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怔愣地看著擋在前的人，生怕是自己傷太重而產生的幻覺。

墨離？

真的是墨離。

大魔頭來救了！吸了吸鼻子，有點。

對面的妖兵顯然是被這突然闖的不速之客震懾住了，幾個殘兵敗將左顧右盼，支支吾吾不敢吭聲。

墨離的眼神逡巡了一圈，指著方才被他的靈氣震得老遠的護法，回看著夏天冷聲冷氣地問道：

“是他打你？”

夏天不說話，點點頭。

“怎麼打的？”墨離問。

夏天怔了怔，著聲音道：“忘……忘記了。”

“打了幾下？”

“啊？”夏天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一時接不上話來。

墨離施個了訣先愈了的傷，然後俯把攬在手上。

夏天覺得自己落一個無比溫暖的懷抱，帶著好聞的書墨香氣，是那天他披在上的那件服的味道。

墨離見還是呆愣愣的樣子，也懶得再問，兀自抬起一隻絨絨的爪子。夏天忽覺那隻被他握住的手上熱浪滾滾，靈氣翻湧，有一強大的氣澤抑不住的要往外湧。

他府在尖尖的貓耳邊輕聲道：“打回來。”

“嗯？”

夏天來不及躲閃，只見自己掌間一凜然的白金氣澤轟然而，朝著護法直撲而去！

一個心跳的瞬間，護法後被撞碎的巖石四分五裂，方圓幾裡之的山巒都跟著抖起來。他後的那座山沒有了，當然，妖尊護法這個人也沒了。

殺人不見，莫說不見，就連骨都找不到。

夏天嚇得整個癱在那裡，當真是目瞪口呆。和墨離僅有的幾次鋒此刻正快速在腦海裡回放。突然覺得慶幸，慶幸自己以前敢打他的主意，墨離竟然沒有讓骨無存。

“其他人殺不殺？”墨離依舊是握著的爪子，問得雲淡風輕。

“不，不殺了，不殺……”夏天反應過來，在墨離懷中抖若篩糠。

“不想殺就算了。”

他放開夏天的手，抬手一揮，周圍緩緩顯出一圈一圈的波紋，把妖族剩下的那些殘兵向中心，收了一個明的小球，落在他的掌中。

他把小球遞給夏天，夏天趕快用兩隻小短老實地抱在前。看了一眼，大魔頭大發慈悲地將那些妖兵的修為封印起來，他們此刻全部變回了原形，被裝在了這個小球裡面，嗷嗷。

“你先拿著，”墨離道，“哪天想殺人，拎出來殺了便是。”

“？？？”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變態好嗎？！

夏天有點崩潰，但是迫於形勢不敢反對，隻不發一言地抱住了球。

墨離抬手從護法的那堆廢墟之中喚來乾坤鈴，替夏天帶上。

“都給了你頂級法，居然還能被打這樣。”

他抱著渾又是又是泥的夏天端詳了片刻，不再言語，揮手幻出墟歌浮島的石階，抬腳就準備上去。

“等等！”夏天掙扎了一下，從他懷裡竄出個頭，“還，還有我師父。”言畢朝後的草叢裡看了看，示意墨離過去。

墨離並不搭理，仿佛沒有聽見那句話，腳步沒有停下來。

“等一等！我師父，我師父！”夏天著急的在他懷裡轉圈圈，墨離有些不耐煩地放開了。夏天就直接從他懷裡摔了個狗啃屎。

在地上掙扎了片刻，只聽頭頂上傳來墨離冰冷的聲音：“傻貓你給本君搞清楚，收留你是大發慈悲，這裡不是避難所。”

夏天從地上爬起來，甩甩臉上的灰，抬頭默默看著他道：“可是……師父是我唯一的親人。”

“所以呢？”依舊是冰冷的聲音。

“傷了，會死的。”

“傷是因為沒用，與本尊何乾。”

“你這個壞人！！！”夏天聽到墨離說師父沒用，簡直氣到暴走，跳起來想抓花他的臉，可惜還沒來得及就被墨離一個掌風摁趴下了。

又吃了一口泥。

“廢師父，教的廢徒弟。”

“啊！！！壞蛋！！！”夏天簡直氣到炸，打不過也就算了，連罵都罵不過就太過於鬧心。

“你要是不要我師父，我就不要你！”夏天憤憤，記憶中還是第一次說話這麼大聲。

墨離聞言一愣，接著便蹙了眉頭，兩頰約鼓了起來。夏天知道那是他在咬牙，趕快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因為記得，剛才見到墨離這個表的時候，就是他準備手殺人的時候。

他……不會，一想不開連一起殺了吧……

“你殺了妖尊護法，妖尊不會放過你。”他一字一句說得極為清晰，好似生怕夏天聽不分明。

“我，我不怕！”

“不怕你躲什麼躲？”墨離冷笑，睨了一眼。

“我躲是因為想救我師父，”夏天回頭了妖月睡著的那個草堆，“反正我的魂魄也沒有了，死有什麼可怕的。”

墨離聽完，表更加沉了幾分，他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施舍。當年三界之爭，各族之尊皆曾臣服於他的腳下，乞求他的憐憫和庇護。他永遠是定奪和主宰的那一個，何曾主妥協過什麼。

墨離拽起廣袖之下的大掌，投給夏天一個輕如鴻的眼神，道：“別後悔。”

夏天聽了，沒有再說什麼，隻默默站起來轉回到草叢裡，將昏迷不醒的妖月叼了起來，然後頭也不回地背朝著墟歌離開。

傍晚最後一寂落地灑在上，滿的泥和乾涸的，漂亮的銀皮又髒又，揪在一起一縷一縷。夏天確實是累了，走起路來都是步履蹣跚的樣子，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去。

可是沒有回頭，一次也沒有。

師父以前常說，天下之大，四海為家。可是夏天覺得，房子不是家，四海不是家，有人才有家。

師父是第一個真心待的人，師父就是的家。

晚風很涼，吹得眼中酸，最後一晚霞切著地平線消失在眼前，四周都是黑的。沒有方向，沒有前路。

夏天深吸一口氣，轉而加快了腳步。

“站住！”

後傳來那個悉的聲音，怒意難平的樣子。夏天沒有轉頭，只是步子怔了怔，怕是自己聽錯了。

“帶上你師父。”後的人又重複了一遍，聲音裡帶著萬般的不甘。

夏天還是沒有。

“若再讓本尊說一次，本尊就殺了你師父。”

墨離說完最後一句話，轉飄然而去。

夏天回頭，只見那個白影在一片黑暗中過分的清晰。今夜素月流輝，松風陣陣，他直到轉的一刻，雙目都還死鎖著，一副想讓就地灰飛煙滅，卻又忍不發的架勢。

看著墨離，第一次不覺得這樣的他可怕，反倒是覺得那樣子既好笑，又有些可，像心不能遂願的三歲孩子。

原來，這個晴不定的大魔頭，也不是那麼不近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