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冬獵時節

今年的除夕好似比往年要早些。

過了臘八,村裡的年味兒就足了，加之今年村民們分到的錢多，於是他們就早早地趕著集會去買年貨。

年尾的最後一個屏北縣集會在農曆二七，再過兩日便是大年三十。

清晨,落霜把草木的葉子凍得僵,著都覺得無比硌手。

在冬日的霧氣里,村中炊煙裊裊彷彿消失不見，只能聽到此起彼伏的聲，這代表著新的一天已經來臨。

今日就是農曆二七,喬茗茗著肚子，靠在床上恨不得捶床。

好想去啊,好想去！

寧渝穿好服,頭笑笑說：「沒事，我去也一樣。」

喬茗茗悲憤：「不一樣，當然不一樣！」

想逛街，想花錢啊！

快過年的縣城肯定很熱鬧,聽蕓蕓說聯廠拉了好幾頭的豬去殺,從早殺到晚，今年的肯定是不會搶不到的。

供銷社也肯定會上新,不曉得有沒有百雀羚與大棉……

周隊長點頭，快速離開。

「這事兒我們真難辦的。」負責的醫生嘆聲氣，「要不這樣吧，孕婦家屬打個報告，大隊長也打個報告，我向上問問不？」

程蕓蕓與周蘋果事兒多,一個被老娘拉在家裡帶娃洗尿布。

寧渝不想再耽擱時間，於是說：「能借我紙和筆麼，我就在這裡寫。」

喬茗茗瞪大眼睛,趕點頭。

兩人都在忙，這個本來就沒多事乾的閑人就顯得更閑了呢。

寧渝就噙著笑，瞧唉聲嘆氣的。也不曉得這姑娘什麼病，不要勞累還不，非喜歡走上幾個小時買那麼兩樣東西。

寧渝等了好幾天，終究耐不住想去問問。

醫生沒拒絕，讓兩人寫完再走。

這要是在首都，還能到幾個鄰居家去說說話，到大姐家逛逛，或者是去喬家氣氣老媽逗逗侄子侄。

特別巧，此時車剛到。

他們約好是十二點上山，這會兒十點半，扣去之後路途上的時間，最多半個小時車子就會經過縣城。

周隊長抬起手腕：「說不準，車子大概還有半小時到。」

寧渝很快寫完，出了醫院周隊長問他：「你是先跟我回去還是等會兒跟大隊回去？」

在醫院裡等了幾分鐘，醫生出來了。

等嘆完了,寧渝才慢悠悠道：「今天隊長會請附近部隊來後山進行一次最後的冬獵，等傍晚了我帶你去看。」

生完孩子要忌口，此時不吃更待何時？

周隊長找他兒幫忙問過，說是沒有這樣的先例，必須仔細考慮考慮。

寧渝已經收拾好東西，即將離開去村口坐車了。

寧渝心想時間也差不多，於是趕加快腳步往村口走去。

實不相瞞,這段時間都要無聊死了。

別說「我生我就沒事」這種話，有的是有事之人沒法說話呢！

只是當下社會況複雜，只能先問問，有些慚愧。

寧渝買完幾樣稀且來晚了或許就買不到的東西后，便和周隊長直奔縣醫院。

寧渝看眼天：「您大約還能等我多久？」

喬茗茗癟著哼了哼：「你別忘了多買點兒，早說要吃烤的，我饞好久了。」

嗯？冬獵！

另一個則因為年關到來，家裡母親又因為腰痛不能勞累，於是周蘋果得忙活大掃除，腌臘做年貨等等事兒。喬茗茗昨兒看到，還在為今年該準備多祭品的事兒而為難。

他要趕回村裡，剛好坐著幫忙冬獵的部隊的車回去。

周隊長忙點頭：「我也是。」

周隊長鬆口氣，點煙笑笑：「你還能買這麼多，手速可真不錯，我最不耐煩去了，快上車吧。」

寧渝這次作更加迅速了，在來的路上就想好了要買什麼，這會兒也不去看別的，直接把要買的給買完，然後直奔路口。

他這回去縣裡還有件要的事兒，那就是問問到底能不能在醫院生產。

照他們醫院想，孕婦生產當然得去醫院。現在還有許多孕婦是在家裡，自個兒找接生婆生產的，他們都恨不得挨個村子宣傳過去，讓大家生孩子時來醫院。

早晨九點多，驢車到達縣城。

這兒呢，喬茗茗只能沉默地為自己掬一把同的眼淚。

這些都想自己買呢。

喬茗茗嘟囔：「好啰嗦啊，說過好幾回了，拜拜。」

寧渝：「您是在路口等的對吧，要不您先過去，反正我儘快。車來了我要是沒來您也別等我。」

寧渝：「行，你自己在家注意點兒，有事就讓衡衡去隔壁找余伯伯兩人。」

哦對了，大嫂生完二嫂上個月中旬也生了。據程蕓蕓所說，現在睜眼閉眼耳邊都是侄子侄的哭聲，呼氣吸氣也是小孩兒尿布的氣味。

寧渝給幾個士兵打招呼，坐在車子的后鬥上，聽著周隊長和他們聊天說話。

車子比驢車要快多了，特別是在這冬日，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到達村裡。

喬茗茗正準備做飯呢，忽地見寧渝又是兩隻手拎著，又是前後背背著往家裡走來，著實嚇一大跳。

「你去縣城啦？」驚訝問。

寧渝把東西放下，喝幾口水：「當然，要不我這些東西從哪兒買的。」

他又說：「我跟隊長是順了部隊的順風車，所以才快了些。」

喬茗茗慨：「為什麼我就沒遇過這種好事兒，每次趕集一來一回坐下來屁都得痛三天才緩過來呢。」

慨完，又興緻地瞧著寧渝買回來的東西。

寧渝獻寶似的把塊牛和幾節被切好的牛骨放在喬茗茗面前，喬茗茗大喜：「今天竟然有人來賣牛？」

這時候牛難買，去了幾回縣城都沒有一次是買到的。

「有呢，我恰巧上抬著牛來，可惜沒買到多。」寧渝頗為憾。

喬茗茗趕拎拎，眼睛亮了：「哪裡啊，怎麼說也得有一斤多了吧。」

夠吃夠吃，夠打個火鍋吃。

還有幾塊牛骨頭，雖說蒼蠅站上去都，但能吊味兒啊。

除了這些啊骨頭啊，寧渝還買了點兒米糕米糖之類的年貨，甚至還搶到兩斤棉花和幾塊細棉布。

喬茗茗思考一下，當即把的舊服拿一件出來裁一大塊，再和細棉布一起，打算做個小被套。

寧渝攬了做飯的活兒，時有剁菜聲和油鍋滋啦滋啦的聲音響起，沒過多久便香味蔓延到屋子裡。

窗外是冬日暖，萬蕭條，枯葉悠悠飄落，遠青山被白了頭，唯有山腰和山腳還冒著嚴寒著些許不服輸的翠綠。

喬茗茗低頭，聚會神地線，的被套很快就在手上做好。

細細檢查完線頭后就放到盆里洗好幾遍，最後趁著今日的晾乾，等孩子出生后就套上被芯給孩子蓋。

快春天了，很期待孩子的到來。

前幾日，首都。

喬家準備了整整兩大袋的東西，都是拜託謝善文送去給寧渝和喬茗茗的。

謝善文拿到東西后第二天便上了火車，他首先去的不是綿山，而是西北的一農場。

當初寧渝況尚且還好，可老師的況卻不容樂觀。

寧渝上個月信中寫老師每年冬日這時候便會舊疾複發，從前需要針灸葯浴跟著，如今到了那兒不曉得該怎麼辦，讓他若是可以千萬要去看看。

謝善文忙找人打聽，然而那農場管理較為嚴格，信件什麼的進不去也出不來，他只能領個出差任務，然後親自去看看。

老師姓孔，孔帆。妻子早年去世，膝下只有一個獨孔昭。

孔昭好幾年前就已經嫁人了，孔帆出事時如喬茗茗般又恰好懷了孕，而且還是將近七個月，只能眼睜睜地瞧著父親離開，而自己無能為力。

這次謝善文去農場前，孔昭也準備了一堆的東西。可挑挑揀揀后，只剩下一袋能保證可以送進去的東西。

謝善文在兩天後到達育民農場，進農場之後見到了孔帆。

果不其然，孔帆正深疾病困擾。

他雙在年輕時因工作寒過重，等上了歲數，各種病就出來了。

最嚴重的時候就是冬天，這三個月里若沒有仔細調養，那麼兩條就會跟被萬千條針扎般的疼。

謝善文心疼：「要不然還是找個辦法回城修養吧。」

孔帆搖搖頭：「我雖在這裡面，但消息也沒落下。現在還不到回去的時候，回去了說不準還得再來一趟。」

「那您這樣怎麼得了？」謝善文嘆氣，「師兄說您雙病的很嚴重，我沒想到這麼嚴重。」

孔帆笑笑：「還能忍，倒是你師兄被我連累了，他那邊可還好？別的事我都知道點兒，反而是他的我一概不知。」

謝善文：「師兄如今還不錯，他去的是綿山屏北縣。」

說著他看眼周圍，小聲說：「我猜師兄在那兒估計也有些關係。」

孔帆回憶片刻，「嗯」兩聲：「他親的祖籍在綿山，被人收養后才到首都，所里資料上沒寫，所以有人知道此事。」

謝善文恍然大悟，難怪那裡的大隊長竟然願意冒風險幫他。

孔帆不生出些許惆悵來：「我還有個項目選定的地點就在綿山屏北縣，也是因為提起這個項目，才從寧渝這兒知道此事的，如今還不曉得有沒機會再重啟。」

他緩緩呼出口氣，不再想這事兒。

再等等，耐心等等……

謝善文在此地待了兩天，便又南下離開。

他因為還領著所里的任務，所以還需理許多事，等到達綿山時已經是一周后，正是寧渝在縣裡趕集這天。

上村。

寧渝趕集時買了三隻母，三隻鬧騰一路，回來后就都被他給無地殺了。

在當下也是個能吃的東西，三隻放了不，凝固后切塊狀，就著菜園裡摘的芹菜拿來炒。

酸酸辣辣的得不行，是聞著味兒好似就能配下兩碗飯。

寧渝留下兩頭半的母，燉下去半頭，又把雜清洗乾淨，和剩下的母一起讓喬茗茗塞到空間里去。

香味漸重，終於能吃飯了。

「砰砰」

時有槍聲傳來，喬茗茗剛開始還嚇一跳，在想起來這是在打獵后聽得可起勁兒，只恨不得自己也在現場！

「媽媽，這是打槍嗎！」

衡衡特別激，耳朵彷彿「biu」地一下豎了起來。

喬茗茗用力地點兩下頭，說：「傍晚媽帶你去看。」

寧渝可是答應這次熱鬧要讓看的了！

傍晚，燦爛的晚霞平鋪在天空中，絢麗多彩。

謝善文帶著一大包的東西登上從綿山去往屏北縣的火車，而寧渝和喬茗茗兩人則帶著衡衡到曬穀場上等待冬獵的人歸來。

「來了來了！」

有眼尖者指著山腰之上下山的人道，然而喬茗茗順著指的方向看了許多，也沒看到有人在走。

是了，是稍稍有點兒近視的。

再看寧渝……老神在在地看著，但誰能知道這人若沒戴眼鏡，百米外或許連男都分不清。

又有人說：「瞧著這次很不錯，我咋看到好幾個人都是抬著東西下來的。」

「指定是野豬，上回秋獵的時候隊長就說又發現一窩野豬，因為太大都沒敢打那窩，這次保準給打了。」

農村人對野豬又又恨，野豬說到底還是豬，豬正經做起來也好吃。

當然，在他們看來不管怎麼做都好吃，白撿的能不好吃嗎。

但有時又對它無比痛恨，因為它在山上沒食的時候又會下山來禍害莊稼。

娘嘞，你山上沒吃的的時候，我鄉下想賺口吃的也艱難啊，你竟然還來拱我地瓜田毀我玉米地！

所以打獵時能打到野豬著實是一件讓人欣喜的事兒。

都說山跑死馬，大家在曬穀場能瞧見打獵的人，可不代表打獵的人離這兒就近了。

大約又過了二十多分鐘，這群人才拎的拎扛的扛抬的抬，終於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周隊長上沾了，但臉上燦爛的笑容足以讓人曉得他心很好。

「謝謝啊，謝謝！」

周隊長對幾個士兵挨個趕著過去，時不時招呼其他人：「快點兒啊，幫人家把壺給灌滿熱水。」

「不用不用……」幾個兵這麼說。

「來了來了……」老周頭和幾個人用板車拉著幾桶水來。

「先洗洗，開水馬上到……」

話還沒說完，抱著熱水瓶的村民就快速走來：「開水到啦。」

一時之間，曬穀場上熱鬧至極。

然而這些和大著肚子的喬茗茗沒有任何關係，可惡，也想去送水的！

順帶近距離看看槍！

是個見到銀行押錢都會躲得遠遠的人，兩輩子都沒有這麼近地看過槍！

衡衡眼睛瞪得老大，小拳頭攥，恨不得跑過去。

「媽媽，我長大后也要提槍！」

他信誓旦旦地這般說。

喬茗茗敷衍地嗯幾句。

這小孩兒夢想一個月變一次。十月的時候報紙上提起了全國乒乓球錦標賽的事兒，每天都要聽他爸讀新聞的衡衡就蹬蹬蹬跑來跟說他往後要當個乒乓球選手。

十一月份的時候村裡秋收開始，工寧衡衡便立志長大后要發明一個能自己趕鳥兒的稻草人。

十二月份，想當醫生，因為擔心正在懷孕的媽媽。

如今一月，又看上軍人這個職業了……

喬茗茗由一開始的，自己兒子從小就有志向，到如今心毫無波瀾，甚至連「你怎麼這麼喜新厭舊」的痛心都沒有了！

幾位士兵很快離開，總不能讓人家白跑一趟，獵自然得分給人家點。

可分完了后，剩下來的東西還有不。

周隊長恨不得敲鑼打鼓：「來，大夥撐一撐，熬一熬，燒水的燒水，拔的拔，分嘍！」

分完，過大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