃德溫忽然道：“neo小姐，西澤爾通訊。”

neo的眉頭皺得更了幾分，半晌才道：“他為什麽會知道我的通訊id？”

埃德溫道：“他連接的不是您的通訊id，林在離開之前換掉了他常用的終端，現在這枚終端存放在您這裏。”

neo這才想起，楚辭的終端現在在手裏。

那枚終端被放在旁邊的屜裏，盯著屜的把手看了幾秒鍾，才從裏頭拿出來，埃德溫又問：“需要我轉達什麽信息嗎？”

neo想了想，道：“轉給萊茵。”

萊茵聽見自己的名字問：“怎麽？”

neo擺擺手：“西澤爾通訊，你應付他一下。”

萊茵：“……”

“他肯定要問林的況，那我——”

“告訴他吧。”neo忽然道，“告訴他，林暫時失去了聯絡，我們在想辦法找他。”

萊茵慢慢地點了下頭。

幾分鍾後，他抬起頭道：“他說他要過來。”

neo不耐煩地道：“他來幹嘛，添嗎？”

萊茵：“……也不能這麽說，他肯定很擔心林。”

neo抱起手臂，嘀咕：“聯邦的參謀長都這麽閑的嗎？來不來。”

雖然上這麽說著，但蹙起的眉頭並未鬆開，繼續道：“如果那片星域確實有一個臨時躍遷點——”

萊茵卻沉道：“我們假設這個臨時躍遷點存在，星艦進蟲之後，林的信號就會隨之消失。”

“但是我們剛才已經說過，就算是遠程躍遷，也不可能會失去信號這麽久。”

“如果星艦跳出了蟲，但是相對點設置的地方依舊隔絕星網信號呢？”

“隔絕星網信號地方——”

“霍姆勒，”neo低聲道，看了看萊茵，“還有占星城的無人區。”

……

“臨時躍遷點？”西澤爾快步走下樓梯，“臨時躍遷點如果不維護，用不了多久就會坐標失效，除非設置者重新測試，否則本本找不到，現在去調查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正說著，萊茵的終端通訊燈亮了一下，他低頭看了一眼，道：“喏，黛瑞亞的發來的，沒有找到空難現場，也沒有找到臨時躍遷點。”

萊茵合上終端：“星艦失去信號的位置就在樞紐站附近，如果發生了空難樞紐站的人肯定會有所察覺，黛瑞亞一一詢問了他們，都說什麽都沒有見到。”

“臨時躍遷點存在的可能確實更大一些，但是找不到相對點也無濟於事……”

西澤爾說著腳步忽然停住，回頭看向萊茵：“如果這個臨時躍遷點存在，它會是誰設置的？”

“這條航線的登記信息中並沒有躍遷點，所以……大概率是威爾遜·卡隆。”

“或者……”萊茵似乎有幾分遲疑，他輕微地吸了一口氣，“也許，是西赫士。”

“您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猜測？”西澤爾問。

萊茵笑了笑，道：“一種直覺。”

“直覺？”西澤爾訝然，“我以為您會更相信事實和邏輯。”

“直覺有時候準確得嚇人。”

西澤爾笑道：“那我們是不是需要想辦法驗證一下您的直覺？”

萊茵卻擺了擺手，換了個話題：“neo猜測躍遷的相對點沒有被星網覆蓋，所以林才會一直聯絡不上。”

西澤爾挑眉：“那會是什麽地方？”

“覺得，”萊茵停頓了一下，道，“在占星城的核心區域，無人區。”

“我想，在霧海星網無法覆蓋的地方應該不，所以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西澤爾道，“也是直覺？”

“很憾，似乎是的。”萊茵搖了搖頭，“我確實不知道的依據是什麽，也並沒有告訴我。”

“那……”

西澤爾剛要開口，萊茵的終端通訊燈再次亮了起來。

“也許是黛瑞亞發現了新況——哦，不是。”他連接了通訊，臉上出些許驚訝的神，“橙子？”

“萊茵先生，”橙子的聲音得很低，“萊茵先生，卡隆死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萊茵愣了一下，連忙道：“他死了？什麽時候。”

“我不知道，”橙子的語速很快，聲音時高時低，似乎在一邊趕路一邊通訊，“老板現在讓我去占星城轉移什麽東西——我不知道這件事對林有沒有影響，他之前找我問問起過卡隆。”

萊茵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道：“卡隆是被林殺死的。”

通訊頻道裏靜默了一瞬，才傳來橙子的嘀咕聲：“可真有他的……”

在西澤爾探究的目中，萊茵道：“卡隆死了，林大概率被困在了什麽地方不能——”

“你說什麽？”橙子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什麽被困？”

萊茵猶豫了一下，將楚辭失去聯絡的事告訴，“但你不要著急，既然卡隆已經死了，那他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你在和誰通訊？”

後忽然響起一道和聲音，橙子被嚇了一跳，瞬間後勁汗直豎，一陣冷噤從脊背爬上了頭頂，頭皮微微發麻。

幾乎是在那聲音響起的同時就切掉了通訊頻道，心跳如擂鼓。轉過，看見穿著白大褂、麵容秀氣的人正立在後，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四號運輸星艦的船長，”橙子低下頭去，姿態謙卑，“問我發生什麽事了，他目前還在綠燈區，要趕過來可能需要一段時間。”

“不著急。”西赫士淡然道。

“不用趕時間嗎？”橙子低聲問。

“卡隆那個蠢貨，搞得實驗室闖了外來者，他毀掉了我心研究的小東西，”西赫士輕描淡寫地說，語氣裏竟然出幾分殘忍的愉悅，“但他留在那裏給們陪葬了，你隻需要把剩下的東西轉移出來，所以，不用著急。”

橙子麵上的寸寸盡褪。

重重地咬了一下牙齒，強行下心裏的驚慌失措，鎮定地道：“好，那我先讓十二號、十七號星艦船長過去……目的地坐標，您還沒有給我。”

“讓他們去二十六層，找白銀十字會。”

“好。”

西赫士離開了，橙子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然後若無其事地給星艦船長下達命令，直到兩個小時後一切都安排妥當，去了一家便利店。

在便利店角落的單人用餐隔間裏，借用店老板的終端，通訊了艾略特·萊茵。

“去在二十六層——”

通訊頻道靜默了一瞬，和詭異的聲傳來：“你在讓誰，去二十六層？”

這聲音一進的耳朵，橙子瞬間覺得自己的頭皮仿佛炸開，想張口說些什麽，卻發現極度恐懼之下，自己嚨幹，竟然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下一秒，果斷地掐掉通訊，轉從便利店的後門奔逃而出，一邊走一邊下外套，扯掉假發，從綁在腰間的皮套裏拽出一把槍。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便利店背後的巷子口堵著兩個戴墨鏡的男人，橙子對他們再悉不過，那是西赫士的殺手。

想，如果林在這裏，肯定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掉這些人逃出去，但不是林。大概隻能被殺死，丟棄在街道上，被路過的販子肢解，賣掉，剩下殘破的、無用的□□。

這是幻想了無數遍的死法。

從前有很多次覺得自己應該要死了，卻都神奇幸運的活了下來，以至於今天，當再一次麵臨巨大的危機，麵臨死亡的時候，的心中一片平靜。

墨鏡殺手的槍口綻開猩紅的槍火，橙子轉躲在了一堆垃圾桶背後，垃圾桶上逐漸出現了數個槍，知道那些殺手離越來越近，打開終端，再次連接萊茵的通訊，發現信號已經無法傳輸，於是解下自己的終端，藏在了一個垃圾桶下麵。

……但願萊茵先生能找到這個終端，然後去二十六層，把林救回來。

可以相信自己的死亡，但不信，林會死。

藏好終端之後，橙子起往巷子的另一頭奔跑去，飛流的子彈從臉頰側過，有一顆釘了的手臂，踉蹌了一下，然後顧不得疼痛，繼續跑。

但知道自己逃不出去。

等將要跑到巷子口時，那裏同樣守著兩個墨鏡殺手。

橙子舉起了槍。

可就在的子彈離開槍膛時，有另外兩顆子彈比的子彈更迅速，更準確，猶如流星箭矢，那兩個殺手將將和打了個照麵，就倒在了地上。

橙子驚愕地回過頭，西澤爾手中的槍口上，一抹青煙隨風而逝，而他後，還躺著好幾個黑墨鏡的。

這時候，痛覺逐漸回歸，手臂上傷口冒出淚淚的流，橙子瞬間就疼了一冷汗。

“你怎麽，怎麽在這？”驚聲道。

西澤爾卻對擺了一下手：“先離開這。”

橙子立刻回了神，口而出：“二十六層！讓星艦都去二十六層中轉運輸。”

西澤爾看了一眼，道：“走吧。”

橙子往後退了幾步跑到剛才的垃圾桶旁邊，從底下拉出自己剛才藏起來的終端準備扣在手腕上。

西澤爾提醒道：“你的終端通訊等在閃。”

橙子下意識道：“不會，我的終端——”

的終端上自投出一方屏，橫在橙子麵前。

橙子嚇得將手中的終端扔了出去。終端在地上滾了兩圈，屏晃了幾下，顯出西赫士的麵容來。

橙子往後退了一步。

“還活著？”西赫士看見站在橙子旁邊的西澤爾，“有人救你？”

西澤爾將橙子拉到自己後，冷冷道：“你是誰，西赫士？”

西赫士瞥著西澤爾，的睫微微垂著，遮去了眼底湧的，片刻，忽然笑了起來：“真有意思。”

砰！

西澤爾朝地上的終端開了一槍，機四分五裂地炸開，屏一閃消失。

橙子跟著西澤爾跑出了窄巷，路邊正好停過來一輛車，西澤爾拉開車門，橙子心領神會地鑽了進去。

“坐好了？”充當司機的撒普斯象征問了一句，話音不落就一扭方向盤，車子橫衝了出去。

橙子沒有坐穩，差點裝在前排的靠背上，撒普斯道：“係上安全鎖扣好一點。”

橙子的手指按在安全鎖口的按鈕上，一偏頭看到窗外飛速消逝的街景，忽然覺一種強烈的不真實。安全鎖口穿過的腋下扣前，收回手，重重地按了按心髒，到它的跳，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給。”西澤爾遞給一枚止凝膠。

橙子接過去，吶吶地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那？”

“你的通訊突然斷連，萊茵先生和我都猜測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危險，就定位了你的終端，還好你就在占星城。”

橙子拆開止凝膠塗在手臂的傷口上，慢慢地抹勻，低聲道：“說……西赫說……”

西澤爾溫和地問：“說什麽？”

橙子對上西澤爾冷翡翠一般的眼睛，到了邊的話變得異常艱難。

盡管不相信，但是“林死了”這件事，剛反應過來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像是被摁進了冰冷的水中溺斃。

喃喃：“西赫說，林……他死了。”

車子忽然一個急轉彎，但撒普斯及時地收了回來，他張盯著前路，高聲道：“不可能！”

橙子的眼睛布滿了，一不地盯著西澤爾。良久，西澤爾輕輕“嗯”了一聲。

撒普斯將車子開到一百三十六層通道口的時候黛瑞亞來接他，一行人回到了應科技，橙子一見到萊茵就將二十六層的事告訴了他，萊茵認真聽完，寬道：“別著急，西澤爾已經告訴我了。”

橙子不回頭去看西澤爾，卻見他神淡淡，就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二十六層有一個港口，”西澤爾問橙子，“你知道這件事嗎？”

橙子搖了搖頭：“我隻知道，下層有一個白銀十字會的組織，是西赫的人，這次去二十六層運輸，就讓我去找他們的人。”

“也就是說，”西澤爾沉道，“要運輸的東西，或者說，的實驗室，其實不在二十六層，二十六層隻是一個對來說，相對方便的中轉點？”

“是這樣，像我，或者運輸艦船長那樣的人，是不會讓我們接的的。”

艾略特·萊茵一直沒有說話，但他的眉頭卻越皺越。

“萊茵先生？”西澤爾了一聲。

萊茵悠悠地舒開眉宇，忽而道：“我在想，neo的猜測也許有一定道理。”

“無人區？”西澤爾反問。

“嗯。”萊茵點了點頭，手指撐著下，“二十六層已經無限接近占星城的核心，而且在那裏，星網信號也無法到達，大概隻能收到一些零星的波段，那裏的人們大多經曆了‘隔離期’，並將那時候的生存習慣保留了下來……所以就算發生了什麽事，也無法傳播，我們也無法取證。”

“去看看。”

見西澤爾這麽說，撒普斯立刻打開通訊準備聯係黛瑞亞。

“好。”萊茵點了點頭，“我們的路線——”

“我也去。”

突兀出現的聲音打斷了萊茵的話，在場的人陸續回過頭，數道視線都凝在了門口，neo站在那裏。

站的位置就在西澤爾的對麵，於是他們的視線恰好相對。

一瞥之間，neo已經移開目，將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我和你們一起去無人區。”

“但是……”

萊茵見過neo，也見過西澤爾，他知道這兩人長得很像，但當他們同時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時，他還是產生了一瞬間的錯位。

這種錯位來源於他們過於相似的眉宇廓，尤其是他們的眼睛。但倘若細究起來，卻又不盡相同，西澤爾更深沉，而neo更冷淡。

“但是什麽？”neo不耐煩地問。

“無人區很危險，”西澤爾緩和地道，“我們會遇到很多未知的況。”

neo乜了他一下：“要你提醒我？”

西澤爾：“……”

“放心，”neo冷冷道，“不會給你們拖後。”

“我不是這個意思，”西澤爾無奈道，“隻是聽林說，你不出門。”

“我現在願意出門了，怎麽樣？”

西澤爾：“……不怎麽樣，那就一起。”

黛瑞亞很快安排好了一架小星艦，臨出發的時候，橙子仔細觀察了一會neo，悄聲問西澤爾：“是不是和我一樣？”

西澤爾疑：“什麽和你一樣？”

“就是，”橙子皺起眉頭“敵。”

西澤爾：“……”

“那要不然好像對你很有敵意的樣子？”橙子好奇，“比我對你意見還大。”

“嗯？”

西澤爾看過來，橙子連忙掩著咳嗽了兩聲，一不小心暴了自己的真是想法了。

西澤爾好笑道：“不喜歡林。”

“那是為什麽？”橙子越發好奇，“而且你們長得也太像了，是你妹妹或者姐姐？”

西澤爾的神逐漸淡了下去，目晦暗不明，但他什麽話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