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池本已做好了這幾日都不睡覺的打算，誰知，就這麼盯著盯著，竟然緩緩閉上了眼睛，昏沉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才被一陣說話聲驚醒，是一群男人！月池先是悚然一驚，接著就開始凝神細聽，一共有五個人，聽口音似乎是蘇杭一帶。

其中一個聽著聲音較為年輕，語速也較快：“真是奇了怪了，我們在這河里游了也有三四圈了吧，怎麼連個人影子都見不到。”

另一個人接口道：“誰說不是呢，這河水也沒有那麼急啊，怎麼能一下把人就沖走了？”

還有一個人聽著像三十歲左右，疑道：“會不會是沉底了，我們沒有到。”

“不可能，我都扎了好幾個猛扎了！”第一個開口的急急反駁。

“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是被沖走了？”一個年長的聲音如是說到，“還是被水鬼拖走了。”

眾人聞言打了個寒，開始講自己的靈異經歷。月池聽得暗自咋舌，這些心地善良的船夫們，想象力還真是富。不過，聽著這些人的言語，心里卻漸漸放松起來，果然沒有料錯，能勇于救人的人，一定有一顆金子般的心，就算被他們發現了，他們也不會狠心到要的命。

幾個人嘀嘀咕咕半晌后，年長者就道：“行了，別說了，先去做飯，唐先生還著肚子呢。”

另一個人道：“我瞧唐先生那幅惆悵的樣子，估計飯都吃不下去了。這些滿肚子是墨水的人，就是憐什麼惜什麼。”

“是憐香惜玉！”一人嗤笑道，“話都說不清楚。”

年長者道：“唐先生本來就是我們吳縣有名的風流才子，為這種事傷也是人之常。那就給他做點粥喝吧，總不能一晚上吧。”

說著，他們幾人便忙活去了。月池思索片刻道，還有一個唐先生，聽著像是這艘船的雇主。是了，想必就是上船時瞧見的立在甲板上的那個男子，至于旁的兩個子，應當是他的妻妾。風流才子，憐香惜玉，這聽來命是無礙了，可又得擔心他起什麼非分之想，總之還是小心為上。

月池就此開始了躲躲藏藏的生活，白天就安安靜靜地一不，補眠休息。到了夜間時，才緩慢起活筋骨，一面吃自己帶來的干糧，一面去廚房點水喝，順便在馬桶解決生理問題。

前四天都是這樣安全地度過，可到了第五天，異變發生了。覺船又靠岸了。當船只停下時的微微搖晃將驚醒時，又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是下船，還是再坐一程去更遠的地方。

月池著漆黑的艙頂，長長吐了一口氣，罷了，時來易失，赴機在速。天知道下次停泊是什麼時候，這途中又會發生怎樣的意外，還是先離開再說。打定主意之后，趁著夜深人靜，便悄悄從船艙里出來，躡手躡腳地像一只油的老鼠。

走到了甲板上，剛剛準備順著纖繩爬下去時，后突然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你是誰？為何會在我的船上？”

今晚正是滿月，月像瀑流一般傾瀉下來，甲板上如積水空明。月池的腦子里也仿佛被灌進了水，此刻正在嘩嘩作響。古人不都是早睡早起的嗎，現在約莫是凌晨了吧，他為什麼還不睡！

月池立在船舷邊飛快地在腦中比較直接跳下去與編瞎話的利弊。十多年沒游過泳了，就算能撲騰起來，也比不過這一船的老手，就算上了岸，后這個男人只要喊一嗓子，一樣會被抓回來，然后送去衙門。那既然如此，還是編瞎話吧。

第11章 衡長量短計前途

慌不擇路地逃命，竟然上了這位！

可能說些什麼呢！心中焦慮不已，后的男子卻等不得了，他大步上前來，對月池道：“我在問你話呢，瞧瞧你這包裹，莫不是賊？”

月池猛然回頭，道：“我才不是呢。”

兩人四目相對，月池清晰地在對方眼中眼中看到了驚艷之意，這個人隨即嘆道：“瞧你這模樣，似是個讀書人，緣何做出這等狗之事。”

月池同樣驚詫地看著他，難怪那個船夫稱這位唐先生為風流才子，果然是有風流的本錢。他看起來大概三十歲左右，材修長，白皙，著檀香杭綢直，更顯清雋，而他的右手還拿著一只正在滴料的筆。難怪此時還不睡，原來竟是在畫畫。

月池心思電轉，為一素昧謀面的子惋惜——多愁善，富；深夜在此只為作畫——熱藝，浪漫主義；易因外貌改變對人的態度——外貌協會。很快就得出結論，即便在經歷上，他比舒芬富許多，可在為人事上，他只怕與舒芬別無二致。

想到此，月池長嘆一聲，打開自己的包裹，對他道：“唐先生，實在抱歉，在下并非有意冒犯，而是不得已而為之。您可以瞧瞧，除了借貴船的幾口水喝外，在下并沒有您這里的一針一線。”

唐先生一看果然如此，他疑道：“那你上船是為何？”

月池滿面愁苦：“在下只是想搭個便船，只是囊中，所以才出此下策，還請您見諒。”

唐先生卻并不相信，他打量了一下月池道：“瞧你的穿著，不似連幾個銅板的錢都拿不出來的人。再者，即便一時囊中，代寫幾封書信便可攢夠銀錢，何必鋌而走險，必有。你若再不說實話，我可要人拿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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