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過後，大家各自活。

小輩一個個出門，周羨陪著爺爺下棋，周母端了茶水過來，看到周羨將要落子的位置，輕咳了一聲，但周羨還是落了下去。

周母笑說：“你怎麼心不在焉的，這麼明顯的一個陷阱都踩進去。”

棋局輸了，周羨笑了笑，說；“沒有，我本來下圍棋就不太好。”

周爺爺打趣，“你圍棋下的好不好我還不知道麼？既然沒心思下棋，那就不下了，有約會就去吧，反正你孝順，不像其他幾個兔崽子，一年半載除了要錢的時候記不起我這個爺爺，唯有你，每個月都會過來看我一次，還給我送些玩意兒解悶。”

周母拉開周羨，在他的位置上坐下來，說：“爸，我陪你下一局。”

“怎麼？打麻將沒你的位置？”

周母淺笑，“我麻將技很爛，他們不缺人，我就不摻和了。在外面是沒辦法要應酬打一打，在家裡就自在一點，我就喜歡下下棋，看看電視，多輕鬆。”一邊收棋子，一邊跟周羨說：“你有約會就去吧，可別人家等太久了。”

周羨想好了要否認，可說出口的卻是知道了。

他坐了一會，起離開。

跟幾個長輩打了聲招呼，就急匆匆的出門，幾個表弟他，他都沒有理會。

都已經在那裡栽過一次，還要再來一次！這人真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他匆忙趕到時，卓彥馨坐在臺階上完俄羅斯方塊，破手機就這一個遊戲。

從周羨踏進樓道的那一刻，就知道是他，臉上浮現出計得逞的笑，在他出現的那一瞬，立刻收起來。

他一出現，頂上的應燈隨著他發出來的靜亮起，他微著氣，神幾分惱怒，但並沒有立刻衝著發火，而是掏出了鑰匙，先開啟了門，讓進去。

卓彥馨扶著牆壁站起來，往下走了兩步臺階，站在門邊，“是你讓我進去的，你可不要後悔。”

周羨：“我一會給卓晗打電話。”

卓彥馨哼笑一聲，“你打給，不如打給翁薔，讓親自來抓我得了。”

“上次的教訓還沒吃夠？那一幫小混混還沒有抓到，你又跑過來，不怕上他們？”

卓彥馨進門，等周羨進來，門關上，驟然轉，往前一步，迅速靠近，周羨往後，可抵住了門，退無可退。

雙手背於後，抬頭看著他，臉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褪掉，人好像又瘦了，眼睛大的像銅鈴。那眼神，總像是要攝人魂魄，赤並直接的表達著的心思，好像要把他一口吃掉。

周羨側開，從邊走過，“你沒跟他們一塊去吃年夜飯？”

“瘦了，帶出去不好看，翁薔也想帶著我，不過我爸不肯，他還要點面子，生怕別人說他虧待小孩。我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帶出去，還不丟死他的人麼。”

“怎麼不去外婆家？”

“過年哎，老人家肯定跟著兒子一起，我去了像什麼樣子，破壞他們過年的好心。我外婆迷信，對除夕也很講究，從來不準我除夕去找，要去也得過了初三。你呢？過年沒有節目麼？”

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後，腳尖去跟他的腳跟。

走的很近，但一下都沒有到他，直到他突然停住，一頭撞了上去。

倒吸一口氣，上的疼痛加劇，痛的直不起腰。周羨握住的胳膊，把扶到沙發上，“後來去看過醫生麼？”他問的認真又正經。

卓彥馨搖頭，“當然沒有，我都沒出過家門。”

“藥呢？一直吃麼？”

“那天帶回家的吃完就沒再吃了。”

周羨點頭，“自找的。”

卓彥馨笑了笑，湊近他，“你是不是怕我死了？”

周羨沒有避開，屏著一口氣，迎著含笑的目，他說：“你正經一點。”

“我哪裡不正經了？”

周羨不喜歡被人挑逗，可臉頰還是不爭氣的微微發熱，“別在我上打主意。”

“我就要呢？”

他沒答，只準備退開。

卓彥馨適時的拉住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問：“跟卓晗接過吻麼？”

他眉頭微的蹙了蹙，張要訓斥的時候，卓彥馨忍著上的疼，迅速的湊了上去，雙手抱住他的脖子，這一次，是實打實的住了他的。

中間沒有口罩隔著。

來之前，買了兩塊糖吃，現在裡全是葡萄味，又香又甜。

周羨猛然起，但卓彥馨抱他抱的很，本來就輕，便一下子被帶了起來，像個考拉一樣掛在他的上。但力氣上終究是敵不過，加上上的傷還沒好，周羨輕而易舉就給扯了下來，丟回了沙發上。

卓彥馨倒吸一口涼氣，沒疼，但看得出來是真疼。

周羨還沒來得及說兩句，被煞白的臉嚇到，忙關切的問：“很痛？”

卓彥馨一下子說不上來話，疼的有些岔氣。

“帶你去醫院吧。”

他小心將抱起，剛抱起來，卓彥馨便哈哈笑了起來，是那種極張揚且狂妄的笑，“還說你不關心我？”

他剛想辯解，卓彥馨捂住他的，“別說讓我不開心的話，今天是除夕夜，你讓我開心一個晚上也好。醫院不用去，你做點吃的給我，我好，又冷又。”

得逞的模樣，讓周羨恨不得把重新丟回去，但他沒有這樣做，照舊抱著出門，去了一趟醫院。

拍了下片子，看了看肋骨恢復況。

恢復的不好，醫生重新給做了固定，配了藥，讓一月之後再複檢視看。

除夕之夜，醫院沒什麼人，弄完以後，周羨帶著回去。

路過商城，看到晶屏上電影院打的廣告，卓彥馨說：“你帶我去看午夜場電影好不好？春節檔全是閤家歡的電影，我很想看。最好能全部都看了，你徹夜不歸，應該不要吧？”

周羨沒回答的話，專注的自顧自開車。

回到家裡，周羨看了下冰箱，裡面只有一袋速凍餃子。他煮了半袋，卓彥馨拿了擺在就架子上的紅酒，那邊隨便放著看的。

卓彥馨拿了開瓶，沒經過周羨同意就給開了。

倒了一杯，嚐了嚐味道，不會喝酒，品不出味道，就覺得不太好喝。

周羨端著餃子出來，看到擺在桌上開啟的紅酒瓶，“誰要你開啟的？”

“好奇，嚐嚐看唄。不太好喝哦。”

卓彥馨把杯子遞給他，“你喝。”

他拿開，把酒杯放到一側，“吃餃子吧。”

他臉上沒有表，角微微往下，把不高興寫在了臉上。

清湯寡水的一碗餃子，卓彥馨抬了下手，又了回來，說：“你餵我吧，剛才開紅酒開傷了，拿不勺子。”

“那就休息一會再吃。”

“可是我很，的頭暈了。”

周羨看一眼，拉開椅子在對面坐下來，他想了一路，想了很多，“一會你打算去哪裡？”

“我打算待在這裡，等初三我去外婆那邊住幾天。”

“你問過我的意見麼？”

“你不答應的話，那我就宿街頭。”

“你覺得這樣能威脅我？”

卓彥馨盯著碗裡白白胖胖的餃子，“不知道啊，試試總可以吧。而且，我不怕宿街頭，就是現在是冬天，睡在外面會冷，萬一下雨，還得去找個沒有流浪漢的橋墩。會麻煩一點。”

周羨拿出皮夾，將裡面的現金全部拿出，遞過去，“去找個旅店住吧，我這邊也不方便。”

“可卓晗說，你這裡方便啊。”

“不方便，我會跟解釋。”

他抬起眼，似是下了決心，“不要去利用卓晗的好意，是心思單純，才好心讓你過來我這邊養傷。而你……”

“我來養傷是事實不是麼？”

“可你的心思……”

“我的心思怎麼了？就算你是世界警察，也沒有權利管我的心思吧。除非你控制不了你自己。”卓彥馨拿了勺子，實在是不住，開始吃餃子。

周羨：“給我一個理由。”

“什麼理由？喜歡你的理由？”

周羨看到微微皺眉，似是在忍痛，他微微攥了一下拳頭。

卓彥馨說：“那你怎麼不去問問其他喜歡你的生為什麼喜歡你？怎麼不問問卓晗為什麼喜歡你？喜歡你是一件很奇怪，很難的事兒麼？”

“可你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又怎麼樣？喜歡一個人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就算我知道你跟卓晗在一起，就算卓晗是我的妹妹，對我好，可我也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如果我能夠控制，那還喜歡麼？”

周羨：“但為人，需要有原則和底線，該有的三觀和道德素養不能丟。如果連基本的道德意識都沒有，那還是人麼？”

“哦。”卓彥馨敷衍的應了一句，並沒有認真去聽他的話。

這種無意義的話，在這裡跟放屁一樣。

周羨：“我不想你誤歧途。”

“喜歡你不是誤歧途，我只是喜歡你而已，我希給自己留一點快樂的回憶，我沒想要拆散你們，這也不行？我從未妨礙過你們，不是麼？放心，我不會傷害卓晗。等考完大學，我會離開的，以後你們都不會再見到我，很可能是永遠都不會再見到我。”

周羨頓了一下，卓彥馨低著頭自顧自的吃餃子，緒完全沒有被影響到，好像喜歡他真的只是自己的事兒，不在乎是否得到。

他本來想好了一大堆的說辭，想要了要怎麼勸說放下不該有的心思，可現在突然說永遠不回來，他剛才想到的腹稿，全部一下子就忘了。

卓彥馨慢慢的吃完了所有餃子，即便是速凍的，也說好吃。

一副大滿足的樣子。

卓彥馨說；“那你到底能不能陪我一塊去看午夜場？你不去的話，我自己去。”

“你坐得住麼？”

“行的，我傷後一週就幹活了，這點小疼，我忍得住。”

春晚已經開始，卓彥馨坐回沙發上，開始看春晚。

很安靜，除了剛開始吃他豆腐之外，這會就很老實，茶幾上放著的零食，也不，就只是小口小口的喝著紅酒，周羨不讓喝，也不聽。

說是過年高興，喝一點不要。

沒喝過酒，一杯下去，臉就紅了，頭也有點暈乎乎的。

還要倒，周羨過去把酒收了，“喝一杯就夠了。”

“你別跟我搶嘛，我現在是個傷患，你這樣搶容易弄傷我的。喝酒還蠻舒服的，我再喝一杯，就一杯啦，不是有你在這裡麼，出不了什麼事兒。”

著語氣，扯了扯他的角，“求求你了，難得過年高興。”

周羨不妥協，拎著酒瓶就要走，卓彥馨抓住他的服，本來是想站起來，結果把他給扯了下來，酒灑了卓彥馨一，沙發上也全是，所幸周羨反應快一些，不然人直接在上，估計夠嗆。

“你……”

“哈哈哈哈哈……”卓彥馨笑的很大聲。

周羨不知怎麼被染，也跟著笑了起來，笑到一半，周羨突然穩住了的。

這次是他主，並深了這個吻。

卓彥馨睜著眼睛看著他，他閉著眼，眉頭擰著，雙手撐在沙發上，並沒有過多的越矩的行為。

他吻的小心翼翼，很。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個吻結束，他的額頭輕輕的抵住的，兩人周圍滿是紅酒的香味。

兩人都沒說話，他垂著眼簾，卓彥馨看不到他眼裡的緒，可能在懊惱。不過不管怎麼樣，他主了，主了說明他不自，無法控制自己了。

周羨輕輕吐出一口氣，站了起來，說：“我去給你拿件服。”

卓彥馨沒吭聲，他這個時候心思肯定很，要是說點什麼刺激他的話，估計會造逆反心裡，這種時候最好就是不吭聲，讓他自己整理清楚。

他進了房間，好一會之後，才拿了服出來。

卓彥馨去換上，周羨坐在沙發上，電視裡放著熱熱鬧鬧的歌舞節目，他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卓彥馨走過去，坐在沙發的另一邊，沙發上都收拾過了，布藝沙發需要專業清理，現在只能拿巾墊著。

卓彥馨說：“你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說，這些事兒，就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卓晗那邊我也不會說。”

“晚上你不用陪我看電影，我自己去就好了，到時候看完電影我隨便找個旅館住。明天我就去外婆家。”

周羨：“我陪你看，你也不用去找旅館，就睡在這邊。明天我送你過去。”

他似是對自己妥協。

卓彥馨側頭看向他，他微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緒有點低。

“不用了，電影院人多，萬一遇到什麼人就不好了。”

他微微抬頭，轉過頭對上的目。

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無聲對視，周羨看了一眼，起去了衛生間。

卓彥馨猜想應該是卓晗，喝了口水，心還不錯。

幾分鐘後，周羨從衛生間回來，“是卓晗。”

“你去吧，不用管我。”

“我不走。”

“哦。”

之後，屋又安靜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到了十二點敲鐘，卓彥馨準備出門，拿了自己的書包，收下了周羨給的幾千塊錢。

“我走了。”

周羨看著，默了幾秒後，“我跟你一起。”

他去房裡拿了兩頂帽子，他找了位置比較偏的電影院，人相對一些。

當晚，兩人連著看了兩場，他們沒有過多的流，卓彥馨很認真的看電影，看的很開心，至於周羨的心，就捉不了。

第二天，就去了外婆家。周羨沒來之前就走了。

等周羨到的時候，家裡已經沒有人了。

老外婆去城裡過年，這幾天都不在，不過有把備用鑰匙放在花盆裡，卓彥馨拿鑰匙進去，整個正月都待在這裡。

外婆是正月初四回來，見著蓬頭垢面的樣子，吐槽了兩句，“小姑娘家家，一點形象都不要了。”

卓彥馨不以為意，也不出門，要什麼形象。

當天，外婆給做了一頓好吃的，總算是吃上一口熱乎的飯菜，卓彥馨十分滿足。

這幾天，沒有給周羨發訊息，也沒有打電話。

正月初六的晚上，手機震，來電是周羨。

正在睡覺，被連續的震聲徹底吵醒，接起電話，“喂。”

聲音沙啞，還帶著一點點鼻音，聽著像是冒。

“冒了？”

周羨溫和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卓彥馨逐漸清醒，“有一點點，鄉下比城裡還冷一點，可能晚上踢被子有點冒的跡象。”

“還在外婆家？”

“嗯，再住幾天。”

“好，沒事，你睡覺吧。”

卓彥馨開啟燈，笑著坐起來，“你在做什麼？”

“我在家。”

“坐著？”

“坐著。”

卓彥馨打趣，“你是不是有點想見我？”

有些事做過一次之後，像上癮了一樣，他確實想見，一日，比一日想，說不出來的理由。

他已經剋制自己，卻發現越剋制，反而更想。那日他主的一吻，日復一日的出現在自己的夢裡，不停的就纏著他。