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為例……？”

薛景寒重復著蘇戚的言語，輕笑道： “不，不可能。”

他手按住蘇戚肩膀，用力一推，將人按倒在床鋪里。

蘇戚不明所以，卻見薛景寒俯上來，著雙臂，神淡然而冷漠。

“蘇戚，你永遠只做你想做的。任妄為，滿口謊言。”

第54章 很遲鈍

蘇戚被錮在帷帳和床鋪間，以一個毫無防備的姿勢，與薛景寒對峙。

的右手彈了下，然后緩緩松開。

袖間手腕藏著利刃。只要愿意，隨時可以反制對方，逃離這個屋子。

但蘇戚沒有。和薛景寒離得太近了，近得能到薛景寒的呼吸和溫，看清他長長的睫，以及眼底浮游的碎。

甘松與郁金混合的熏香味道，沾染了袖口鼻，順著呼吸的頻率滲肺腑。

“讓我猜猜，你去庫室做了什麼？”薛景寒放開蘇戚，手指輕輕按在左邊袖子上，“時間迫，不可能在里面仔細查閱。你把卷宗帶出來了，是嗎？”

說話時，他的手指過蘇戚袖，一寸一寸，直至肩膀位置。

“建寧一八年，卷宗甚多。”

微涼指尖，順著右邊袖，再次緩緩按上去。胳膊，肘彎，肩膀。

他沒到藏于腕間的小巧刀刃。同樣，也沒找出書冊一類的東西。但蘇戚不由放輕了呼吸，看著薛景寒的手逐漸靠近，勾住的領。

薛景寒有一雙挑不出瑕疵的手。如玉雕琢，線條優，干凈而又不沾煙火。再普通的書卷，在他手中都顯得珍貴非常；再糙的棋石，被他在指間，便如同人間玉，華璀璨。

現在，這手指勾起蘇戚外袍，沿著襟向下。白皙襯著漆黑布料，格外顯眼分明。

“蘇戚，你帶了幾本卷宗？”薛景寒聲音平淡，似乎并不打算聽到蘇戚的回答。“建寧一月。二月。三月……”

手指停在蘇戚腰腹間，按住微微隆起的書冊。

“……還是四月？”

蘇戚下意識抓住薛景寒查探的手，低聲說道：“是三月的卷宗，共兩冊。”

如果不算藏在后的那本。

四月昌寧節謀逆案的記錄，在后腰位置。

薛景寒撥開蘇戚的手，出懷里藏匿的卷宗，略略一翻。

“果然是兩冊。”他隨意將卷宗扔到旁邊，輕描淡寫地說：“我還以為，你又要哄騙我。”

蘇戚不吭聲。其實也沒干啥欺世盜名的壞事，但聽薛景寒這麼一說，心里罪惡棚。

“這些東西，原本算不得什麼。能被記錄在冊，自然也能觀覽。你想看，便看罷。”薛景寒嘆了口氣，“我只是不愿你沾染無關舊事，平白惹禍上。早知道你來，不如由我開口，請廷尉借閱卷宗。”

聞言，蘇戚心的罪惡更旺盛了。

老老實實認錯：“抱歉，以后不了。”

薛景寒冷哼：“只是不？”

蘇戚連忙說：“也不讓你多心。有不妥當的事，我會提前找你商量。”停頓半秒，遲疑問道，“……現在能放開我了嗎？得有點難。”

薛景寒總算注意到兩人當前的姿勢。

他一時緒上頭，冷靜之后，才察覺自己行為逾越。

蘇戚仰躺在下，鬢發微，領松散著，出一小截鎖骨。外頭約傳來走和喊的聲音，而這間屋子，這落下帷帳的狹窄床鋪，顯得如此私而曖昧。

薛景寒不敢再看，幾近慌張地移開視線，向后退開。

“是我僭越。”他胡解釋道，“方才沒注意……”

哪知蘇戚倏地起，抓了卷宗就跑。薛景寒阻攔不及，眼睜睜看著沖出房門，空留下思緒混的自己。

這小混賬。

薛景寒捂住呼吸灼熱的，輕聲嘆道。

“蘇戚啊……”

蘇戚逃出廷尉署，在東南巷和程易水等人頭。把三本卷宗全塞給何深，急急發問：“現在幾時了？”

“丑時剛過一刻。我正要給太仆傳信，還好你出來了。”程易水迅速替蘇戚罩上常服外袍，順問道，“怎麼臉這麼紅，跑得太急？”

何深和楊惠也看，神明晃晃的擔憂。

蘇戚沒正面回答，只說：“快走，我們回去。”

幾人不敢耽擱，匆匆撤離此，挑揀著偏僻小道溜回太學。一路無事，他們各自分開，蘇戚回東寮屋舍，關好門，用力拍打自己的臉頰。

“冷靜，別瞎想……”自言自語，“這是朋友，朋友！”

饒是如此，還是鎮定不下來。眼前仿佛總晃著方才的畫面，薛景寒神疏離，以手指勾襟，慢條斯理地審問。

妖孽。

。

顛倒綱常。

能用世上所有相悖的詞匯來形容他。

“人……”

蘇戚里嘀咕著，捂臉哀嘆道：“蘇戚，你真沒出息。”

就算薛景寒相貌好，也不能心啊。

說好的做朋友，而且還是好不容易結的朋友。自己突然生出覬覦之心，讓人知道了，豈不全部完蛋。

那可是曾經揚言，要食馬糞謝罪的薛丞相。

蘇戚回想山寺見面時薛景寒的表現，只想唱一句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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