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極人臣》第65頁

未說出口的是,他們現在卻是在往日落之地走。又不瞎,當然會發現不對。不過聽在朱厚照耳里,卻又是另一回事,他道:“孤在你之前,已經傳召過七八位伴讀人選進宮,他們無一不是戰戰兢兢,垂首隨引路太監前行,不敢行差踏錯一步,故而有時到了地方半晌,才發覺不對。剛出發就察覺,還敢開口問的,就只有你一人。果然是有幾分膽的,這下就更好玩了。”

月池一驚,既為這句話,又為這話中的未盡之意。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而這不祥的預在看到校場和校場上好幾籠子的狗時化作了現實。同一樣被嚇到了還有另一個年,其著沉香直裰,生得白胖富態,只是對著這麼多汪汪大的狗子,饅頭臉也皺包子狀了。

他一見朱厚照就急急道:“太子殿下,敢問這是何意吶。”

朱厚照并未立時搭理他,待到坐到躺椅上,抿了口茶之后,方悠悠道:“這還不明顯嗎,給他們一人一副弓箭,誰在最短的時間□□死的狗最多,又被咬傷的最,誰就獲勝。表兄,莫怪孤這做表弟的沒提醒過你,作快些,萬一被咬得鮮淋漓,甚至掉下一塊皮來,那滋味可不好。”

月池憐憫地看向旁搖搖墜的小白胖子,這是親表弟嗎?在看到群狗大著出籠,如一片烏云朝他們卷來時,月池得到了答案,估計不是。此刻,張奕已然魂不附:“太子!太子表弟!太子表弟饒命啊,姑母救我!”

說著,他轉就跑,月池攔都攔不住。養過狗的都知道,人越跑,狗越追。果不其然,大部分狗拔朝他沖了過去,只有小部分朝月池奔來。月池嘆了口氣,一,不出所料,狗子很快就開始蹭的小。一旁的小太監發出了驚呼聲,朱厚照的神也從訝異轉為興味十足,他召過去:“你是怎麼發現的?”

月池垂手道:“草民心想,太子宅心仁厚,必不會有意傷害我們,估計只是想同我們開個玩笑。草民家中也養過狗,宮中的犬只,應是供貴人賞玩之用,必是最溫順且訓練良好的品種。只要不引起它們的狩獵本能,它們就不會張口咬人。”甚至都不會追人。因為它們從一直出生長到現在,都學得是如何撒,而不是如何行兇。

朱厚照掌大笑:“孤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麼有意思的人。你平常在家中做什麼,也是讀書習字嗎?”

來了,來了,月池笑道:“這是自然,不過家師喜好游山玩水,草民也跟著走了一些地方。”

李月池誠心想要哄人,就沒有哄不好的時候,朱厚照自長在宮廷,困在朱紅的宮墻,自然對外面充滿好奇,當即聽得津津有味。于是,蕭敬帶著灰頭土臉的張奕回來時,見到的就是二人相談甚歡的景。他不由沉下臉來,他是在皇室服侍的老仆,對這些王公貴族家中的污糟事知道的是一清二楚,就說太子爺的幾個堂叔堂伯,哪個家里沒有一兩個清俊小廝?

李越生得這般模樣,初見之下就能與太子投契。即便他并無那方面的意思,可皇太子正值慕艾的年紀,難保不會心。萬一鑄宮廷丑聞,太子不會有事,死得就是舉薦李越宮的王岳,連他說不定都要池魚之殃。不行,此人絕對不能留在宮中。

在這位皇帝邊的大太監近前時,月池就一直暗暗窺探他的神,卻沒有從他到一一毫的好之意。宮中的嗅覺最靈敏不是,而是太監。皇帝近侍待人接的方式八就能反映皇帝本人的態度,這是不是就表明……安全了?月池心下大定,不枉趕出這套裳,做得這場戲吶。

回溯到幾個月前,剛拿到圣旨的李月池只覺頭痛至極,這是皇帝的傳召,想要推哪里有那麼容易。小病小痛搞出來沒用,缺胳膊倒是,可無緣無故這麼重的傷總得有個緣由,再說了,明朝這麼差的醫療條件,說不定直接就一命嗚呼了。若借口有其他事務要辦,不必皇上,錢太監就能將這個不識抬舉的東西弄死。唐伯虎的意思是要不干脆實話實說請罪,月池一口否決,即便注定死路一條,也得掙扎到筋疲力竭后方能安然赴死。思前想后,只能走這一趟,當面將此事推掉。

可這更是一項高難度的工作,原因在于讓對方放棄很容易,但若要一個人都不得罪,還能讓他們棄不用就是難上加難了。可必須要做到這一點,現任皇帝、未來皇帝,東廠廠公,司禮監秉筆與閣大學士,這其中任何一人就像死一只螞蟻那麼簡單。因此,既不能表現得過于愚蠢,又不能表現得聰明過頭,既不能惹人過于喜歡,也不能讓人心生厭惡,上的一切都必須恰到好,此外還得有一個大家無法忍的點,并且他們不能把這一點歸咎為的過錯。

當月池列出這些要求時,連自己都覺有些崩潰。于是,說服貞筠與同行,明面上的理由是帶拙荊去京城找名醫治療寒疾,實際上一是因眷隨行,方便拖延時間,二是有在,無緣無故,誰也不會把份上想。就在這一路的晃晃悠悠中,終于被想出了應對之策,就是的臉。

打扮得十分亮眼宮,表現得詩詞上佳,卻舉業平平,同時又與皇太子較為投緣。在男風盛行,太子頑劣的前提下,一個通典籍的俊俏伴讀不會對太子的學業帶來太大幫助,反而會對太子的守造極大的。如果不出意外,過幾天弘治帝大概就會回去了,說不定為了安白跑一趟,還會給一些賞賜,這下又能置地添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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