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城一片寂靜之中，一排整齊的火把從軍衙門中點亮，順著太平門排一道直線，衝著軍副統領統領包大人的宅子而去。

包府之人仍在睡夢之中，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開門的小廝聞門外人聲稱乃是府之人，仍睡眼惺忪地罵了回去：“我們大人是軍統領！你算個什麼府之人，大半夜的擾人好夢！”

門直接被一腳踹開，小廝被猛地推得在地上咕嚕一圈站起來，只見來人一眾皆是大理寺服制，為首的正是新晉的大理寺卿沈囂。

那位傳說中的前錦衛統領站在原地抬了抬手，一旁手下立刻將手中卷軸開啟，開始開口：‘聖上有旨，軍副統領統領包武清接旨！’

火之中，包家眾人匆匆忙忙地一邊穿一邊走出來，遠遠地能看到此時包家後門悄悄開啟，一輛馬車匆忙從中駛出。

看到這一切的，正是黑暗之中靠在樹上的唐孽。

一夜行匿在黑暗中，衝著那馬車瞇了瞇眼，起神了個懶腰，輕盈地從樹上跳到了房簷之上，直奔那馬車而去。

包家正門。

包武清跪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接了旨。

沈囂低頭掃了一眼包家一眾人，開口問：“你長子包聖眷呢？”

包武清著肚子跪在原地：“臣教子無方，這孽畜已不見多日，臣，臣也不知在哪……”

沈囂盯著他，慢慢彎下腰，在他耳邊重複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你兒犯下滔天大罪，如今逃竄在外，要本使親自去尋，對不對？”

包武清只覺得渾的皮疙瘩都起來了，他認識沈囂，更知道他從前是錦衛指揮使，追蹤一類的手段最是悉，可他如今已走投無路！

包聖眷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寧可死，也不能讓包家無後！

沈囂開口：“放在詔書與罪狀上所說，你兒子殘害民數十名，你可知？”

包武清跪得要趴在地下：“臣不知！”

沈囂勾：“作為軍統帥賄上萬兩白銀，你可認罪？”

包武清肩頭一抖，他知道，大勢已去，這罪狀是跟著聖旨一起來的，本沒打算給他任何息的機會。

一極大的困在他心中產生，當今聖上當然知道京賄，如今朝中之人，幾乎沒一人手上是乾淨的，為何偏偏是他？為何偏偏要拿他開刀？

沈囂似已經猜到他心中所想：“你是否疑為何偏偏是你？”

包武清跪在地上，咬牙道：“臣手中有行賄名單，若供出，可否替我兒免一死罪？”

沈囂垂眸：“可以。”

包武清震驚地抬起頭：“大人當真？”

沈囂開口：“只可惜你晚了一步，若是昨天供出，也許能免你家眷之罪，如今這名單已經在我手中，包大人，你當務之急是好好想想，你還能說出點別的什麼，讓你的九族不至於一起過。”

火之中，包武清猛然在地上嘔吐起來，一眾眷哭著上去攙扶。嘔吐出的汙垢在沈囂襬之上沾到了一點，他微微蹙眉，用帶著手套的手拿一塊雪白的帕子了，又隨手將那帕子扔在了包大人面前。

他轉道：“府中，城中，都給我搜乾淨，這是本使頭一回接手大理寺的事務，你們倒我看看大理寺的本事，若是找不到包聖眷，七品以上的，都了服再來見我。”

聞言，他後兵面上盡數出驚恐的目，只瞧著那男人拔的背影，冷汗都已經下來。

大理寺右卿李恆拿上帕子了額頭上的冷汗，小聲對同僚耳語：“怎麼派下來這麼個閻王爺？”

“陛下欽點的，都小心著些吧，我瞧著這位新上任三把火，這是想把咱們府衙都換。”

一眾人見沈囂走出去，也不敢怠慢，分小隊開始迅速搜查起來，一時間火漫天，屋哭嚎聲一片，包武清倒在自已的嘔吐中，心中仍是希包聖眷跑得快些，再快些。

***

平安巷，

周圍一片寂靜，黑暗之中，一輛馬車孤零零地立在道中央，馬伕已經死在車前，周遭家丁盡數斃命，只剩下那馬車中傳來十分驚恐的息。

唐孽坐在巷子牆頭，手裡轉著機關弩，閉眼，聽著那人恐懼的息，角出幾分的微笑。

抬手，機關弩對準了那轎中人，聲音地道：“我猜，你的手在這裡。”

話音剛落，尖銳的箭矢破風而出，釘轎子之中，轎中頓時傳來一聲慘。

唐孽將機關弩重新按下：“你的眼睛在這裡，不過，我要輕一點，將你打穿了，就沒得玩了。”

破風之聲再度響起，一聲更加劇烈，綿延更加持久的慘聲在巷子中迴盪。

唐孽開口：“包大爺，你可記得知穗？你呀，你呀，你真是手眼通天，老孃救下來的人，你都能再給帶回去。”

“你記不記得是怎麼死的？就是如你現在一般，赤被綁在一個轎子裡，你們那些公子哥兒，一個個拿著弓箭，這樣一箭一箭死的。”

再次將箭弩裝好，又是一箭，目標是另一隻眼睛。

唐孽淡淡道：“我可沒將你這些罪行寫在給聖上的狀子上，我只寫了你殘殺民。若是聖上知道這些細節，他一定會暴怒得當即要將你斬首，那便太便宜你了。”

跳下牆，一步步走過去，手將那馬車的車簾子挑開，看見裡面一邊哀嚎一邊痛苦掙扎的包聖眷。

“該我決你才是。”

包聖眷邊堆滿了金銀財寶，那金在夜中被染上了紅，看起來格外詭異。唐孽打量著他，仔細想了想，手又是一箭，這一次釘穿了他的兩條小。

在錦衛營中，唐孽的確學到了一些有用的知識，比如人的每一個的準確位置，比如如何一刀致命，或者一千刀都不致命。

從口拿出一柄匕首，坐在一邊開始認認真真地比量起來，打算今天好好地雕刻一番。

***

月上柳梢，沈囂帶著人到了平安巷之中。

四下一片寂靜，只有轎子中仍有微微的響。

沈囂下了馬，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堆，每個人上都有穿傷，但致命的箭簇都已經被拔得乾乾淨淨，沒留下一點痕跡。

他心下微微有所猜測，低頭用劍挑開服，瞧見那發黑的傷口，頓時明瞭了是何人所為。

沈囂沉聲道：“去看看馬車。”

“是！”

手下人立刻向馬車方向而去，然而人人都有些恐懼，這一地的一片死寂，唯有那馬車中傳來一陣怪似的咕噥聲，聽起來異常詭異。

然而如今新長在一邊看著，幾個大理寺兵不敢怠慢，著頭皮用劍將那馬車簾子開，手裡的火把照亮了馬車的一瞬間，那軍頓時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幾個人接二連三地走過去檢視，最後都是大驚失地退到了後面，扶著牆開始吐。

沈囂眼神淡淡地看著這幾個人，他走上前去看了一眼，手從那扔在彈的人形之中找到了包聖眷上的一塊帶著名字的玉，確認了份，用用手帕將玉包了起來，開口對旁邊幾個手下道：“吐完了找個地方給埋了，告訴包府裡的兄弟們，搜完回大理寺衙門將所有東西歸檔卷宗，寫完了再走。”

說罷，他轉上馬：“我在衙門等你們。”

幾個手下扶著腰痛苦地看向那個背影，忍不住小聲道：“媽的，他怎麼忍住不吐的，不會是他乾的吧？”

另一人著氣道：“錦衛出的都是瘋子，沒準那種事他從前自已都幹過。”

幾人想象了一下，都有些不寒而慄起來。

“哥，這怎麼辦，我可不進去抬那東西，多看一眼我今年都別想吃飯了！”

另一人拍了一下他的帽子：“傻是不是？直接將馬車一起燒了就完了！”

火在沈囂背後燃起，他垂眸，心下正思索什麼，一點重量忽然落在馬上，接著一雙手繞到了他的腰上，手指一點點到他腰腹前面。

沈囂一瞬間將那人手反擎住，骨骼咔嚓一聲，唐孽一連串“哎哎哎哎”地起來，一邊躲一邊求饒：“大人饒命，手，手要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