蝦子窩距離番禺不過兩日的航程，到的第三天清早，船就靠了岸。跟合浦不同，番禺周遭有更多的島嶼，船只布，也有不能停船的私港。他們抵達的就是其中之一，并非真正的番禺大港。

于是等船落了錨，伏波就道：“我想去番禺走一遭，看看行。”

這提議并不出奇，私港里魚龍混雜，會經常的低貨價格。胡椒這等俏貨，顯然還是在大城中發賣更合算。

孫二郎也不矯：“吾等估計要三四天才能返航，伏小哥可以自便。若有所需，我再安排兩個兄弟隨行。”

那場海仗，孫家的船上也有不傷患，全賴伏波及時救治，孫二郎自然要承了這份恩。

伏波謝絕了對方好意，帶上林家那倆小子就上了岸，租了輛驢車徑自往番禺去了。

比起私港，真正的番禺城就是另一番樣貌了。道上來來往往都是車，大半都是運貨的，也有趕路的馬車。挑夫、苦力干瘦疲憊，面有菜，商人們則各個披綢緞，旁若無人的駕車而過。就算朝廷施行海，朝貢船也是要在番禺靠岸的，更別提大大小小的海商、私船匯聚，能養出這麼個港口貿易城市，真不奇怪。

了城門錢，還額外花了些賄賂，守門的衛兵本沒有查驗，直接放他們進了城。陸儉給的地址并不算偏僻，只花了半個多小時就找到了地方，伏波讓林家人守在外面，自己帶著那封信徑直走了進去。

這是一家雜貨鋪子，店面不大，買賣的種類卻全。伏波也不深究，直接找了個伙計道：“敢問楊掌柜可在？我自合浦來，有事求見。”

聽到“合浦”二字，那伙計立刻警醒的打量了伏波一眼，見是個清俊年，這才道：“客待。”

瞧著那匆匆離去的影，伏波就知道自己沒找錯地方。只過了片刻，門簾再次挑起，一個青年走了過來：“我便是此掌柜，敢問閣下可是奉陸公子之命前來的？”

這掌柜可比想的要年輕啊，更重要的是，他上有古怪的味道，不像是商人，反倒有些廝殺漢才有的鋒芒。可問題是，他也不像是當兵的，那份可就值得深究了。伏波不神的點了點頭：“正是，陸公子托我轉一封書信。”

把那木匣遞了過去。青年接過，立刻檢查了一番泥封，這才笑道：“煩勞尊駕跑這一趟，陸公子可還有別的吩咐？”

“他托我帶個回信。”伏波干脆道。

這話倒讓那姓楊的掌柜挑了挑眉，然而很快，他就微笑頷首：“那請待。”

只這態度，就讓伏波察覺“回信”其實并不重要。難怪那位陸公子要求必須半月以把信送到，回信卻可以拖兩月之久。

不過這些跟并無關系，那七折的米才是的目標。也沒人奉茶，伏波又在大堂里站了十來分鐘，楊掌柜才施施然走了出來，遞回了同樣封的木匣：“回信在此，有勞了。”

伏波面不改的收了下來。

見收好的木匣，楊掌柜又笑道：“遠道而來也不容易，若是貴客瞧上什麼東西，我能做主給些折扣。”

這聽起來像是客套，實則有趕人的意思了。看來對于信使，這位掌柜并未放在心上。伏波打量了周遭一圈，突然道：“貴店收胡椒嗎？”

送個信還要順道銷貨，這是要把口頭上的實惠吃進肚里？那楊掌柜訝然挑了挑眉，笑了出來：“小哥這子，我東家定然喜歡。也罷，多胡椒，拿來瞧瞧。”

這話像是親近拉攏，卻莫名有些輕佻。伏波并未理會，出門取了那箱胡椒，遞在了楊掌柜面前。對方掀了蓋子細細聞了聞，又嘗了兩顆，才道：“倒是不差，十五兩一斤如何？”

這可比市價高出不了，不過才五斤，讓也讓不出多，只當賣個人了。

伏波自然也明白對方的意思，然而能多賺兩個，何樂不為呢？而一個雜貨店，連胡椒這樣的調料也收，經營的業務顯然比自己想象的還廣，也不知這店的東家究竟是什麼來歷。

沒有廢話，胡椒拿去稱重，七十五兩紋銀到手。伏波也沒有多停的意思，拱手告辭。

有了錢，也沒在城里多待。番禺城里的東西肯定要比私港的貴，犯不著在這里進貨，一行人便直接出了城，打道回府。

第十四章

一個來回才花了半天功夫，等伏波回到船上時，李牛都出了訝：“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番禺可是好地方啊，花娘那麼多，不留個一晚？”

沒等伏波作答，孫二郎先呵呵一笑：“李兄怕是不知，長相俊俏的，并不稀罕花娘。”

李牛頓時吹胡子瞪眼：“孫二你什麼意思？老子早年也俊俏得很，不知多姑娘哭著鬧著要跟老子睡呢！”

一群海上漂的大老爺們，開個黃腔還不是順口的事兒？當然，這也是死里逃生，又賺了大錢，兩人想要同他拉近關系。心里明白，伏波卻沒有順著接話，而是道：“此次我來番禺，是替糧鋪的老板送信，如今信已送到，還要送個回信。”

聽到這話，兩人都是一靜。李牛先皺起了眉頭：“你提議再走一趟，是為了送信回去？”

孫二郎則想了想才道：“那七折的米價，難不是這麼談下來的？”

“正是。”伏波用兩個字答了兩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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