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手里筆桿纖細的淡簽字筆。

腦海里是簽字筆從指間落，掉在會議室地面上，而顧不得撿就落荒而逃的畫面。

短暫的僵后，桑晚終于知道，發生了什麼。

樓野來過了。

他說什麼了？

不對。

他甚至什麼都不需要說。

但他只要出現在辦公桌前，把這只原本屬于的筆放進筆筒。

再神淡然的離開。

其余的一切，他們就會自腦補完吧？

那種想要解釋卻無從開口的覺從心底漫開。

桑晚再次確定。

樓野是故意的！

可他坐實這件事，對他有什麼好呢？

一丁點都沒有。

只會有更多的人想不通，他到底是眼睛瞎了，還是腦子進水了。

他是樓野啊！

都不需要招招手，他只要一個眼神，就有無數門當戶對千百的漂亮人攀上來。

可他寧可自毀名聲。

因為。

“桑姐，你怎麼了？”

“桑工，沒事吧？程總監讓咱們過去開個小會。”

小白的關切。

同事的提醒。

桑晚回過神來，“好。”

心如麻。

“半小時前，國際建筑協會發布了一則比賽公告，要在下個月舉辦一場建筑盛會。細則，一會兒你們回去可以研讀一下……”

程婧然環顧一圈，看著眼前的兩個部門經理，和幾位高級建筑師道：“按從前的慣例，是個人報名，由帝都建筑協會統一組織參加。但是這次的規則我看過了，我們以團報名參加。”

半個小時的簡短會議，一個全新的小組組建完。

目標是代表樓氏、代表華國，在建筑大賽里取得耀眼的績。

離開時，桑晚落在了最后，“程總監，我在這個組里，會不會顯得有點突兀？”

林啟悅和二部的王銳既是部門經理，還是高級建筑師。

另外那幾位自然不在話下。

而如今只是個初級建筑師。

論資格，論資歷，好像都不到。

這個節骨眼上，桑晚不想落人口實。

程婧然笑：“我心里屬意你，但是也沒提。是他們各自找我，希你能參與進來的。”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要不是霉運纏接連失眠，就不至于為了轉移注意力住在書房。

要不是心里憋了一口氣，想要證明自己并非搭上樓野走后門進了樓氏，就不會一腦的把靈全都付諸于圖紙。

沒想到，一切都往超出預料的方向大步而去。

“桑學姐，加油！”

程婧然笑，“說不定，你會為樓氏第一個職位跳級的建筑師呢。”

桑晚的能力毋庸置疑。

只不過從前沒有展示的場合。

以的能力，早該為業赫赫有名的頂級建筑師了。

今天的初鋒芒只是個開始。

倘若下個月的建筑盛會上取得績，年底業績考評的時候，從初級建筑師跳級為高級建筑師輕而易舉。

“謝謝程總監！”

桑晚道謝，再回到工位，仍舊有種飄在云端的不真實。

“桑姐，下班了，還不走啊？”

“桑姐，我先走了，拜……”

“……”

時間過得太快，以至于桑晚看向電腦右上角，才發現已經六點多了。

辦公室人來人往。

桑晚忽然間有點心慌。

腦海里翻來覆去都是四個字。

糖醋排骨。

看一眼手機，把樓野拉黑了，沒有他的電話和微信。

不敢坐電梯，怕到下到一樓一開門，正遇上立在電梯口的樓野。

桑晚遲疑著，磨蹭著。

直到手機叮咚，許一一發來微信。

【人呢？我菜都做好了，你還沒下班嗎？】

【照片.jpg】

三菜一湯兩碗飯，許一一還心的洗好水果切了漂亮的擺盤。

想到許一一和樓野有彼此的微信。

許一一也知道樓野之前每天去家吃晚飯。

而此刻桌上沒有糖醋排骨。

是不是意味著，許一一已經問過樓野，而樓野表示他不過來吃飯了？

莫名松了口氣。

桑晚回了句“這就回家”，果斷關了電腦。

電梯口沒

有樓野。

走出公司大門，目所及也沒有他那輛醒目的邁赫。

桑晚直到拐過樓氏大廈，才悠悠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深秋的帝都，六點多天就已經有點昏暗了。

可樓氏和公寓所在的中心區燈火輝煌。

一路而去，有步履匆匆趕著回家的中年人。

有手牽手呢喃低語的。

偶爾還能遇到飯后散步的一家幾口。

桑晚看著，往前走著，起起伏伏一整天的心逐漸安定下來。

那些不曾留意的斑駁記憶也跟著清晰起來。

地下停車場里，法拉利呼嘯向前時，在副駕駛座里，恨不得形的忐忑，和拜托他把車停遠一點的無理要求。

再見面，他的車換了邁赫。

一樓大堂里人來人往，蘇寶慧囂張無比的囂著，讓像條狗一樣滾出帝都。

也是他第一時間現護著。

還有小閣樓那次……

至今都沒問過萬建業的下場，樓野也絕口不提。

就仿佛那只是做過的一個噩夢。

夢醒了，噩夢結束了，不給的生活增添任何一縷波紋。

“桑晚，我可以回家了嗎？”

“我想吃糖醋排骨，可以嗎？”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看著那個由亮轉暗的19。

桑晚低低呼了口氣。

他想回，那就讓他回吧。

糖醋排骨，下次做給他吃。

就像他說的，第一次都給了，得負責！

沒了白日里的百轉千回，桑晚決定，不糾結了。

推門而，洗手吃飯。

“你說我是回去銷假上課呢，還是趁此機會好好休息幾天呢？”

許一一從早起開始心就好的冒泡。

桑晚想說隨你，就見電視畫面一變，蒼山綠樹的云城文旅廣告出現在大屏幕里。

“我決定了，回家一趟……”

許一一眼睛一亮，“這樣今年過年，我就可以在帝都，跟你，跟咱媽一起過了。還不用回去應付我爸媽的催婚，和鄉親們那突如其來的相親。”

說干就干，許一一一邊吃飯一邊刷手機。

桑晚的一碗飯還沒吃完，許一一已經訂好了三小時后的機票。

一場說走就走的探親就此拉開帷幕。

洗碗機洗著碗。

洗地機拖著地。

桑晚幫許一一收拾著行李箱。

出門前十分鐘，騎手送來了桑晚買給許爸許媽的禮。

再下樓，去機場的網約車也到了。

“等我帶鮮花餅回來給你……”

“記得想我哦！”

車子遠去，夜漸濃。

仿佛一夜之間，到低谷的生活就回歸到了正常的軌道里。

桑晚幽幽呼出一口氣，轉上樓。

推門而，走出幾步，桑晚愣在客廳里。

打從下班進門就覺得哪里不對的覺再次浮出心頭。

桑晚一路喵嗚著拉開窗簾，去了臥室書房客臥。

繼而一臉莫名的撥通了許一一的電話，“我貓呢？”

那頭的許一一笑的好大聲，“親的，你崽被綁架了！！！你才發現嗎？”

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