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天才衡衡

小孩長啥樣？

「嘖嘖,瞧瞧那白的。」喬茗茗在寧渝耳邊說，然後眼睛餘還止不住地瞄人家小朋友。

寧渝「呵呵」笑兩下，把魚遞給人家，趁著董老三和妻子在廚房,董老爺子又拉著衡衡逗他玩兒的功夫,坐到這小孩旁邊。

喬茗茗眼一瞪,立刻抱著彰彰若無其事地溜達過去，眼裡笑意都快溢了出來。

寧渝問他：「你啥名字啊？」

董老爺子坐過來，大聲道：「董銳,這是我小孫兒。」

董銳靦腆笑笑，寧渝心說完了,稍稍轉頭一看,果然，他家茗茗臉上笑容更藏不住了。

就連懷裡的彰彰，都瞪著眼睛，然後兩隻腳丫踢啊踢啊,這是表示要下地。

喬茗茗把放地上,就歪歪扭扭走過去扶著人家的膝蓋「哥哥」。

因為家裡只有哥哥，所以彰彰出門,對所有小孩不管男都是喊哥哥，衡衡麻木了，剛開始還會氣得跳腳說「我才是哥哥」的這種話，如今就覺得妹妹蠢。

他還唉聲嘆氣,常撓著頭苦惱問喬茗茗：「妹妹這麼笨，往後留級怎麼辦呦？」

董銳特別細心地用帕子幫彰彰，抬頭笑笑說，「在收購站里看看書，或者去學校里幫老師幹活。」

村裡有不小孩都留級過,十歲還在讀一年級,十六七才小學畢業,嫌丟人不願意讀的都大有人在。

這小夥子白，是健康的那種白，瞧著有活力，半點沒覺得病怏怏。

他穿著最簡單白襯衫和黑子，頭髮稍短，眉濃，卻又不，眼睛亮亮的，喬茗茗對寧渝咬耳朵：「聽說過劍眉星目這個詞沒，就是形容……」

後面跟著的董三嬸怒了，一掌拍到他背上：「去！七八糟胡唚什麼呢？我好好的兒子怎麼就憋出病來了！」

寧渝有一米八五，兩人站一起，喬茗茗稍微一比量就能估算出高，而且人家估著還會長幾公分。

他是自己對著收購站里的英語詞典學出來的，因為兩本筆記本上有英語，他看不懂只能自己學。

董銳道：「收購站後頭有個小房間，我每天早晨起來幫忙把衛生做好，張爺爺就會讓我自己找書去後頭看。」

喬茗茗話頭一頓，然後在裡轉個彎：「就是形容你的。」

這是怕有人說他看書呢，其實收購站里書也很，大多都是故事書，還有一些教科書以及教人家種地做工的雜書。

為何沉默啊？

想到那糟心的弟弟，糟心的弟弟再過兩個多月就18了，還比人家大幾歲呢。

這話不假，假的是老師水平並不好。

寧渝酸溜溜道：「你乾脆就說人家像那初升的太唄。」

喬茗茗心說，學渣和學霸哪能說一起。但老弟確實擅長和人相，村裡老人小孩都喜歡他，於是也就點了點頭。

董老頭子聽了哈哈大笑：「真是怪，來讓我抱抱，你上是不是腦袋瓜子最重！」

這讓喬茗茗不思念起上輩子的高中校園生活，還怪惆悵的。

呃，夫妻倆怪無語的，反正現在他就認定妹妹是個連哥哥姐姐、甚至連男都分不清笨孩子。

喬茗茗沉默。

小孩還是單純的，寧渝套了套話，就曉得他這水平不是在學校里就能讀出來的。

當然了，寧渝長得也好看，要不然喬茗茗作為一個對值很看重的人也不會一眼就瞧上寧渝，對人家「一見鍾」。

看完回來，故作深沉道：「往後你們不準打妹妹，笨要好好教的，他們明明都不教，還想要好績……」

喬茗茗結果還真點頭稱對了，初升的太嘛，溫暖卻不會灼傷人。

寧渝清清嚨，咳了兩聲。

反正每年期末都是打孩子的時間，東家打完西家打，那嚎啕哭聲是此起彼伏，惹得衡衡總抓著兩塊小餅乾去看熱鬧。

高頎長，還不羸弱，是這個年代有能在十五歲就達到一米七五以上的。

和人家比起來，寧渝頗為犀利，臉上稜角分明，可人家小孩兒的，臉上甚至還稚未消，有一種由向外散發的青春。

他很和氣地問人家小孩：「你高中畢業后在做些什麼？」

反正學了個囫圇吞棗，加上跟著街上掃廁所的，曾經留學過的老爺子學過幾，如今水平還算可以。

喬茗茗找著話茬了，馬上接話：「我常去收購站，怎麼沒有看到你？」

田地不澆水，哪來的莊稼！

唉，衡衡妹妹頭，又親了親：「沒事，笨點沒事，往後哥哥教你。」

張爺爺不讓帶書走，無論如何都不讓，他這是頭一次干這麼壞的事兒，整整三個晚上沒睡好覺。

瞧著像是傳，董老爺子和董三叔，包括剛剛初見面的董三嬸都高。

他最喜歡看的還是幾本理書，有次更是從一個桌子隔層里找出兩本筆記本，裡頭的容讓他驚為天人。糾結好久，把筆記本藏在服裡帶了回去。

瞧這樣子還懂點英語。

寧渝笑笑：「我有個小舅子，跟你歲數差不多，也是高中畢業，現在住在知青院，常會在我家，往後你無聊了就來我家找他玩，你們估計能說到一起。」

這明顯是學著大人說話呢！

董銳臉蛋嗡一下就紅了，把彰彰抱在自己上，說：「沒事，我家我最小，我沒有妹妹，我稀罕妹妹。」

端著菜從廚房裡出來的董老三欣喜說：「那可好了，我家小銳就是悶葫蘆，沒人找他說話他能一天不開口，聽人說不說話容易憋出什麼病來，可差點愁死我。」

所以呢，這會兒見妹妹喊董銳哥哥，還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跑到人家旁邊，赧然道：「我妹妹分不清哥哥，哥哥你多擔待。」

小銳耳垂紅得滴，說：「我學校老師會英語，我經常幫他忙，他就教我。」

靦腆歸靦腆，但是會說話。

寧渝一梗，徹底無話可說。

「嘿你這人，我都說是容易憋出病來，又不是……」

董三嬸虎目一瞪，他瞬間閉。

菜已做好，幾人坐在堂屋裡吃飯。

桌上有道蒜苗炒，紅燒魚，炒青菜，燜茄子和炒豆角，外加一碗蝦米豆腐湯，都是好菜，而且味道不錯。

董老三得意道：「我也是在國營飯店裡代工代了幾個月的。」

被他師了不！

吃完飯，衡衡和董銳玩了，董銳來的時候把自己做的小玩意兒都給帶來了，擺滿房間的整面牆。

都有啥？

有會走路的小猴子，會跳的小青蛙，會旋轉的兔子，反正都是他用各種廢棄材料做出來的，衡衡見了眼睛直發亮。

他回家后說：「爸爸，小銳哥哥比你厲害，他做的東西會跑！」

而爸爸做的木雕都不！

寧渝他臉蛋：「業有專攻。」

傻孩子，啥事都跟人家比是比不過來的，真這麼較勁自己得活活被憋死，世界上總有人在某一方面是天才。

衡衡奇怪：「所以小銳哥是天才？」

喬茗茗在近距離的看了兩個多小時的小帥哥后，對這位15歲的小帥哥也有了免疫，說：「這就得你去觀察了，認真瞧瞧人家的長，能學就學，學不會咱們就跟他看齊，爭取在另一方面追上他。」

衡衡托著腮，臉紅：「可是媽媽，我也覺得我是天才。」

喬茗茗瞅了寧渝一眼，笑笑：「對的，你找小銳哥哥對比一下，就知道人家認識的植和肯定沒有你多。」

衡衡如今是目之所見，不管是山上的樹還是田邊的草，他都能辨認出來，而且能喊出某種植的好幾種名字。

今年鳥兒多，每天早上都是伴隨著鳥聲醒來的。

他躺在床上聽鳥，聽到不懂的聲音，就穿上拖鞋跑到喬茗茗的床上來，非要躲在夫妻兩人的中間，問他爹這是什麼鳥。

「布穀的是布谷鳥……嗯，現在是四聲杜鵑，這個是小杜鵑……」

寧渝的腦袋裡簡直就是裝著植百科全書，不管啥玩意兒的聲都能認出來。

衡衡估計是繼承了他爹的天賦，對植特別興趣。

他收集各種各樣的葉子和花朵，收集來就拉著他爸一起做標本。

他種植上也比喬茗茗強很多，家裡的月季花和院子籬笆牆外的凌霄花都是他看管著。

甚至年初那會兒差點被喬茗茗養死的水仙花，都被這孩子帶到自個兒房間去，放在小窗臺上，竟然慢慢健康了。

最近又上收集石頭，上周他爹不知從哪位村民家裡淘換了一塊斑銅礦來，他差點高興得要抱著石頭睡覺。

還非說這是水晶！

喬茗茗「切」了好一會兒，不肯信。

衡衡氣得跳腳。

結果寧渝洗完澡后說：它也確實算水晶。

呃……尷尬了不是嗎。

於是喬茗茗兩天前到山上找了塊方解石，然後正兒八經地跟小屁孩道歉了。

小屁孩衡衡嘚瑟好一會兒，才抬著下表示原諒了媽媽，且表示往後會拉著媽媽一起共同進步的。

小孩被肯定了自己是天才后，決定抱著妹妹，去給妹妹開蒙。

他說：「笨鳥先飛嘛，咱們現在就學，往後不怕學不過別人。」

寧渝無語，怎麼就這麼肯定彰彰笨。

彰彰鬼鬼的，村裡所有人都說往後是個聰明機靈的丫頭，怎麼在哥哥裡就是笨丫頭啦？

衡衡才不管這些，覺得爸媽這是不了，覺得有自己這麼一個天才兒子在，所以落差有點大。

喬茗茗呵呵笑：「明年送衡衡讀書去吧，多做幾題作業就沒這麼閑了。」

寧渝略微一思考，點點頭：「行，明年九月份剛好滿六周歲。」

衡衡八月份生日，九月份開學，準確來說是六周歲零一個月。

如今是七八歲，甚至九歲才送小孩去讀書的，但鄉下沒那麼嚴，多能通融通融，所以六歲送去也沒問題。

衡衡如今能認識不字，喬茗茗不是在村小里代過幾節課嘛，回來就跟寧渝說過：「咱們家衡衡這程度，去上小學三年級都沒問題。」

好些三年級的小孩認識的字都不如他多！

兩人其實沒有怎麼刻意去教，教過數字，教過他寫自己的名字和家長名字，甚至教過英語，就是沒有教語文。

他所的環境，加上他看書的習慣，都能保證他語文不會差。

也確實如此，他這兩年看著看著，故事書看完了，字也學會好多了，甚至連字典都快被他翻破了。

喬小弟拎著兩塊豬腳來，聽到姐姐姐夫在商量著送衡衡去讀書的事兒，便道：「你們當爹媽的也太心狠了，才幾歲啊就送人家去讀書，合該快快樂樂玩的年紀，別說村裡，就是城市裡有幾個六歲小孩被送到一年級去的？」

剛剛聽二姐的語氣，似乎還想著跳級，想著乾脆把衡衡送二年級。

喬茗茗翻了個白眼，都不講他。

穿著拖鞋過來，接過豬腳問：「你這是去哪裡忙活了，我上午去棉花地，怎麼沒在棉花地里看到你？」

喬小弟坐下，猛喝水：「去隔壁黃莊了，幫忙瞧瞧他們村的菌菇，說是這茬種不出來。」

喬茗茗倒了碗綠豆湯給他：「快喝了消消暑。」接著道，「天氣太熱了唄，種不出來也正常，最近干。」

幹才好呢，這樣才能收莊稼。

如今家養菌菇在全公社推廣功，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種菌菇。

材料足夠，不管是木屑還是玉米棒子還是油茶籽殼都能當培養料。

這玩意兒種多了還能送到收購站去，這導致里最近幾個月縣城竟然不缺新鮮菌菇了！

有些村子聰明，專門騰出幾間房來種，種多多的然後集統一賣。

雖說賺得不如賣山柚油、山葵的上村甚至賣賣鴨賣得火熱的黃莊，但也還不錯。

周主任特別高興，他如今又把目放在果樹上。

如果果樹也能種出來，種滿整個公社……往後真的家家戶戶都能吃飽穿暖了。

這是不歸喬茗茗管，所以最近周主任都在煩著寧渝。

喬小弟又說：「姐，這豬腳是黃莊給的，他們村今天豬不小心跑出去後來掉坑底摔死了，我去的時候正好在殺豬，然後被塞了兩個，你拿去燉黃豆燉了吃吧，衡衡昨兒說想吃。」

這麼熱的天，喬茗茗把豬腳放在冰水裡浸泡，然後又舀了碗黃豆出來泡著。

喬小弟湊到寧渝邊，問：「真要把衡衡送學校去？還給跳級，這往後不得還不到十四就高中畢業啊？」

衡衡正玩著拼圖呢，撅說：「小銳哥哥也是十四歲就高中畢業的。」

喬小弟眉一揚：「小銳哥哥是誰？」

他沒在，怎麼就認了個哥啦？

衡衡抬眸瞅他一眼，又低頭：「比小舅你聰明，比小舅你厲害，還比小舅你小。」

「所以是誰？」喬小弟了這小屁孩的屁，「還嫌棄起你舅舅來了，當心我不給你讀故事書！」

寧渝笑笑說：「是董三叔的兒子，才十五，輩分混著吧。」

自己和茗茗喊董老三是三叔，結果衡衡喊董銳又是哥哥。

各論各的，沒那麼多講究。

喬茗茗忙好了，手道：「你多去跟人家學學，這小孩怪聰明的，也懂事。」

喬小弟扁扁：「誰都比你弟弟我懂事。」

喬茗茗：「廢話，衡衡都比你懂事。」

說著，哼了一聲，乜他說：「你承不承認，你剛剛肯定心裡琢磨著要寫信回家，跟媽告狀，說我明年要讓衡衡去上學。」

喬小弟一梗，嚷嚷：「那、那又怎麼了？」

敢做不敢當

喬茗茗抬手，惡狠狠道：「敢告狀當心我削你！」

寧渝忙拉著手說：「我幫你削，他皮糙厚的，當心你手疼。」

喬小弟嚎了聲：「我不活了！」

然後躲到衡衡房間去，掏出作業來，是真怕他姐姐姐夫削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