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新的主意

除夕。

被喬茗茗著讀了三天書的喬小弟今天誓死不肯再看書。

清晨,他穿著嶄新的服，兜里揣著幾個紅包來到舊牛棚。

他是掐著點來的，來得太早的話他二姐和二姐夫應該還大門閉沒起床。

果然，他剛到時,他二姐夫正在燒水,還舀了勺澱出來準備做漿糊。

喬小弟樂呵呵地進門：「姐夫,你是要對聯嗎？」

寧渝也笑了笑，點點頭：「今年春節準備兩副對聯。」

喬小弟慨：「城裡都沒咋，城裡連鞭炮都沒什麼人放。我今天都是被鞭炮吵醒的,咱們這裡的春節看來熱鬧。」

寧渝：「這裡的除夕都是這麼熱鬧，你去拜拜沒,要不然等會兒跟著我們一起去？」

喬小弟震驚：「姐夫,你信這個？」

擺了擺手：「小弟你幫我把豬放到鍋里燙燙皮，我去給彰彰換服。」

就是都拜，說不準總能拜個顯靈的。

門外，寧渝和喬小弟在等。

都不用半個小時，喬茗茗出門時彰彰就一個勁兒地喊媽媽。

沒看出來啊,小弟還有這個手藝。

真是一村子的人才，膽大得要命。

喬茗茗對寧渝說：「我覺得這有點廣撒網的覺。」

因為喬小弟也想跟去看看，喬茗茗就把彰彰抱到程蕓蕓那兒去，拜託幫忙看一下。

喬小弟直腰板：「花了五錢找英嬸子做的！」

喬茗茗笑了笑：「這小孩兒待不了那麼久，我盡量半個小時回來，最多半個小時就得哭了。」

喬茗茗過去，抱住頭髮糟糟的，拍拍屁：「小屁孩，怎麼這麼膽小。」

喬小弟今天早上被鞭炮吵醒的反應就與去年的喬茗茗和寧渝差不多。等他曉得要去上香后，更是驚得合不攏。

又把前幾年的事兒跟他說了,喬小弟瞬間就覺得全村人英勇無比。

喬小弟拍拍腦袋，懊惱道：「我才想到這一茬。」

剛擼起袖子準備洗漱，彰彰就醒了，還蹬著從自己的小床上爬到喬茗茗的大床上。

寧渝無語：「拜拜總沒錯,我的爸爸也是這裡人。」

但凡逢年過節，小孩兒總是快樂無比。但他們這些大人，幹活就得幹得腰酸背痛。

彰彰「啊啊」笑，抱著的脖子不停地著「媽媽」。

喬茗茗：「嗯嗯，好。」

「放心我沒去，你中午來接彰彰都行！」程蕓蕓抱著彰彰迫不及待道。

寧渝好自己寫的對聯和福字，喬小弟幫忙刮好了豬皮，喬茗茗則將米糕啊米餅啊鴨魚啊這些東西放在籃子里，又把酒缸打開，舀了些米酒出來，準備去廟裡上香。

說話間，喬茗茗也出來了。

這村裡確實有多的奇怪的習俗，比如說除夕的時候要去廟裡拜拜。

三人帶著衡衡先去廟再去道觀，咱也不曉得這種佛道都拜是什麼拜法。

確實好，英嬸子沒糊弄他，怕這孩子接下來還要繼續長長個兒，所以特意把服和子都做長了些。

項琪說：這裡的過年天大地大,祭拜祖宗和神佛最大。

喬小弟又把注意力放在姐姐上：「二姐你沒做新服？」

不怕死，且武德充沛！

節日氛圍嘛，也是一種儀式。

喬茗茗再次綳不住了，給換完后把這小孩兒按在床上，親得咯咯笑。

寧渝：「……」

這姑娘小心翼翼地站著，也曉得自己站在床上摔倒了也不會痛，所以才敢不扶任何東西地站起來。

說你信吧，你又在這尊佛像面前叨叨著這些事兒。

就跟寧渝說的一樣，也不信這些，但拜一拜也沒什麼。

呃，好吧，這是想吃飯了。

喬茗茗心都了，親了又親，才說：「媽媽！吃！」

喬茗茗打個哈欠個懶腰，靠在門邊說,上下打量了一下喬小弟：「沒呢，沒找到什麼好布料乾脆不做,你姐夫也沒做。你這服倒是好看,自己做的？」

衡衡兩兄妹的服都是喬茗茗和寧渝親自做的，彰彰穿的是的碎花棉襖，子則是綠子，顯得跟著水桃似的。

衡衡自己會穿，爬下床時服子已經穿好，他軍綠，就給他做了軍綠，這會兒迫不及待地拿著他的木槍跑出門，不要說也知道他這是跑去找他的小夥伴炫耀了。

不是，你到底是信不信啊？

說你不信，你又在這裡正兒八經地分析起顯不顯靈來。

說完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的分析無比對。

反正四人拜了將近一個小時，除了喬小弟分外虔誠外，這父母兒子三人彷彿都在遊玩。

出了道觀門，衡衡還跟喬茗茗咬耳朵，悄悄說：「媽媽，我跟你說，孫爺爺說世界上是沒有神佛更沒有鬼的。」

喬茗茗他臉：「那你還整天說著要當孫悟空？」

「是玩笑話。」衡衡認真說，「媽媽你別不相信，收音機里說了，只有人民才能創造神話。」

喬茗茗：「……」

「啪啪啪！」鼓掌，「說得好！」

但是吧，你到底是哪來的錯覺，覺得你媽深信這些呢？

回家的路途中，順帶把彰彰給帶了回家。這小孩已經哭了兩趟了，後來還是程蕓蕓把侄子侄抱來放在床上和一起玩，這孩子才徹底收了眼淚。

喬茗茗要抱回家時還不樂意呢，癟著，指著兩個跟差不多大的小孩，裡嚷嚷著：「媽，玩！」

「那你在這裡玩，媽走了？」

喬茗茗唬。

彰彰又瞬間摟的脖子，臉頰著的臉頰，話頭一轉：「媽，走！」

手又指著門。

程蕓蕓笑得肚子疼。

太了，這彰彰太了。

今日大雪停歇，再次面，也不曉得溫度會不會從今天開始上升些。

回到家中就又要開始準備晚飯，吃完午飯無聊的蘋果帶著麻將找來的，四個人就聚在火塘邊麻將。

要說舊牛棚這邊可真是個蔽的打牌或者麻將場所，躲在屋后打，院子門口聽不到聲音。

加上舊牛棚地偏僻，有人會來這，所以半點不怕被周隊長抓。

周蘋果抓起一個三條，又扔出去說：「出了正月隊長就要去公社了，村裡的事是蕓蕓爹先暫時管著，等到開完會，就能把新的隊長給選出來。」

喬茗茗好奇：「這個會是怎麼個開法？」

周蘋果：「就是村民大會嘛，到時候坐在禮堂上，大家投票就是。」

喬茗茗：「先要把人給選幾個出來嗎？」

周蘋果搖搖頭，又扔出去一個四餅：「想當隊長報名就，不過也沒啥人報名。大隊長的每月補不算多，要是像隊長一樣能升到公社去也就算了，可如今隊長升上去了，之後的人肯定沒機會。」

喬茗茗心說，志斌叔想當大隊長，估計是抱著一份為村裡盡一份力的想法。

周蘋果忽然說：「我估著志斌叔也幹不了多久。」

寧渝被這話吸引：「怎麼說？」

「志斌叔就是想修水渠，他的歲數也算大了，那日聽志斌叔和隊長說話，話里話外都是干滿五年。」

村裡的大隊長是五年一換屆，不過許多時候都會連任。

喬茗茗心說，難怪了！

志斌叔過於保守，周隊長本人就頗有進取意識，甚至有點靠近激進派，所以他估計也是想讓志斌叔當個過度。

至於志斌叔的後面是誰，喬茗茗把村裡拉了一圈，也找不出什麼像周隊長一樣合適的人來。

這一場麻將打到下午四點。

周蘋果懷著孕，家裡的活有唐際秋和兩邊的爹媽辦，所以清閑。

可喬茗茗和寧渝卻還得忙碌。

於是下到四點就散了，唐際秋來這兒接走周蘋果，喬茗茗和寧渝就開始準備年夜飯。

今年的年夜飯比去年還要盛，大約今年的年夜飯家家戶戶都會比去年更盛。

喬茗茗今天就發現了，村裡不小孩都換上了新服，就連許多大人都穿著嶄新的服在曬穀場上聊天，臉上充滿笑容。

這說明啥？

說明大家手裡都有了閑錢。

這陣子甚至還有好多人去磚窯里定磚頭，擺明了開春就要建房。

房子房子，國人對房子有很深很深的癡迷，特別是老家的房子。

他們夫妻倆前陣子也把想再建兩間房的事兒跟周隊長說了，把那給驢建的借口也給了出來，把周隊長惹得角一一。

周隊長覺得這夫妻倆也牛，這種借口都能想得出來。

琢磨片刻，大手一揮，答應了這件事兒。

喬茗茗邊做著菜就邊思考，自己家啥時候建兩間屋子呢，要不要趁著這建房把屋子也給建起來？

「嘿，魚要焦了！」

寧渝連忙把喊回神。

「哎呀我沒看到！」喬茗茗急急忙忙把油鍋中的魚給撈起來，「還好還好，還好沒焦！」

寧渝瞧手忙腳的，接過他手裡的勺說：「你在想啥呢，這麼神？」

喬茗茗走到一邊調料，拿出八角草果陳皮等等香料放一邊，又把蔥姜干辣椒放到陶鍋中炒香，炒香後放近一斤的黃酒，以及適量生老等等。

兩人正在做的這道菜熏魚，喬茗茗上輩子吃過，昨天晚上在拉著能做什麼菜時就提起了它，一時之間就特別想念這個味兒。

熏魚先炸后鹵，喬茗茗這會兒在調的就是滷，將炸完的魚放熱鹵中浸泡，浸泡味以後就能吃了。

除了熏魚外，還做了竹蓀燉老母、腐竹燜鴨和豆腐釀。

再加上喬小弟心心念念的回鍋，寧渝想念許久的燉羊，以及喬茗茗惦記了大半年的門釘餅，今天晚上一口氣齊全了！

快到晚上六點了，所有菜都做完了，一道道端出來擺放在桌子上。

案桌上的收音機里播放著除夕夜的特別欄目，傳出的聲音平白增添好幾分節日氛圍。

吃飯前，寧渝拉著衡衡去放了串鞭炮。喬小弟抱著彰彰到門邊，喬茗茗捂住小孩兒的耳朵。

不一會兒，鞭炮被柴火點燃，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在門外響起。

「啊啊啊啊！」

彰彰喊個不停，激得都要在喬小弟懷裡蹦起來。

眼睛亮晶晶的，眨也不眨地盯著鞭炮，手掌拍得啪啪響。

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屠蘇。

這是1974年的除夕。

過了今晚，明年就是1975年。

一家人圍坐在飯桌旁，舉起杯子，「乾杯！」

大人的杯里裝的是溫酒，衡衡的杯里裝的是熱。

新年來了，新年新氣象。

著窗外月，喬茗茗笑了笑，希明年能有好消息。

正月的日子很清閑，一直清閑到了正月十五。

今年的正月十五不人都特別期待，因為村裡有錢了，所以就請縣裡的戲班子來村裡唱戲。

這時候的戲還是樣板戲，其中最為出名的戲目就是《智取威虎山》，不過這次村裡唱的卻是《紅燈記》。

舞臺搭在禮堂里，喬茗茗包括所有村民都看得津津有味。

這時候除了聽戲看電影外，也沒有什麼很好的娛樂。一時之間禮堂中人人，隔壁黃莊都有不人跑來看。

正月十五聽戲，正月十六看電影。

這次不僅有隔壁黃莊的人來看，附近幾個村子包括公社都有人來。

電影連放三天，天天都不同。

一時之間，上村今年賺了大錢的事兒傳得滿公社都是。如果不是賺了很多錢，怎麼捨得唱完戲后又連放三天的電影呢？

於是大家就打聽，打聽到最後，發現人家村子的錢主要來源於山柚油和賣磚頭。

賣磚頭？這事暫時就別想了，很多村的財政都不能支撐村裡蓋磚窯。

但是，山柚油……

腦子靈活的人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倒不是跟人家上村爭著做山柚油。

你就是想爭也爭不過人，人家不僅把貨鋪滿了縣城公社，甚至都把貨賣到首都去了！

如今去縣城裡提一山柚油，大家肯定都會加個前綴上村山柚油。

慢人家一步，就是慢人家步步。

所以有人就換了一種想法，我不賣山柚油了，我能不能賣油茶籽啊？

你上村要做山柚油，總是需要油茶籽的對吧。聽說上村村裡的油茶籽也不夠，今年都需要再種一次。

你們一個村種能種多呢？還不如我們也幫著你種。

這法子一想出來就止不住了，因為村裡如今是程蕓蕓的爹管事，於是不村的隊長就找上了程會計。

這麼大的事兒程會計也不敢擅自決定啊，他自個琢磨了片刻，騎上自行車去公社裡找周隊長去。

哦，如今周隊長不能再周隊長了，而是得周主任。

真別說，周主任覺得這事兒可行。

周主任如今是整個公社的主任，目自然要著眼整個公社，而不是只局限在村裡。

他想了想道：「老程你讓他們自己給個章程出來，然後你再去問問小喬和寧渝，看看每年咱們村最多能吃下多，扣除了自己種的量，把剩餘的量擺出來讓他們自己分。」

程會計點點頭，在正月二十這天和閨兒程蕓蕓一起來到舊牛棚。

此時，喬茗茗和寧渝正在研究著要把兩間屋子建在哪裡。

寧渝想了想，走到屋后：「我覺得還是得建在這塊地方。」

屋后實在大，在有了木棚廚房和廁所以及亭子后，再開闢個小菜園出來都不問題。

喬茗茗搖了搖頭：「不太好，雖說這山大概率不會塌方，但是我總想著萬一塌了呢？」

寧渝：「塌也塌不到咱們房子這裡。」

喬茗茗撓撓頭：「哎呀我擔心嘛！」

寧渝又說：「那就建在菜地旁邊，就是院子恐怕會小了些。」

喬茗茗：「小了就小了，咱們院子本來就有點大，平常時候好大一塊地方都長雜草。」

大手一揮，直接在圖紙上圈出兩塊地方來。這裡蓋一座屋子，中間再砌一堵牆隔著，開兩扇門，到時候就是兩間。

衡衡睡一間，彰彰長大后睡一間。

或許……都用不著彰彰睡進去，他們說不準到時候都回首都了。

就在喬茗茗暢想好未來之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寧渝開門，驚訝道：「程叔。」

程會計笑笑：「找你們夫妻商量個事兒。」

寧渝忙讓開：「您進來吧。」

喬茗茗：「程叔，蕓蕓，快進來吧，來亭子這裡烤烤火。」

這時候的天氣依舊冷著，河裡的冰才見到融化跡象。

程蕓蕓不聽這些事兒，抱著彰彰在屋子邊到走玩兒。

程會計呢，坐下來后就把這事兒給說了。

喬茗茗一拍大，「哎呀」了一聲，「是該這樣了，咱們不能靠著自己村裡的幾畝地！」

有點兒懊惱，怎麼沒早想到這一層呢。

寧渝手：「現在知道也不晚，其實現在的時機反而剛剛好，若是去年，或者前年，哪有人會相信咱們呢？」

也就是今年把績擺出來了，讓周邊村子的人都看見村子里的財力了，人家才願意去坐下跟你談談這件事。

喬茗茗想想，覺得也對。

跑去屋裡拿出本子，把本子翻來說：「咱們村油茶樹管理得好，加上是產期，去年一棵樹能產7公斤的油茶果，曬乾后油茶籽能有2.5公斤。」

寧渝在腦袋裡快速算了算：「也就是說每畝地能產200公斤的干油茶籽，按照去年預計的出油率算，每畝地有40公斤的山柚油。」

喬茗茗點點頭，表示沒錯。

在紙上塗塗畫畫開始計算，說道：「油茶樹種下去三年才能掛果，那麼……」

喬茗茗給出一個數據來，給程會計，「三百六十畝，咱們暫時最多只能吃得下這些。」

程會計驚訝：「這些真不了，這幾個村分了后也才勉強吃得下。」

喬茗茗好奇問：「哪幾個村呢？」

程會計掰著手指頭數：「黃莊，他們村最先找上的，離咱們最近，水土都適合，自然不必說。」

想想又道：「山羊嶺還有洋里大隊以及華大隊，這四個地方我覺得都適合，到時候果子了運來也不要多費事，他們種得怎麼樣咱們也能時時去看看。」

喬茗茗：「沒錯，到時候果子多了，還能請這幾個村的人來幫忙殼。」

靠上村真的不行，這樣市場早晚會被別人給佔了。

山柚油註定是要走地域品牌的道路，首先打出的牌子是上村，過幾年就是里鄉，往後是屏北縣，等幾十年後呢？

就變了綿山山柚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