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下鄉后[七零]》第十七章 小喬進城

第十七章小喬進城

程蕓蕓並非湊巧到這兒,是特意來到這裡見喬茗茗的。

知道自己的行為突兀,於是假裝有事,挽著籃子在村口到曬穀場的這條小路上反覆走上三個來回,但愣是沒見到喬茗茗的人影。

最後實在腳酸,都要放棄回去,沒曾想峰迴路轉。

程蕓蕓莫名有點兒心虛,四目相對后趕移開眼神,笑著點點頭,頭也不回地跑回家。

喬茗茗眨眨眼,有這麼可怕嗎?

跑遠了的程蕓蕓剎住步伐后大口呼吸,捂著口心說自己不是怕呀,是自己就是個特例,瞧見不尋常的事或者人都會如同驚弓之鳥啊。

一路心跳如擂鼓地跑到家裡,家中不出意外的正在清理的小茅屋。

已經要腐爛的木頭被堆放在牆角,連小茅房都給拆了下來了,準備讓太暴曬個四五天後拿去生火做飯,也不枉費他們家費好大勁兒把木頭從山上搬回家。

程母鼻子里塞了兩團紙,綳著臉說:「我都幫你理了,往後別再搞這些,姑娘家就該安安生生過日子。」

程蕓蕓:「你理唄。」

重活一輩子,什麼都沒學會,就學會一個道理:求人不如求己。

「……」

喬茗茗負責哼哧哼哧地運土,隨著時間的流逝,寧渝漸漸挖出四個深坑。

今日凌晨時分同樣下了小雨,比前一晚更大些,早晨醒來時竟然有些冷意。

說來還得謝原主,原主小時候編過不回蓑,方法都在記憶里擺著,喬茗茗試幾次后便能上手,而後逐漸練。

而喬茗茗又是從哪裡找到的?

當初因為上火吃黃連都苦得哭天喊地抹眼淚的姑娘,如今竟也能把這種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程母臉終於放緩,心說閨終於稍稍恢復正常。

木柱子用的是翻修舊牛棚騰出來的木柱子,這幾舊木頭能比山上現砍的木頭還好用。

要是把這些給搞沒,那就是罪人,也別活了,乾脆找塊石頭把自己撞死。

算是發現了,自己做啥啥不行,啥啥完蛋。

木柱總得埋深些,寧渝說這裡四季分明,冬日氣溫低,大雪紛飛能在院子里蓋層到達腳踝之上的雪。

缺廁所廚房我就建,材料沒有我就自己編,在這裡彷彿一切都不是事兒。

「去買書!」

也怕了,生怕自己的改變會把上輩子村裡發生的那些事給搞沒了。

第二日。

寧渝當時著實被這姑娘嚇到,雖大膽,卻又莫名討人喜歡,相下來只覺得至極,是難得的真

茗茗從前常說是他拯救了,而寧渝卻覺得是拯救了自己。

「不過我過幾天想去趟縣裡。」程蕓蕓又道。

也不能幹等到寧渝提出那些事兒的時候再努力吧?總得自己先買書來看看,看看果樹該怎麼嫁接才最好,鴨該怎麼養才不生病,以及什麼做林下套種等等……到時候自己也承包一塊地賺錢。

想忽然又打了,興緻想道。

可是……讀書真的好累啊!

他覺得他家茗茗不僅心寬心大,其實格還頗為堅韌。

程母心梗,大聲喊說:「別買了,你就會作賤書!三天看不到兩頁,拿來燒火都比給你看強。」

最近就是,喬茗茗今兒下午上工時就聽周蘋果抱怨,抱怨說過幾日怕是要下雨啦,下雨後地里的活更難干,要時時排水呢。

程家母你一句我一句的鬥起來,而此時的舊牛棚中,夫妻倆剛回到家裡,準備在晚霞還沒消失前將屋后的「地基」給打好。

「去幹啥?」

就跟當年兩人相親,才見面還沒說兩句話呢,就主開口,提出下一次的見面地點。

眼瞅天要黑了,寧渝幹得飛快,喬茗茗也坐在院子里開始編製大號蓑

要知道上輩子他們村是遠近聞名的富裕村模範村,是上過好幾次報紙的,甚至比那些擺攤的下海的人還富。

寧渝幹活幹得渾是汗,忍著腰酸站直,走到院子來時就見他家茗茗邊編還邊哼著輕快的小曲兒。

前邊有說當初這裡廢棄后就了雜房,而這些棕就是雜房裡的留廢棄。寧渝整理屋子時把它綁在一起掛在了屋外牆上,喬茗茗剛剛解開瞧了瞧,發現還能用后就開始編啦。

不過雨水也能帶來收穫,雨一下,山上的菌菇野菜便會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萬一村裡人因為的那些失敗,不信任寧渝該咋辦,那他們村還能不能富?

想不到吧,會編這玩意兒。

等他出事被下放到這兒,又「魯莽」地跟隨前來,會不知道這裡的生活苦嗎?

當然知道,但在這裡苦不苦之後說,我先想辦法來了才是最重要的。

用的是棕,棕在上村裡常見,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在家裡備著些。因為這玩意兒從樹上下來時是要曬曬的,免得臨時想修補修補蓑時還得去別人家借。

現在來了,發現真的好苦。

程蕓蕓心有戚戚,昨晚睡前想到這些關竅后嚇得失眠到天明。

想做的事無論如何都得做好,在眼裡似乎沒有困難和不困難,反正無論如何先上手做,做不好另說。

每年還有長達三個月的雨季,在這三個月里當然不會每日都在下雨,但狂風暴雨卻不了。

在鄉下睡得早,他們昨兒大約九點半便進睡眠,所以喬茗茗六點起床毫無問題。

「難怪計劃生育不好推行,鄉村的晚上還是要有點娛樂活才行。」

起床了,喬茗茗擰把帕子蓋在臉上,用力抹幾下,徹底清醒后慨道。

記得上輩子曾說,說們小時候會有電影隊來村裡放電影,也不知上村有沒有。

要是真什麼娛樂活都沒有,每天活幹完就聊聊天下下棋,完了便回家。回家能幹啥,十個人裡頭有五個都是在造人。

你要是有避孕套也就算了,鄉下許多人又沒有用避孕套的習慣,這懷上就生,要不然就打了,真真傷

這事兒目前管不上也不歸管,喬茗茗在腦袋裡過一圈,又憾放下。

洗漱完匆匆吃個飯,寧渝把兒子搖醒,幫他刷個牙后,將裝著兩個饅頭的布袋掛在小孩的脖子上,牽著還睡眼惺忪的他往山上走。

喬茗茗手裡拿著細木子,抿著著笑意。抬頭一看,這當爹的也是微翹的,低頭看一眼,笑容就擴大一分。

「哈哈哈哈哈哈!」

喬茗茗終於忍不住,兒子那稽的模樣實在讓人想笑。

「怎麼能這樣搞人家!」虛偽譴責無比正直響亮,話說完又話鋒一轉,「搞就搞了,還沒有相機拍下來,實在可惜!」

夫妻倆都扼腕至極!

這三頭的小人兒好似還於半睡半醒中,被人牽著往前走,從背後看,就跟只小企鵝一樣。

關鍵是那脖子上掛著個布袋,他還未完全清醒呢,就能把手到布袋裡,掏出饅頭用他的小米牙慢慢啃起來。

寧渝慈父之心雖遲但到,快到山腳時把人抱起來,衡衡就舒舒服服地把頭靠在他爹的肩膀上,傻傻地沖著後頭的媽媽笑。

「知道咱們現在要去幹啥不?」

喬茗茗問他。

「知道呀,采蘑菇!」

此時山裡道路溼潤卻不黏腳和人,實在適合上山採摘。

水乃生命源泉,經過夜裡的小雨,菌菇和野菜長得實在不錯。

喬茗茗背著個竹背簍,還沒到達目的地就采了半竹簍的野蔥。

這真是,難怪不人說當初在青黃之間吃不飽的時候都得山上採食。不說別的,就單單是各種野菜都能填飽肚子。

寧渝不懂:「這麼多野蔥采來幹什麼?」

喬茗茗噎住,梗著脖子說:「我自有我的打算。」

總不能說自己跟個沒見過世面的一樣,看到一叢叢野蔥心裡高興。若是不採呢,就跟眼睜睜的看著大把紅票票從眼前飛走。

要知道,這玩意兒在幾十年後難找的很。

寧渝也隨,喬茗茗能認野菜,卻認不來各種的蘑菇。

於是夫妻倆一個摘野菜一個摘蘑菇,慢了好幾拍終於清醒了的衡衡咧開笑,在山裡蹦了好幾下。

他興至極,在爹媽之間來回跑說:「爸爸媽媽,衡衡也來幫你們找!」

別說,這小孩還真會找。

他能認得草菇樅牛肝菌,還能識得冬葵薤白豬殃殃。

喬茗茗一直覺得兒子真的很能選擇繼承,當他這輩子說的第一個詞是寧渝那陣子常說的「豬殃殃」后,就覺得穩了。

真的,和原主在學習上都算不得什麼聰明人,所以還是隨他爹吧。

這小孩出生在七十年代,往後得面對競爭力頗大的高考,不聰明點兒可不

山間霧氣漸散。

在各種語(啰里吧嗦)中,他們一家人摘了得有半個小時的野菜和菌菇。

他們也不多摘,反正家離這兒近,多摘回去放久了也不新鮮。

於是瞅著天差不多了,一家人就開始下山。

喬茗茗在回家的路上就想好了自己那半筐野菜的用途,拿來幹啥呢?拿來做蔥餅。

傻了呀,完全可以在空閑的時候多做些飯放在空間里備著,等沒空時再避著兒子拿出來,免得累著困著的時候還得考慮做飯問題是吧!

喬茗茗是個心裡不能存事兒手上不能存活的。在今天的活做完又提早下工后,趁著兒子沒回來著急忙慌趕回家,開始製作蔥餅。

一大把野蔥加幾個蛋和幾碗麵,喬茗茗做出一簸箕熱乎乎的蔥餅。

就在把蔥餅放回空間時,院子門口外傳來敲門聲。

喬茗茗用抹布手,從窗外往門口一看,原來是舅爺來了。

「舅爺。」喬茗茗走出去喊人。

老周頭沒多寒暄,直接問:「過幾日縣裡有集會,你們可要去?」

他想著夫妻倆在這定居了,又是剛到,總有些東西需要添置吧。

喬茗茗雙眼一亮:「去!寧渝許是沒法去,不過我會去。」

「你嗎?」老周頭打量兩眼問。

「行啊,我可行了!」

這時候不行,等肚子大了,惹人注意了,就真的去不了了。衤糀

老周頭點點頭:「!咱們村都是我趕車,你寫個報告上來,等五天後早晨五點在村子門口等著就。」

「……」

早晨五點啊……

喬茗茗憋出個笑:「好,謝謝舅爺。」

說完,老周頭溜達離開。

喬茗茗稍稍關上點院子門,咬著,開始計劃這次該買些什麼。

夜晚。

今晚雲朵重重,天上繁星比昨日稀且暗淡許多。

喬茗茗披著服,坐在桌前,咬著筆頭在那兒力思考。

寧渝幹完活後去洗了個澡,帶著一水汽進屋,順手就把裡的筆頭撇開:「這壞習慣怎麼又複發了?」

喬茗茗趕呸呸兩聲:「我沒注意。」

說著,嘆聲氣,托著小臉兒,燈火影子在臉上明明暗暗的晃:「我有好多東西想買,可我必須簡捨棄,這簡直是在割我的啊!」

一聲,趴在桌子上。

寧渝腦袋錶示安,拿起的筆記本,只見上頭麻麻地寫著一個又一個的東西。

「……」

就是把空間騰出來,也不夠放的吧?

「對呀,所以我得劃了些。」喬茗茗抬頭,手上的筆轉啊轉,扁著不舍道。

寧渝乾脆接過的筆,把煤炭飯碗塑料布等等東西都給劃了。

喬茗茗趕忙拉住他的手,震驚問:「你幹啥呀!」

寧渝點點眉心:「這裡的冬天沒有煤炭確實不行,但鄉下不似城裡,煤炭不必買。咱家這兩天是都在燒竹子,等過兩日我砍些柴火回來,煤炭就能一天天攢出來。」

再不濟,他自個兒搞個土坑,燒些煤炭也

喬茗茗眼睛瞪得圓溜溜,忍不住誇讚:「我的天,你好厲害哦。」

寧渝眉梢一挑,輕咳兩聲:「盤碗調羹也不必了,我順手做個土窯就能燒出來。」

同理,杯子水壺都一樣,他不僅能燒出陶的,條件允許的話還能燒出瓷的。

喬茗茗震驚:「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沒話頭引起,我總不能好端端跟你說我會燒這些對不?」

呃,也對。

「而且我燒歸會燒,燒的其實不算好,當年和老師學的時候我就沒怎麼學明白。」

喬茗茗點點頭,又疑說:「塑料布呢?你總不能連塑料布都能做吧?」

沒石油也沒那個條件呀。

寧渝:「那倒沒有,我是瞧見舅爺家有一些,已經說好咱們朝他買了。」

喬茗茗:「……好吧。」

塑料布嘛,市面上只有明的,不過也夠用啦。

村裡確實有人買,有的時候紅薯催芽得用到它。而喬茗茗買塑料布是打算用來覆蓋屋后的兩個木棚的。

兩個木棚只蓋蓑或許還不夠,得再加一層塑料一層稻草才

寧渝又唰唰劃了幾個,喬茗茗撐著臉也不阻止。等到最後,這張原本麻麻的紙更加麻麻了,但要買的東西只剩下六個。

有啥?

一是,家裡不嫌多。啥都可以,這是易消耗品,喬茗茗正於孕期,之後還要坐月子,再然後兩個小孩都得補充營養。

寧渝特意叮囑:「沒有,買點骨頭來也。」

骨頭裡煮不出鈣,卻能吊出味兒來。

茗茗和衡衡都挑,沒有東西增味兒他們吃飯都苦大仇深的。

等冬天到了,就用骨頭吊出一鍋湯來,放點蘿蔔白菜進煮煮,熱乎乎的吃得人舒服。

喬茗茗是萬萬沒想到寧渝都想到冬天了,只點點頭,在紙上寫著的那一行補充「骨頭」二字。

二是衛生紙。空間里的紙是不夠的,他已經計算過了,還不知道能不能用到月子做完,這是必需品。

對哦,喬茗茗原本想著再買一卷就夠,算算說得再買兩大卷吧。

三是手電筒電池,如果能買到的話。家裡有手電筒,還有兩個呢,不過都快沒電了,照出來的燈昏暗,上個廁所都費勁,想必沒過多久將徹底熄火。

四就是煤油,這是二選一的題目,能買到電池就可以不必買煤油,煤油也費事。

五則是酒,平常傷得用。

六是報紙,村裡廣播播報的新聞不全面,寧渝覺得他們夫妻得通過報紙來獲取外界的信息。

幾十樣東西六樣,喬茗茗真佩服寧渝的。

關鍵吧,他列出來的都是不買不行的,真就沒有一個東西是多餘的。

喬茗茗「嘩啦」一聲撕下紙,疊好來夾在筆記本中,唉聲嘆氣地想:要是上輩子雙十一的時候有寧渝就好了,這人絕對會幫避開許多因為湊單而掉的購陷阱……

五日後。

這幾日氣溫漸漸升高,總帶給人一種悶熱之。村裡燕子飛得低低的,他們家門口的那排樹更是燕子聚集地,喬茗茗時不時要防備從天而降的白炸彈。

種種現麗嘉象表明,最近怕是要下雨了。

喬茗茗和寧渝趕在下雨之前把兩個木棚搭建完品真的比預計的要好上許多。

首先,幾木柱子埋得深,地面之前還做了穩定理,如今怎麼搖怎麼踢都不晃,喬茗茗佩服死寧渝了!

這男人怎麼這麼厲害啊!

其次,木棚蓋了三層,最頂上一層是稻草,稻草下是一排排木板和蓑,最下方才是塑料

寧渝也對喬茗茗心悅誠服,是真能把蓑編得無比實,倒了三杯水,愣是一點都不

小夫妻倆你誇我我誇你,彷彿對方在這五天里都完了什麼媲挖水庫建大壩的工程。

如今兩個木棚倒也能稱得上是廚房和廁所了,雖然只是臨時的,但也很不錯不是嗎?

廚房廁所一左一右,隔離得遠。

為了方便再過幾個月就不方便的喬茗茗走,寧渝找了許多廢棄的瓦片和鵝卵石,在廚房和廁所之間鋪出一條不易的道出來,再把土給實嘍,一切便這麼大功告

喬茗茗很開心!

表達開心的形式就是時不時對寧渝來個親親,以及做飯和上廁所的頻率直線上升。

寧渝:「……」

好,這麼來看廚房廁所搭得都值的。

木棚搭完的第二天,朝霞漫天。

古人曾說: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

村裡懂得看天象的老人都說這是快要下雨了,還好集會是今天。

在如今這個年代,集會是對買賣管控得稍微輕一些的時候。

據寧渝解釋,此地的縣城集會每一個月才有一次,村民們帶著家裡的農副產品到縣城,先出售給縣裡農場品收購站,這天里收購站大多都會收購。

接著收購站再把東西運到供銷社等地方,就能對外賣出。

所以老周頭才提醒喬茗茗今日要早晨五點出發,因為大家都是拎著東西要去賣的,去晚了收購站收滿了咋辦?

除了縣城外,鎮上也有集會。

鎮上的集會就比較簡單了,每月農曆的初一、初六、十一、十六等每隔五天的日子就有一次小集會。

「鎮里集會上有時也能買到好東西。」

略微顛簸的驢車上,周蘋果悄聲和喬茗茗解釋這些。

半個小時前,喬茗茗迷迷糊糊起床,全程遊離的被寧渝帶著去洗臉刷牙,被屋外冷風一吹,又吃了兩塊空間里存著的蔥花餅后,神抖擻了。

屋外天還未亮,遠方天際出一抹魚肚白。

凌晨四點多的風吹得人不服,喬茗茗這會兒短袖外還披了件長袖外套呢,竟然還覺得有點寒冷。

「要不要回去多加一件?」寧渝牽著出門,的手問。

夫妻倆走在去往村口的小道上,小道里時不時能聽到各種鳥聲,清脆悅耳。

喬茗茗搖搖頭,打個哈欠:「不要,等我起來就熱了。而且,驢車那麼多人,著不會冷的。」

寧渝想想也是。夫妻倆很快就到達村口,喬茗茗帶著大隊長開的證明坐上驢車,晃晃悠悠地就往縣城而去。

車上人多,整整坐了八個,關鍵是人人都帶著東西,基本上是蛋,還有一些瓜果。

周蘋果瞧見喬茗茗來時就悄悄招呼坐在最裡頭,因為這個位置最穩也最不易掉下車嘛。

等到驢車開后,就和喬茗茗說著縣城集會的事,從縣城說到鎮上。

驢車上的大娘嬸子們你的聲音我的聲音此起起伏,在黑暗中著一極強的生命力。

周蘋果幾乎是靠在喬茗茗的耳邊說:「其實我有時還更願意去鎮上集會,每到逢年過節的時候,鎮上集會除了糧食啊花生黃豆啊和豬買不到,其他很多東西都能買到。」

喬茗茗眼睛放:「其他?」

!我們村裡每戶人家養的鴨都捨不得吃,就等著拉去集市賣呢。」周蘋果說,「有的人腦子好,唐際秋你應該曉得吧?我們這裡每個鎮子的集會時間不一樣,他就會爬大半天的山路去隔壁蘭花鎮,從他們那兒買了羊,隔天再到我們這裡賣!我觀察過了,這樣一倒手,每回都能掙四五塊!」

最後「四五塊」三個字,周蘋果幾乎是用氣音說出來的。

喬茗茗真真是驚奇了,竟然還有這種作!

村裡人都說唐際秋是懶漢,可他能做出這種事,說明人家腦袋瓜靈活的,絕對不是世俗意義上的懶漢。

周蘋果還可惜,嘆氣說:「我其實也這樣想過,但是我沒法走山路去隔壁鎮,他每回回來時天都黑了,這太危險了,我不能幹。」

唐際秋這小子膽子也忒大了,大晚上的還能在山上拖著羊走,錢真該他掙。

喬茗茗趕忙說:「天大地大,安全最大。」

許是真有仔細觀察過,心裡估計也計劃許久,最終因為種種原因把計劃擱置。

倒騰一次利潤就這麼多,誰看了不想掙呢?

喬茗茗忽然覺得周蘋果這姑娘不但膽大心細,還懂取捨,這點很重要。

眼紅,幾方評估后發現自己做不了就能利索放棄,寧願多編點竹筐慢慢掙錢,也不冒自己承不了的險。

最重要的是,思維超前呀!

在這個嚴倒買倒賣,村裡人都覺得唐際秋走的是不正經的小道時,卻覺得人家夠聰明夠厲害。

喬茗茗覺的再過幾年,等改革開放了,這姑娘心若沒有變的話,那將如魚得水了。

在這裡心生讚歎,殊不知旁邊的程蕓蕓也不由得震撼無比。

程蕓蕓今兒也去縣裡趕集,是最早到的,上車后便一頭靠在稻草堆上,正準備睡一覺呢,就見喬茗茗來了。

頓時睡不著,於是斷斷續續的聽到了們的對話。

唐際秋這事兒村裡人許多人都曉得,但大家都沾親帶故,人家這事真查起來也算不得「倒買倒賣」違品,於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當然了,唐際秋有心思瞞著,村裡大多人便都覺得他累死累活只掙那麼一兩塊。

周蘋果是自己好幾次觀察出來的,而程蕓蕓則是上輩子的幾年後曉得的。

幾年後,唐際秋在鎮上買房,又擺攤做起了生意,村裡嘩然一片。人們這才曉得,原來他手裡有這麼多錢呢!

而周蘋果呢……

程蕓蕓開始回憶,上輩子村裡實在發生太多事兒了,又不和人相,好些事忘了個七七八八。

周蘋果也該是很厲害的吧?想。

驢車噠噠噠地往前走,天空漸亮,一抹朝霞出現在天空之上。

喬茗茗和周蘋果聊了幾句后便靠著稻草堆睡過去了,早晨起得實在太早,伴著大娘嬸子們的聲音,竟然也能睡得安心。

然而,就在驢車路過一個水坑,「哐當」一下輕微搖晃之時,程蕓蕓猛地坐直

瞪大眼睛,心跳飛快。

想起來了,周蘋果死了呀!

就在半年後,周家給周蘋果招婿。蘋果懷孕八個月時那男人的爹死了,婿就帶著周蘋果回家奔喪。

結果呢,還沒三天,周蘋果一兩命的消息便傳到了村裡。

這消息一傳來,周蘋果不了,一包耗子葯就跟著去了。爹呢,那個原本總是在槐樹下說著東家長西家短的男人瘋了。

村裡人看他可憐,便聚在一起約定好,著給他飯吃。

但沒出三天,他趁著大家農忙時從家裡跑出來,嚷嚷著要去婿村裡找蘋果,結果在半路上摔到河裡溺死。

這件事實在讓人心悸,程蕓蕓那時候正懷著孕,也是八個月,不敢多聽。

娘生怕會害怕,愣是把關在家裡,不許打聽周蘋果的事。

然而多麼震駭的事都會隨著時間流逝漸漸被人忘,都不需半年,只要過一個月,周蘋果一家人便消失在人們的談論中。

半年後,那個周家婿回來了,說是在自個兒家那頭已經又娶了一個,這次來上村是打算把周蘋果家的東西給帶走。

帶你家老祖個屁!

村裡人氣得牙,可人家是正兒八經領了證的,真真是周蘋果的丈夫。

後來是周隊長這個新上任的公社主任跑回村裡來,一通嚇唬后,他才帶著周蘋果的那份東西走,而周家父母的只能忿忿放棄。

最終?

程蕓蕓絞盡腦地回憶,想得都頭疼了。

最後一次聽到周蘋果家的事,是在家小丫上小學的時候。

那時候嚴打,村裡有人提起當年周家的婿,說有男人跑出來舉報,舉報周家婿幾年前和自己的婆娘通搞破鞋,害死了老婆。

證據?

證據就是周家婿如今的兒子比實際年齡要大上半歲,村裡人都曉得!

於是在這嚴打的關頭,這「可抓可不抓都得抓」的關頭,周家婿進去了,沒再出來過。

村人慨過後對此拍手稱快,但沒過多久,這消息跟風一樣很快消散。

畢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周志才又沒什麼關係親近的親戚,聽聽也就過去了。

回憶完畢,程蕓蕓眼睛都要紅了。本以為自己很可憐,原來周蘋果比還慘呢。

頓時間,看向周蘋果的眼神有些複雜。

周蘋果:「……」

咋、咋啦?

因為要趕集,老周頭趕車時特意趕得快了些。

他趕車的技實在是好,喬茗茗一覺睡到縣城就是最好的證明。

老周頭不但得趕車,還兼看守喬茗茗的任務。

喬茗茗這會兒深深覺得「村裡有人好辦事」的道理不錯,老周頭跟在後頭走著,有人了就「咳咳」一聲,喬茗茗買東西的作就會立刻停下來。

老周頭對縣城還十分,有他指路喬茗茗著實費許多功夫。

一路走來,忍痛放棄了許多東西,只奔著寧渝說的幾個買。

喬茗茗挎著個大袋子,站在鋪前,靠著能在無形之中把人吹捧得飄飄然的買到了一塊一斤的五花,這是如今有錢有票都難買的好部位。

難得來一趟,一塊五花可不夠。

票不算,於是又買了兩斤瘦以及幾骨頭和半斤豬心半斤豬肝半斤豬肚。

這些下水通通是用票買的,於是鋪大叔很是爽快地給了

不買不行啊,票也快過期了,還不如給用了,唉!

因為舅爺站得遠,喬茗茗把東西塞到布袋裡邊時就放一部分到空間中。

舅爺見到不算鼓的布袋點點頭:「過日子就該這樣,往後要用到錢票的地方還多著。」

喬茗茗乖巧地嗯了嗯。

聽老人話,老周頭特別滿意,帶著到一巷子里,左看右看見沒人後就敲敲門,門便打開了。

「豬蹄有沒?」老周頭問。

對面也是個老頭兒,笑嘿嘿說:「咱倆什麼,你問哪能沒有。今兒趕集,就等著留給你。」

老周頭點頭,把手到喬茗茗面前:「把錢和你那票給張給我。」

喬茗茗有點懵,但不妨礙懂得看人眼行事。

掏出錢票,對面的老頭也從屋子裡拿出一袋豬蹄。

老周頭接過後掂量一下,特別練地給錢給票,然後把豬蹄和剩下的錢票重新給喬茗茗,啥也沒說就帶離開。

一場趨近於無聲的易完

喬茗茗走了得有百米遠才驀地反應過來,我去,舅爺從前是常來這兒吧!

肯定是,而且那位老人看著像是縣裡聯廠的,要不就是家裡有人在聯廠做事,否則很難搞到豬蹄!

喬茗茗頓時佩服無比,著前頭舅爺的背影,覺得人家更加高大了呢。

從巷子里出來后,喬茗茗買到了衛生紙和電池。想了又想,乾脆又買幾蠟燭。

蠟燭加上燈芯能反覆用幾次,手巧的「海螺姑娘」寧渝肯定會有辦法搞到燈芯的啦。

一口氣買完這些,喬茗茗的下一站是藥房。

縣裡有藥房,平常會對外收些中草藥。到藥房時就有多農民帶著自家採摘晾曬的中草藥來賣。

喬茗茗買了酒買了繃帶,又想買一些常用藥。

老周頭見忙阻止:「好啦好啦。」

聽話的收手,離開藥房后老周頭就說:「村裡不缺這些葯,要用時到我那裡拿就是,而且你家邊上那兩大夫可比這些葯更好用。」

他這雙老寒,被兩人調理半年後好個七七八八,如今完全失去了天氣預報的作用。

喬茗茗不慨:「在村裡可真省錢。」

「嘿!那可不嗎,我們都是必須買的才買,一年沒往外花一分錢的人也有呢。」老周頭笑著道,「還要去哪兒,該快些了。」

喬茗茗立刻說:「廢品站。」

吧,知青院那些娃娃也去那裡。」老周頭邊走邊說。

去那兒幹啥?買書嘛。

書店的書種類,價錢也偏貴,所以很多人都去廢品站里淘。

廢品站不遠,喬茗茗很快就到了。

這裡也很大,發現許多傢橫七豎八的放在裡頭。

喬茗茗環看一圈后,直奔書本最多的區域。不過喬茗茗也沒買什麼,只拿了一疊報紙便算錢出來。

老周頭好似更加滿意,誇讚說:「不管到哪兒,懂得識字就不會做睜眼瞎。」

喬茗茗笑笑。

回去路上,要經過農產品收購站。

周蘋果和程蕓蕓似乎都在那兒排隊,老周頭見好奇便道:「想看就去看看。」

喬茗茗確實想去,都來縣裡了,總不能還等著蘋果轉述給吧。

「哎,你也來啦。」

周蘋果被太曬得有點暈乎,見到喬茗茗后驚喜地揮揮手。

程蕓蕓立刻轉頭,也沖喬茗茗不好意思地笑笑。

喬茗茗來到兩人旁邊,抬頭著收購站掛出來的一排木牌:「這都是會收的東西?」

「對呢,這次收的可真多。」周蘋果憾說道,「金線蓮我前兒在山上也摘些來了,結果被我爹當涼茶喝了!你瞧瞧,同樣是涼茶,夏枯草可比金線蓮便宜好幾倍,他就非喝金線蓮。」

周蘋果想起來就氣,氣得跺腳。

程蕓蕓強忍著笑,照耀下的周蘋果無比明忽然就覺得這姑娘不能平白無故的沒了生命。

喬茗茗安:「沒事兒,你下回再采些,也讓你爹去多采些。」

直接誇大價格,告訴他這玩意兒這回收是一斤三塊錢,然後再把人趕到山上去,沒采夠一斤不準下山。

當然啦,喬茗茗想歸這麼想,到底沒說出口。

仔仔細細看了一眼木牌,忽然之間,眼神稍稍停滯。

「那是山葵?」

「是嘞,難找的。」周蘋果點頭。

程蕓蕓忍不住補充:「水裡生的能比地上生的多賣些錢。」

確實是,喬茗茗上輩子常吃日料,水生山葵要更好吃些,聽說日本那裡的山葵就是水生的。

喬茗茗就好奇了:「那咱們這兒有水生的山葵嗎?」

「有吧,但是不多,很難找到。」程蕓蕓回想一番,「要不然收購站也不會掛出來。」

說的也是。

喬茗茗走上前看,發現基本沒人帶著山葵來收購站,水生的更是看不到影。快至午時,前來趕集的人早已登上了回家的驢車。

喬茗茗還是坐在最裡頭,布袋放在邊,津津有味地聽著大娘嬸子們說有趣的事兒。

「際秋那小子今天賣了不錢吧,背了滿滿一大簍的菌子去縣城。」

「沒有嘞,我瞧他是去他姐家,估計也是給他姐的。唐家那閨兒嫁的好,這胎生完,婆婆剛好退下給帶孩兒,就接了婆婆的空去罐頭廠。」

周蘋果笑,悄悄對喬茗茗說:「那些菇他姐哪裡吃得完,保準是放在他姐那兒,讓那些鄰居用東西換……」

接著,嬸子們又說:「好像不好賣了,咱們隔壁村辦了個廠,搞得縣城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

「那味兒滂臭,風一吹,站在河邊我都能聞到。我上回瞧周隊長還到隔壁和他們說得注意衛生,人家還閑咱村多管閑事呢!」

程蕓蕓警覺:來了,瘟來了。

上輩子隔壁村有瘟,後來是村裡那兩位大夫開藥給調好的。

後來寧渝跟隊長說了許多養的法子和注意事項,這才走到大伙兒的眼前。

「哎,可惜可惜。我昨兒進山,在龍虎窟那個地界的水裡見到了山葵,沒想著去挖啊你們說說,那個挖來,說也能賣兩三塊錢……」

喬茗茗豎起耳朵:哇塞,真有水生山葵!

山葵對環境的要求特別高,不管是水源還是土壤都高。

這代表啥?代表著上村有環境有條件種植山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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