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救命！有函數

時隔多年，芝芝早已想不起來當年的事，可這會兒著垂睫不語的莊家明，心裡十分不是滋味。想了想，乍然了起來：「家明哥，公車快來了，我們得快一點了。」

阿姨滔滔不絕的話被突兀地打斷，頓了下，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訕訕道：「你們快去吧，七月日頭大，不要中暑了。」

「阿姨再見。」芝芝乾脆地道了別，拉著莊家明跑了。

也是巧，奔到公站臺的時候，要坐的班次正好到來，兩人刷卡上車，空調的涼風夾雜著無法描述的汗臭撲面而來。

莊家明找到個空些的位置，示意站過來，提醒說：「你沒買早飯。」

「哎，忘了！」芝芝開始翻書包，塞零食在包裡的習慣十年不改，很順溜地在夾層裡找到幾顆糖，剝了塞進裡，「最近記不太好，老忘事。」

他說：「你是沒睡醒吧。」

「不要拆穿……啊！」公車一個轉彎，邊的大叔被甩到附近，高舉的胳膊下，無法直視的味道再度襲來，堪比生化武。

芝芝綳著臉，死死屏住了呼吸。

莊家明後退了步，不著痕跡地爲挪出了一點回避空間。芝芝激涕零，轉過背對著，湊到細開一條的窗邊猛地了口氣。

「明天我們晚點吧。」幽幽地說，「錯過早高峰怎麼樣？」

莊家明點了點頭。

圖書館在市中心，公坐了五站就到了，站臺後邊的街道上停了好幾個早點攤子，有賣包子豆漿的，也有賣蛋餅煎餅的。芝芝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買了杯冰豆漿，痛痛快快地灌了下去，暑氣爲之一消。

「喝點，空腹喝冰的肚子疼。」莊家明說著，自己買的常溫豆漿和黃包。

倒流十年，芝芝再看他，依然覺得「家明哥」還是「家明哥」，格不酷不拽，恐怕一輩子當不了霸道總裁，但足夠好，上能配千金小姐，下能談小家碧玉，全無違和。

從善如流：「剩下的一會兒喝。」又買了個粽子，兩人站在路邊上剝著吃了。

日頭大了起來，曬得人臉上發燙，圖書館剛剛開門，空調的力道不足，進去幷無明顯的涼爽，但空曠深幽，走進去便不覺得熱了。

莊家明選了慣常坐的位置，綫好卻不直，暖意融融的晨映進來，落在棕的木頭桌面上，澤出奇好看。

鳥鳴清脆。

芝芝在他對面坐下，靜靜整理了下思緒，這才掏出了計劃本。初中的課比高中很多，一共才六門：語文、數學、英語、科學、歷史與社會、思想品德。

迅速在心裡盤算了番，借了語數外三門主課的綜合知識手冊，然後翻到目錄頁，一邊回顧著知識點，一邊思考該如何取捨——語文的拼音、錯字、語靠過去積累，大致錯不了，閱讀理解以及作文靠瞎編，重點要複習的是古詩文的背誦與翻譯。

初一有《世說新語》兩則，論語十二章，古詩有四首，課外的幾首也是名篇，必須要背的——啊，謝天謝地，《夜雨寄北》到現在還會背，不過人-妻曹的兩首長了點，得好好回顧一下了。

……

把需要背誦的容抄錄在了計劃本上，打算每天晚上睡覺前背一部分，考試前再重點突擊一下。

接著是數學。

初中的數學還沒有高中那麼可怕（沒有積分！），初一的一元一次方程、幾何中的角、直綫、綫段，平行綫、角的證明，二元一次方程，三元一次方程……邊看邊回顧，發現道理自己都記得（都是常識嘛），但是如何證明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

不過不要，背一下定理和公式就好……等等，初三的下半學期已經學三角函數了嗎？天啊！正弦函數、餘弦函數、正切函數什麼的，不就是死人的sin\\cos\\tan嗎？？

芝芝眼前一黑，差點沒昏古去，好不容易定了定神，發現只是門級，頓時大鬆了口氣，劫後餘生。

英語，單詞認得七八，詞組已經忘了，基本等於回爐重造。不得不在語文的背誦項目後面加上了英語。

科學是門級的化生地，比起高中來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過理中，電路題已經很難了，鬼知道怎麼排綫路放開關，還有力的計算，化學要算配平，背各種元素的特，以及，氫氦鋰鈹硼下一句是什麼來著？

就都麻袋，地理的時差計算、洋流圖、氣候分布、植被分層什麼的，竟然是初中容，不是高中嗎？？

歷史與社會，其實就是歷史和政治。歷史講得較爲籠統，但是關鍵的大事件和時間點，主要任務，事件意義都是要背的，政治同樣，雖然都是常識知識，然而考試是兩回事。

轉了轉筆，決定擼個時間綫，對照著背誦。

思想品德中考不考，所以一中的分班考也不考——萬歲！

……

芝芝把幾門課全都梳理完，已經得前肚皮了，看看腕表，11點鐘，僅僅是回顧目錄，分配任務，就足足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這麼看來，一個月能不能恢復到中考前的水平都難說，至於分班考進實驗班……懸。

時間是最強大的忘藥劑。

「時間差不多了。」莊家明合上練習冊，抬頭說，「回去吃飯吧。」

芝芝點點頭，把暫時不需要的輔導書放回去，其他的書本筆袋一類的雜，鎖進圖書館的寄存箱裡。

午間的公車空空，盛夏的灑滿街道。

坐回家附近的站臺，和莊家明分頭去吃飯。莊家明去附近的爺爺家，而則到父母的開的麵館裡。

中午也是個用餐的高峰，父母早已錯班吃過，給留了碗米飯。

關母麻利地從搪瓷大盆裡夾了一塊紅燒大排蓋在雪白的米飯上，又澆了一勺湯，挖了一勺糖醋土豆：「吃吧。」

店裡忙，芝芝應了聲就捧了碗去角落裡吃。關家的飯菜一向如此，麵館賣什麼澆頭，他們便吃什麼，所以來來回回就是紅燒大排、紅燒大腸、醬鱔、醬牛一類的，素菜也只有拌黃瓜、清蒸豆的涼菜，吃多了容易膩。

但不吃這些，單獨開火又浪費錢，只能忍了。

芝芝想著複習的事，一時沒留神，吃下了平日（重生前）兩倍的飯菜，後悔莫及，但轉念一想，十六歲的青春怕個啥，新陳代謝杠杠的，遂心安理得地多吃了個荷包蛋。

「下午去哪？」關父鑽出廚房，抓時間點煙了口，「和家明一塊兒？」

芝芝原本想給他們打個預防針，說實驗班不一定能考得進，但見父親汗流浹背，子表面沾滿了白的鹽粒，話到邊又說不出口，只好著頭皮繼續吹：「圖書館複習，我不是要考試麼。」

關父吸了兩口煙，瞧瞧，好一會兒，欣地說：「我兒懂事了。」說著，自袋裡了十塊錢給，「天熱，買瓶飲料。」

芝芝忽而心酸，父母沉重的期待折磨了整個學生生涯，但無可辯駁的是，他們的確爲好，幷且不顧一切供讀完大學，變了與他們不同的人。

「不了，我喝點茶就行。」擰開水杯的蓋子，灌了一壺麵館裡泡得沒味兒了的茶水。

關父把錢塞到包裡：「給你就拿著，只要你好好讀書，爸媽比什麼都高興。」

芝芝的作一頓，又來了，好好讀書……想嘆氣，想反駁，然而終究是忍住了，點了點頭：「知道了。」

關父這下是真覺得兒懂事了。

吃過午飯，麵館裡越來越熱，搖頭扇嘩啦啦地吹著，風全是熱的。芝芝收拾好背包：「買個空調吧，客人吃完就走，看起來不熱鬧。」說完，不等他們回答，飛快推門出去，「我去圖書館了。」

下午的圖書館比早晨多了好些人，上午的位置已經被人占了。芝芝抱著課本和文，轉了半天才找到個不曬的位置，趕坐下站位，又給莊家明發短信：[家明哥，我在d區最裡面那桌，快來，要沒位置了！]

他回答很快：[好。]

半個小時後，他和一個苗條的影一起出現了。

芝芝聽見靜抬起頭，發現他邊的妹子是個人，應該是同伴同學，但名字到邊卡住了，死活想不起來，結了下：「程、呃、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莊家明回答：「門口見了。」

「沒想到你們也在這裡。」程同學瞧了眼的綜合知識手冊，嫣然一笑，抹了變膏的桃花一樣綻放，「你在複習？」

芝芝沉浸在不出同學名字的焦灼裡，口中應了聲，心裡瘋狂咆哮，到底程什麼來著？臉很啊，到底是誰？？好急！

偏偏莊家明和都沒有對方名字的意思。

程同學問：「我能和你們坐一起嗎？」

莊家明給讓了個位置。

程同學在他面前坐了下來，純白連上的蕾花朵一掃而過，漂亮極了。看了看莊家明的習題冊：「你在做奧數題？」

「隨便看看。」莊家明看拿出來的書，念出了名字，「《春分之後》？」

程同學點點頭：「我喜歡夏目漱石。」停了停，又道，「這本沒有《我是貓》出名，但也是代表作，你們看過嗎？」

關知之抬起眼，看到放在封面上的手白晰修長，仔細看還能發現塗了淡的指甲油，淡定地說：「沒看過。」

如果不算《枕草子》和《源氏語》這兩部人人都知道的作品，最喜歡的日本小說是靠諞灰兜摹肚嗝分衤懟貳

但這沒啥好說的，更關心的是……程同學到底啥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