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歡/錦爲夫》前塵24(終)
簡喃喃有點不對勁。
眼看著要進京了, 突然變得魂不守舍,時常一個人坐著發呆,即便同人說話時, 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陸遠每次看到這副樣子, 心底便生出一分不安,可這分不安究竟是為何而來,他卻怎麽也想不清楚。
“簡喃喃。”
不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簡輕語一個激靈,忙看向陸遠:“怎麽了?”
“我方才同你說的, 都聽到了嗎?”陸遠蹙眉。
簡輕語咽了下口水,幹笑:“聽到了。”
“可我什麽都沒說。”陸遠抬眸。
簡輕語:“……哦。”竟然被他詐了。
陸遠看了眼生火的周騎和季,直接起往樹林中走,簡輕語見狀心生不妙,正要著腦袋裝沒看見時,便聽到他警告的聲音:“過來。”
簡輕語角了,到底是不願地跟了過去。季看了眼磨磨蹭蹭的背影, 疑地了周騎:“大人最近總將簡喃喃走,都說什麽去了?”
“你能管人家夫妻倆的事嗎?”周騎反問。
季當即不樂意了:“怎麽說得我好像多管閑事一樣,我還不是怕大人上當騙!還有,什麽夫妻倆,大人給名分了嗎?想當大人的妻,還不配!”
“簡姑娘是大人的人, 來的是大人的京都, 怎就上當騙了?”周騎不當回事。
季輕哼一聲:“我看吶,你是被的表象迷了, 單看那張臉,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燈, 更別說那討人嫌的子了。”
“估計也就你會覺得討嫌了,”周騎失笑,說完見他還要反駁,立刻先一步開口,“與其心他們,不如想想明日回京之後要做的事。”
“還能做什麽,跟李桓他們喝酒唄,”季撇了撇,接著看向他,“難道你不是?”
“我自然不是,出來將近三個月,詔獄想來積了一堆事兒要理,我怕是沒空與你們喝酒了。”周騎想起京中事務便有些頭疼。
季聞言同地拍拍他的肩膀,同時慶幸當初被派去執管詔獄的人不是自己。這兩人一邊說話一邊生火,而另外兩個早已經去了樹林深。
眼看著路越來越難走,簡輕語隻得喚住前麵的人:“培之,我走不了。”
陸遠這才停下,轉看向:“你這幾日為何總是心不在焉?”
“嗯?有嗎?”簡輕語幹笑一聲。
陸遠定定地看著,漆黑的眼眸仿佛有看穿人心的力量,簡輕語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揚起角笑笑:“沒有吧,是你想多了。”
“簡喃喃,我有沒有想多,你應該很清楚。”陸遠說著,緩步朝走來。
簡輕語每次聽到他連名帶姓地自己,都會升起一不好的預,這會兒又見他朝自己走來,心裏愈發慌,往後退了兩步後不小心絆到,直接跌坐在地上。
“唔……”
吃痛地悶哼一聲,隨即覺到懷裏的藥包好像往下墜了墜,頓時心中慌,想要查看時卻看到流雲錦靴出現在眼前,簡輕語咬了咬,抬頭看向陸遠。
陸遠麵無表,甚至心中有些許煩躁:“你到底怎麽了?”
“我真的……”
“簡喃喃,”陸遠打斷的話,“我現在不是在求你,你最好同我說實話。”
簡輕語頓時不敢吱聲了。
腦子飛快地轉,企圖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隻是還未等想出個結果,陸遠突然在麵前蹲下,住了的下頜,迫使與自己對視。
“我不喜歡猜,也不喜歡聽謊言,你若不給我句實話,今日就在這兒耗著吧。”陸遠說完,大有不問出原因不罷休的意思。
簡輕語怔了半天,突然眼角一紅:“你怎麽這麽兇。”
陸遠:“……”
“你、你是不是對我厭倦了?”簡輕語哽咽,“是覺得馬上要去京都了,要見到更漂亮的姑娘了,所以對我不耐煩了嗎?”
陸遠眉頭蹙:“什麽意思?”
“我就知道!像我這樣的青樓出,哪怕子隻給了你,你也不會在意,日後隻會找更好的姑娘……”
“你先打住,”陸遠不悅,“你在說什麽,為何我聽不懂。”
聽不懂就對了,因為我在無理取鬧呀。簡輕語心裏輕嗤,眼底的淚意愈發明顯:“等、等去京都送完東西,你是不是便要回江南了,到時候還會帶我回去嗎?你爹娘若是知道你帶個煙花子回去,是不是會大發雷霆,到時候若要你與我斷了,你是不是也會迫於力答應?”
說了一大段,陸遠總算聽明白了,擰著眉好半天才開口:“你這兩日,便是在擔心這些?”
“……不行嗎?”簡輕語鼓起勇氣瞪他。
陸遠看著梨花帶雨的模樣,半晌冷淡開口:“有閑心擔心這些,倒不如伺候好我。”
簡輕語:“……”這種時候,正常男人多都會哄哄吧?
“你擔心的都是無用之事,待到了京都之後便會明白。”他本想現在就告訴自己的份,可看一副懵懂含淚的模樣,想想還是算了。
這人膽小怕事,若是貿然告訴份,怕又要像上次遇到賊人一般,一天昏倒個兩三次,如今在荒野過夜,可沒有大夫能為診治,還是折騰些好。
簡輕語才不在乎是不是無用之事,隻知道無理取鬧之後,他便不再追問自己,於是默默鬆了口氣後,咬著繼續演:“你真的不會拋棄我?哪怕爹娘反對?”
“嗯。”陸遠頷首。
簡輕語眼睛,對著他苦一笑,像是妥協了一般。
陸遠心中一,抬手上紅通通的眼角,正要說話時,遠傳來季的高喊吃飯的聲音,他隻得先一步起,朝簡輕語出手去:“回去吧。”
“……我眼睛還紅著,休息一下再回,”簡輕語說完頓了一下,假裝還在心不好,“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陸遠靜靜地看著,見低著頭不肯與自己對視,心裏也不是滋味,僵持半晌後還是轉走了。
簡輕語輕呼一口氣,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後,才趕往懷裏掏了掏,確定蒙汗藥還在後才鬆一口氣,想了想最後塞到了腰帶裏。
做這些事的時候,陸遠也回到了火堆旁,拿了把匕首將鹵牛切得薄薄的,再一片一片夾進剛烤的餅裏。
“大人如今吃得愈發細致了。”季嘿嘿笑著湊上來。
陸遠頭也不抬:“給喃喃的。”自己走,可自己總不能讓著。
季聞言頓時心酸:“大人,您可是千金之,怎麽能做這種伺候人的活兒?”
陸遠掃了他一眼,繼續夾牛。
“大人,卑職真覺得你太慣著了,現在連吃飯都要你伺候,將來那還得了?”季努力吹風,“都說人得好好管教,你若繼續縱容,怕是將來要踩到……”
“大人的人,大人樂意寵,你還是多吃餅吧。”周騎捂了他的,微笑著警告,順便給陸遠遞上水壺,“這個也給簡姑娘拿去吧。”
陸遠將水壺接了過去,季翻了個白眼,從周騎手中掙紮出去後,嘟囔一句‘馬屁’。
周騎不僅無視他,還強行從他荷包裏掏了兩塊糖,同樣遞給了陸遠:“這些也給簡姑娘吧,心不好時吃些甜的,或許心就好了。”
陸遠頓了一下:“你如何知曉心不好。”
“簡姑娘並非驕縱之人,若非是心不好,也不會獨自留在樹林裏。”周騎坦言。
陸遠想起自己走時,簡輕語落寞的模樣,不由得抿起薄,停頓片刻後緩緩開口:“不信我。”
周騎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跟了我這麽久,卻還是擔心我丟下。”陸遠蹙眉,似乎也很是苦惱,該如何放下心來。
周騎想了半天,總算是明白了,一時間哭笑不得:“出不好,又無名無分地跟著大人,自然總是患得患失。”
“可我已經承諾不會拋下。”陸遠不悅。
“承諾是不夠的,大人總要做些什麽,知曉大人的真心才行。”周騎提建議。
陸遠頓了一下:“該做什麽?”
“……這就要問大人你了,卑職也尚未婚配,給大人的建議,也是從卑職父母那得來的。”周騎無奈。
陸遠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便拿著餅往樹林去了。
他一走,季當即不悅地踢了踢周騎:“你不幫著分開他們也就罷了,怎麽還一直促他們?是不是見不得大人好了?”
“我看你才是見不得大人好,大人與簡姑娘郎才貌,你就別做惡婆婆了。”周騎拿簡輕語對季的形容懟回去。
季氣得噎了一下,對著他又踹一腳。
另一邊,陸遠一邊往樹林走,一邊思索周騎的話,等到了樹林中時,看到簡輕語眉頭鎖,正盯著地麵發呆。
還坐在地上,小小的一團說不出的可憐,陸遠盯著看了片刻,約想清楚自己該給什麽了。
他緩步朝簡輕語走去,簡輕語早就聽到了他的腳步聲,背對著他檢查了一下蒙汗藥所在,確定無礙之後鬆了口氣。
“吃些東西吧。”陸遠說著,將餅遞了過來。
簡輕語看著剛烤出來的餅咽了下口水,猶豫是繼續裝惆悵,還是接過來。
“我知道你了。”陸遠一針見。
簡輕語一聽這是發現了,索也不裝了,接過來惡狠狠咬了一口。陸遠角微微揚起,待吃完餅後,便掏出手帕蹲下,仔細為手。
簡輕語咬著下,安靜地看著他俊朗的眉眼,一時間也不知在想什麽。陸遠為完手,一抬眸便對上水汪汪的眼睛。
的眉眼生得靈漂亮,專注時尤為吸引人,仿佛一汪清泉,綿綿地訴說誼。陸遠心頭微,著的下頜吻了上去,簡輕語頓了頓,乖巧地揪住了他的袖子。
本以為隻是親一下,結果漸漸覺到不對,當陸遠的手到腰帶上時,嚇得一激靈,急忙推開他,一隻手護著帶,以及帶下藏著的蒙汗藥:“你做什麽?!”
“許多事,得到京都之後才能與你解釋,你如今既然不安心,我便讓你安心,”陸遠本來隻是想抱,看到驚嚇的模樣後忍著笑逗,“喃喃,為我生個孩子吧。”
簡輕語一臉見鬼的表:“你瘋了啊?”
陸遠看著的模樣,一本正經地解釋:“沒瘋,不是怕我拋下你嗎?若你懷了子嗣,便不必擔心了。”
簡輕語:“……”能想出這法子糊弄人,也確實是不容易了。
呆滯地盯著陸遠,陸遠也不再多說,直接抱著人站了起來。子猛地懸空,當即驚呼了一聲,回過神時便被抵在了樹上。
頓時慌了:“不、不行!”
“你不想要我的孩子?”陸遠揚眉。
簡輕語噎了一下,幹笑:“自然是想要的,可是哪能幕天席地的……”
“以前也有過,你不是很喜歡?”陸遠快要笑出來了,清了清嗓子板起臉。
他這麽一說,頓時勾起簡輕語憤的回憶,這些日子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偶爾也會做些失控的事,每次之後都要在馬車上睡大半日,即便路途顛簸也醒不來……什麽時候說過喜歡了?!
“若實在不願意便算了,不勉強,”陸遠不再逗,將放在地上後了的頭發,“你隻消知道,我想同你長長久久便好。”
簡輕語默默鬆一口氣,對他揚笑了笑。
“走吧,今日連夜趕路,明日晌午便到京都了。”陸遠朝出手。
簡輕語頓時笑不出來了:“明日……晌午?”
“嗯。”
……那豈不是說,必須在明日晌午之前離開?簡輕語心裏咯噔一下,回過神時,已經握住了陸遠的手,跟著他往外走去。
兩人從樹林裏出來時,周騎和季已經吃完飯,也將火滅了,一行人繼續趕路。
路上,馬車裏。
簡輕語心不在焉,陸遠盯著看了半晌,突然掏出一個荷包給。簡輕語頓了頓,接過來打開後,便看到裏頭厚厚一疊銀票。
“……給我這麽多銀票做什麽?”不解抬頭。
陸遠平靜地看著:“給你的傍錢。”
簡輕語角了,將荷包還給他:“我不要。”
陸遠見拒絕,蹙了蹙眉後道:“不是喜歡?為何不要?”
簡輕語遲疑:“太多了,而且……無功不祿。”這人突然要給自己這麽多銀子,覺怪嚇人的。
陸遠倒沒想過會是這個原因,頓了一下後道:“先前不是說過,你表現好了,便給你賞銀。”
“……是說過,但你不是把我賞銀都拿走了嗎?”想起這件事,簡輕語仍覺悲憤,那些日子為了攢銀子,辛辛苦苦地奉承他,連床上都主得不行,好不容易攢了幾十兩銀子,全被他搶走了。
陸遠似乎也想起前事,角浮現一點笑意:“所以我拿走賞銀是怪誰?”
“怪我,”簡輕語撇了撇,“我不該跟沈員外做易。”
“知道便好,”陸遠掃了一眼,“如今你既已知錯,這些銀子便都給你了。”
“……不行,太多了,我不能要,”簡輕語馬上就要跑路了,走前再拿走他這麽多銀子,萬一他要報了怎麽辦?清了清嗓子,不僅將這個荷包還了回去,還掏出先前他給自己買藥的荷包,一並歸還,“這個也還給你,反正我不要。”
接二連三推拒,陸遠心生不悅,可見小心翼翼的模樣,又忍不住心,靜了靜後將荷包取回,又從中出一張百兩銀票:“那便隻拿這個,裏頭有你之前積攢的五十六兩,剩下的是你近日的賞銀。”
說罷,他又補充一句:“我特意算過,沒有多給。”
簡輕語一聽,這才猶豫著將銀票接過去,疊好塞進口袋時,還不忘又強調:“這可是我辛苦掙來的,並非是從你手中討來,你將來可別為了討回銀子,就報抓我。”
“我抓你作甚?”陸遠失笑。
簡輕語幹笑一聲,沒敢再說話了。小心翼翼地藏好銀票,安靜地坐在陸遠旁。
馬車晝夜不息地往京都方向跑,眼看著越來越近。不同先前盼盡早到達時的心,簡輕語此刻可以算得上焦慮,尤其是聽季說再有兩個時辰就能到時,終於繃不住了。
“……城前能先找個客棧歇息嗎?我有些累了。”簡輕語扯著陸遠的角小聲問。
陸遠安地拍了拍的手:“進京之後再歇也不遲。”陸府比起客棧,到底還是舒服許多。
簡輕語心中著急,麵上卻不敢顯半分:“可我真的好累,反正也要到了,不如就先歇息一下吧。”
“既然累了,便倚著我睡會兒,醒來就進京了。”陸遠低聲道。
簡輕語張了張,見他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當即眼眶一紅:“培之,我害怕……”
陸遠頓了一下:“怕什麽?”
“我、我我還是怕你不要我,”簡輕語說完,自己都覺得牽強,於是在他開口之前趕道,“我是信你的,可還是害怕,培之,我後悔了,我想要個孩子。”
陸遠眼眸微:“你的意思是……”
“找個客棧留宿一晚吧,我知道一晚的時間未必能懷上,可隻要……我心裏便多踏實些。”簡輕語說著,心跳越來越快,生怕陸遠悉一切,會看出的破綻。
好在陸遠隻是蹙眉:“進京了再要。”
“不行!你萬一反悔了怎麽辦?!”簡輕語當即抗議。
陸遠:“不會反悔。”
“可你現在看起來就像要反悔。”簡輕語一臉懷疑。
“我沒……”
“你如果現在不帶我去客棧,就說明之前說的話都是哄我的,說明你心裏還是想拋棄我!”簡輕語打斷他的話。
陸遠沉默許久,抬手開了車簾:“找個客棧,留宿一晚再進京。”
季頓時著急:“可是這就要到……”
“聽命行事。”陸遠沉聲。
“……是。”
季不不願地答應了,咬著牙繼續趕車,在距離京都還有一裏地的客棧停了下來。
簡輕語如願在客棧住下,腰間藏著的蒙汗藥仿佛會發燙,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的存在。輕呼一口氣,盤算著該如何騙這三人服下,正想得神時,一大力將拉進懷中,驚呼一聲,抬手抵住了陸遠的膛。
“我今日在樹林中說的那些話是逗你的,你不必放在心上,”陸遠將的頭發到耳後,“但你若真想要個孩子,我也可以給你。”
“……培之的孩子,我自然是想要的。”簡輕語的注意力全在蒙汗藥那兒,說出的話都有些心不在焉。
陸遠著的下頜,迫使與自己對視:“當真想要?”
“……嗯!”簡輕語點頭。
陸遠倏然笑了,宛若萬年鐵樹開出一朵花來,清峻冷淡的眉眼如冰山化溪,泛著寒涼的潺潺春意。簡輕語一時間看得有些癡了,好半天喃喃一句:“培之,你生得真好……”
說罷回過神來,頓時為自己的蠢態汗。
臉頰泛紅宛若桃花,泛著濃濃春意,陸遠盯著看了許久,到底是抬手上的後頸,俯吻了過去。簡輕語心裏一,隨即刻意放鬆下來,攬著他的脖頸往床上倒去,當後背倚在的被褥上時,艱難分神,將藏在腰間的蒙汗藥塞到了枕頭下。
因為心虛,今日格外配合,陸遠在床上時本就是不控的野火,被撥之後燃燒得愈發洶湧,等簡輕語意識到自己會不住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陸遠也不知自己怎麽了,往常多會有的,今日半點都不剩,即便聽著在耳邊泣,也未曾溫半分,反而愈發兇狠,仿佛要將進骨子裏,刻在中。簡輕語起初搭搭地哭,最後連哭都哭不出來了,隻是有氣無力地問一句:“……不要孩子了行嗎?”
“晚了。”陸遠十分殘酷。
簡輕語:“……”
從天亮到天黑,簡輕語像豆腐一樣被翻來覆去地煎,最後直接昏睡過去,連夢裏都在哼哼唧唧,陸遠湊近去聽的囈語,隻聽到嘟囔一句“陸培之混蛋……”,他輕笑一聲,連人帶被子抱到榻上,換了新被褥之後再重新將人抱回來。
簡輕語已經睡,陸遠卻毫無睡意,隻是安靜地坐在床邊看的眉眼,盯著看了許久後,仔細給蓋好被子,這才轉出去。
眼看著已經過了子時,客棧裏靜悄悄的,連個燈籠都沒點,好在月好,的芒落在大地上,即便沒有燈燭也亮堂堂的。
季正拉著周騎在院子裏喝酒,看到陸遠來了立刻站起來:“大人。”
“大人。”
“嗯。”
陸遠直接坐下,周騎當即倒了杯酒給他:“大人怎麽還不睡?”
“睡不著。”不知是不是要進京的緣故,他突然毫無睡意。
季有些悶悶不樂:“大人執意要留宿一晚,卑職還以為大人累壞了,就想找個地兒歇一晚呢,怎麽也會睡不著?”
“季。”周騎警告地了他一聲。
季抿了抿,端起酒杯敬陸遠:“大人,卑職就是離京太久有些想家了,並非要針對您,您別跟卑職一般見識。”就算要針對,也該針對執意要多休息一晚的某個人才是。
陸遠跟他了一下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季輕呼一口氣,這才放鬆下來。
三個人無聲地喝酒,誰也沒有再多說話,一壺酒很快便見了底,陸遠也站了起來:“明日一早就進京,都早些睡吧。”
“是。”周騎和季應聲。
陸遠轉離開,走了幾步後突然停下,又回頭看向季:“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未來的嫂子,日後要待好,不得再欺負。”
季先是一愣,意識到什麽後大驚:“大人……”
“若無意外,此生便隻有了。”陸遠沒有提到簡輕語的名字,眉眼卻和起來。
季從未見過這樣的陸遠,頓時一臉呆滯,一直到陸遠的背影消失,都沒能徹底反應過來。
“聽到了嗎?大人說要娶簡姑娘,而且此生‘隻’娶一個,”周騎斜了他一眼,“以大人的子,既然能說出這句話,你該知道簡姑娘在他心裏的位置了嗎?”
季張了張又閉上,好半天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跟周騎強。周騎一看便知,他這個惡婆婆是徹底認命了,將來若無意外,隻會比任何人都護著簡姑娘。
周騎笑笑,拍拍季的肩膀便離開了。季一個人在院子裏站了許久,最後一邊往屋裏走,一邊思忖該如何討好未來嫂子。
簡輕語睡得很沉,全然不知陸遠出去過,也不知他同季二人說了什麽,隻是在他回來躺下時,習慣地鑽進他的懷裏:“涼……”
不太滿意陸遠上的涼氣,可也沒推開他,而是抱了他的腰重新陷香甜的夢境。
黑暗中,陸遠靜靜地攬著的肩膀,盤算著進京之後為做一份新的戶籍,再向聖上討個賜婚的聖旨,將風風娶進門。
想到親的諸多事宜,他一時沒什麽困意,直到天亮才睡去。
簡輕語醒來時,就看到他還睡著,當即小心翼翼地從枕頭下出藥包,藏在上後從他懷中鑽出來,正要下床時,突然又被扯了回去。昨晚他一點麵都沒留,渾疼得厲害,猛然被拽了一下,當即扯得疼,沒忍住吸了一口冷氣。
陸遠沒有睜開眼睛,顯然隻是下意識的行為,簡輕語心裏罵罵咧咧,艱難地再次從他懷裏挪出來。這回留了個心眼,爬到床尾才下床,穿著鞋子站起來的瞬間,小突然無力發,結果直直跪了下去。
當膝蓋磕在邦邦的地麵上,的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卻因為害怕驚醒陸遠,咬著下生生沒敢吱聲。緩了半天,才扶著椅子慢吞吞站起來,撐著兩條打擺子的跌跌撞撞往外走。
陸遠醒來時,邊的位置已經涼了,他心下驀地一慌,直接冷著臉下床,鞋都沒穿便往外衝,拉開房門時,恰好撞上回來的簡輕語,兩人四目相對,他猛然鬆了一口氣,簡輕語則被嚇得後退兩步。
“你、你幹什麽?”簡輕語驚訝地看著他隻著裏的模樣。
陸遠板起臉:“沒事。”
“……可你看起來不像沒事,”簡輕語遲疑,“你連鞋都沒穿,這麽著急要做什麽去?”
“說了沒事。”陸遠說著,轉回去更。
簡輕語跟在他後麵,進屋之後恍然:“你是不是以為我不見了,所以要找我呢?”
陸遠僵了一瞬,接著繼續換裳,仿佛也不理解自己方才為何突然心慌。
簡輕語看著他的模樣,不由得出了一冷汗。剛才起來時,周騎和季也還睡著,有一瞬間是想直接走的,可到底覺得不保險,於是忍住了衝,現在看來,也幸好忍住了。
“你也太膽小了,我不過是早起半個時辰,你便隻著裏就往外跑,哪天我要是早起一兩個時辰,你是不是要直接報了?”簡輕語故作無事地打趣。
陸遠回頭看了一眼:“想太多。”他要找人,何需報。
“是是是,是我想太多了,”簡輕語斜他一眼,“所以能去用膳了嗎?”
陸遠頓了頓,抿著隨下樓。簡輕語上不好說的地方還疼得厲害,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隻能挽著陸遠的胳膊慢吞吞地走路。
陸遠見不過走了小小一段路,便出了一頭虛汗,不由得暗自懊悔,蹙了眉頭道:“這般難,為何還跑出來?”
“你還睡著,我怕打擾你。”簡輕語對他出一個笑容。
陸遠心底,麵上卻還是生冷:“想太多。”
簡輕語又是笑笑,心裏卻罵了他一百遍,再想到自己要頂著這副子逃走,罵了一百遍之後又添一百遍。
小不忍則大謀,心裏再氣,麵上還是要溫繾綣的:“培之說得對。”
陸遠那句話並非真心,一聽竟然附和,頓時生出不滿,可見實在難,便也下了不滿:“回屋吧,我給你取早膳。”
“不用,我都已經點好了,就在樓下,跟季周騎他們一同用膳吧,我已經讓小二去他們了。”簡輕語說。
陸遠見這般說了,便也沒有拒絕,隻是突然將打橫抱起。簡輕語驚呼一聲,下意識看向四周:“快放我下來!不啊!”
“這個時候,留宿的人都已經走了,沒有什麽人的。”陸遠回答。
簡輕語繼續抗議,可最終還是被他抱了下去。這會兒的大堂像陸遠說得那般人,可也不是沒人,紅了臉,將自己埋進了陸遠的懷中。
陸遠勾起角,三步化兩步很快將帶到了大堂角落。
周騎和季早已經被小二過來了,看到陸遠抱著簡輕語過來先是一愣,等他們坐下便開始問了:“為何是抱著來的?”
簡輕語恨恨看了陸遠一眼,想聽他如何回答。
“腳扭傷了。”陸遠麵不改。
周騎恍然,沒有再問,倒是季意味不明地看了簡輕語一眼。簡輕語早已經習慣季不不的眼神,清了清嗓子後鎮定下來,拿起勺子為三人盛粥:“粥還算不錯,我方才已經喝了一碗,你們也嚐嚐吧。”
說完,先給陸遠盛了一碗,接著便是季和周騎。
陸遠看著招呼眾人用膳,心裏覺得怪異,可一對上天真的笑臉,便也不願多想了,拿起勺子嚐了一口粥,接著便皺起了眉頭。
“這粥怎麽有點發苦?”季蹙眉。
簡輕語心裏一驚:“苦嗎?”
季聽到的反問頓了頓,趕強調:“我不是針對你啊,我是真覺得有點苦。”
周騎也喝了,因此點了點頭:“是有些不對味。”
“……我喝著還好啊,你們不要那麽挑食,”簡輕語說完,見季把碗放下,當即瞪起眼睛,“你是不是因為我給盛的粥,所以故意找理由不喝的?!”
“我沒有……”季冤枉。
周騎表略微嚴肅:“他這次真沒有,這東西味道不對,還是別喝了。”說完,也跟著放下勺子。
錦衛常年活在刀劍影裏,稍有點風吹草都無法瞞過他們的眼睛,做客棧的粥卻煮得這般難喝,一看就很不對勁。
簡輕語心跳快得厲害,臉也不控製地蒼白,半天低落的笑了一聲。
氣氛一瞬間變得微妙,正當周騎和季麵麵相覷時,小二突然走了過來,笑嗬嗬地開口:“這位姑娘親自熬的粥,味道一定很不錯吧。”
“你熬的?”季驚訝。
簡輕語尷尬一笑:“我起得太早,便想給你們一個驚喜來著……”放了蒙汗藥的白粥發苦,若用客棧的粥肯定會引起懷疑,倒不如自己親自煮,他們若是起疑了,還能假裝是廚藝不的緣故。
剩下的話便沒有再說了,周騎和季怎麽也沒想到是親自熬的,頓時有些尷尬,倒是陸遠麵不改,淡定地喝粥。
季忍不住問:“東家,您知道是親自煮的?”
“雖未嚐過的手藝,可這般難喝的粥都會誇,想來要麽是親自熬的,要麽在裏頭了手腳,這才違心撒謊,”陸遠抬眸看向簡輕語,“你是哪種?”
簡輕語嚇得汗都出來了,隻能尷尬一笑反問:“你說呢?”
“若我是你,寧願承認是第二種,”陸遠說完,將最後一口喝了,“真難喝。”
簡輕語:“……”不好意思,我兩種都是。
周騎和季對視一眼,也都默默端起了碗,開始一口一口地喝。
簡輕語默默等他們一碗粥喝了大半,這才小聲阻止:“好了好了,吃點別的吧,別勉強自己了。”
一聽的話,周騎和季如蒙大赦,趕去吃別的了。簡輕語見他們忙著吃飯,暫時顧不到他們這邊,便低聲音對陸遠道:“待會兒用完早膳先別急著走吧。”
陸遠看向。
簡輕語臉頰一紅:“我上疼,你給我塗些藥,我們再歇歇。”
陸遠目暗了下來:“好。”
簡輕語見他答應,這才默默鬆了口氣。
一頓飯在的萬分張中用完,當放下筷子時,季打了個哈欠:“我怎麽突然困了?”
“……可能是你吃太飽了。”簡輕語忙道。
季認同地點了點頭,看到要跟著陸遠離開時,忙從懷裏掏出個東西給。簡輕語頓了一下,一臉疑地接過去:“這是什麽?”
“治跌打損傷的,你腳不是扭了嗎?”季不自在道。
簡輕語怔了怔,也跟著不自在起來,道謝之後便被陸遠抱走了。
“你們也回房歇息吧,我們到晌午再走!”高聲提醒。
“不必管他們。”陸遠道。
簡輕語幹笑一聲,心想能不管嗎?萬一在其他地方昏倒,被人強行救醒了怎麽辦?
當然這話是不敢說的,隻是乖順地跟著陸遠回了廂房。
塗藥的時候,不得又要被欺負,等到全部結束時,簡輕語的肚子都開始筋了,一一地疼得厲害,再看幫自己的某人,冠楚楚宛若正人君子,實際上半點都不懂憐香惜玉。
“牲口……”沒忍住罵了一句。
陸遠勾起角:“想試試更牲口的嗎?”
簡輕語頓時不敢吱聲了,隻是睜大眼睛無聲地控訴他。
陸遠被看得眼底泛起笑意,隻是說了句:“等明日……”
“明日做什麽?”簡輕語問。
明日便稟明份,向你正式提親。陸遠揚與對視,半晌突然生出一點困意,他蹙起眉頭,覺得不大對勁,接著便覺到天旋地轉,雙膝也跟著發。
他跌坐在腳踏上,兩隻手死死抓著被單,額頭上青筋暴,雙眼泛紅死死盯著簡輕語,艱難了,想說他們被暗算了,讓簡輕語快點逃。
然而話沒說出口,便看到簡輕語猛地後退兩步,眼底隻有張沒有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如此。他微微愣神,接著發一陣怒氣,竟強撐著站了起來,跌跌撞撞朝簡輕語衝去。
簡輕語都快嚇傻了,等回過神時,腳腕已經被他死死攥在掌心。
他用了十的力道,仿佛要將的腳骨碎,再無法挪半步。簡輕語第一次見他臉上流殺意,一時間又痛又怕,後背直接被汗水。
“你休想……”
陸遠聲音沙啞,一字一句都著腥氣,眼底的恨意幾乎要將簡輕語淹沒,然而下一瞬,他便徹底倒下,閉雙眼昏死過去。
簡輕語怔怔地看著他,許久才想起呼吸,一邊著氣,一邊去掰他的手指。然而他的手像鐵一樣,死死扣著的腳踝不放,像是抓著最後一救命稻草,簡輕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自己的腳解救出來。
顧不上檢查,便跌跌撞撞下了床,然而重獲自由的腳一踩在地麵,腳踝便傳來一陣劇痛,悶哼一聲,低頭便看到五個紅腫的指印,可以想見不久的將來,這些紅腫便會變青紫。
上雖然塗了藥,可依然疼得厲害,如今腳踝也被傷這樣,簡輕語一時間氣憤大過恐懼,拖著傷痕累累的挪到桌前,拿起紙筆憤而寫下一張字條――
“你太魯,老娘不奉陪了。”
寫完晾了晾,忍著疼挪步到床前,直接塞到了陸遠的手中。
昏迷的陸遠眉頭鎖,薄抿嚴厲的弧度,握的手卻仿佛在不安,看起來……有點可憐。
簡輕語猶豫一下,將字條拿走,又回到桌前重新寫――
“我走了,別找我。”
寫好之後抬眸看向陸遠,心下又開始憤憤,於是將字條一團,想到什麽後將荷包拿出來,遲疑一瞬後取出裏頭的銀票,第三次寫了字條――
“銀票還你,我走了,你別找我。”
……不行,有點太卑微了,簡直對不住今日的委屈。簡輕語皺著眉頭,一時忘了要逃跑的事,糾結許久都想不出該留個什麽樣的字條,而思考的期間,無數次地看了陸遠。
思來想去好半天,終於寫好了――
“銀票給你,一半是贖錢,一半是你床上辛勞的酬勞,另:你活兒很差,我不喜歡,別找我。”
這次寫的最長,也最滿意。簡輕語晾幹墨跡後,便和銀票疊在一起,擰著眉走到陸遠麵前,鄭重其事地塞進陸遠的手裏。
陸遠還昏迷著,清疏俊朗的眉眼自帶矜貴之氣,即便失去意識,也人不敢生輕視之心……的字條是不是太狠了些,雖然時常會疼,可也並非全然沒有歡愉,而且他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還帶自己來了京都……
簡輕語心下一,俯便要將字條取回,然而手指剛到陸遠的手,便被他突然攥住。簡輕語一瞬間嚇得差點神魂俱裂,掙時直接摔在了地上,不可言說的地方傳來一陣劇痛。
倒一口冷氣,跌跌撞撞地衝出廂房,去後院找出馬車便衝出了客棧,一直到靠近城門時才忍著難步行。
慢吞吞地走著,看到前方守城兵士挨個檢查,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張臉有點太容易給人留下印象,若陸遠醒後來城門打聽……簡輕語一個激靈,餘注意到旁邊的百姓背了一筐山藥,眼睛一亮,當即湊過去討了小半,還同人換了外衫,接著到沒人的地方了全臉。
再次出現在城門口時,的臉上已經起滿了紅疹,灰頭土臉地往裏走。
當一隻腳踏進京都城,悵然若失地回頭看了一眼,接著深吸一口氣,一臉凝重地朝寧昌侯府方向去了。
天漸漸暗了下來,客棧裏重新點起了燈。
季第三次吐過之後,臉煞白地坐在地上,扶著柱子對周騎道:“去……去看看大人和簡喃喃有沒有事。”
“我沒力氣。”周騎聲音都很難發出來。
季看他難得厲害,隻能自己咬著牙站起來,忍著眼冒金星的難勁往樓上走,好不容易走到陸遠門口,他推門的時候沒收住,門開後直接跌坐在地上。
屋裏沒有點燈,黑暗中季約看到陸遠坐在桌前,沉默的剪影人無法看出他的緒。
“……大人,您沒事吧?”季莫名張。
陸遠沉默許久,淡淡開口:“沒事。”
“那……簡喃喃呢?”季又問。
陸遠這次沉默更久,久到季要衝出去吐第四次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走了。”
季一愣:“什麽意思?”
陸遠攥著手中的銀票和字條,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
轉眼便是一個月,這一個月裏,京都從暮春到初夏,東湖岸邊的柳樹愈發茂盛,街道之上的百姓也換上了薄衫。
這一個月裏,季將京都城都翻了一遍,卻始終沒找到他要找的人。那個簡喃喃的人,仿佛一夜之間從人間消失,再沒有半點痕跡。
“這個人別讓我找到,找到了我定要將淩遲死!”酒樓中,季一提起簡輕語,便恨得牙。
周騎無奈地看他一眼:“你即便找到,也要給大人置。”
“就,落到大人手上,隻會死得更慘。”季冷哼。
周騎笑了一聲,並沒有附和他的話。雖然簡喃喃逃走後,大人便變得愈發冷漠,整日裏仿佛覆了一層冰霜,連最後一點人氣兒都沒了,可他還是覺得,將來即便找到了簡喃喃,大人也舍不得對用刑。
這一個月裏,他看著大人一直在找,隨著時間的推移從鷙到憤怒,從憤怒到冷漠,看著他恨意漸消,卻依然不放棄尋,便知道他這次是徹底栽了。
若是能將人找回來,隻怕是除了慶幸,再無別的緒。
然而這些緒,季大約是聽不懂的,周騎歎了聲氣,喝了口酒繼續用膳。季這會兒煩得很,一時也沒了胃口,幹脆起往外走:“屋裏悶,我出去跟外麵的兄弟說說話。”
周騎沒有攔他,繼續吃他的飯,結果剛吃到一半,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吵鬧,他聽到季的聲音皺起眉頭,趕從屋裏走了出去。
剛一出門,便看到季將寧昌侯家唯一的兒子一腳踹下樓梯,侯府二小姐悲憤地衝下樓去扶人,他暗道一聲不好,趕將還要往下衝的季攔下來:“夠了!別惹事。”
“誰惹事了?”季冷眼,“我不過是看他姐姐有些像簡喃喃,便過來問兩句,誰知道他就開始惡言相向!錦衛都敢招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周騎頓了一下,扭頭看向侯府二小姐,果然與簡喃喃生得有三分相似,然而一個是侯府嫡,一個是煙花子,想也不可能有什麽幹係,他歎了聲氣,將季拉走:“行了,你也是找簡喃喃找魔怔了。”
季黑著臉被他拉回廂房,關上門後耳邊徹底安靜了。
半晌,季了一把臉,眼圈便有些紅了:“老子就是氣不過,一個青樓子,憑什麽這麽糟踐咱大人的真心。”
周騎抿了抿,沒有再說話。
轉眼又是三兩日。
周騎奉命在街上抓人,誰知那人逃,直直衝向一輛馬車,他眼神一凜,直接手起刀落,在對方奪走馬車之前一刀刺死了他。
“嘖,濺了老子一,又得洗服了。”
“你不過是一件裳,人家馬車可全髒了……哦,寧昌侯家的啊,那就沒事了。”
兩個錦衛哈哈大笑,周騎看向被濺了的馬車,語氣淡淡道:“行了,事兒辦了就趕去複命吧,指揮使該等急了。”
兩個錦衛立刻不敢再玩笑,正要說些什麽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待馬蹄聲在麵前停下時,才一同行禮:“指揮使。”
陸遠著暗紅飛魚服,麵無表地坐在高馬上,掃了眼地上的後,便扯韁繩轉離開。駿馬不不慢地經過濺了的馬車,一陣風吹過,馬車的車簾被輕輕吹,一混合了花與藥的清淡味道麵而過,陸遠的眼神猛地暗了下來。
他攥著韁繩的手背上青筋暴,一雙狹長的眼眸死死盯著馬車被車簾蓋住的小小窗子,半晌回到馬車前,眼眸漆黑地拿出繡春刀,用刀鞘尖挑著車簾從左往右撥開。
他作極慢,仿佛故意折磨裏頭的人,隻是最後被折磨的也不知是誰。
當車簾快被撥開時,遠突然傳來一陣疾馳聲:“指揮使大人!聖上要您即刻進宮!”
陸遠手中作停下,眼底一片漆黑,不知過了多久,他緩慢回了刀,麵無表地朝著皇宮的方向去了。
一日後。
他靜坐在書房中,長眸始終盯著門口。
不知過了多久,門終於開了――
“大人,查到了,寧昌侯府的嫡長簡輕語,年十七,自長在漠北,四個多月前母親病故,便從漠北回了京都,兩個月前剛到侯府。”
塵埃落定。
陸遠指尖輕,看向桌子上的一百兩銀票。
來人回稟完便往外走,走到一半想到什麽,又趕回頭:“寧昌侯府明日設宴,像是要為簡輕語……相看夫家。”
陸遠眼神一暗,咬的牙關泛著腥味。
來報的人已經走了,偌大的書房隻剩下他一個人,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呼出一口濁氣,聲音低啞磁:“簡喃喃,你當真半點良心都無。”
說罷,他靜了片刻,垂眸將銀票疊好:“但若肯知錯就改,也是好的。”
酷帥少女馬甲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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