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極力收斂好自己眼中淡淡的震驚，微微清了清嚨，開口對程姝道：“程嬈本宮從前是見過的，當時只覺得是個懂事的，沒想到背地裡如此輕賤，如今丟了本宮母家臉面，還荷也看了笑話，當真本宮失。只後悔從前回家時沒有多多勸戒你們幾句。”

白荷垂眸聲勸道：“娘娘鮮與後輩相見，便是想教導也沒有機會，此事自然是怪不得娘娘的。程嬈年紀小，犯糊塗，也並非什麼大事。

娘娘儘管放心，這事只兩家裡的人知曉，外面的人，是半個字也不知道的。”

舒妃心下了然，白荷是將這事兒下來了，並未與外人提起，否則這麼大的事，事關如今炙手可熱的韓府，自然不會沒有耳聞。

然而如今，卻到了要擺明態度的時候。白荷今日將這事推到面前了，自然不可能再將程嬈引薦進宮。

今日白荷這一石二鳥的作，卻讓舒妃震驚不已。白荷十五六歲便常常陪著公主出宮中，是以偶爾也能見到這位大小姐。

從前只覺得弱弱，謙遜斂，出宮廷之中時萬分謹小慎微，在活潑明豔的公主邊，更加顯得沉默寡言。

是以雖然模樣極，卻常常被宮裡人背後戲稱為白家那位木頭人。

白家倒臺之時，本以為份也會一落千丈，仗著些與公主和貴妃的關係，嫁個三四品的家便是好去了。

沒想到突然了侯府夫人，此後出宮廷，仍舊是沉默寡言。這柄刀，今日才見鋒利。

方才見白荷抬眸淺淺一笑時的眼神，讓猛然想起了時代見過的前丞相，白清澤。

白相年輕時容貌也是清俊無雙，惹得不貴胄小姐青睞，當年白荷母親嫁白家，乃是低嫁了。

這姑娘有跟父親極像的眼神，溫和卻沒有磨平鋒利，擺弄自己手中的權利，像是一個老刀客在指尖旋轉尖銳的刀鋒，輕鬆而隨意，殺人不眨眼。

舒妃無聲地吸了一口氣，口緩緩起伏，抬頭看向寧貴妃，開口道：“你看阿姝這孩子，本宮想給尋一家更好的，偏不要，這婚姻大事乃是一輩子的事，妹妹不敢輕舉妄，還請姐姐替妹妹拿個主意才是。”

寧貴妃也是一笑，慈地看著程姝，眼中帶了淡淡的欣賞：“這姑娘腦子清楚，不錯，又有些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骨氣，本宮喜歡。不如妹妹就依了，全便是。”

說罷側頭又看了一眼白荷：“荷，你說呢？”

白荷也是垂眸一笑：“姑母所言極是。”

舒妃這才敢點了頭，笑著對程姝道：“那這事便給本宮了，至於你姐姐……當真本宮失，這事便停在我這裡便好，我也不再去問你母親，只有一點，日後若有什麼事，萬萬別想再本宮搭把手，平白髒了本宮的手。”

程姝眼神微微一，連忙低頭謝恩。幾人又坐著說了一會子話，舒妃問了不程父的事，又問了幾個後輩男子的功課，程家長公子的正室之事。

瑣瑣碎碎，一聊便聊得天將將黑。白荷便起同二位娘娘道別。

白荷重，聖上特批了可以在宮中坐轎。程姝自然是要慢慢走到宮門外。白荷上了轎子，微微閤眼小憩，待到宮門口，便聽見邊小杏在一旁輕聲對自己說：“夫人，程家二姑娘在門口候著呢。”

白荷睜開眼睛，早知道程姝定然要同自己說上幾句。待宮裡的轎子將人送到韓府的馬車邊，白荷才對早就在馬車邊等候的程嬈淡淡道：“外面風大，我這轎中也寬敞，不如就送姑娘回府吧。”

程姝低應了一聲是，打發走了自家的馬車。跟著白荷上了韓府的馬車。

剛白荷剛被扶著上了車，寬大的馬車之中，程姝的膝蓋就跪在了馬車的地板上。

白荷微微蹙眉，忙坐下扶：“怎麼使得快起來。”

程姝眼眶微微有些發紅，神有些複雜，聲音微微發地低聲道：“多謝夫人相助。”

白荷聲道：“你救過我，我自然是不能白這份的。”

程姝抬頭看看白荷，言又止，思忖了許久，忽然道：“夫人可覺得我毒？為了自己的以後，將姐姐的事也說出來了。夫人冰雪聰明，自然也知道，當初姐姐的事，也有我的過錯……”

白荷神淡淡的，看的眼神並不讚許，也並不責備，只是聲音平靜地開口道：“若非程嬈那日有意命人傷我，我也不會幫你這一次。幾個月前你導程嬈犯錯，便是本本不好，你推波助瀾，也是有錯。”

程姝只覺得一下都發涼，抬頭看向白荷，又聽繼續緩緩道：“可一碼歸一碼，後來在外面有意人推倒了花瓶傷我，實則也是想將禍水引到你上，想要一箭雙鵰。”

白荷垂眸：“可那時候你選了寧可自己摔下去，也要救我，我豈能不激。你姐妹二人多年相，程嬈是如何格，我也並非不清楚，你這些年是否吃了虧，了苦，我不知全貌，難以評判。”

程姝聽著溫言語，眼眶又微微發熱，只覺得這麼多年心底的委屈，總算有一個人知道冰山一角了。

白荷垂眸道：“我不會拿程嬈怎麼樣，日後怎麼走，與我無關，只是不可能再出現在我眼前了。”

繼續道：“這路是你自己選的，日後安分守己的好好走，用些手段自保也沒什麼，你是個頭腦清醒的，自己掂量好便是了。”

程姝微微哽咽了一下，小聲道：“多謝夫人全。”

白荷微微搖搖頭：“是我要謝你才對，這孩子對我來說很重要，是我拼了命也要保護之人。你既救過這孩子一命，我也定這孩子記著你的恩。”

程姝整個人微微一，肚子裡的孩子，日後很可能是……

兩個月前那一摔，幾乎將餘生的安穩都保住了。

兩個月後，程姝傷勢徹底恢復健全，風大嫁，嫁霍家為霍家四公子的正妻。

又一個月，已經在外征戰了半年餘的忠勇侯，終於將南疆清理乾淨，還了邊境一個清淨太平，得勝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