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遲不不慢，背著手，從走廊那一頭，帶人直刑堂。

孟如晦知道他是來救人的。

“太子殿下怎麽這麽快就從苑回來了？”

他從聽說那日七夕節，太子給侯府的寡婦披，而自家兒因此錯失太子妃之位，就認定這倆人有私。

“孟叔叔的作，不是比孤更快？”謝遲不看阮清，仿佛本就是個普通審的嫌犯。

兩個刑部尚書，慌忙起，拜見太子。

孟如晦到底是皇帝前第一重臣，被謝遲搶白，甚是不悅。

畢竟，他跟隨謝肅安已近三十年。

而謝遲這個太子，才主東宮幾日。

“殿下不在東宮，卻來這刑部大牢，是來與兩位侍郎大人學習如何斷案的嗎？”

謝遲背著一隻手，看著他，笑容有些危險，“孤剛進門，就聽見孟叔叔在指揮倜儻，孟叔叔，你是在這兒教刑部怎麽審案嗎？”

孟如晦沉著臉，與他對峙，“殿下，老臣是此案的苦主！”

謝遲一笑，“巧了，孤剛好是此案的主審。”

他一直背在後的手，唰地一亮，一卷聖旨。

“聖旨到。”

所有人俱是震驚。

連阮清都沒想到，謝遲會來這一手。

隨眾人，一道俯首聽旨。

“刑部尚書宋凱不幸暴斃，朕欽命太子謝遲暫代刑部尚書一職，限時審理孟貴卿、常歡命案。欽此。”

謝遲宣讀完，也不客氣，徑直坐在了中間位置。

這才看了一眼跪伏在下麵的阮清。

阮清低著頭。

他這是從苑趕回來，殺了宋凱，又連夜回到苑，不知用了什麽手段，跟皇帝要到了代掌刑部的實權，之後，又轉了回來。

這兩日一夜，被折騰地甚是狼狽，跪在下麵，寬大的囚服下，子骨顯得愈發脆弱，仿佛被人就要碎了。

謝遲全都看在眼裏。

坐在謝遲旁邊的江疏，幾乎聽見了他牙子在響，覺得好害怕，往旁邊挪了挪，使勁兒給自己扇風，想把謝遲上的殺氣扇走。

勢，忽然出現了意想不到的逆轉。

宋凱一死，太子就雷厲風行，拿到了刑部的實權！

孟如晦和常百年都沒想到會這樣，但也隻能各自坐下。

“堂下所跪何人？”謝遲聲線冷漠，按程序問話。

“臣妾，阮清。”

阮清又將與沈說過的那些，重新說了一遍。

依舊一字不差。

垂著眼眸，娓娓道來，略帶些許麻木和後怕，演得木三分。

謝遲一隻手撐著額角，目沉冷，一直盯著，毫無緒。

直到聽說完。

堂上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在等著太子殿下開口。

謝遲：“現場，可有查驗過了？”

謝遲在此，常百年言語不敢太過放肆，起道：

“殿下放心，事發當晚，臣已與中書令大人，親自帶人將整座山不風地搜索了一遍。”

謝遲放開撐著額角的手，靠向椅背，看廢一樣看著他，鼻息間重重一歎。

常百年便知，好像有些不妙。

果然，謝遲道：“這麽說，現場的腳印和兇手的行蹤，全都毀了？”

常百年：……

謝遲：“大理寺何在？刑部何在？再不濟，京兆尹何在？京畿城防司何在？什麽時候，天子腳下，人命大案，要苦主親自搜山了？”

他越說，臉越冷。

“還有，從什麽時候開始，刑部與大理寺會審，這侍郎和卿都了啞，要北衙的左龍武將軍代你們，回孤的話？！！”

謝遲抓了驚堂木，咣的一聲砸下去。

滿堂嚇得皆是一抖。

江疏第一個從椅子上滾下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臣辦事不力，求殿下開恩。”

他開了個頭，其他人若是不跪，便是藐視東宮。

於是，就連孟如晦，也不得不極度不願地跪了下去。

就在他們全都低頭的這一個功夫。

謝遲抬眼，飛快與阮清四目相對。

他給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阮清落下眼簾，乖順不語。

“進山。”謝遲起，不給任何人商量的機會。

“進……進山？殿下，這個時候？”

此時，天大黑著呢。

兩個刑部侍郎懷疑自己聽錯了。

“今夜有雨，若是再不進山，恐怕剩下的蛛馬跡，也都沒了。”

謝遲大步向外走，走了幾步，停下，回頭：“證人何在？”

他目落到阮清頭上。

莫不是你還在這兒跪上癮了？

“臣妾在。”阮清慌忙起，跟了上去，站在他後，小小一隻。

“時間迫，阮清你可會騎馬？”他明知故問。

騎馬，也是他教的。

他抱著騎馬時，占盡的便宜，還欺負沒躲，沒藏。

“阮清騎不。”阮清低頭，小聲兒答話。

孤知道你騎不。

可沒想到，你演戲演得麻利，說謊說的利落，殺人、害命、毀、滅跡，樣樣通。

謝遲淺淺瞪了一眼，“那便騎馬。”

……

太子殿下連夜進山查案。

孟如晦和常百年自是要跟著。

孟如晦和兩個刑部侍郎是文，一把骨頭多年不活絡，還需坐轎。

謝遲翻上馬，就沒有等他們的意思，一騎當先，行在前麵。

常百年跟江疏趕帶人上馬跟著。

阮清的騎，其實也還不錯。

學這些東西，比學繡花快。

一行人很快出了城，把孟如晦等那三個的轎子給遠遠甩在後麵。

星夜進山，黑的山林如一隻張開大的巨，隻聽鳥怪，手不見五指。

常百年想到兒的魂魄再也不能回家，永遠在這黑山中遊，不由得掉了兩行淚，看著阮清鮮活的影，更是惡從膽邊生。

憑什麽你還活著，我的兒卻死了？

阮清向來不畏懼山林，但覺到後歹毒的目，走了幾步，跟在謝遲後。

江疏從旁舉著火把，謝遲繼續問案：“這山裏尋到的證，皆是你的和妝刀，作何解釋？”

阮清：“回太子殿下，是我與汪祖德拉扯時，被他強行撕掉的。”

謝遲周氣息一沉。

“那妝刀如何會在常歡手中？”

“常小姐有武功，說要保護我與孟小姐，引開汪祖德。我擔心不敵男人力氣大，就將隨的妝刀給了。”

“一派胡言！”常百年自然知道自家閨不是那樣大義凜然之人，讓舍己救人？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