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華並沒有好消息要帶給瑾貴妃，相反，他能帶去的，只有噩耗。

這個時候的瑾貴妃絕對想不到，何明華的失陷對於整個勢力構架而言，將會造怎樣巨大的傷害。

遙遠的魏京，深深的宮牆，給予了瑾貴妃無限尊榮，也將隔絕在了廣闊天地的世界之外。這使得瑾貴妃的一切繁華，都虛幻得好似雲端的泡沫。

空中樓閣，終有倒塌一日。

赤霞城，郡守府。

天空終於亮了，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已經過去，啟明星點亮了天際的魚肚白，不知什麽時候，一明日躍然而出。

萬道金披灑大地，郡守府中的飛影軍們也都醒來了，各種喧鬧的聲音打破了天地的寂靜。

小皇帝的房門外卻仍然是安安靜靜的，既沒有人過來醒他，也沒有人端水過來，詢問小皇帝是否要水。

門外的侍從們倒是無聲無息地換了一班，他們其實並沒有忘小皇帝，只是也沒有誰會主搭理他。不知道是不敢，還是聽了誰的吩咐，因此保持沉默。

這些侍從的作用，看起來倒不像是在守護小皇帝，反而更像是在圈他。

難怪，程靈心想，難怪小皇帝要瘋。

又過片刻，太升得更高了，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層的連廊間匆匆衝過來。

門外，一名太監著嗓子，陪著笑聲，老遠就招呼:“哎喲，這不是永琴姐姐嗎姐姐這麽一大早過來，可是太后娘娘有什麽吩咐”

名永琴的宮站張口就是:“魏軍打過來了，娘娘吩咐，陛下過去！”

“什麽”外頭太監的聲音抖，倉皇又不可置信道，“魏軍、魏軍打過來了”

“是！”永琴聲音一厲，“費什麽話，還不快些開門，陛下出來”

門被打開了，程靈走到門口，與門外的太監侍從，還有宮永琴等人面對面遇了個正著。

永琴目不斜視，都不多看程靈一眼，只是十分高傲道:“小連子，快，去陛下起來，娘娘等著呢！”

嘿，昨天程靈還被做“小泉子”呢，今天到了永琴口中又了“小連子”，所以這個小太監究竟什麽

得了，什麽都不是重點，時代小人的悲哀，連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名字都不能擁有。

程靈也沒有時間過多慨，只是微微低頭應聲，然後快步走進室。

室的床榻上，小皇帝竟然已經自己起了。

當然，他的頭髮還有些凌，裳穿得松松垮垮，看起來沒人服侍的話，他並不能將自己打理得很好。

但他的眼睛卻亮得驚人，幽幽的，澤有些淺淡的瞳孔間，仿佛有兩簇白的火焰在燃燒。

見到程靈進來，小皇帝輕聲說:“時機來了，小泉子，你說是不是”

程靈頓時眉梢微，一種說不出的驚心魄之就在此刻襲來。

是啊，時機來了。

看著小皇帝，輕聲而有力地回答了一個字:“是。”

小皇帝抱著他的香爐，與程靈一同走出室。

宮永琴見到小皇帝出來了，倒是勉強從臉上出一個笑容，並草草行了一個禮，道:“陛下，咱們快些吧。”

說著，就出手來直接拉扯小皇帝。

小皇帝作自然地躲了一躲，但沒躲過。

永琴就這樣拉扯著他，也不管他匆匆起沒有洗漱，也不管他孱弱走路踉蹌，更不理會他皇帝之尊，只是拽著他就快步往前跑。

程靈默默在後方跟上，與他們一同穿過後院，穿過連廊，很快到了前方徐太后居住的地方。

徐太后與小皇帝本來就住在同一座院子裡，只是徐太后住的前院熱鬧喧囂，而小皇帝住的後院冷寂靜，一道連廊，像是分隔了兩片天地。

前院裡，宮侍們都還在有條不紊地忙著自己的事，傳水的傳水，傳飯的傳飯，修花枝的，清掃落葉的……都各司其職，一切都繁華得好似永琴口中的“戰爭”只是一個笑話。

小皇帝來了，大家倒也紛紛行禮。小皇帝迷蒙著眼睛，呵呵笑著，一疊聲地道:“平，平，呵呵……”

他又像是變回了昨夜那個瘋傻的小皇帝。

徐太后的臥室終於到了，門前侍衛排，門口宮婢守候。與小皇帝的臥室門廊是同樣的森嚴，卻又是不一樣的氣象。

將要進門的時候，走在前頭的永琴卻居然一回頭說:“陛下，你旁這小太監怎地不守規矩娘娘隻傳喚了你，這小太監還是留在外頭罷！”

小皇帝捧著香爐，瞪大眼睛說:“是這樣可是，這小泉子可是朕調教了許久的。他有一個絕活，正好討母后歡心！你、你不讓進”

這……這永琴可就不敢拒絕了。

最終，程靈還是跟著小皇帝進了徐太后的臥室。

只能說，幸虧這裡原先只是一個郡守府，而不是皇宮。郡守府的園林雖然也大，門庭雖然也深，院子裡的居室卻畢竟不如皇城宮室。

差太遠了，程靈跟在小皇帝後，只是過了一個明間一個暗間，就終於進了徐太后臥房的間。

室中，一煙氣嫋嫋，那煙霧的氣味，竟是與小皇帝香爐中的十分相似！

程靈在這瞬間轉換呼吸，同時微微垂首。

但的卻靈覺卻被極限放大了，所有的知力都高度集中起來，在瘋狂分辨，這房間中，除了明面上的這些人，是否還有其他存在。

房間裡，有小皇帝，有程靈本人，有徐太后，有的大宮永琴，還有一個老嬤嬤……

至於其他的暗衛，離這裡似乎都有一定距離。

或者是在房間外，或者是在外頭院子裡，總之其實並未保護徐太后。

看起來，徐太后也還是需要個人空間的，似乎也並不喜歡侍衛們離自己太近了。

但是，徐太后邊這個老嬤嬤，卻必然無疑是個非同一般的高手！

因為程靈覺到了，這個老嬤嬤的呼吸勻淨得幾近於無……不，不對！能應到別人的呼吸，人家自然也能應到的！

在這樣的高手面前轉呼吸，這是做錯了嗎

心念電轉間，程靈豁然抬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