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宥本不愿和人靠的這麼近，見他湊過來，下意識地就想躲，又想起崔錦之那日在重華宮對他說過的話，生生地按下想往旁邊挪的，勉為其難地繼續聽了下去。

“我們發現，東南面那片林里……”他低聲嚴肅道，“……有一個好大的鳥窩。”

“殿下和我們一同去嗎？”他神誠懇，語調興。

陳元思：……

祁宥的臉上仍是面無波瀾，放在側的拳頭卻不知不覺間已經悄悄握了。

崔錦之這是給他找了個什麼伴讀來？

繼用百家姓折磨他之后，現在又改用掏鳥窩了嗎？

就在被祁宥用涼颼颼的目盯著時，霍晁恨不得給自己一掌，雖然他爹說祁宥不怎麼寵，可那畢竟是燕國的四皇子啊，怎麼能紆尊降貴地和自己一起爬樹掏鳥窩呢！

他訕訕地撓了撓頭，想說點什麼挽救一下，只聽耳畔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嗯”。

霍晁驚喜地抬頭，生怕祁宥反悔似的，趕拉著他們二人往東南面的林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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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時三刻，夜已濃，整個營地卻燈火通明，巨大金帳前的一片空地中央，燃起高高的篝火，簇簇火苗搖曳，哪怕是畏寒如崔錦之，在更深重的夜晚也覺得手腳溫暖。

群臣宴飲，推杯盞，歌舞助興，此時正是興致高昂的時候。

令和帝坐北朝南，已是喝的臉頰緋紅，高舉酒盞，對著滿地勛貴和煦地開了口，正坐在下首第一位的崔錦之率先被盤問。

“崔、崔卿今年是、是二十了吧？”

由于崔錦之的特殊，在這種宴會上，一般是不酒的，最多也就是給令和帝意思意思，喝兩口就算了。

是已喝到現在，全場最清醒的就屬了。

聽到令和帝問話，恭謹地開口：“陛下好記，臣今年二十有一。”

“那是、是時候了。”令和帝大著舌頭開口，“可該娶妻了啊。都說你那府上冷清清的，朕、朕看啊，就是沒有個人照看你！”

“你每日回府，連口熱湯都喝不上！老了，連個送終的都沒有！”

……您看看我這，像是能活到老的樣子嗎？

這麼大不敬的話崔錦之當然沒開口，心底有些惴惴不安，赴宴前叮囑過祁宥，可開宴足足兩刻鐘，祁宥他們三人的位置都還是空的。

幸而皇子的座位都在一品大的后面去了，暮深沉，令和帝也無暇去關注。

“你、可有看上哪家姑娘？”皇帝還在喋喋不休，越說越上頭，“朕直接給你賜婚！”

第二十一章 不安

令和帝此話一出口，下面的大臣們立刻炸開了鍋，崔錦之是寒門出，多年來一直恪守中庸之道，一心向著皇上。

雖說有時候忠言逆耳，難免惹了皇帝不快，但不能否認，就是皇帝的肱重臣啊。

若是誰能把兒嫁給丞相，就能向皇帝展現自己的忠心啊。

且不說崔相的智謀見識，單單說丞相之貌，朗朗如日月之懷，肅肅如松下風，讓人見之難以忘卻。

一群老狐貍，也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假醉，心里已經盤算了起來。

崔錦之頗為無奈地聽耳邊同僚七八舌地開口，突然覺得上落下一道沉甸甸的，如有實質的目，向這道視線的來源。

顧云嵩隨意地坐在的對面，正直勾勾地盯著，眼眸里是讓人看不清的黑沉深淵，隔著人群遙遙來的目，熾熱而深沉。

丞相被他這眼神看得莫名其妙，難不……他想幫自己解圍？

覺得自己猜中了的崔錦之暗暗點頭，心里嘆，不愧是多年的至好友，就是仗義！

拱手行禮，不溫不火地應對：“多謝陛下關心，若真說到娶妻，不如陛下先給定遠將軍賜婚吧。”

“若臣沒有記錯，顧將軍還要比臣年長幾分，臣居于京城，婚事尚可慢慢挑選。可顧將軍不久就要遠赴邊疆，邊關苦寒，邊又無知冷知熱的人照顧，陛下難道忍心？”

噗嗤——

好幾位大人的酒還沒，聽見了這話，悉數噴了出來，一時間席間咳嗽聲不斷。

他們不暗暗咂舌，崔錦之可真是膽大啊，這全京城都知道丞相與定遠將軍不和，直接將這把火燒到了顧云嵩上，他會不會直接砸了酒盞走人啊？

目匯中心的顧云嵩慢慢了手中的白玉杯，暗罵崔錦之真是個沒良心的小白眼狼。

他緩緩吐了口氣，剛想找個什麼借口搪塞過去，只見令和帝已經目炯炯地向他——

得，徹底完了。

崔錦之憋笑著聽了足足一刻鐘令和帝絮絮叨叨地說著“你都二十六還不娶妻生子，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以及“朕將來怎麼面對顧老將軍”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一同拉扯后，終于問到最后一個環節——“有沒有心儀的子？有什麼樣的要求？”

諸位大臣已然悄悄地豎起耳朵，就算嫁不了丞相，嫁這手握重權的大將軍也是好的嘛！

只見顧云嵩皮笑不笑地說道：“學識、容貌皆不得低于丞相大人即可。”

眾員：……

連令和帝都干笑了一聲，“顧卿的要求屬實、屬實是不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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