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笠跟著餘諾到外面院子，餘諾手裡拎著袁鹿要的三文魚，他沒吃飯，只是單純過去買了一份，然後就到他們吃飯的包間附近一直等著。

其實沒什麼可掛心，他看得出來程江笠對袁鹿意圖不純，所以肯定不會讓被何禹平佔了便宜，但總歸是坐不住。

好像越來越沒辦法對的事淡然之，偶爾連上班都沒辦法集中力，老想著。

這是個危險的事兒，卻也是毫無辦法註定的結果。

他掏出了菸點上，沒分給程江笠，他倒也無所謂。

餘諾了兩口，餘瞥過去，說：“你是把我當做武大郎那麼好欺負，是麼？”

程江笠笑了笑說：“怎麼會，我只是羨慕嫉妒你罷了。”

“所以就可以搶？”

“搶不搶是我都事兒，你管不著，你要有本事就管好，要沒本事那就只有被甩的份，對待喜歡的人，都是各憑本事的事兒，你跟我說什麼都沒用。”

餘諾笑了笑，煙霧迷眼，他想打人，但到底也忍住了，“那你喜歡什麼？就因為一張臉？”

“當然不只是一張臉。你好好珍惜跟在一起的時，快樂時眨眼即逝。”

程江笠說完就走了，餘諾一個人在院子裡把煙完，才回去。

進去正好上出來找人的袁鹿。

“你幹什麼去了？”快速跑到他跟前，聞到他上的煙味，想到剛才上程江笠也是從這個方向過來，立刻想到，“是不是程江笠找你了？”

他搖頭，“我找他的。”

袁鹿頓了一秒，立刻道：“我跟他沒什麼的，我……”

“你解釋什麼，我當然知道你們沒什麼。”餘諾抓起的手，不理會略帶張的眼神，道：“回去吧，回去告訴你我們說了什麼。”

進了門，袁鹿正想說點什麼，餘諾丟了手裡的三文魚，一步上前，一隻手攬住的腰，一隻手摁住的後腦勺，吻侵襲而來。

這個吻有些強勢，袁鹿頻頻後退，被頂在了桌子上。

因為撞的有些用力，桌上的杯子落地，砸在地毯上發出一響，餘諾稍稍穩了穩，鬆開了，額頭頂住的，抬眸看著的眼睛，袁鹿還有點懵，餘諾揚了揚，笑說：“突然發現自己喜歡你喜歡的不行了。”

這突如其來的表白，是袁鹿沒有想到的。

他們從認識到在一起，一切像流水一樣的平靜，沒有什麼波瀾，也沒有這樣特別正式的表白過。

就是順其自然，跟著自己的覺往下走。

眨眨眼，看著他認真且真誠的眼神，笑說：“怎麼這麼突然？”

“倒是不突然，是說的太遲了些。”他過耳邊的髮，順勢了綿綿的耳朵。

袁鹿的耳朵是個敏點，不怎麼喜歡讓人，下意識的了脖子，拉開他的手，“先吃三文魚。”

“不行。”

“什麼不行。”

“等不及。”

……

清晨，餘諾因為要上班很早就起來先走了，這邊距離他的醫院賊遠，他五點就起來。袁鹿只迷迷糊糊的聽到一點靜，還記得一個吻。

去餐廳吃早餐，就程江笠在，坐在天的院子裡。

“其他人呢？”

“先回去了，有別的事兒要忙。”

袁鹿坐下後，服務生就把早餐端過來，是程江笠提前給好的。

程江笠坐姿慵懶，眼睛半闔，懶懶的看著，像是沒睡醒。

袁鹿吃了一口灌湯包，味道極好，本想說的話，被食吸引，一口氣連著吃了三個，才開始講話，“你昨天跟餘諾說什麼了？”

“他沒告訴你？”他抬了抬眉，稍微神了幾分。

“沒說。”

“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一會說出來，你又要說我的不是，我又不犯賤。”

袁鹿本想說幾句重話，想了想還是算了，該說的昨天也說明白了，也沒必要鬧的太過。

不說，程江笠反倒有點不適應，看著面上沒什麼表，不知道心裡在盤算什麼，然後莫名的心慌起來。

“怎麼不說話了？”

袁鹿瞥他一眼，看他眼睛裡的慌張，憋著笑，板著臉，說：“沒什麼話想跟你說。”

“你是不是在想著換掉我？”

袁鹿挑了下眉，捧著牛喝了一口，瞇著眼看向遠，說：“這邊倒是舒服的。”

程江笠沒有應聲，目不轉睛的盯著看了半天，覺出是故意之後，略略鬆口氣，嘖了一聲，說：“你就仗著我在乎你為非作歹好了！”

袁鹿沒理會他的話，喝完牛，端了餐盤走開了。

程江笠有些惱火，一腳揣在桌上，差點整個桌子都給踢翻。靜鬧的不小，袁鹿也還沒走遠，但並沒有回頭看一眼。

袁鹿回到房間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上午就在這邊逛一圈看一看，順便拍幾張照片。

換了雙運鞋，拿了手機出門，門一開，程江笠就站在門口，雙手抱臂，倚著牆站著。見出來，撇了撇，說：“和解。”

袁鹿關上房門，沒有立刻表態，目在他上掃了兩眼。

程江笠妥協道：“我保證我肯定不會做讓姐夫難堪的事兒，也不會讓他難，更不會破壞你們的。我就只有羨慕的份，行了吧？別不就說拆夥，多黴頭，咱們公司這才剛起頭呢。我跟杜席凌商量，這個月先裝修，工作地點先放在我公寓裡。不裝修的話，實在不像樣，客戶上門會覺得我們不夠專業。”

袁鹿有想到這個問題，本打算隔天開會的時候提一下。

“還有人手的問題，咱們五個人肯定不夠，要招人，並且要挖兩個資深老人過來，不然的話你太累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在酒店借了兩輛腳踏車，去度假村騎行。

下午，兩人回到工作室，將上午討論好的問題，開會又說了一遍。

所有的事兒都敲定好了以後，第二天就開始行起來。

程江笠先帶著他們去了自己的公寓，袁鹿記得他之前是住別墅的，這是準備自己搬出來獨立了。

他的公寓很大，裝修特別簡潔，有點超前的現代風格，看起來特別的乾淨，與他雷厲風行的格很像。

簡潔明瞭，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就是了點溫馨氣息。

下午，裝修隊就進了工作室，開始工，設計圖早就出來了，程江笠親自去跟裝修隊長涉。裝修隊是從他朋友裝修公司那邊請過來的，價格不低，手藝也是數一數二。

這個事兒給程江笠袁鹿倒也放心。

說到裝修，袁鹿這才想起來馨香居的房子，順便就問了問進度，已經開工一個月了。

袁鹿趁著有時間，就去看了一眼，是全部拆除重灌。可以看出來裝修公司很上心，一個月的時間，木工已經初步型。

拍了幾張照片，發給了盛驍，【期不期待？】

半小時後，盛驍回覆，【期待。】

沒給他發設計圖，可能是覺得設計的很好，所以想給他一個驚喜。

房子是頂層複式，樓上有個大平臺，袁鹿站在欄桿邊上，設計圖上這個大平臺設計了休閒區，特別的符合的心意，還真有點期待品。

……

江韌在沈蘊庭手底下做事兒，自是沒有那麼舒服，即便他現在攀附了景家。他照舊是沒把他放在眼裡，想怎麼整就怎麼整。

他故意把材料的品質要求定的特別高，按照他的說法，不但嚴重超了預算，整個工程下來，是虧。

等於說他這邊賺錢，全填在這工程裡了。

這麼一來工程的進度就停滯住了，江韌這邊也不可能當這個冤大頭。

在江韌第三次向沈蘊庭發出吃飯邀請後，沈蘊庭這邊終於有時間應酬他。

沈蘊庭選的地方，江韌過去的時候，不止沈蘊庭一個，還有他的一些朋友也都在，這明顯是不將他放在眼裡，要給他下馬威。

進了包間，沈蘊庭坐在主位，見著他也沒起，手裡夾著煙，笑瞇瞇的跟旁人說話，只餘瞥了一眼，繼續跟人聊天，即便他們聊的是很沒趣的話題。

這些人，江韌不認識，同樣他們也不認識江韌。

他進來後，沒有人介紹，也沒有人搭理他，就顯得有些尷尬，並且也沒有位置給他坐。

江韌面上的表不變，包間的服務生過來問他，他沒說什麼，只要了一把椅子，然後坐在旁邊，耐心等著他們吃完鬧完。

只是這旁邊多個人，總歸人不舒服。很快就有人問沈蘊庭，“這人是誰啊？應該是找你的吧？”

沈蘊庭這會才像是注意到包間裡有他這麼個人，恍然大悟看向他，朝著他揮了揮手，“過來過來，怎麼坐那邊呢，今天這一頓可是江總請客。”

他那態度，彷彿是在招呼小狗。

江韌姿態不變，微笑著說：“沈總開心就好，不必管我。”

沈蘊庭邊的人讓出了位置，大家都看著他，片刻後，江韌起，走到沈蘊庭側坐下來。

服務生重新拿了一套餐，並給他倒上酒，”什麼時候來的？坐了多久了？”沈蘊庭隨意的詢問。

江韌說：“沒多久，見你們高興，就沒好意思打斷。”

“你也太老實了點，我這請來的朋友可都對你有幫助，你應該融進來，而不是將自己隔絕在外。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人脈，人脈強，路子才多。你這樣封閉自己，這生意可做不長久。”

江韌點頭，“沈總說的沒錯，我教了。”

兩人喝了一杯，沈蘊庭點上煙，江韌坐進來，氣氛就逐漸冷下來。

大家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眼前這些人雖有些背景，但都是紈絝子弟，手裡不掌權，說話也沒什麼分量，結了沒多大用，吃喝玩樂倒是可以，真正能利用上的，很。

當然，認識幾個也沒什麼壞。

很快這些人吃飽喝足準備轉場子，江韌說：“去白金區，賬單記在我名下，今天吃喝玩樂都由我來請客。”

幾個人看了沈蘊庭一眼。

他說：“你們先過去，我跟江總聊幾句。”

那些人紛紛離場，很快包間裡就只剩下江韌和沈蘊庭兩人。

氣氛沉下來，江韌也不拐外抹角，直主題，“工程隊給我反應材料的問題，不知道沈總這邊是什麼意思？”

“我也是按照上頭給的標準，這是政府工程，你敢工減料？到時候出了問題，是你負責還是我負責？”

“不管是什麼工程都不能工減料，但預算放在那裡，我們是不是應該按照預算來購買材料？我不相信別人做政府工程都是虧錢做事。沈總您財大氣，願意倒，那要不然，您把預算往上提一提，那我就能鬆快點辦事兒。”

沈蘊庭拿了菸，點上，夾在指間了一口後，衝著他緩緩吐一口煙，說：“我這預算也還虧著錢呢，早跟你說了，這政府工程沒那麼好做，我做這一單，純粹是為了跟這邊部門打好關係，花錢個臉，為以後鋪路。你要承擔不起就別做。”他拍了拍他的口，“有些必要的錢還是要花一花，我聽說你最近風頭不錯，佳瑞研發了新型材料，這會都搶手貨了，訂單無數。”

“你還出不起這個錢？小錢不出大錢不，眼界開闊點，這剛進地產圈，不要那麼浮躁，還有很多你需要學習的呢。你手裡著我的把柄，我還能害了你不？”

江韌不語，與他對視半晌，低低的笑了笑，只拿了酒杯，自顧自的喝了一口，酒水有點，不怎麼好喝。江韌抬手了，順勢隔開了他的手，說：“會不會害我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會讓我好，我很確定。我想著，你真的是生活太平靜了些，才有這閒工夫，在這裡跟我玩。既然如此，我可以讓你的生活添點彩。”

沈蘊庭面上的笑容不變，眼神逐漸凌冽起來，“你可以試試看。”

“我也真的很想看看沈總有什麼手段來權衡兩個人，不過說不定也不需要，聽說傅家老爺子對你並不滿意。說起來，咱兩差不多，又何必要自傷殘殺？都是靠人，誰比誰高貴呢，是不是？”

兩人對視，江韌似是想到了什麼，“哦，對了。我還是比你稍微好一些，六年前我是個學生，你已經是事業有的大老闆，六年後你還是那個老闆，我似乎已經能與你平起平坐，不是那個被被你欺負的小孩了。你說，這六年是我進步太快，還是你這個前浪走的太慢？”

沈蘊庭臉上的笑意全無，角微，最後才忍住沒有打他。

他只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說：“好小子。”

他沒有說太多。

江韌說：“你也教我了，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做生意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你何必要對我趕盡殺絕。我們互惠互利，難道不好麼？”

沈蘊庭似笑非笑，微微仰頭，朝著天吐了口煙。

良久後，他笑了笑，一隻手在江韌的肩膀上，用力的了一把，說：“我告訴你，我這人最討厭被人威脅，所以今天我話放在這裡，你手裡有什麼我不清楚，你要真覺得這東西能毀掉我現在的一切，你可以試試看。要是我還能生存下來，那你該知道自己以後的路會有多難走。”

他說完站起來，把香菸丟進了江韌的酒杯裡，“我倒要看看你這後浪有多厲害，能把我拍死在沙灘上，我真是好怕呀。”

沈蘊庭走後，江韌在包間裡坐了許久才買單離開。

之後，沈蘊庭對他更是變本加厲的施。

不但如此，沈蘊庭還在康建懷那邊旁敲側擊的把問題都推到他的上。

為此康建懷還有些生氣，親自打電話教育，告訴他基建工程的重要，質量一定要到位，別隻想著賺錢云云。

康建懷這人不喜歡商人利益至上，他這一番話，江韌連反駁都不行。

現在放棄，就等於是斷了康建懷的關係，還影響了聲譽。

他現在等於架在上面，這錢非填不可。

工程隊等著他發話，是繼續還是放棄。

沈蘊庭背後有傅家撐腰，即便現在他與景家有一層關係，但這層關係，遠不及沈蘊庭這個未婚夫深厚。

即便他被人刻意欺負，景家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所以他們還是不同的，沈蘊庭還是勝他一籌。

江韌獨自一個人留在公司，工程量不小，著頭皮上的話，付出太大，未來的每一步都不能有半點岔子，一點出岔子，資金連隨時斷掉，那就不敷出。

好在這次研發的新型材料是及時雨，否則的話，就是一條死路。

江韌喝了口酒，看著手機裡存著的照片。

兩條路，一條路是死扛，就由著沈蘊庭欺負，忍氣吞聲，等其他時機再做反抗；另一條路就是毀掉沈蘊庭背後的資本，沒了傅家，他就沒有資格如此囂張，說不定都沒有能力吃下這個工程。

在商圈裡，一個人一旦失勢，就不會有人站在他這邊，他說的話也再沒有分量。

他瞧著照片裡的人，心裡擰著一團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