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尋思這麼下去不是辦法，也得有個容之。後來我靈機一，把送去大海福利院了。我認識那兒的宋輝主任，是個好心人，他們福利院專門收容這種腦子有問題的孩子，有的長到20多歲家人不管也不給錢了，還生活在他們福利院，他們也養。劉婷妹有手有腳，又這麼大了，雖然腦子笨一點，比那些腦癱好多了，也能幹活，可以當半個護工用，去那裡混個溫飽和醫藥費應該不問題。」

「劉婷妹願意去福利院嗎？」

「整天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送去，就去了。」

——

李輕鷂和夏勇澤拿著大海福利院的聯繫電話和地址，離開唐家大姨家，已是夜裡10點。儘管這一天，他們循著劉婷妹當晚的足跡，越走越遠。可李輕鷂有種覺，他們離找到，越來越近了。

有那麼多的話想要問。

可是，就算他們找到七年後還活著的劉婷妹，真的能回答，會回答嗎？

——

第二天一早，李輕鷂和夏勇澤就趕往了大海福利院。

這是一家由心人士籌資建立的非公立福利院，專門接收家庭無力照顧的自閉癥、腦癱兒。

現任院長姓蘇，是一位五十來歲的士。聽他們說明來意後，蘇院長搖搖頭：「我是2018年才接手福利院的，所以你們說的事我不清楚。但是劉婷妹只要曾經來過我們福利院，一定會錄系統。劉婷妹這個名字，我沒有印象，應該沒有在系統里看到過。」

李輕鷂的心一沉。

蘇院長當著他們的面打開電腦，無論是七年前還是現在的記錄里，確實沒有劉婷妹的名字。李輕鷂又查看了七年前來院的人，只有兩個腦癱兒，一個5歲，一個7歲，也不可能是劉婷妹。

「那宋輝主任呢？」李輕鷂問，「當年應該是接收的劉婷妹。」

蘇院長目複雜，說：「早就不在這裡上班了。」

「那您有現在的聯繫方式或者上班地址嗎？」

蘇院長寫了個地址在紙條上，遞給他們——

城南子監獄。

「七年前，宋輝被判了無期。」蘇院長說，「你們警察應該能見到，的，你們問吧。」

本以為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誰知峰迴路轉，一頭又扎進了重重迷霧裡。

李輕鷂問：「我們能在福利院裡轉轉嗎？」

「當然可以。但是注意不要打擾到我們的老師和孩子，他們膽子很小，有的緒很容易失控。」

說是福利院，其實是由三套民居打通，院子也打通，裝修簡陋，二十多個孩子，也是攘攘住在一起。那些孩子，小的七八歲，大的都有二十來歲，在福利院住了十幾年。李輕鷂注意到，有的孩子腳上的鞋都破了，但是洗得很乾淨。男孩大概占2/3，孩1/3。

除了孩子們平時的宿舍、活室，還有一間閱讀室，一間遊戲房。閱讀室里放的都是撕不爛的布書，大部分都很舊了。遊戲房裡也大多是塑料的、絨的玩，細小的玩一個都見不著，大概是怕被孩子們不小心吞咽。

李輕鷂剛要從遊戲房離開，眼角餘忽然瞥見角落裡的一個東西，站住了，轉過。

見過那個玩。

在陳浦搜集的李謹誠案資料里，有當晚哥哥買的洋娃娃攤主老爺爺的一些照片，他的攤子上還放著五六個同款洋娃娃。

這款洋娃娃只有半個手臂長，圓滾滾的可臉蛋，棕黑捲髮，白，紅小皮鞋。做工並不細，甚至有點糙。

眼前的這個同款洋娃娃，看起來卻很舊很破了，捲髮不知道被誰扯掉，只剩一小半，臉也被塗黑了，白子變灰的。李輕鷂蹲下，把它從玩堆里拿出來，低頭看了一會兒，翻到背面。

背面掉了頭髮的那半邊禿禿的腦勺上，有人用黑筆，寫了三個歪歪扭扭的字：

李謹誠。

第66章

李謹誠執行完任務，已是三天後。

把所有執勤設備回隊裡，明天能有一天假。李謹誠躺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刷手機。

他的私人手機開機後，這三天，依然沒有陌生電話或者簡訊進來。

陳浦去外地執行任務了，已經去了十幾天，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他要是在，李謹誠就能跟他商量一下最近遇到的事，不管是駱懷錚，還是李玉。雖然李玉的事，有可能被兄弟無嘲笑，畢竟對方是個超級大。但李謹誠覺得，陳浦要是在，肯定會幫他。雙劍合璧，好多事他都能方便很多，也大膽很多。

哪像現在，李謹誠心裡總有些放不下。

其實說起來，李玉的事，和他本沒關係。那個「家」里，到底有沒有藏污納垢，他就算當沒看到，也沒人能責備他不負責任，他也能落個輕鬆。

可……唉！

那隻蝴蝶為什麼要飛過來呢？

偏偏引他無意間窺見某個故事的一角。而那個故事裡，藏著一個天真弱孩的命運。或許故事裡風平浪靜，是他把人們想得太惡意；又或許，真的在其中苦。他如果就這麼放過，還這個世界上，能有人見那一模糊的端倪，對手相助嗎？

想到這裡，李謹誠一骨碌從沙發爬起來。

他就知道，自己從小傻到大。

可是，搭公前往家園的路上，李謹誠的心竟然是輕鬆的，儘管他的因為三天三夜的勞累缺覺，疲憊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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