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上學啦

青春期的年在房間裡嬉鬧，往小裡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往大裡說，多有點親過渡，不知分寸。換做關母進來看到這樣的景，心裡肯定咯噔一下，可男孩的父親不比孩的母親，這方面要遲鈍得多。

莊鳴輝推門進來，看到芝芝暴打自家兒子，第一反應就是：「家明，不要欺負妹妹。」

「我沒欺負。」父親沒覺，莊家明已經覺得窘迫，耳廓通紅。

芝芝看到他害，才反應過來自己是青春，應當注意異間的分寸，訕訕地下床，裝乖人：「莊叔叔好。」

「芝芝啊。」莊鳴輝對出和氣的笑容，「要不要喝飲料，叔叔給你買。」

趕搖頭：「不用不用，我是來找家明哥借電腦的，馬上就回去了。」

「這麼快回去幹什麼，你家裡也沒人。」莊鳴輝去開冰箱，想拿冰招待客人，可裡頭空的，連個鶏蛋也沒有，心裡便是一痛。

但他不敢在兒子面前表出對妻子的思念，強忍著眼酸，從袋裡掏出皮夾，了張百元大鈔塞給兒子：「帶妹妹去買雪糕。」

莊家明看他滿眼，沉默了下：「我自己去買東西，你在家裡睡一覺吧。」

「沒事沒事，爸爸衝個澡就行了，要買的東西那麼多，你一個人提不。」莊鳴輝叮囑道，「你們去樓下吃點東西，我一會兒就下來。」

「我自己去就行了。」莊家明抿角，語氣堅決。

莊鳴輝搖頭，不容置否：「我陪你去。」

父子倆僵持上了。

芝芝趕忙打圓場，拽了拽莊家明的袖子：「我們去買雪糕，我想吃三杯，走吧家明哥。」

「你先和妹妹下去吧。」莊鳴輝開始收拾服。

莊家明被芝芝拽出了門，但明顯不太高興，只是一貫教養好，不肯對旁人發火罷了。

「不要板著臉了，叔叔專門回來就是爲了陪你買東西。」

他道：「我可以自己買，又沒多東西。」

芝芝樂了，解釋給他聽：「傻瓜，叔叔不是覺得你自己買不了，是想陪你買啊。你馬上要讀高中了，當爸爸的什麼都不做，心裡肯定過意不去。那天我和我媽去買東西，我很快買完了，可不爽了，非要拉著我再去買雙球鞋。」

莊家明一怔，轉頭看。

笑盈盈地看著他：「現在我們可以去吃雪糕了吧？」

三十一號上午，關家在麵館的門上了張「送孩子上學，下午開門」的白紙，大包小包地搬著行李下了樓。

莊鳴輝連忙打開後備箱：「放得下嗎？」

「沒問題。」關父將行李一件件碼整齊，贊道，「這車夠大。」

「院裡的車，我老早和他們說了要借來送孩子上學。」莊鳴輝笑了，他這些年沒攢下什麼錢，駕照雖然考了出來，但買不起車，好在單位的福利不錯，以他現在的職位，完全可以借公司的車來開。

關母激得很：「這次多虧你了，要不然這麼多東西還真不好辦。」

「這話太見外了，難得兩個孩子在一個學校。」莊鳴輝擺擺手，又問，「今天過去了知道分班？」

提起這件事，關母就有點發愁：「可不是，要考不進……」

「考不進就考不進，才高一，不要把孩子得太了。」莊鳴輝趕勸說。在他看來，關家夫妻心腸好人也勤快，就是太孩子，芝芝從小就被盯績盯得，實在可憐。

現在再擔憂也沒用，關母便住了口。

樓道裡，芝芝和莊家明提著各自的書包下來了。

關父問：「再檢查一下，你們沒什麼東西落下吧？」

「沒，我都檢查過了。」芝芝瞧了眼面前的小貨車，心裡鬆了好大一口氣，看來行李絕對放得下，用不著著坐了——真的夠了瘦子就要坐別人上的待遇。

家長們再三檢查，確認行李收整無誤，出發去學校。

一中門口人山人海，停滿了車，其中有不是奔馳寶馬。莊鳴輝瞧見了，心裡有點後悔，早知道就問院裡借輛奧迪，這貨車雖然大，但給孩子們丟臉，萬一被同學瞧見了不大好。

「門口車太多了，要不然我們停遠一點？」他問關父。

兩個父親有默契，剛想答應下來，芝芝趴到了駕駛座的椅背上，提議道：「莊叔叔，那邊有個小門看見沒，是停車場的側門，你停那裡去，離宿舍也近。」

「分班的績在門口吧。」關母道，「我看那裡圍了好些人。」

說：「我和家明哥下去看分班和宿舍，你們在停車場等我們就行。」

「。」

小貨車在拐角停下，芝芝跳下車，囑咐道：「進停車場以後一直往北開，找個離宿舍近一點的，不然不好搬東西。」

「你這孩子怎麼使喚大人？」關母虎著臉，「算了我陪你們倆去。」

芝芝趕關上車門：「您算了吧，大門到宿舍遠著呢，不好的人就省省力氣。」

大家都笑了。莊鳴輝說：「芝芝心疼媽呢。」

「不氣我就不錯了。」

他們說著，看著兩個孩子靈巧地穿過車流，迅速殺進了校門口擁的人群裡。

布告欄前站滿了人。

芝芝個頭矮，墊著腳看了半天瞅不見，只好使勁推著莊家明：「你去看。」

莊家明只好一邊道歉一邊往裡。

分班從左到右，他很快在最左邊的第一張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再往下、往下、往下，險之又險地在頁末看到了「關知之」三個字，狠狠鬆了口氣。

「我倆一個班。」

「幾班？」

「高一（1）班，在1號樓，我的宿舍是e樓504，你是d樓303。」

「妥了，撤！」

門路地帶著莊家明繞了條小路回到了停車場，那裡也是人山人海，停滿了車子。

三個家長已經把行李都提了出來，看到他們過來忙問：「怎麼樣？」

「一個班。」芝芝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由衷高興自己省下了一萬塊錢。

關父、關母齊齊鬆口氣，出笑容：「那就好。」

停車場的北門就對著宿舍樓，他們從那裡進去，省下不路程。一中的宿舍區男界限分明，a-d是生宿舍，然後是學生管理中心，接著是e-h樓的男生宿舍。

芝芝上次也住的d樓，但不是303，是305，捨友變了。

「程婉意？」著新捨友的名字，有點意外，「我們倆住一起誒。」

程婉意還是文藝的腔調，文文靜靜地坐在床鋪上，看到芝芝進來，角彎起，出個笑：「關知之。」

芝芝瞄了眼的床鋪，發現都收拾好了，也就沒多管，找到自己的床位，在靠窗的上鋪。

床上擺著一個大包裹，裡頭是宿舍被褥床單的四件套。關父把包扛下來：「這東西好，省得自己買了。」

芝芝蹬掉鞋子，麻利地爬上床：「媽，把裡面的蚊帳給我。」

「你下來，我幫你掛，你哪裡會掛蚊帳。」

「我又不傻，給我給我。」手。

關母只好遞了蚊帳過去，口中念叨不停：「別掛反了，門朝外開……」

芝芝撿了撿，很快找到頂上的四個角，抖一抖找出正反面，三下五除二系好了雛形，然後一個個結打得又又快，沒一會兒便裝完了。

對面床鋪忙碌的母親見了，對關家夫婦說：「你們兒真能幹。」又懟下邊傻乎乎站著的自家孩子駡，「你看看你！」

「我們家這個在家裡啥也不幹，懶得很。」關母可不想兒不到朋友，馬上從包裡掏出旺仔牛遞給同學，「小姑娘拿著。」

孩子不太好意思，推推拒拒，還是爸爸接過了旺仔牛，又掏出了一大袋的果脯：「我們自家曬的果乾，嘗嘗。」

「爸！」孩子非常難爲，低聲說，「你怎麼把這個帶過來了，我不是說不要拿了麼，丟不丟人啊。」

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丟人現眼不說，農村的東西拿到學校裡，大家不都知道家不是城裡的了麼？肯定會看不起的。做父親的被一說，面上浮現出尷尬和窘迫來，遞出去的手僵在那裡，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收回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

芝芝探出去：「紅棗幹嗎？我吃，給我一個唄。」

這解了那父親的圍，他抓了一大把遞給：「同學喜歡吃就多吃點，不值錢。」

芝芝接過來嘗了一個，笑了：「好甜。」

關母默默地看了看兒，了張紙巾：「給我，我給你放一邊，等等再吃。」

芝芝悄咪咪鬆了口氣，趕遞給媽。

果然，兒討厭吃棗子，做母親的哪裡會不知道。但關母什麼也沒說，把棗子包起來放到一邊的小桌子上，和對方有一搭沒一搭攀談起來。

芝芝很快整理完了床鋪，開始收拾櫃。

關父本以爲自己要累上半天，沒想到了甩手掌櫃，只好宿舍上下轉了一圈，把查看到的瑣事一一轉告兒：「你們洗澡要去澡堂啊，那裡才有熱水，我問過宿管了，說是用學生卡計費……」

他說的事，芝芝都知道，但邊聽邊點頭，他們放心。

過了會兒，有過一面之緣的程媽媽過來了，淡妝綰發，長高跟鞋，氣質吊打宿舍裡的所有家長。站在門口，掃了一遍宿舍裡七八糟的行李，沒進去：「婉婉。」

「媽。」程婉意走了出去。

「我已經和王校長打過招呼了，你有什麼事就去找他。」程媽媽的聲音不高，但宿舍裡沒人說話，大家都聽見了，「每天給媽媽打個電話，有什麼想吃的，我阿姨做好了給你送來，不舒服不要強撐著……」

家長們明白了，這個小姑娘家境不錯，看起來還有點關係，得罪不起。

芝芝喝著爸買來的冰可樂（罪過罪過），覺得自己解開了一個疑——怪不得程婉意好像沒什麼朋友呢，原來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