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鹿這會腦袋發漲，酒勁上頭，眼前似有無數個江韌在看著，被這種眼神攪和的快要崩潰。

隨即，的耳邊傳來了景菲的聲音。

的，彷彿還帶著一點兒委屈，著江韌的名字。

就在那一刻，好像有一雙手，猛地將拉回到了過去，往事歷歷在目，猶如一個傻子，被人耍的團團轉，的真心，的自尊，所有的勇氣，被人踩在腳下，踩的碎。

想到自己躺在床上，傻乎乎的想要永遠離開這個世界！

憑什麼呢？江韌都沒有死，為什麼要死！最該死的人難道不是他麼？！

六年，六年都過去了，只有自己知道，心裡的傷口並未痊癒。這些人，邊關心的人，都希能夠重新振作，不想再看到裴麗哭，所以迫使自己很努力的活下去，配合醫生，配合邊所有人。

盛驍說的沒錯啊，演技對一個人，一輩子都很有用。演的最好的，就是讓所有人覺得已經好了，已經沒事了，甚至可以徹底放下。

有時候連自己都信以為真。

然而，傷口從未癒合，偶爾還泛著，散發著腐爛的臭味，習慣了疼，所以現在倒是無堅不摧，所有的悲痛轉化了憎恨。總想著，當初那一刀子，自己就劃在自己上，應該去割江韌的。

一塊一塊的割下來，然後餵狗。

最恨他的時候，心態扭曲的不行，連心理醫生都有點怕。

那些極度黑暗的日子已經過去，可以在沒有江韌的地方過的還不錯，過的彷彿可以放下所有。

但是，並沒有。

江韌都沒死，為什麼要放下！

酒激發了狂躁的一面。

啪的一聲響。

那是手掌狠狠拍在面板上的聲音，清脆極了。

一瞬間，周遭的一切彷彿都凝固，時間靜止，又好像倒流，一下回到了六年前。

回到第一次他們在電影院面的那一天。

的眼裡是憎惡，是痛恨，獨獨沒了痛苦和難過。

江韌看著的眼睛，他想，此時手裡若是有一把刀子，應該會毫不猶豫的刺他的心臟。的眼睛一如當初那般純粹，只是那時候眼裡是純粹的歡喜，如今便是純粹的憎恨。

江韌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擊中，心臟深彷彿有什麼在不停的攪掙扎，他覺得疼。那種疼痛前所未有，好似要把他的心臟碾碎。

他不覺皺起了眉。

此時的袁鹿，像一隻長了獠牙的兔子，眼睛通紅，蓄勢待發。彷彿下一秒就要跳到他的頭上，把他的脖子咬斷。

然而，江韌並不畏懼，反倒有點期待，期待衝過來，然後他會先吻住的。

就在咬著牙要衝過來的那一瞬，他甚至要張開手臂，可還沒來得及，另一個男人突然橫進來，他被一下子撞開，往後退了幾步，景菲適時的挽住他的手，小聲道：“你不要吧？”

景菲的聲音，把他的心神拉回現實，他扭過頭，對上景菲的眼睛，的眼睛沒有袁鹿那麼幹淨，眼裡總是藏著什麼不想讓人知道。

“沒事。”他淡淡的回，轉過頭看向那抱在一塊的人。

餘諾迅速衝到了兩人之間，一把將抱進了懷裡。

一隻手扣住的脖頸，另一隻手輕的背脊，輕笑著，又輕鬆又溫的口吻說：“怎麼喝醉了還打人呢。”

袁鹿被他抱住的瞬間，所有的戾氣被裹住，餘諾人高，擋住了的視線，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裡。他的上有一消毒的味道，袁鹿深吸了兩口氣，彷彿被這氣息喚醒了理智，緩慢的抬手，回抱住餘諾，臉埋在他膛上。

周圍糟糟的。

餘諾像一塊擋板，隔絕了那些吵鬧。

袁鹿大口大口的氣，好似經歷了一場極大的戰鬥，耗費了全部的力氣。

虛弱的開口，“你再不來，我就醉倒了。沒人陪你看電影。”

他拍拍的背，笑說：“我這不是來了。”

袁鹿的那個包間門敞開著，這一幕全部落在裡面人的眼睛裡。

他們竊竊私語，妄自猜測著這幾個人的關係，發揮著自己的想象力。

鄭德軍不忘拍照，又覺得拍照不給力，就錄了影片，發給了自家老婆。

袁鹿這一掌打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從未有過這樣兇狠的一面，那模樣，彷彿要把人撕碎。

他們都在猜這個男人到底是誰，能惹的袁鹿發飆，估計是前男友。

目紛紛落在江韌的上，不停的打量探究。

以值來看，是前男友的可能很大，兩人的長相十分般配，站在一塊可以說是金玉。

江韌突然抬手，狠狠的關上了旁邊包間的門。

剛探頭出來的小姑娘差點被夾到頭，幸好旁邊的同事眼尖，立刻把人拉了回來。

他力氣極大，像極了發洩，推拉門發出巨響，整一排的門都隨著震了震。

這靜一出，周圍突然就安靜，餐廳經理這會也過來詢問況，沒有人說話，他便有些尷尬。

餘諾這會回過頭，面冷沉，看向江韌，說：“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並不是故意要打你。”

江韌了發疼的臉頰，嗤笑了一聲，看向餘諾的眼神裡嘲弄和鄙夷的意味很濃，他說：“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樂意被打。”

他說完，便拉著景菲走了，說：“走吧。”

兩人從餘諾和袁鹿側走過，袁鹿臉朝著另一邊，所以並不能看到此時臉上的表。

出了餐廳，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好，景菲跟在他側，一句話也沒說。

到了車子邊上，江韌注意到掃過來的眼神，“怎麼？”

景菲看著他，一時沒有說話，眼裡是審視，似是在判斷什麼。

江韌拿了菸，了發燙的臉頰，說：“這一掌就當我都還給的，下次再鬧，就沒那麼好說話。”

景菲上前，不等他把煙拿到裡，就先一步搶走了，蹲下在地上摁滅，丟到旁邊的垃圾桶，又回到他跟前，視線落在他的臉頰上，手了，說：“以後咱們離遠點吧，儘量不與面，免得又在心裡刀子。當初確實是你做的不對，傷害了。現在看來，過去那麼多年，的傷口並未痊癒。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要在的傷口上撒鹽。”

“我也是人，其實我很明白的心裡。”

江韌的頭，說：“知道了。”

景菲朝著他笑了笑，“今天不加班了，還是回去休息吧。”

“都行，反正是你開車。”

景菲在他下上親了親，然後上車。江韌朝著日料店的方向看了兩眼，這才拉開車門上車。

……

江韌和景菲都不追究，這事兒鬧完以後，也就這樣了。

餘諾沒有催促袁鹿，只是攬著走到邊上，等緒穩定。

袁鹿平復下來後，讓餘諾去外面等著，“我拿了東西就出來，順便跟他們說一聲。”

“沒事，我跟你一塊。你不是辭職了麼，總歸是最後一次見面，無所謂的。”

隨後，兩人一塊回到包間。

包間氣氛不太好，大家都靜悄悄的，看著已經準備散場。他們進去也沒有打破嚴肅的氣氛，袁鹿介紹了一下餘諾，然後拿東西準備走。

袁鹿瞥了眼程江笠，他沒看，不過臉不是很好。估著這包間的氣氛，就是被他給攪和的。

袁鹿這會腦子疼，也不想搭理這些破事兒，反正以後大機率是不會面，怎麼想就怎麼想。

走之前，只專門跟程江笠說了聲再見，然後就跟著餘諾走了。

今天確實是喝多了，走路都走不直線，可有很倔強的不讓餘諾扶著。

袁鹿和餘諾出去後，周迎才關上了包間的門。

“你看什麼？一直趴門口。”

周迎說：“隨便看看。”

“有什麼八卦說來聽聽唄？”

他擺擺手，“一邊去。”

餘諾先扶著袁鹿上車，而後回到日料店，買了一瓶水，所幸他在路上順道買了解酒藥，這會還真派上用場。

回到車上，袁鹿大概是陷了不好的緒，他一上車，就迅速的抹了下眼淚，可惜一下子沒有收住，淚珠子還掛在睫上，眼睛溼溼的。

兩人對視，袁鹿也不掩著，說：“我哭了。”

這麼說出來，還怪可，餘諾被逗笑，“我看到了，你幹嘛自己說出來。”

“免得你不知所措。”

他笑的越發開懷，“你這樣一說，我反倒不知所措。”

袁鹿吸了吸鼻子，一抬眼，眼淚又掉下來。這種掉淚的方式，餘諾只在電視上見過。

看電視的時候沒覺得，但放在眼前，眼淚落下的那一瞬間，彷彿掉的是一顆鑽石，人心疼又心。

他手捧住的臉，拇指抹掉的眼淚，說：“別哭了，我看著心疼。”

袁鹿笑了笑，笑容沒到心裡，“真甜。”

“怎麼甜？你嚐了？”

他的手沒有收回去，側過，與面對著面。

袁鹿沒有應聲，抬眼看著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眼神卻是有些冷的。也不說話，就這麼與他對視著。

然後慢慢靠近，視線落在他的上，“多甜。”

他的手指在上摁了一下，“不會讓你得逞。”

而後收回手，擰開水瓶遞給，“買了解酒藥，先吃了，會舒服一點。”

袁鹿哼了聲，接過礦泉水和藥，依著吩咐吞了下去。

餘諾啟車子，兩人還是按照計劃去了電影院。

座，最後一排，吃了解酒藥人倒是舒服了一些，沒有一開始那麼暈乎乎。

科幻片，看劇介紹還是有意思，可袁鹿也沒什麼心思，靠在餘諾的肩膀上，昏昏睡。

手機在包裡震了好多回，不過沒力氣和興致去管，眼皮子沉下來，由著自己就這樣睡過去。

整個人是杵在半夢半醒之間，腦子裡知道自己在看電影，但人是睡著的，不了。

所以，也能覺到上傳來的的熱熱的覺，是餘諾在親。

當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在臆想。

兩個小時的電影，睡的大概一個小時。

燈亮起的時候，也跟著醒過來，人算是徹底清醒，就是頭疼，酒喝多的後癥。

渾沒什麼力氣，坐在椅子上一時沒。

了自己的，轉頭看向餘諾，他很平靜且坦然的陪著坐著，說：“你錯過了最彩的部分。這麼鬧騰你也睡得著。”

袁鹿瞇著眼，“你是不是親我了？”

“你裝睡騙我？”

袁鹿湊過去，歪頭看著他，問：“親比較有意思？”

“你下次試試不就知道了。”

“好吧，我記住了。”

兩人坐了一會，等影廳裡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兩人才起出去。

雙手抱著他的胳膊，小人的姿態盡顯，整個人著他走路，“去吃肯德基吧，我肚子了。”

電影城就有肯德基店，裡面人不，袁鹿去找位置，餘諾去點餐，兩人分頭行。

這會，袁鹿才拿出手機，看了看手機資訊。

多是程江笠發過來的，還有幾個公司同事發的祝福，中間還夾著一條景菲的資訊，第一個詞就是對不起，沒點開。

覺這人戲太多，而且還是白蓮花的戲碼，不想看，也不想配合。

直接把人拉黑刪除。

程江笠發的容都很無聊，基本都是問在幹什麼，在哪裡，反反覆覆的問，也不嫌煩。

差點想要刪除好友，點是否確定的時候，還是選了取消。

刪除了沒用，到時候還得找上門來。

正要放下手機的時候，江韌的資訊跳出來。

他的頭像是一個小孩仰星空的背影。

【酒醒了？】

袁鹿：【垃圾。】

【呵呵。】

就這兩個字，袁鹿差不多能想到他此時皮笑不笑的表。

準備把人拉黑的時候，江韌的資訊又過來，【喝酒。】

廉價又虛偽的關心，想了一下，仍是兩個字，【垃圾。】

江韌隔了好一會，才回過來，【垃圾也是你喜歡的垃圾。】

袁鹿差點把手機砸出去，吸口氣，不再理他。

江韌等了片刻，把手機放下，這個時間點還能給他回資訊，說明沒發生他想的事兒。他心裡暢快了幾分，只那種碎心腸的疼痛，依然沒有緩輕，甚至消失。

好似生病了。

他想了一下，給夏萱發了個資訊，明天預約個權威的心臟科醫生，他需要做一個檢查。放下手機，他了口。這種疼痛，倒不是沒有過，只是從未這般強烈，並持續這麼久。

……

袁鹿放下手機，雙手捧著臉頰，看著窗外的夜景。

都已經十一點多了，外頭看著還是熱熱鬧鬧，來來去去的年輕人，一波接一波。

看了一會，又扭過頭，看向點餐檯。餘諾站在那裡，正好到，瞇著眼睛，盯著他看了好久。

了自己的，那涼涼的，還是很好的。

餘諾的接吻技還是可以的。

很快，他就端著餐點過來。

把要的允指塊遞給，他把雪頂咖啡換了牛。

袁鹿不滿，撅著，表示不快。

他順手擰了下的，笑道：“大晚上喝咖啡，不怕晚上睡不著？”

“不怕，我可以吃安眠藥。”

“總吃不好。”

“你怎麼知道我總吃？”

咬了一口允指塊，熱乎乎的味道還不錯。

“你能第一時間想到，就說明你平常沒吃。”

袁鹿今天喝酒了，什麼心事都不想藏著，“其實我現在還好，回國以後已經不怎麼用了，剛去國外的時候，失眠很厲害，一點也睡不著，非要喝醉才能睡著，但一直那樣很傷，沒辦法只能求助藥。”

“像你們學醫的，是不是都會涉及一點心理？”

“怎麼？”

“我想知道，你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有沒有看出點什麼。”

餘諾：“你不想被我看出什麼？”

袁鹿皺眉，“別跟我繞彎子，不想拐著彎說話，咱們是男朋友，有話不能直來直去？”

“你以前很喝多了都這樣？”

“怎樣？”

“真心話不斷往外蹦。”

袁鹿：“那你不是該高興？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的心事？”

“想知道，但也希是你清醒的況下說出來，我不喜歡乘人之危。”

“男人還有不喜歡乘人之危的？餘諾，你不要裝了，你趁我睡著親我，不是乘人之危？沒有一個男人是真君子，腦子裡就只有那檔子事兒。你也一樣。”

的口氣義憤填膺，帶著個人偏見。

餘諾倒是不惱，“確實，我這會就想。”

袁鹿嘖了聲，一腳踹過去，結果被餘諾鎖住，想回來，怎麼都不回來了。

“你，你夾著我幹嘛！”

“免得你不老實。”

哼了聲，吃了兩口就不想再吃，拿給了餘諾，“你吃！”

“不要。”他拒絕。

“吃不吃！”

“吃不下就放著。”

“不行，太浪費了。”

袁鹿長手臂，把允指塊堵到他上，似是非要他吃下去不可。

袁鹿說：“我看別人男朋友都會吃朋友剩下的東西，你怎麼不行？怎麼我談個，不能上個正常男人？一點不寵我，不我，我要你幹嘛！”

似是生氣，收回了手，塊砸在桌子上，“你走！我不要你了。”

這會儼然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喜怒哀樂全部表現在臉上，沒有任何藏，眼裡著真誠。

餘諾本有點輕微潔癖，從來也不吃人家吃過或者吃剩下的，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兒。談過的朋友，從來也沒有這樣的要求，他更不會主去做這種事。

他微微張，袁鹿抬手打住，“快走，不要你在這裡待著。”

“吃了你就快活了？”

袁鹿不說話。

餘諾默了會，攤開手，“拿給我。”

“晚了。”今天是極任，“我說出來你才做，一點誠意都沒有，這不是法子心的，這不過是你想睡我用的套路。”

餘諾被弄得哭笑不得，但也看出來了，並不是一定要讓他配合，許是裝模作樣太久，需要一定程度上的發洩。

回去的路上，袁鹿睡著了。

餘諾把帶回了自己的公寓。

這人睡的倒是沉，一路抱上去，一點沒醒。放到床上的時候，睜了一下眼。

那目清明的，餘諾還以為醒過來了。

然而，下一秒，又閉上眼，翻了個，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躺好，喃喃道；“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除了睡覺就不會想別的。”

餘諾懷疑沒睡著，本想起出去，然而，行跟想法背道而馳，他俯下，雙手撐在子兩側，下抵在肩膀上，手開的頭髮，出側臉，“你說什麼？”

袁鹿沒，只吧唧了兩下，

餘諾就這麼看了許久，他不太能忍。

……

鄭的訊息過來的時候，盛驍恰好回到家。

在門口遇上同是下班回家的鄒，今天加班，一直搞到凌晨才回來。

兩人打了照面，鄒禮貌人，“哥。”

盛驍同樣恪盡禮數，點了點頭，並禮貌的問了一句，“加班啊。”

“是啊。”

“辛苦。”

鄒笑了下，他們好像每次面，都是這麼幾句話。

盛驍沒有立刻上樓，他轉道去了廚房喝水，鄒看他一眼，正好餘掃到了他點開的照片，只怪袁鹿太好認，一眼就瞧見了。

照片裡，筆直的站在那裡，看神很是嚴肅。

“這是袁鹿？”順勢跟過去。

盛驍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沒有回答的話。

鄒：“怎麼會有人給你發的照片？”

兩人進了廚房，盛驍倒了白開水喝了一口，散散酒氣，淡聲道：“你問的有點多。”

“難不你找人監控？”

盛驍餘瞥一眼，喝了兩口後，把水杯放在琉璃臺，轉就走。

鄒沒有跟出去，他放水杯的作有點重，算是一種暗示。

盛驍回到房間，才重新拿出手機，點開了那段影片。

影片比照片清晰，基本上整個過程都拍了下來。

不過袁鹿甩掌那一下沒拍到，就從甩完以後開始拍，不算特別清楚，但能看出來影片裡袁鹿在發火。

不知為何發火。

他就看到餘諾衝出來抱住就關了，並回復鄭，【無不無聊，你姐夫沒事兒做就給他找點事兒。】

他沒發表，連標點符號都沒有。

鄭覺得他好似有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