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原上，寒風呼嘯。

顧白水思索許久，想通了兩件事。

第一，周啞歌和陳聖雪的確有相似的地方，因為們修行過相似的功法，都算神的北宗弟子。

第二，《命經》是完整的神秀帝經，曾經一分為三，化大夢、小夢和補命三本，流傳後世修行。

機緣巧合之下，夢宗祖先得到了其中兩本，並以這兩本夢書為鎮宗典籍，創立了曾經的夢宗。

很多年過後，

陳聖雪修完大夢典，主尋死，在最後一夜的夢裏見到了神秀留在命經中的一縷殘魂。

小夢書與大夢典相通，陳聖雪朝前世回，為了曆史長河中最奇怪的逆行者。

但周啞歌不一樣。

是從過去來到現在，活了不知幾生幾世。

顧白水有些疑想問這個黑子，但略作猶豫，沒有直接開口。

畢竟他倆實在不，周啞歌沒必要把自己的對顧白水全盤托出。

“你不說，我就弄死你。”

顧白水瞇起眼，惡從心中起，腦子裏浮現出了這樣一句話。

咱又不是什麽好人，何必繞來繞去，無恥暴反而更有效率。

當然，他沒說出口。

不是拉不下臉皮，是因為像周啞歌這樣的怪人一般都不怎麽怕死。

這種人得哄騙著來，最麻煩了。

“你和夜玄子的關係，怎麽樣？”

安靜半晌，顧白水問出了這樣一句幹癟的話。

他自己都不知道問這件事有什麽意義，舊事重提，引仇上嗎？

“好。”

不出所料，周啞歌的回答很直白：“他對我很好，很照顧我。”

從小到大，哥哥很照顧妹妹。

因為妹妹弱多病，時常沉默發呆，腦中一片空白，在回過神的時候完全不記得發生過什麽，好像憑空被走了一段時間一樣。

哥哥很擔心妹妹，很努力，一邊埋頭苦修，一邊顧著妹妹。

周啞歌會謝夜玄子，送給了他命經的門篇。

但還有呢？

也沒什麽了。

夜玄子死的時候，周啞歌並沒有表現出很強烈的緒波。

從的角度來看，人都會死，隻是早晚的事。

夜玄子沒有修行命經的機緣，終究會死，周啞歌還是一個人，漫無目的的活下去。

……

“噗通~”

遠方傳來奇怪的水聲。

顧白水愣了一下，轉過，發現背後的雪原上空無一人。

凍湖旁邊也是幹幹淨淨，沒有黃袍小道的影。

“他跳湖了？”

有什麽事想不開嗎？

周啞歌緩緩搖頭，也沒看見凍湖邊發生了什麽。

但知道那裏是一危險地，最好不要靠得太近。

“我去看看。”

有人不信邪，仗著命非要過去瞅兩眼。

鞋底踩在草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顧白水走的不快也不慢，餘環顧周圍，雪原寂靜無聲。

一小會兒，他走到了凍湖的岸邊，黃袍小道就是在這裏失蹤的。

“湖麵凍上了。”

顧白水挑了挑眉，那是從哪兒來的水聲呢？

“沙沙~”

腳步聲從後傳來，不知為何，周啞歌也跟了過來，停在了顧白水的後。

沒有靠的太近，距離湖麵還有一段微妙的距離。

“你知道這下麵是什麽嗎？”

顧白水沒回頭，隻是隨口問道。

“湖。”

周啞歌說：“下麵是逆流湖。”

枯草凝霜，雪原嵌湖，落日反轉，月時逆流。

顧白水眼簾微，開始思考這十六個字的含義。

枯草凝霜好理解，天太冷，雪原上的草凝結霜；雪原嵌湖是字麵意思，也沒什麽好說的。

但落日反轉？

天還沒亮，湖麵上空沒有太，更沒有落日。

更巧合的是，這個時間段的天於半黑半白，白天和夜晚的接之時……有晨曦和殘留的月，但沒有月亮。

月時已經過了。

“要等明天晚上？”

顧白水搖頭，這也不對，黃袍小道是怎麽下去的？

漸漸地，顧白水低下頭，眼皮抖了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湖麵上結了冰，冰很幹淨，澄澈明。

但腳下的冰麵上，沒有映出顧白水的影子。

有天，有雲，有逐漸升起的晨曦，和默默去的殘月，唯獨缺了顧白水這個活生生的人。

他蹲在湖邊，想了一會兒，轉過頭，對周啞歌說了一句：“你過來看看。”

周啞歌停在原地，一不。

不想過來，而且看顧白水的眼神也變了，越來越奇怪。

從開始，周啞歌表現的就像是一個沒有的木頭人，瞳孔平靜如死水，掀不起一波瀾。

但當看見顧白水蹲在逆流湖的冰麵上，彎腰低頭……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掉下去，周啞歌的眼神就忽然變了。

變得深邃明亮，古怪驚覺。

“你為什麽沒有掉下去？”

風聲飄忽，帶來黑子認真困的疑問。

顧白水怔了一下，然後側過頭，一臉正經的回答道：“湖麵結冰，但沒。”

這不廢話嗎？

腳下凍得邦邦，冰麵上也沒，誰會掉下去？

哦，是那個倒黴催的黃袍小道士。

“不該。”

周啞歌似乎是想不通，平靜木訥的麵容忽然變得鮮活了起來。

走了過去，準確的停在凍湖邊，沒有再向前。

周啞歌低下頭，看著顧白水的腳下。

顧白水也轉，朝那裏看了過去。

墜落，反著晶瑩的湖麵。

顧白水微微一愣，瞳孔深突然了許多人影，很多很多，重重疊在一起……都是周啞歌的影子。

的腳下，有很多人。

周啞歌悵然不解，因為顧白水的腳下，一個人都沒有。

他沒有前世，是一個空白的怪人。

“怎麽會這樣？”

不用再解釋，顧白水看到眼前這景象，也想明白了逆流湖的玄妙之。

“冰湖能照出人的前生？”

他又注意到了周啞歌的腳，沒有在湖麵上。

“照出之後，人會掉下去。”

周啞歌沉默點頭，他猜到了真相。

顧白水又問，“然後呢？”

掉下去會怎樣？

“會被淹死。”

周啞歌回答的很認真，很理所當然。

讓顧白水莫名嚴肅。

他其實心裏想笑。

人掉進水裏，就會被淹死，沒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