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事轉機

「停停停停車！」

喬茗茗半蹲著挪到車尾一看,只見車子的遠有一人在追著跑。

隨著車子往前行駛，和那人的距離就越來越遠，甚至無法辨認出來是誰在喊。

「國良哥，停下車。」喬小弟連忙道,他用力拍拍車廂,「後頭好像有人在追。」

李國良聽到靜,從後視鏡一看，心裡奇怪慢慢停下：「誰這麼虎啊？」

還能是誰？

公社電話員小李！

他在太下一路追趕一路奔跑，終於趕上了貨車,停下后雙手叉腰大氣，嗓子跟破風箱似的,只能「哼哧哼哧」的呼吸,完全說不出半句話。

喬茗茗特別心的等他緩過來，蹲在車尾等了半分鐘，才問他：「啥事兒呢？」

小李嗓子沙啞：「十點那會兒有人打來電話說是找你們的……主任接了，接完……接完跟我說……」

喬茗茗表凝滯：「呃,小李你要不先緩緩再說？」

寧渝：「……真這麼累？」

寧渝沉思：「抓大放小，只能先讓那些灌溉不便的村先修。」

他查了查賬本，屬實為公社的財政擔憂，這錢完全不夠修啊。

公社有一個自己的辦公區，由幾個屋子組，其中有兩棟二層小樓，形直角，中間是相連的。

周主任等他喝完茶，乾脆拿起外套，陪他去通訊室，邊走就邊慨水利難搞。

在通訊室里工作嘛，屬於半產，整天坐著很容易虛。

嘖嘖，瞧瞧他這小模樣，比測跑完八百還瘮人。

利農事，就必須興水利。

小李忙點頭,咳嗽兩聲，嗓子疼得厲害。過了片刻,繼續道：「跟我說十二點的時候在路口等車，我、我就買了個包子的功夫，誰想到你們坐的會是、會是貨車！」

他嘆氣：「你不知道，咱們這裡雖然有河，但怎麼修水渠，怎麼把河水引到水渠了去也是一件難事兒。」

周主任正在為全公社的水渠煩惱。

一雙哪裡能追得上貨車啊,而且貨車馬上出公社,肯定會越來越快。

他差點沒倒頭暈過去，還是公社下車的人跟他說上村好多人都在貨車上他才曉得。

寧渝跳下車，對小李招手。

修完水渠想清清水庫的淤都不夠。

反正今天縣城趕集，多的是車去鄉下，不怕他沒車，沒車也能走回來。

小李還沒緩過來，搖搖頭：「你先走吧，我等等自己走。」

周主任坐直，連忙喊：「進來！」

寧渝心說我又不是閑得慌，但到底記掛著謝善文的電話，還是一路小跑去通訊室。

樓里好多個辦公室，更有房間，房間留給上頭來視察的人，平常一些找不到地方住的外鄉人也能住在這裡。

小李雙手往後一撐：「找你。」

哎，想想又頭疼了，腦殼疼。

寧渝心裡有了猜測，對喬茗茗就道：「要不然我去？」

小李憤憤，氣得差點拿小石頭砸他：「你去跑跑！」

又著遠大片農田：「眼瞅著春耕馬上就要開始了，今年拖到明年，明年拖後年，啥時候能把水渠給弄好。」

好事啊，這麼一說，寧渝更心急了。好事能有什麼事，肯定和老師有關。

於是追啊趕啊喊啊,差點沒岔氣嘍，這才趕上。

電話估計是謝善文打來的，肯定也是和老師有關，寧渝等不及，要是今天沒打他心裡得一直記掛著這件事兒。

喬茗茗點點頭，接過他懷裡的衡衡：「你去吧，在家等你吃飯。」

周主任給他倒茶：「我瞧你也跑得都是汗，你先歇歇，電話是小謝打來的，聽你沒在也沒說什麼，不過我聽他的語氣，事應該是好事兒，別擔心別心急。」

寧渝就問：「到底找誰的？」

喬茗茗回頭，瞅了眼寧渝。

周主任頭疼，比當大隊長的時候還頭疼。當大隊長的時候村裡人非常配合，如今來到公社，沒兩年他估計擺弄不開。

通訊室在門口的小房間里，寧渝先去見了下周主任。

最頭疼的就是公社裡沒有喬茗茗和寧渝給他當幫手出主意了，也沒人出的主意能那麼合他心意。

寧渝推門而，笑笑道：「我今天坐的是國良的貨車，小李追得這會兒怕是還沒恢復。」

就在嘆氣之時，門口傳來敲門聲，「叔，是我，寧渝。」

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李，眼神里都著「你是不是有點虛了」的意思。

喬茗茗表驚訝：「也虧得我耳朵好使,要不然你得白白跑一趟。」

他們上村的水利搞得不錯，其他村卻比較糟糕，就連本公社水渠搞的都沒有他們上村好。

小李撐著肚子坐在路邊草地上，輕輕地揮了揮手：「那邊說在等你們，你們看看你們是現在去回個電話，還是你說個時間，我再和那邊約個時間，到時候你們再來打。」

「這些村裡沒錢，修不起來。」周主任就苦笑，「怕是公社要負擔全部的錢，公社又哪有那麼多錢。」

說來說去，其實都是錢的事。

周主任如今就等著，他等著看看上村能闖出啥樣。

到時候對其他村而言也是一個好的借鑒，還能帶其他村一起發展副業。

寧渝有心想說什麼，但心裡快速琢磨兩秒又憋了回去。

說話間，兩人到達通訊室。

沒等一會兒小李也回來了，把電話打過去后就有人接通。

寧渝：「善文嗎？」

謝善文：「是我。」

他欣喜道：「老師回城的事定下來了，雖然沒有復職平反，但是也能參與工作。」

寧渝角不可抑制地上揚：「多虧了你們在首都周旋，今年老師可千萬要回去了，他再是不了的。」

去年天氣冷，老師接連生了好幾場病。還是農場的看守人心好給他帶了葯，老師這才了過來。

謝善文有些憾：「可是首都最近況有點不對頭，為了不打眼怕是要和當初商量的那樣把老師送到綿山去。」

寧渝：「來綿山可以啊，躲躲風頭，我剛好還能就近照顧。」

他又忙問：「那老師現在接回去了嗎？」

謝善文：「在走手續了，估計下周就能接回來。但是在首都要待上一個多月，不僅得調養一下`，思想報告啊學習改造那些事兒還得按規矩走一遍。」

寧渝鬆口氣：「那就行，馬上要忙起來了，還是儘早接走比較好。」

說完，兩人掛斷電話。

周主任在一邊聽了一耳朵，出去時就問：「是你那位老師？」

寧渝心裡有塊大石頭放下，整個人顯得鬆快活泛不，點了點頭：「對。」

「當初說要來綿山……」

「也對，不過還要一個多月吧。」寧渝思索著，「也不知道省院怎麼樣，到時候是在院里，還是外駐。」

實地研究，當然是外駐。就是不曉得會不會按照老師項目上計劃的分到屏北縣來，寧渝一時之間還真有點苦惱。

不過不管老師來不來，家裡都得把房子先建起來。

周主任把寧渝送到大門口，臨走前問：「那你呢，你老師的事兒算解決一半了，你這條被殃及的小魚的事呢？」

寧渝一愣，剛剛只顧著高興，倒是沒有問謝善文自己上的問題。

可如果他的事也解決了，謝善文應該會迫不及待地告訴他。

可電話里謝善文提都沒提，只能說明他的問題還沒解決還在膠著中。

寧渝猜想得沒錯。

首都。

謝善文再次和人爭執后，抹抹臉，覺得心很不麗。

寧渝這事兒並不算大，特別是在老師都能接回城重新分配工作后，他的事就小得不能再小了。

可為什麼遲遲辦不好，還是跟嫂子下鄉前，和他一起把張西華坑離了首都有關。

張西華如今回不來，他舅舅自然想替他出出氣。原本抓不到寧渝的尾，因為寧渝下放了，腳不怕穿鞋的。如今寧渝也想恢復工作，這道手續正好要經過張西華舅舅之手，簡直是把尾送上去給人家踩啊。

謝善文也抓瞎了，狠狠撓撓頭，目前想不到什麼解決辦法。

他回到院里，又去催了催手續，然後到檔案室，將老師當初的項目計劃找出來。項目要不要啟，其實還得重新評估一下。

「項目就是生態農業，其中有一項是於如何因地制宜地種植經濟作，以屏北舉例，當地的氣候適合種植橙子，從前屏北橙子還當過貢品，可見原生品種還不錯。」謝善文拿著計劃書在領導面前說道，「老師早就計劃進行冰糖橙的芽變選種工作了，當年甚至選定了母樹，奈何計劃被擱置，如今從當下況考慮，是不是能重新提起來？」

領導接過謝善文手上的文件袋，瞧見上面明晃晃的「綿山屏北縣」幾個字，他出個瞭然的笑來。

「你小子！」他把文件袋往桌上輕輕一扔，笑笑道，「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吧，你是不是和寧渝商量過了？」

謝善文表嚴肅：「領導你莫要冤枉人啊，我都是從項目上出發。」

領導擺擺手：「不要說的這麼大義凜然，老孔也是罪了，他和寧渝在這方面是強手，院里沒有誰能比得過這對師徒，按照規矩也是讓老孔負責這個項目的。」

謝善文心裡吊著的石頭這才落地！

老師只有真正負責的這個項目，他才能去綿山。要不然隨便塞給他個什麼項目，分配到偏遠地方去，又沒人照顧，他真不了。

正當謝善文在和領導講述著冰糖橙的選種工作時，寧渝也在思考著這件事。

這個項目是他和老師一起完的，自然對項目上的一切瞭然於心。

屏北縣有橙子麼？

有的，橙子還不，但是最近幾年了許多，很多都砍了種桔子。

為啥呢？

縣裡不是有一家罐頭廠嗎。

那家罐頭廠主要做的就是橘子罐頭，銷售市場目前還在省，銷量還算不錯。

但是橘子罐頭廠的可替代太高了，說實話寧渝並不怎麼看好。省除了這一家外還有好幾家，往後屏北縣這家估計危險。

可是橙子在省並沒有大規模被種植，從每年過年那段時間的趕集中就能看得出來。

如果有大規模種植，過年那段時間裡再怎麼樣市面上也會有不橙子。

寧渝腦袋中止不住的在思考，他此刻正坐著去往山羊嶺的順風驢車上，驢車噠噠噠地往前行駛，車上人還不。

車上，山羊嶺的人問：「後生，聽說你們上村的油茶樹今年又種了一批？」

寧渝猛地回神，笑笑點頭：「是的，但還沒種下去，樹種過兩天才會到。」

去年種的有點遲了，今年他家茗茗還叨叨著必須得早點種。

山羊嶺的人就嘆氣：「你們村怕是要超過我們村一截了，再過幾年我們種下去的油茶樹掛果，你們的茶油產量不得翻上好幾倍啊。」

又有人慨：「誰能想到山柚油也好賣，我們村裡如今就指你們上村了。」

大家原本都是同樣的，如今突然有一個村跑在你前頭了，眼瞅著越跑越遠，真別說，心裡頭還怪酸。

加上黃莊養，今年年底一部分的就能出欄，平常還有一批批的蛋賣，想一想，落後的只有他們山羊嶺啊。

車上山羊嶺的人嘆息，不想再說話了。

驢車又晃晃悠悠地行駛了一段路，車上有個男人才開口道：「江六叔，你家的橙子樹借我枝，我回去種給我閨兒吃。」

「咋要你種嘞，想吃就去我院里摘就是，去年多著呢，我們自家吃都吃個飽。」

「那哪行啊，我還是自個兒種一棵吧，我閨兒吃。現在兩三歲只能吃你半個，往後六七歲了能糟蹋你六七個呢。」

「哈哈哈哈，吧，你自己剪去。」

農村裡，誰家有好的樹種都會不吝嗇地給旁人一枝，到時候人家種活了你也能吃。

聽著他們說話，寧渝心頭驀地一。他彷彿聽周主任說過，說山羊嶺的橙子種得確實不錯。

當年做項目的時候，找的那兩株母樹不曉得如今怎麼樣了，要不要再找過呢……

思考間，驢車到達一個路口。

路口有一棵大樟樹，仔細看就能發現樟樹下面有一塊界碑，界碑上刻著「上村」三字。

寧渝下車，從路口進去，快走走上大約十多分鐘就能到達村口。

他手上沒有東西，一路小跑，到達村口後走小路跑回舊牛棚。

此刻喬茗茗在幹啥？

在哄彰彰走路。因為剛剛發現彰彰能走了，竟然能站起來，然後順順溜溜地走了。

那會兒喬小弟被知青喊走，說是要上山挖野菜去。

喬茗茗邊接過碗來洗，洗好后拿著碗回房間時，看到了讓震驚得碗差點摔了的一幕。

只見彰彰站在草席上，兩手微舉，邁開的小胖，然後一步一步地朝著喬茗茗走來。

穩健，十分穩健！

的尿布彷彿限制了的發揮，走著走著還停下，扯了扯尿布再繼續走。

「我靠」

喬茗茗急急忙忙把碗放在桌子上，然後手，現在原地看著彰彰不敢彈。

直到彰彰走到草席的另一邊了，敞著手「媽媽媽」地著要喬茗茗抱了，喬茗茗才恍然回神跑了過去。

彰彰這小屁孩賊乾淨，沒有草席的地方是半點都不的，所以這會兒不肯下腳繼續走，反而一屁坐下來。

喬茗茗抱著了，開心道：「彰彰再走一遍好不好，來再走一遍給媽媽看。」

說著跑到草席另一側，拍了拍手，敞開懷抱，期待地看著彰彰。

彰彰不肯，挪挪屁，轉向喬茗茗，抓著草席上的炸粿片磨牙。

喬茗茗拿出米糕，道：「過來呀，吃米糕，好吃的！」

彰彰眼睛一亮，扔了手裡的粿片，蹬蹬蹬地蹬著小胖爬了過來。

喬茗茗：「……」

怎麼，這麼不給面子的嗎？

「吃，吃！」彰彰指著米糕流口水，還咽了咽，如今除了「爸媽哥哥」外，說得最多的應該就是「吃」了。

喬茗茗掰一小塊放到手上，坐在草席上陪一起吃，母兩都吃完了，就重振旗鼓繼續來走路。

「快快快！」喬茗茗拍掌，又調換方向走到草席另一側，「彰彰來媽媽這裡，對啦……對對對，站起來！」

喬茗茗瞧著彰彰晃晃悠悠站起，笑得無比燦爛，「過來，慢慢過來。」

於是寧渝回家時，就見到了和喬茗茗洗完碗后見到的同一幕。

彰彰像只小鴨子，正邁著外八，笑嘻嘻地朝著媽媽走去。走到草席盡頭，直接撲到媽媽的懷裡去。

「媽，媽！」出小米牙，眼睛彎得像月牙。

喬茗茗麼麼親臉頰兩下：「哇塞，我們彰彰真棒，太厲害了！」

彰彰被表揚了，再次笑嘻嘻起來。

喬茗茗回頭看寧渝一眼，夫妻倆忍不住哈哈笑出聲。

「我算是放心了，你閨是個謹慎子，莽得不行但是又謹慎。」

夜晚，喬茗茗躺在寧渝胳膊上說。

彰彰一直不走路把給愁得頭髮都掉了好幾，原來人家不是不會走，而是要走就走穩了才行。

寧渝：「彰彰本來就聰明，子也好，你別總說人家虎，還給人家取個虎妹的外號。」

他還是頭一回見親自給閨取外號的媽媽，惹得現在衡衡和小弟也不喊妹妹「虎妹」了。

這咋行，正經的名字不比虎妹好聽？

喬茗茗：「……」

切，你這人……你閨流的口水你恐怕都覺得是香的。

喬茗茗都不跟他爭，岔開話題：「村裡有幾家要工開建了，咱們啥時候建。」

寧渝思考片刻，便道：「咱們月底也建吧，兩間屋子不大，請舅爺家和周三叔幫個忙，估計沒兩天就能建好。」

喬茗茗也是這麼想的。

後天春耕開始，忙幾天後又閑兩天，正好趁著這閑下來的功夫開蓋。

夫妻倆在黑暗中竊竊私語，時而能聽到村裡的犬吠聲。

忽然，一陣啼哭聲。

「哇」

喬茗茗嘆氣，就說吧，這小孩虎不虎？脾氣不？誰家小孩一拉就哭的？

於是喬茗茗被窩裡踢踢寧渝：「親的虎妹爹地，你閨肯定又拉了，去給換換吧。」

這種時候，這親媽濾鏡可不好使，覺得閨兒啥都好的親爹濾鏡頂上吧。

寧渝開燈，心疼地來到床尾：「哦我們彰彰可乖了，是難了對不對？」

他把尿布換好，輕拍哄著孩子：「都怪媽媽喊咱們彰彰虎妹，都把咱們彰彰氣哭了。」

呃……顛倒黑白。

喬茗茗一腳踢過去：「去！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