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年不記得，上一次看到桑晚出這麼明燦爛的笑，是什麼時候了。

好像……半年多了？

拿到他的檢報告，當場就紅了眼圈。

然后開始瘋狂的跑醫院找腎源。

背著人，不知道哭了多次。

就連給他換藥的小護士都悄悄跟他說，又看見陸太太躲在洗手間哭。

小護士還勸他：陸先生，等病好出院了，你要對太太好一點，再好一點哦！真的好你，好心疼你的！

再之后，換了一顆腎給他。

哪怕要同時進手室，臉上依舊帶著笑。

那種溫堅定能寬人心的從容笑容。

可陸瑾年知道，那只是的故作堅強。

比誰都害怕手失敗。

好在，手功了。

可也只是曇花一現的假象罷了。

他一天天好起來。

而……

“誰告訴你們我住在這兒的？……陸瑾年，你跟蹤我？”

從桑晚凌厲的聲音中回過神來。

陸瑾年開口道：“晚晚，小沐想你了！”

桑晚頓住，低頭去看陸小沐。

陸小沐抓著陸瑾年的胳膊，委屈的眼睛都紅了，卻不肯抬起頭來。

下班時間，電梯不時響起。

進進出出的人都會朝這邊看一眼。

桑晚閃開，“進來吧……”

陸瑾年眸一松，牽著陸小沐進了門。

公寓明亮干凈，雖比不上陸家別墅那麼寬敞豪奢，可比老城巷那個小閣樓，好了不知道多倍。

沙發上搭著條輕薄的蓋毯，角落里還放著幾本建筑相關的書。

餐桌上的花瓶里，香檳金的玫瑰被窗外的晚霞映了橙紅。

一眼看去，濃郁的生活氛圍。

到都是桑晚的氣息。

“晚晚，小沐兒園布置了作業，讓拍一張做手工的全家福……”

陸瑾年解釋了來意。

桑晚蹙眉，“林朝朝呢？”

“晚晚！”

陸瑾年聲音里帶了厲，“哪怕我們分開了，可你才是小沐的媽媽啊！”

話出口，似是生怕桑晚生氣了趕他們走，以后連進門的可能都沒了。

陸瑾年和下來，“晚晚，上次的事，是我考慮不周。就因為那件事，小沐都被兒園的小朋友們孤立了……”

桑晚抬眼，就見陸小沐更委屈了。

看了一眼又一眼。

像是下一秒就要哇的哭出聲來。

桑晚很想決絕的說一句，這不是你們的選擇嗎？既然選了林朝朝，就別后悔。

可對上兔子一樣的陸小沐，桑晚終還是沒忍心。

改口問道：“什麼作業？要怎麼拍？麻煩快點，我還有很多事要忙。”

陸瑾年松了口氣，了陸小沐的頭道：“你不是說要跟媽媽一起畫畫嗎？”

陸小沐取下書包，慢吞吞拉開拉鏈，從里面取出了畫紙畫筆鋪在了桌子上。

已經畫完了大半，都涂了很多了。

藍天，白云，小鳥。

草地上，穿著紅服綠子的爸爸手里牽著風箏線，一手牽著頭大子小的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的另一只手牽著媽媽的手。

媽媽穿著子，可子還沒涂，只迎風飛舞的長發涂了黑。

“我幫你涂，還是你自己涂？”

桑晚問陸小沐。

陸小沐看了眼桑晚上的白黑，低聲道：“我自己涂。”

桑晚調轉畫紙面朝向他。

陸小沐選了個，唰唰的涂了起來。

一旁，陸瑾年拿出手機對準了母子二人拍了幾張。

再想到兒園要的是全家福，陸瑾年問桑晚，“你有手機支架嗎？”

桑晚搖頭。

起找來幾本書，調好角度放好手機，陸瑾年過去坐在陸小沐后給他遞蠟筆。

定時的喀嚓聲剛響完，桑晚就起離開了。

陸小沐眼的去看陸瑾年。

就見陸瑾年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讓他繼續畫畫。

叮咚的門鈴聲響起時，桑晚上前開門。

“桑小姐……”

司機一手航空箱一手雜，“我把貓給您送來了！”

“謝謝謝謝！還有東西嗎？”

“還有，我下去搬！”

桑晚接過航空箱，原本懨懨趴在籠子里的2s瞬間立起，喵嗚喵嗚的撒起來。

隔著籠子了它的頭，桑晚回頭看向察看手機的陸瑾年，“拍完了嗎？”

陸瑾年點頭。

桑晚指了指門，“那你們可以走了。”

一臉的不可置信，陸小沐看看桑晚，再看看陸瑾年。

繼而，目落在了籠子里，那只出爪爪勾桑晚腳的橘貓上。

只一眼就認出那是祖母別墅區里，那只躲在媽媽后不肯理他的小橘貓。

陸小沐眼睛瞪得渾圓。

爸爸說，這世上沒有不孩子的媽媽。

爸爸還說，只要他乖一點，媽媽一定會陪他畫畫，說不定還會留他吃晚飯。

可什麼都沒有。

媽媽寧可把那只小丑貓撿回家，都不要他。

再想到兒園里沖他略略略的小朋友們。

連日來的委屈全部發。

“哇……”

陸小沐大哭著跑了出去。

后，陸瑾年急急裝好書包追了上去。

堪堪追出幾步，陸瑾年轉看著桑晚道：“晚晚，離婚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別牽連兒子，好嗎？再怎麼說，他都是你十月懷胎上掉下來的啊！”

“是嗎？”

桑晚反問，“我在他不懂事的時候懷了他，可他在懂事的時候選了林朝朝啊，不是嗎？”

陸瑾年語結。

桑晚反手關了門。

“喵嗚喵嗚……”

“橘橘也想媽媽了對不對？看，這是咱們的新家哦。”

門里的聲音了出來。

不知道陸小沐什麼時候又走了回來。

陸瑾年轉，就見陸小沐臉上掛著眼淚問他：“爸爸，媽媽不要我了，對不對？”

公司的忙。

家里的一團糟。

還有，桑晚打開門時明變冰冷的表。

所有的一切齊齊化了心底的躁郁。

陸瑾年低頭看著陸小沐，冷聲道：“是你先不要的，不是嗎？”

眼睛瞪得渾圓，似是想起了自己說過的話。

又像是，不敢相信爸爸會這麼說。

陸小沐的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電梯停在一樓，陸瑾年牽著陸小沐往外走的時候，就見司機帶著幾個人正往電梯里搬貓糧貓玩和貓爬架。

貓爬架上的棕櫚樹已經撓出了茸茸的覺。

像是，已經撓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想到司機那聲“桑小姐”。

再想到那只一打眼看過去就有點眼的貓。

陸瑾年腳步驟停。

閣樓里沒有這些東西。

那這貓，這段時間都養在哪兒的？

猝然轉，正看到即將關上的電梯門。

陸瑾年急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