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的不算晦，沈熙也在後來的談話拚湊出大致況：葉家以前有芯片合作商，那邊多半從小道消息得知葉家想和瑞通建立合作關係，於是質問，翻臉。

沈熙喜歡聽八卦，但對葉家的事不興趣，盡管葉盈做法上不得臺麵，也不關的事。

手上未幹的水珠順著落到指尖，輕輕甩了甩，轉準備離開。

不遠廁所的門在這時打開，高跟鞋在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幾步後停下，然後廁所裏驟然響起葉盈驚訝到變了調的聲線，“你怎麽在這？”

沈熙回，本來就在氣頭上，遇到當事人心更差，毫不客氣地冷嘲熱諷，“怎麽，廁所也被你們葉家包下了？”

葉盈了手機，臉近乎蒼白，“你什麽時候來的？”

沈熙不鹹不淡說，“在你們葉家打算腳踏兩隻船的時候。”

葉盈自然知道指的什麽，側麵說明剛才的談話容都聽到了，葉盈看著，有點不確定地問，“你不會說出去吧？”

“為什麽不會？”沈熙挑眉，好整以暇地看，“在你心裏我品德那麽高尚？”

葉盈噎住。

沈熙掃一眼，“我沒你想那麽好，更何況你剛才在會議室故意針對我，我很記仇的。”

瑞通這一層是會議室專用，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門外靜悄悄的，隻剩下他們倆人。

們站在盥洗室一側，空氣安靜得仿佛停止流。

葉盈沒了剛才的氣勢，肩膀塌下來，有點挫敗地問，“你都聽到多？”

沈熙看一眼，“怎麽？”

葉盈輕車路地問，“你想要什麽條件才能不傳出去？”

沈熙頓了下，倏地笑了，“葉小姐，你覺得你能給我什麽，或者你覺得我缺什麽？”

葉盈一瞬啞然。

如果見的是其他人這事就很好理，拿錢收買，沒人會不錢，但偏偏是沈熙，錢對來說最不在意的東西。

葉盈知道老路子行不通，采用迂回策略，“你錄音了對吧？先讓我聽聽錄了多，我才能知道你想要什麽。”

沈熙：“……”

沈熙不急著走了，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一時無言以對。

夏天服穿的單薄，今天穿著簡單的T恤和休閑，口袋癟癟的，沒有凸出手機的邊框痕跡，孩子修長的手指半垂著，晶瑩剔的水滴從手背匯聚到指尖，圓圓的指甲像掛著一顆珍珠似的。

葉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沒帶手機，更沒錄音，氣氛忽然變得尷尬，臉上罕見浮現出窘迫的神，連說話都有點不利落，“別、見怪，以前見這種況多了。”

“嗯，”沈熙難得沒跟計較，“所以以後別在廁所打電話，廁所不是個說小的好地方。”

葉盈神尷尬，輕咳一聲，多年習慣使然，不自覺出一盒煙，敲了一出來，遞到跟前，“煙嗎？”

“不。”沈熙沒接。

葉盈低著頭，整個人放鬆下來，自顧自地咬上一煙，點燃，吸了一口，煙霧在倆人之間彌漫，模糊了彼此的廓，“幾年不見，還是好孩子。”

不知是不是沈熙的錯覺，葉盈這話莫名帶了點調侃的意味。

沈熙也沒細想，“不煙就好孩子？”

葉盈似乎沒想到會接話，短暫詫異後，笑了下，“我認識的人裏隻有你和以前一樣，沒被世俗規則染上，說實話，我還羨慕你的。”

沈熙斂著眸子，沒再接話，“走了。”

在沈熙即將邁出洗手間的時候，葉盈的聲音再次飄了過來，“這麽多年我佩服你的，但你也別得意，雖然你幫我保守，但葉家需要這個項目，我不會讓著你。”

沈熙腳步停住，折回跟前，“我什麽時候答應要幫你保守？”

葉盈似乎沒想到，腦子卡殼，“你。”

沈熙淡淡補上一句，“我單純對你們葉家那點破事不興趣，至於項目，你盡管來，別手。”

葉盈提著的心又倏地放下，咬著煙，看著那抹影離開，最後消失在洗手間拐角。

有些事似乎變了，又好像沒變。

——

下午回公司後，楊主管抓著他們小組開了幾個小時的會。

瑞通沒有表態要和哪一方合作，但都看得出來，他們比較中意葉家開出的條件。

晚上到家時已經很晚了，沈熙簡單收拾洗漱後躺在床上玩手機。

【林淺】：？？

【沈熙】：？？

【林淺】：我送你的生日禮，拆開沒？

【沈熙】：……你好意思提。

【林淺】：？？

【沈熙】：你送我一遝你和帥哥們的自拍照是幾個意思？

【林淺】：？？？

【沈熙】：？

【林淺】：我去，送錯了。

【沈熙】：…………那你原本想送什麽？

【林淺】：很正經的夫妻趣。

【沈熙】：……

【林淺】：改天我拿給你。

【沈熙】：別，你留著就行。

【林淺】：我用不上。

【沈熙】：總有派的上用場的時候。

【林淺】：…………你學壞了。

林淺現在每天一早就要去公司，沈熙也要上班，倆人沒聊太久。

沈熙退出聊天框時看到置頂的空白頭像，握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傅司宴發個消息，但又怕他提及搬家同居的話題。

不是不適應跟他住一起。

而是這人在事上比以前還索求無度，常常折騰的連下床都困難，但這個原因沈熙又不好意思明說。

迷迷糊糊快要睡著前，給傅司宴發了個消息。

【沈熙】：早點休息，晚安。

沈熙沒等多久，就睡著了，太累，睡得很香，一夜無夢，直到第二天早上鬧鈴響了兩遍才把醒。

沈熙醒來後看到傅司宴昨晚回過來的消息。

【傅司宴】：晚安，明天見。

每天早上傅司宴來接吃早餐似乎已經是個心照不宣的事，今天也不例外。

沈熙下樓時一眼就看見傅司宴那輛黑大G，他今天沒下車，坐在車裏等，副駕的車門虛掩著，沈熙拉開後坐進去。

“你來多久了？”沈熙側頭看著他。

他把座椅放平了些，整個人仰躺在座椅裏，半闔著眼睛，修長的手指搭在眉骨，神懶倦。

清晨微亮的晨進車窗，他的影半明半暗，襯得側臉線條利落清晰，他今天穿了件黑T，骨子裏原本放不羈的野快要溢出來。

在沈熙拉開車門時他才緩慢起眼皮，看向，神有罕見的遲鈍。

沈熙注意到他眼角下一圈烏青的黑眼圈，有點愣住，“你昨晚幾點睡的？”

傅司宴將座椅調直，先前那懶倦勁沒了，眉眼和地看向，可能剛睡醒，嗓音還有點啞，“忘記了，沒注意時間。”

沈熙皺了皺眉，“忙工作嗎？”

“不是。”傅司宴說。

沈熙著他，等他下文。

“在想你。”傅司宴勾著角，輕聲，“想著想著就忘記時間了。”

沈熙：“……”

一時分不清他是在說話還是真的為了想一夜沒睡。

剛想說話，就見傅司宴傾過來，一手撐在椅背，另一隻手垂著去手，攥在手心裏，他似乎鬆了口氣，然後問，“今天搬去我那住？”

沈熙遲鈍地“啊”了聲。

他手指，“周日那天不是說好的搬去我那住？”

沈熙：“……”

他一眼就看的心思，“騙子，又想反悔？”

沈熙下意識否認，“沒有。”

“嗯，”傅司宴著的手，穿進指間十指扣，嗓音溫，“那今晚我接你下班，直接回我那住。”

沈熙有點懵，“不用搬家嗎？”

傅司宴：“你要用的東西我都備了一份，包括服洗漱用品都有，缺什麽你告訴我，我再去買就行。”

這是把的後路一並堵死，沈熙一時無言，半晌後遲緩地點點頭，“那行吧。”

可能這事太猝不及防，自己不知怎麽稀裏糊塗就答應了，直到踏進公司時，沈熙人還有點恍惚。

來得有點晚，秦初宜已經幫接好水了，沈熙剛喝了一口，就見拖著椅子湊過來，一本正經地賣關子，“今天發生了一件大事。”

沈熙習慣了大驚小怪，十分自然地配合，“什麽大事？”

秦初宜：“周姝曼辭職了。”

沈熙握鼠標的手指頓了下，側頭看，“辭職？”

“不是，”秦初宜意識到自己措辭不當，“就是不當小組長了，也會退出我們這個項目。”

周姝曼有點癮，平時最喜歡擺出上位者的姿態來教訓人，小組長這個職位看得出來樂在其中，沈熙沒明白怎麽突然舍得不做了，“那楊主管怎麽說？”

秦初宜搖搖頭，“聽說一早就去楊主管辦公室了，到現在還沒出來。”

約上午十點的時候，周姝曼才從楊主管辦公室出來，用一種很複雜的神看向沈熙，隻是沈熙當時埋頭工作，都沒注意到從邊經過。

在出來後不久，沈熙被去楊主管辦公室。

辦公室陳設簡單，中規中矩的紅棕辦公桌，黑老板椅，背後白牆上掛著一副字跡飄逸的書法——厚德載。

沉悶古派的裝修和開會時不時就冒出幾句網絡新詞的楊主管有強烈的反差。

剛推門進去，楊主管就請坐下，跟說明來的目的，“周姝曼不打算當項目小組長了，這你今天應該聽說了，說神張，力太大吃不消，我讓幫忙推薦一個人選，你猜怎麽著？”

沈熙有點猜測，但很快又否認，“總不會是我吧。”

“猜對了，”楊主管回，繞過辦公桌，拉開椅子坐下，還開玩笑，“不愧是年輕人，腦子靈，轉得也快。”

沈熙在他說完這句話後，腦子恰如其分地停止轉，遲鈍地抬眸，然後聽見楊主管問，“這事你怎麽看？”

楊主管是那種對誰都和和氣氣的子，就像此刻看著也是笑嗬嗬地，讓人猜不他真實想法。

沈熙還是認真想了想，才說，“我沒獨立帶過團隊，恐怕不行，而且現在有葉氏參與競爭，我更不能勝任。”

“我看好你，”楊主管說，“你可以先試試，而且你履曆很優秀，在國外參加過的項目曾經被公司用來做培訓案例。”

沈熙：“那個項目有很多人，我隻是作為其中一員，並不全是我的功勞，也不是在我領導下才完的項目。”

楊主管看著他，眼神裏是長輩對晚輩的關，“凡事都有第一次，你總要邁出第一步，我現在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我看過組裏其他人，資曆是比你老，但經驗遠不如你的多，綜合比較，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沈熙還想說什麽，楊主管又說，“葉家參與競爭，力肯定會很大，但對你來說也是個挑戰，可以借機提升自己。”

沈熙覺得腦子都糊塗了，下意識問，“要是沒談失敗了呢？”

“不會失敗，”楊主管收起笑臉，有點認真地說，“你什麽時候覺得不行就來找我，我來頂上。”

沈熙愣愣地看著他。

楊主管察覺到這話容易引起誤會，他不自然地笑了下，“員工背後還有領導撐腰呢，怕什麽，退一萬步說，就算失敗了，高層罵的是我又不是你，沒必要擔心這些。”

明明上午還在吃瓜，這會兒卻了當事人，沈熙腦子宕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楊主管語氣認真，“這個項目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不管履曆還是行業經驗，而且你格很適合做這一行，不浮躁，不耍脾氣，你在這一行以後也會走得很遠。”

楊主管苦口婆心勸了很久，最後隻說自己要考慮考慮再給他答複。

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讓人猝不及防。

沈熙想不明白周姝曼怎麽會突然退出項目，更想不通怎麽會推薦自己。

雖然上次發生矛盾主給道歉，但沈熙看得出道歉不是真心的，迫於楊主管的力，而後續也證明這一點，對的敵意並沒有消失，還是和以前一樣，隻不過沒再敢表現在工作中而已。

憑周姝曼的子，臨走前還大公無私地推薦當小組長。

沈熙知道這裏麵一定有貓膩，隻是暫時沒發現。

今天一下午沈熙神都恍恍惚惚地，期間秦初宜忍不住撞胳膊，“你怎麽回事？你今天出神至五六次了，從來沒見你工作時走神。”

沈熙搖搖頭，“沒什麽，天上掉餡餅了。”

秦初宜同地看著，上額頭，試了試的溫，嘀咕道，“不發燒啊，怎麽開始說胡話了？”

沈熙趴桌子上，歎了口氣，“就是不知道那餡餅是好餡還是爛餡。”

秦初宜：“……”

下班後，在門口和秦初宜分別，慢悠悠地朝公寓的方向走，忽然想起傅司宴說下班來接他的事。

沈熙停住腳步，抬眼掃了一圈，所站著的路對麵停著一輛黑大G，看到悉的車牌號，沈熙慢吞吞地走過去。

傅司宴還和早上一樣，坐在車裏，隻是沒再閉目養神，幾乎在上車的那瞬他就側頭了過來。

他沒什麽表，不到一天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涼淡的視線落到沈熙上，等係好安全帶，涼涼地開口，“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

“沈熙，你長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