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端在手里的茶杯，再次摔落在地，發出刺耳尖銳的響聲。

樓外的大小姐們便捂著嬉笑起來，喚道：“青畫，你家小姐又手啦，還不快去伺候？”

對，青畫，青畫在樓下……

柳如茵試圖掰開蘇戚的手，去喊婢的名字。但蘇戚用手臂著的脊背，將釘在懷里，彈不得。

“噓，別，我只想和你單獨說會兒話。”

蘇戚低聲細語，聽在柳如茵耳朵里，簡直如同惡鬼索命。僵著站在原地，寒氣從腳尖一路竄向脊椎骨，滾燙又在腦袋里嗡嗡作響。

逃不掉了。

柳如茵絕地想，逃不掉了。

對于未知的恐懼，讓鼻頭發酸，眼淚撲簌簌滾落兩腮。蘇戚沒料到這般反應，松開捂的手，猶疑著勸道：“哎，你別哭……”

柳如茵噎著開口：“我是不是要死了？你來殺人滅口麼？”

蘇戚：“？”

滿頭霧水，還特別不知所措。

從小到大，蘇戚都拿孩子的眼淚沒轍。誰要是在面前哭，手腳都不知怎麼放，只能奪門而逃。

眼下是不能逃了，蘇戚只好手忙腳地取出帕子遞過去。柳如茵了半天眼淚，上氣不接下氣地跟蘇戚說話，什麼“借尸還魂”，什麼“死了又活”，絮絮叨叨說了很久，質問蘇戚打算怎麼殺。

蘇戚總算聽明白了事原委。

“的確該封口。”表轉為冷淡，“你知道了兩個，活著很礙事。”

其一，這是子。

其二，蘇戚鳩占鵲巢死而復生。

柳如茵驚愕得張口難言，淚珠綴在眼尾，掉也不敢掉。

沉默間，蘇戚撲哧笑出聲來。

“逗你的。柳三小姐，你想太多了。”口氣輕松地解釋道，“當時我被淹得背過氣，差點兒丟命，后來緩過勁來才爬上岸。我還是我，生死關走了一遭，很多事都看淡了。至于你和我那些舊怨，何必記在心上。”

是這樣嗎？

柳如茵懵懵懂懂，看著神自然的蘇戚。

蘇戚繼續說：“其實我以前是胡鬧的，攪合你和姚常思的婚事，難怪你生氣。況且推我墜湖這件事，也并非你本意。”

句句冷靜有禮，完全不似以往。

柳如茵遲疑片刻，怯怯出聲：“那你先放開我？”

還在蘇戚懷里，兩人，怎麼看怎麼不合適。

蘇戚松開手臂，后退半步道聲抱歉。柳如茵漸漸平復心緒，抬手整理自己儀容。蘇戚著哭紅的眼角，又說：“對不起。”

柳如茵咬了咬下，別過臉去：“誰稀罕你道歉。”

“道歉總比不道歉好。”蘇戚眼角彎彎，“你看，我吃了一肚子水，后來又挨鞭子，縱使有千般過錯，總能原諒一二嘛。”

柳如茵心頭一。

出于嫉妒，深夜約見蘇戚，拿別威厲喝。推搡間蘇戚落水，眼睜睜看著，始終沒有出援手。

蘇戚不追究，不代表事未發生。

論錯，又如何稱得上無辜？

可柳如茵說不出道歉的話。把腰間帶子得皺皺，語氣生地對蘇戚說話：“我原諒，你在乎？”

“嗯。”

蘇戚頷首，回答道：“我在乎。”

莫名其妙的酸楚再次涌上鼻腔。說不清是委屈還是釋然，柳如茵渾疲，仰頭用噠噠的手帕捂住眼睛。

終于聽不見樓外但尖銳的笑聲。

“好……”柳如茵嚨脹痛，吐出的話語模糊不清。“我原諒你，蘇戚。”

第38章 來吧，拼演技

一句原諒，卸去了上那些沉甸甸的重量。

柳如茵狠勁拭泛紅的眼底，將所有的意下去。還沒緩過勁呢，又聽見蘇戚哄：“好啦，別哭了。如今你知道我的，要是還覺得氣，就用這個把柄拿我嘛。人前人后，但憑驅使，隨便你怎麼找場子。反正我本來也沒什麼臉面，不怕人笑話。”

柳如茵啐了一口：“你把我當什麼人？”

蘇戚答：“患難之？”

柳如茵瞪著，臉上覆著惱的紅，恨聲道：“誰跟你有！”

蘇戚不生氣，攤手笑著說：“好好，我們沒有。”

柳如茵說完就后悔了。

手不打笑臉人，的話顯得尖利又抗拒。

沒人喜歡這麼驕縱的。姚常思不喜歡，外頭那些所謂的閨中友，也不喜歡。

所以，一朝失勢，曾經圍著轉的大小姐們，才會如此刻薄。

如此想來，其實沒有什麼親近的友人。

偏偏蘇戚還要問：“外面的人，和你關系好嗎？”

柳如茵張了張，低聲說：“從小到大，經常在一起玩。”

蘇戚恍然點頭。

樓外言笑晏晏。青畫在樓下準備好新的茶點，小心翼翼踩著碎步上樓梯。

窸窸窣窣，腳步聲越來越近。

蘇戚看著柳如茵，出聲打破沉默：“你喜歡杜衡麼？”

問得猝不及防，柳如茵下意識沒掩飾住眼底的厭惡。

于是蘇戚了然：“哦，不喜歡啊。”

柳如茵攥子，咬牙質問道：“那又怎樣？我喜不喜歡有什麼用，橫豎不歸我拿主意。中尚署令現在與太尉好，以后難免升遷，論功行賞，杜衡仕途明，若是結親，對柳家也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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