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小弟歸來

冬日夜晚,屋外安靜得只有雪落的聲音。時而還有呼嘯的寒風聲，但只要把門關風聲便會被徹底隔絕。

喬茗茗坐在椅子上，抱著暖手瓶，頗為擔憂地看著窗外。

寧渝問：「怎麼了？」

喬茗茗：「擔心小弟呢,你說他和尋雁萬一是這個時候到咋辦？」

寧渝安道：「放心吧,就算到,小弟應該也會在縣城招待所里住一晚，沒車讓他回來。」

喬茗茗還是蹙著眉，點了點頭,心裡還是有點擔心。

可別讓這兩人蹭到車了，要不然兩人說不準真會回來。

半小時后。

喬茗茗深深懷疑自己的穿越環都現在烏這件事上了。

就在夫妻倆正湊著頭畫地圖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牛愣子，你拖著人家兩孩子幹啥，大冷天的讓人家回知青院去！」周隊長大聲道。

小弟傻不愣登的笑出聲：「冷倒是不冷，我穿得多，是怪的，家裡帶的餅子我早上就吃完了，沒捨得買車上的飯吃。」

果不其然，是牛愣子叔。他磕著瓜子兒，正嘻嘻哈哈地問著首都長啥樣。

周蘋果在喬茗茗走後，眼睛這裡瞧瞧那裡看看，跑到唐際秋旁邊：「看見李國良沒？」

說這話的人是誰，好有想法。

正聽到靜，趕趕來的周隊長也聽到這句話，心裡冒出同樣的疑。

喬茗茗趕拍拍他服：「冷不冷啊你，要不要去我那兒洗個澡吃個飯。」

卓尋雁直腰板：「一千八,我談下整整一千八！」

喬茗茗一邊穿鞋一邊戴圍巾，嘀咕說：「這大冷天的，竟然還能上李國良。」

家小弟託人家的福坐上臥鋪，請人家吃一頓飯也是應該的。

喬茗茗一愣，然後疑地「啊」了聲。

然後卓尋雁搖了搖頭，轉沖著喬茗茗揮揮手笑了笑。

喬茗茗轉頭快速道：「你和爸爸在家看著妹妹，媽媽去看看舅舅。」

曬穀場中，四個燈全部亮起,喬為家和卓尋雁就被眾人圍在中間。

兩人莫名會到了「錦還鄉」的覺。

「對對對，咱們是本分人，要在屏北在綿山立足的，怎麼能幹出這種事兒。」

眾人嘩然。

也是，他們是一家人，如果在的話估計會覺得有點不自在。

喬小弟跑了回來：「不去呢，等會兒我送點吃的給。」

唐際秋：「……看到了。」

卓尋雁還在人群中說著話，燈中，喬小弟點點頭，放下東西又跑過去。

「這價格是不是比縣城的要高啊？」

喬小弟不甘示弱：「我還拿下三定金,這錢足夠咱們買化了。」

村裡大多數人眼還算長遠。

寧渝把手電筒給：「小心點。」

「小喬,小喬！喬為家回來了！」

喬茗茗招招手：「那跟我回家吃飯吧。哦對了，問問尋雁去不去，如果不去你就跟說你等會兒給送些吃的來。」

「真的賣去首都了，哎呀，早曉得今年的山柚油晚點兒賣，先運去首都，運去后再和縣裡說咱們這是首都貨，肯定能賣更高價錢。」

這孩子肯定是沒吃飯的，肚子里咕嚕咕嚕的聲音都聽到了。

喬茗茗點點頭，跟周蘋果打了個招呼，拉著小弟道：「那就回去吧，下個麵條給你吃。」

周蘋果從院子門進來了,寧渝打開房間門時周蘋果就氣吁吁道：「剛到的,坐李國良的車回來，這會兒被大夥圍在曬穀場上呢。我尋思著你還不曉得,就趕來跟你說。」

雪花漸大，天空中漆黑無比。

喬茗茗見他說了兩句話，又指了指喬茗茗的方向。

喬小弟聞聲轉頭，看見喬茗茗后臉上燦爛一笑，然後提著東西朝著跑過來。

說這話的人是誰，好不要臉！

是蘋果的聲音。

夫妻倆皆趕忙起，就連衡衡也從床上爬下來：「是舅舅回來了嗎？」

喬茗茗：「……」

周蘋果湊近小聲問：「在哪兒？」

屏北縣就是他們的，不管你生意做的再大都不敢禍害這個，要不然人家得把你的脊骨都給罵斷了。

喬茗茗點了點頭，和周蘋果兩人拿著手電筒,從黑暗的小道上往曬穀場走去。

唐際秋角：「你找人家幹啥？」

這位可是他岳父寧願放棄冠姓權也願意蘋果嫁過去的人，說實話，他瞅人家有點兒不順眼。

周蘋果神兮兮道：「想啥呢你，我懷疑他居心不良。」

嘿呦！

居心不良？

那唐際秋可就來興趣了，忙問：「他是不是在咱們村有個相好的？誰啊誰啊，這麼大晚上的來，莫不是……」

有家室的？亦或者是寡婦？

周蘋果拍他三掌，嫌棄道：「你能不能正經點兒，在哪兒呢，他車還在這裡呢。」

說著，左顧右盼的觀察。

唐際秋拉上周蘋果，往一個方向走去。

香樟樹底下。

李國良把一個飯盒塞到程蕓蕓手裡，赧然說：「這豬脯，我從外地買來的，你拿回家嘗嘗。」

程蕓蕓攥著角：「豬脯啊，這東西聽著就貴，你自己拿回家吃吧。」

李國良趕說：「我有。」

程蕓蕓糾結許久，此刻特別慶幸這個地方半點線都沒有，使得自己臉上的不自在李國良看不到。

不曉得，李國良怎麼就看上了。

程蕓蕓回憶了一下自己上輩子和這輩子的名聲，好像都不怎麼好。

這輩子的似乎更糟糕，除了追著呂原不放外還有個敗家娘們兒的名聲。

李國良可以說是公社許多人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就是找個縣城的姑娘都，所以怎麼會看上呢？

「沒啥，我、我覺得你好的。」

程蕓蕓實在憋不住，忍不住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李國良便撓撓頭，這般回答道。

不遠，周蘋果小兩口悄悄站在一個大石頭后，皆凝神靜氣往那邊兒看，雖然啥也看不到。

周蘋果聽到這話，心說李國良這人還怪靦腆的，蕓蕓名聲不大好，但接后就會顯得人還不錯，長得也好，難怪他會看上蕓蕓。

唐際秋也奇怪，特小聲問：「程蕓蕓竟然看不上國良？」

周蘋果趕比個噤聲的作，側著頭豎起耳朵注意聽。

說實話，也看不懂。

程蕓蕓心裡此時糾結的很。

一方面是覺得李國良確實不錯，他條件好人品過關，還有上進心更是本地人。

是的，程蕓蕓擇偶有個必要標準，那就是必須是本地人。

另一方面又覺得人家上輩子是有妻子的，他又說看上自己……

程蕓蕓兩輩子加起來只追過別人，經驗實在空白。

別看活過一輩子，但兩輩子加起來沒出過縣，更沒怎麼和人相，在這方面的經驗不如喬茗茗甚至不如周蘋果。

真別說，頭回被人追，心裡說沒不太可能。

程蕓蕓躊躇好一陣，腳尖把地上的凍土都踢出個坑來。

終於，在不遠周蘋果聽見程蕓蕓說：「那那、那我收下了，你且等等，我回去拿個東西給你。」

說完，抱著盒子轉跑開。

窺的夫妻倆急忙蹲下藏，兩人也不是變態，這會兒趁著李國良不注意趕離開。

周蘋果興道：「我就曉得蕓蕓看得上李國良，我還跟小喬打賭來著！」

唐際秋：「小喬賭看不上？」

周蘋果：「……也賭看得上。」

唐際秋：「那這個賭的意義是？」

周蘋果認真道：「意義就是，蕓蕓當時賭自己看不上。」

真的，程蕓蕓搖頭再搖頭，深覺得自己不會和李國良在一起。

然而

程蕓蕓避著人，從家裡抱了一罐醬和一罐腌蘿蔔來，塞給李國良：「不是說你明天還要去一趟隔壁省嗎，這說也得兩三天對吧，醬和蘿蔔帶去路上吃吧。」

李國良抱著兩個罐子，心裡頓時熱乎乎得不行了，像是水開了在咕嚕咕嚕兒冒泡泡。

以至於回去的路上，他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彷彿於雲中。

舊牛棚。

喬小弟還沒走進門呢，便忍不住「嚯」了一聲，被從窗戶里出來的燈驚著了。

「不是吧二姐，」他震驚嘆道，「才離開幾天啊，你們效率怎麼這麼高？」

離開前剛跟他叨叨說想牽電線，他回來時就見到了燈火通明的房間。

這速度，好迅速。

喬茗茗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小弟肩膀：「有句話你得記好了，工程的進度很多時候是由打款的速度決定的，只要你先把錢準備好，一切就都好說。」

喬小弟心說難怪姐對油茶樹抓得這麼，原來自家生活質量都寄托在了上面。

「舅舅，小舅」

衡衡像是踩著風火似的，看到兩人後飛速沖了出來。

喬小弟把手裡的一袋東西放下，笑了笑：「你想舅舅沒，快來提，幫小舅提提東西。」

衡衡提不，但還是樂呵呵的拖著東西進門。

喬茗茗進門，瞧了瞧桌子上用白布蓋住，準備明天吃的麵條：「煮兩份面吧，把飯盒拿出來裝一份給尋雁。」

衡衡大聲說：「我也想吃。」

寧渝：「不可以，你今天晚上吃多的，待會兒給你嘗一口行不行？」

「好吧。」這小孩兒很多時候還是乖的。

喬茗茗擼起袖子去煮麵條，寧渝在看喬小弟從首都帶來的信。

很多謝善文不方便在之前信件里講的事兒通通都在這裡了，寧渝看得很認真。

廚房中。

手電筒掛在一個鐵圈上，這是寧渝專門做來放手電筒的。

小小的廚房頓時亮起來，起鍋燒火，倒油后喬茗茗特別大方地煎了兩個荷包蛋。

接著再用底油把青菜和香菇炒炒，倒開水，然後放麵條。

面是今天晚上做的手搟麵，寧渝做的，他做面學的是他姥爺的手藝，特別勁道，喬茗茗有事沒事總纏著他讓他給做面。

鍋里的水在慢慢煮開，表面一層浮著薄薄的油，聞著特別香。

麵條煮好后，沒撈，而是還要放一份靈魂配菜。

只見喬茗茗把一個碗小心翼翼的端起來，打開蓋子，出裡頭的臊子。

臊子也是寧渝今天晚上做的，喬茗茗狠狠誇了一頓程蕓蕓做的醬好吃后，他也不服輸地用沫與菌菇末做出這個香噴噴的拿手菌菇臊。

這男人真是的……

在他這裡就沒有輸這個字。

臊子已經結塊了，喬茗茗挖一大勺放到鍋中麵條里，臊是有點兒辣的，頓時之間那香辣味兒就在咕嘟咕嘟中出來了。

又煮半分鐘，喬茗茗拿著鍋勺開始撈。一份撈在大碗上，一份盛在飯盒中。

最後分別在兩份面上放上邊緣煎得有點兒脆乾的煎蛋，夾兩筷子酸蘿蔔放在煎蛋上即可。

嘖嘖，這味兒實在令人咂咂舌。

「我的天，姐你手藝進步了！我在屋裡就聞到這味兒了。」喬小弟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出笑。

喬茗茗覺得這話說的好像有點誇錯人了，於是把飯盒放到袋子里，又把飯盒放在小弟旁邊：「你先送給尋雁后再來吃？」

小弟忙擺手：「在車上就一直著回去要洗澡了，還是等我吃完了再說吧，再說中午吃過飯了，也不差這麼幾分鐘。」

喬茗茗：「……」

這孩子這話聽著怎麼這麼欠揍呢？

衡衡跑到他小舅邊上，張大，像只嗷嗷待哺的小鳥。

喬小弟給他夾了一筷子，他就笑嘻嘻跑來了，寧渝喊道：「記得刷牙。」

「哎呀，知道知道，爸爸好啰嗦哦。」

寧渝不理他，坐在小弟對面開始問他怎麼會上李國良的事兒。

「我們去找招待所的路上見的。」喬小弟想起什麼似的，又說，「國良哥在村裡是有什麼相好嗎，我怎麼瞧著他下車時拎了個飯盒，我問他裡頭是什麼，他還吞吞吐吐不肯說。」

喬茗茗莫名懷疑：「你竟然能看得出來？」

以為弟尚未開竅。

喬小弟直脯：「沒吃過豬難道還沒看過豬跑嗎？姐夫當年送吃的給你，不也是國良哥這個模樣嗎！」

寧渝：「……」

等等，所以什麼「豬跑」？

喬茗茗不可置信：「哈？你姐夫哪裡有這樣過？」

他青過，但絕對不可能傻過！

李國良瞧蕓蕓的時候是真有點傻的，喬茗茗拒絕承認家寧渝也這麼傻。

沒錯！寧渝也拒絕承認。

喬小弟呼嚕呼嚕喝著濃香的湯，放下碗后嘀咕：「當年咱們院里有狗，姐夫大晚上給你送吃的，差點被狗咬……」

這話小聲，但喬茗茗和寧渝可都聽到了。

夫妻倆臉一紅，異口同聲：「閉吧！」

喬茗茗踢他：「吃就快點吃，你姐我辛辛苦苦做的麵條還堵不住你的嗎。吃完了趕給人家尋雁送去，快點快點。」

喬小弟得意哼哼兩聲，心說兩人惱怒了。

他連湯帶料吃得乾乾淨淨，拎著袋子就出門，邊走邊道：「我留下的那個袋子是媽給你的東西，姐你記得收拾收拾。」

卓尋雁正好洗完澡，出來時就吃到了熱乎乎且配料十足香味撲鼻的麵條。

「媽呀，小喬姐做飯也太好吃了吧！」吃了口面后狂點頭，驚訝道。

喬小弟滿臉瞭然：「麵條是我姐下的，但提味兒的東西肯定是我姐夫做的，我姐的手藝還沒到這個份上。」

說完，他跑去洗澡了。

深夜，舊牛棚。

夫妻倆躺在床上，都不回憶起當年的事。

當時他們剛剛相親完，對彼此都十分滿意，喬茗茗趁熱打鐵，把還算青寧渝強約著到去玩了幾趟。

寧渝哪裡見過這種生啊，於是在喬茗茗的猛烈攻擊下，他這朵高嶺之花被摘了。

喬茗茗趁機咪咪地牽起了饞了許久的手，了……咳咳，反正幹了許多事兒。

寧渝一邊裡說著不要，一邊上又很誠實。

於熱期的兩人智商都有所下降，所以當喬茗茗嘆好久都沒吃過紅燒，特別饞國營飯店的紅燒后，寧渝那天滿腦子都是紅燒。

當天晚上他和謝善文去吃飯，見國營飯店的大師傅在用留下來的做紅燒，就高價朝人家買了。

那時候天氣熱著呢，又怕壞，於是寧渝騎上自行車想給喬茗茗送去。

那天，兩人滿打滿算才相親不到十天，矜持的丈母娘對外說他還於觀察期中，寧渝也不敢大張旗鼓地去找他的茗茗。

於是乎他趁著看門大爺不注意，打算爬牆進家屬院，到時候再喊在樓下玩的小弟去姐姐，小弟那時候還小，總是要在樓下玩到九點才肯回家。

誰知家屬院裡頭竟然養了只狗，寧渝平生的臉都在那一刻丟完了。

他在燈下拎著袋子瘋狂奔跑，狗就在後面邊邊追。

汪汪汪

整個家屬院的人都聽到了靜，有站在原地看的，有從房裡跑到走廊上看的。

那一刻，幾層的走廊上都站滿了人，齊齊看著寧渝被狗追得狂奔，後面的人把狗按住了他還在跑。

寧渝此刻躺在床上，想的是那一刻的丟臉瞬間，於是臉又控制不住的紅了。

而喬茗茗呢，則覺得好笑，越想越好笑，笑得咬著，結果還是沒憋住發出了聲音。

黑暗中，寧渝聲音幽幽傳來：「有這麼好笑嗎？」

喬茗茗點了點頭，臉笑紅了。

夫妻倆對視著，寧渝突然嘆氣：「山葵明年四月份就有一部分能採摘了對不對，如果順利的話五月份或許能賣出去，到時候有錢了，咱們申請蓋房子吧。」

喬茗茗眨眨眼，特意拉長聲音：「蓋房子啊，寧同志你目的好像有點不純哦。」

純潔青的寧同志義正辭嚴：「非也，我是為了老師來這兒而做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