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侍郎雙目微微瞪大，坐直起來，喊道：「不可能。」

魏尚書慢慢抬起頭，他外表端正，為數十載，袍威嚴凜然，嚴聲厲，「大司馬為洗冤屈，任京兆尹搜府，仔細搜查後仍舊沒見馮小姐影子，馮大人，此事由太子監察，容不了半點差錯！若無證據，污衊朝廷命，罪加一等！」

他的語氣夾雜冷意，沒有多大起伏，卻把馮侍郎想說的話堵在了嚨里。馮侍郎額上開始冒汗，察覺到了什麼。馮家婢是家生子，絕不會說謊，自裁更沒必要，除了大司馬會做這種事，沒有人會多此一舉殺掉一個婢。

這裡是關押重犯之地，酷刑冷泛出腥的迫，馮侍郎咽了口水，有些張，他確實派了人要給算計鄭邗，但不是在坊，是在鄭邗回家路上。

鄭邗好，遇到落單的貌子都不會放過，只要人隨鄭邗回鄭家，再找到他兒帶回家，編個傷落崖的故事，他再去向鄭家賠禮謝罪，那被劫的謠言就不攻自破。

馮侍郎早就知道自己兒在鄭家，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不是這件事傳得太廣，連乞丐都在說他窩囊廢，氣得他惱火，只覺面盡損，他也不可能冒險去得罪人。

而那個中途跑出來的刺客，跟他更沒有半點關係。現在這種況，他再傻也想得通有人在利用他，只能繼續著頭皮道：「陛下聖明，絕不容許冤假錯案，我只不過派兩個普通下人堵截，其他事非我所為。」

「還想狡辯？」魏尚書狠狠拍桌，牢實的桌子發出一聲驚響，「箭是馮家箭，那日坊中見到你的人無數，人證證俱在，你聽信下人胡說八道要給鄭將軍教訓，不想鄭將軍竟真意外出事，馮康，你小小侍郎，膽子倒大！」

馮侍郎手哆嗦，心都嚇得一下，生出濃濃懼意。他知道魏尚書是太子的人，定不會向著他。

現在的種種證據都指向他，連利箭都刻馮家標識，背後肯定有黑手，但現在沒和李肇聯繫上前，他不敢輕舉妄。

馮侍郎在掙扎猶豫，魏尚書眼微微瞇起，他的手指點了一下案桌。

馮侍郎沒看見魏尚書的作，四周安靜的環境讓他心裡打著鼓，呼吸都急促幾分。

沒過一會兒，有侍衛匆匆前來，跪地抱拳道：「魏大人，太醫院回報，鄭將軍病好轉，清醒過一次，他說沒見過馮小姐，也不知道馮侍郎所言因何，一切乃馮大人臆想。」

馮侍郎急了，忙上前喊：「鄭邗誣陷於我，我要見三皇子，我要見三皇子！」

「此案未有定論前，沒有聖諭，任何人不得探監，」魏尚書起，「鄭將軍與你無冤無仇，何必拼著命害你？馮大人，你若是有別的原因也罷，太子殿下顧念手足深，或許還會饒你一命，但你要是執迷不悟，誰也救不了你！鄭將軍如果再次醒過來，必定要你家破人亡！」

馮侍郎本來就不是沉得住氣的人，見魏尚書肅容冷麵就要甩袖離去，心更加慌。

「魏大人留步！我有話要說！」

……

曲折迴廊邊落黃葉，雨滴在平靜的湖面，向遠盪出點點波瀾。

魏尚書從大牢出來後，吩咐吏司收歸檔宗，徑直回議事廳。門口侍衛進去通傳，得了回復後又出來，抱拳讓他進去。

四周安靜，帳幔垂下，檀香木幾擺常綠蓬萊松，魏尚書掀袍，朝案桌前翻閱書籍的李煦叩拜行禮。

「給太子殿下請安。」

他手停下，抬起頭道：「起來吧，馮侍郎，你費心了。」

李煦在鍾華甄是放縱些，但作為太子的威嚴還是有的。

魏尚書拱手起，回：「這是老臣該做的。馮侍郎生多疑，但貪生怕死，知道鄭將軍醒了，絕不會饒過他，讓個侍衛假傳鄭將軍清醒的消息，他自會怕。」

李煦玄袍用金線繡四爪蟒，肩有些，他腳踩烏皮靴，劍眉星目，坐在紫檀木扶手椅上問：「他說了什麼？」

魏尚書行峻言厲，在朝中是出名的不好惹，膽小稍小些的，見了就怕。但他在李煦面前卻十分恭敬，比見到皇帝還要多幾分。

「馮侍郎的岳丈職不大，但掌運兵庫放行，私下與營副尉有聯繫，同他說長武營新進了批好東西，又將帳本給他，讓他私下保存在家中書房暗閣中，老臣已派人去取。」

李煦呵聲，像是早有所料，「前些日子查出監營貪污軍餉，父皇發了頓火，大司馬有所察覺，東西不一定在原地，盯些。」

魏尚書遲疑片刻，抬頭問：「老臣有，殿下解答。大司馬為數十載，野心，老謀深算，他最疼的就是長子鄭將軍，殿下怎麼會突然下手？帳本一事，您又是從何知曉？若非您提前告知，老臣怕是要一直查下去。」

太子對鄭邗素來不留面，魏尚書一接這事就猜到幕後人不是馮侍郎，但他也沒懷疑過李煦。李煦對鄭邗犯不著用計，朝中人都知道鄭邗最不敢惹的就是他。

「馮侍郎最近膽子大了許多，要不是手頭上有些能拿人的，他也不敢去堵鄭邗，」李煦往後靠住椅背，開始閉眼歇息，「像往常樣查，手腳，反倒容易引人起疑。」

他在鍾華甄那裡沒睡好，一腰酸背痛。床上的香味很好聞，但床榻鋪得太過和，本不像男人睡的，對他來說實在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