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的告示，最先在皇城往日裡張掛科舉榜文初張了起來。

這一張告示，不過一上午的時間，便驚了整個皇城，幾乎家家戶戶都在討論這張告示。

一開始，不人都以為這告示有假，是有些多事者耍頭，故意引起。可不到下午，榜下便多了四五個員，幾個差役在榜下設了一小亭，安置了兩張桌子，吏部的書儀坐在案後，兩側有軍把守，儼然是準備待人來報名。

那告示上張的容驚為天人，說當今皇后要選子宮，要求天文地理，詩書策論，需起碼有一所長。

本次選秀，不限份，不分嫡庶，只要是子，人人可以參與。屆時選秀之流程與科舉類似，只是稍作簡略，京城之，只一筆試，一殿試兩場。

京外又在附近淮、揚、青、允四州設四考場，比之京城多一道州試。

那告示之下所蓋的，一枚國璽，另一枚是皇后的印。

選秀在一個月以後開始。

這事驚了整個京城，在百姓們確認了這事為真以後，反應逐漸平淡起來，一則平民百姓家的孩鮮能夠讀書識字，二則，眾人也不大姓，真有這樣的好事，能夠到平民頭上來。

而另一邊，整個京城的貴圈反應卻更加激烈。一開始聽到風聲，這幾日正準備著宮選秀的子卻各懷心思。

一大部分又驚又氣——子無才便是德，們何曾做過這樣的準備？這皇后當真虛偽，明面上一副大度模樣，主要求充斥後宮，實則拿這樣噁心的規矩來阻攔人。

還有一些平日裡弄些文墨，做些詩詞歌賦，畫些花鳥的，這時候倒是揚眉吐氣起來。當今皇后果然賢德，不愧是當年在貴中被戲稱為“詩書狀元”的白荷，有涵！

這事傳到郭家，整個郭家後宅都了套，郭嘉一度不信，親自坐著轎子到皇榜看了看，反覆確認那幾行字的真假，這才信了。

此時皇榜邊上已經沒幾個平民百姓，全是京中有些職又有兒的人家湊在一起議論。不夫人開始埋怨自家老爺不教兒讀書，如今真到用的時候卻使不上力，真人急死了！

白荷選秀的事，第二日便被禮部、戶部幾個文聯手參了一本，直道皇后干政，冒天下之大不韙，實屬荒唐！

此時昨晚出去跟莫將軍等人喝了一夜酒的韓擎酒剛醒，尚有些發矇地坐在殿上，眼睛剛睜開一半，便被幾個老臣的唾沫星子甩了一臉。

他待他清醒片刻，仔細聽了幾個人的話，又皺著眉看了那告示的原文，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他表十分痛苦的忍了又忍，最後開口道：“這不是好事麼？以往天子充盈後宮只看子容貌家世卻不看頭腦，生出的皇子便也如母親一般不夠聰穎，皇后這是為千秋大業著想。”

他這短短幾句話，愣是把底下幾個老臣說得啞口無言。

皇后這一舉，長遠來看，的確是更為皇嗣著想。可是若選秀選智不選貌，選出來的子定然有十分醜陋的風險，幾個老臣以為皇帝定然不會同意。

畢竟京中傳聞，新帝早年一眼看上皇后，便是因為驚人的貌，這樣一看，新帝並非是全然不好之人。

哪個皇帝希自已的後宮裡充斥著一群貌醜的智多星呢？

沒想到韓擎竟然欣然應允了。

一時間眾人看韓擎的眼神皆有些不同，當今天子為千秋大業竟然能捨棄自已作為男子的本能，當真令人佩服。

這事便這麼定下來，韓擎迅速理完了幾件常規的瑣事，早早下朝往後宮趕去。

他對白荷此舉，十分滿意。白荷上說著充盈後宮不在意，心裡到底是吃醋的，這不是開始找了個理由，故意不想讓貌子宮嗎？

這人到底是在乎他在乎得！

他心中帶著點淡淡的得意，臉上卻波瀾不驚，匆匆走到白荷的宮門外後，便閒庭信步地走了進去，便瞧見白荷正在跟一個模樣十分面的子說話。

韓擎早就在宮裡定過規矩，無論是他進皇后殿中，還是皇后來見自已，都無需傳報。一群人“駕到來駕到去”的高喊，他十分不喜。

所以兩個子都沒聽見韓擎的腳步聲，待韓擎走近了，這才抬頭瞧見。

程姝嚇了一跳，連忙跪下行禮：“陛下萬安。”

白荷一笑：“陛下回來了。”

韓擎點點頭：“起吧，你先在外候著，朕與皇后有要事相商”

程姝連忙應了一聲，帶著丫鬟走了。

白荷仔細看了看韓擎，見他臉正常，便手在他額頭上試了試：“陛下喝了一夜，可還頭痛？早晨臣妾王公公送了醒酒湯和茶過去，陛下可都喝了？”

“喝了，喝了，”韓擎隨口應道：“選秀那事，是你的主意？”

白荷點點頭，臉上有些不好意思：“陛下給臣妾全盤負責，臣妾就自作主張了，陛下可怪罪臣妾？”

韓擎想了想：“很好，我的確喜歡聰明的子。”

白荷臉上出幾分為難，似乎有些話想說卻又不敢說。

韓擎微微勾：“還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白荷低眉：“此次荷接手選秀之事，除了為陛下充盈後宮，也有旁的私心。”

韓擎挑眉，他看出來了，私心大得很。

“臣妾想培養，卻也深知若如今科舉改制，允許子參與科考，極難辦到。這才藉著選秀的名義，行科舉之事。”

韓擎怔了一瞬，只聽白荷繼續道：“臣妾自長在書香門第，因著當年母親寵，年時有機會與哥哥一同讀書。可及笄以後，臣妾便不被允許再進學堂。

自此以後，便以學習琴棋書畫，管理家宅為主，再無緣聽老師教誨。

臣妾以為男之頭腦並無差異，不過年時所學所知有所不同，若是子與男子一樣有機會讀書，也許日後也可為為吏。”

韓擎看著明亮的眼睛，一時之間百集。

白荷變了很多，眼神越來越亮，自從開始陪自已理政事，如魚得水，在朝堂中複雜的風雲際變中，總有辦法從容不迫地制衡各方勢力。

很多瞬間，韓擎覺得白荷比自已更適合坐在那龍椅之上。

他不喜歡那個位置，京城悶極無聊，他的刀無可揮，卻被刀子制衡。

一個念頭緩緩爬上他心頭，韓擎沒有多說，開口道：“不用再跟我解釋，你既喜歡，便去做。我只問你一句，若是有旁的子做了我的妃嬪，你當真不難過”

白荷垂眸：“當然不願，世間這些做正妻的子，只要心中當真有夫君的，哪一個真心希夫君納妾呢？不過是拗不過自古以來的規矩，強忍著裝出大度模樣罷了。”

這一番話聽得韓擎十分熨帖，這才滿意的拉過白荷的指尖親了親：“這還差不多。”

白荷抬頭看著韓擎，視線略過他有些無神的眼睛，心中狠狠一疼。

兩年了，找遍了天下的名醫，用盡了金貴的藥材，也沒辦法讓韓擎的眼睛有所好轉。

難道當真如韓擎所說，他的那隻眼睛，是扭轉天命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